又有人死了,死的依舊是我們的同事。

那人不住院,她那次旅遊回來之後,因為家中有急事,於是就請假回老家了,可沒想到回家沒兩天就病倒了,而就在剛才,她家裏的親人打電話過來公司,告訴了公司這個事情。

那同事死了,就在昨天,在自己個兒的房梁上吊死的,等家人發現的時候,舌頭都足足有半尺長了。

這好端端的,也沒受氣,毫無預兆地就上吊自殺了,叫人如何釋懷?

她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隻知道悲慟啼哭,什麽也做不了,不過她家裏有個二舅,卻是個高人,慫恿說這事兒莫不是跟公司有關係,說不定就是在公司受的氣?

不管怎麽說,找公司鬧一鬧,或許能夠鬧點仨瓜倆棗來,也算是有點兒補償。

消息就這麽傳到了公司來,而警方這邊也是第一時間知道了。

林警官想起先前我給她說起的事情,舔了舔飽滿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對我說道:“那個啥,她有沒有花過錢?”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臉有點兒僵硬,說道:“她那天穿著裙子,沒帶包包,估計是沒花錢……”

此時此刻,我是真的後悔了,當初我即便是沒有帶錢,就算是借,把那賣命錢給花出去,如今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何必像現在一樣,日複一日地每天都在這裏等死呢?

隻是,誰能想到這世間居然會有這麽離奇的事情呢?

林警官似乎相信了我關於莽山破廟的推斷,這對於一連串的死亡案件來說,雖然蹊蹺,但無疑也是一種動機推論,她匆匆忙忙地去找上麵溝通了,而留下我一人,在那病**懊惱不已。

大概到了中午的時候,林警官灰頭土臉地回到了病房來。

我滿懷希望地看向她,問她有沒有找人去莽山那邊查一查那破廟,是不是真的是他們在搗鬼?又或者把那狗日的導遊找到,問一問清楚?

林警官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才告訴我,她把這事情給上級報告了,結果挨了好一頓批。

上麵不但沒有把這情況當做一回事兒,而且還批評了她不成熟,居然相信這種神神鬼鬼的玩意。

總而言之,盡管林警官相信我的話語,但是沒有上麵的支持,她也幫不了我什麽。

聽到這個消息,我陷入了絕望。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心情,林警官安慰我,說你別急啊,你放心,雖然上麵沒有認可這件事情,不過我又不是不管你,實話告訴你,我有一個朋友,懂這些東西,我已經打電話給他,把情況說明了,他說會盡快趕過來的。

我疑惑,問是個什麽樣的朋友?

林警官沒有多說,隻是告訴我,說你放心,那個人很懂的,他的師父叫做歐陽指間,是江門那一帶很有名的大師,好多地方做法事,都有叫他呢。

我沒聽過什麽歐陽大師,也不知道林警官說的這個人到底靠不靠譜,不過瞧見她這般積極,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感激。

非親非故的,人家這麽上心,我怎麽可能不感動?

不過,我醜話可得說在前頭——那人要錢的話,我可請不起……

林警官聽到我說起這話兒,忍不住就笑了,說你放心,他肯過來,絕對不是為了錢。

不是為了錢,難道是……

我看了一下穿著製服依舊嬌媚的林警官,若有所悟。

那人是下午五點到的,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他之所以會過來,還真的不是為了錢,衝的就是這個讓人看一眼就有些心癢癢的林警官,在我的病床前,那家夥完全沒有高人風範,勢利眼得要死,把我們其他人完全就當做了空氣,視而不見。

我瞧著這個二十七八歲、一臉油滑的家夥,實在不覺得對方有什麽本事。

在我一臉的懷疑之中,林警官跟我介紹起這個男人來,說叫做羅平,是江門玄學大師歐陽指間的弟子,目前在東莞一家事務所就職,是專門趕過來幫忙的。

我盡管不太相信對方,不過還是伸出手來相握。

不過那家夥卻十分傲慢,根本就不與我握手,甚至連林警官介紹起我的時候,都心不在焉,而是待她說完之後,笑嘻嘻地邀請林警官一起共進晚餐,說過來的時候,看見一家西餐廳很不錯……

我當時幾乎想把鹽水瓶往那家夥的臉上砸去了。

這尼瑪是人話麽?

不過好在林警官這個人還是懂得是非輕重的,有點兒不滿地對那羅平說起,在這件案子了結之前,她沒有別的心思。

這一句話說完,那羅平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我,然後用一種絕對自信的語氣說道:“你,叫做王明對吧?嗯,你的事情,我基本上都聽雪兒跟我說過了,問題不大,是很簡單的聚鬼咒,破掉雖然不易,但如果能找到原因,還是很容易就解決了……”

聚鬼咒?

我掙紮著爬了起來,而羅平則看了一眼林警官,自信滿滿地解釋道:“聚鬼咒呢,其實是穢跡金剛的一種,囊括了降頭巫術、蠱毒陰崇等物的總稱,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這人搖頭晃腦,說了一大堆,聽到我腦仁兒發疼。

我望了林警官一眼,發現她也聽得一頭霧水。

這家夥說得似是而非,表麵上顯得很專業,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聽得懂,我疑惑地看了林警官一眼,不知道她從哪兒找來這麽一個不靠譜的貨色,而林警官則也顯得有些抱歉,朝著我點了點頭,歎氣道:“行吧,羅平,你回去吧。”

羅平瞧見我們不信任的模樣,嘴角突然掛起了一道冷笑來,豁然起身,指著我說道:“你們是不是都不相信我?”

我撇了一下嘴,然後說道:“沒有……”

話是這麽說,不過意思卻很勉強了,羅平卻從懷裏掏出了一麵鏡子來,對著我說道:“你看一看自己,到底什麽模樣吧!”

他手中是一塊磨得透亮的銅鏡,正麵光潔,黃幽幽的,我下意識地瞅了一眼,瞧見鏡子裏麵的我臉色僵直,滿臉青紫,嘴唇烏黑,黑眼圈弄得自己好像是大熊貓一樣,眼角還有鮮血流了出來……

我嚇得大叫一聲,差點兒滾落下了床,羅平伸手,一把將我給按住,冷靜地說道:“你再看!”

這時我又看了過去,卻瞧見那鏡子裏麵的我,除了表情驚恐之外,再無異常。

前後兩眼,冰火九重天,我這個時候打消了所有的疑慮,一把抓住羅平的手,緊張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羅、羅大師?”

羅平得意地說道:“剛才給你看的,是你的炁場本相,從這裏來看,你印堂發黑,黑霧縈繞,煞氣凝於人中,死不過是這幾天的事情。不過這事兒並非不可以解——為什麽呢?你要曉得,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有命數的,此乃天定,若是有人想要讓你提前死去,又不想沾了因果,就得篡改氣機,借別的東西來消磨你。簡單地說,有人布局,就有人解局,隻要這局解了,事情就平了,你也就沒事了。”

我聽得一陣激動,慌忙問道:“那這局怎麽解?”

羅平不再看我,而是轉頭過去,對著林警官笑道:“雪兒,事情倒是不難,不過弄完這些,回頭你賞個臉,讓我請你吃一頓飯咯?”

林警官雖然對於羅平叫自己“雪兒”這件事情,有點兒像是吞了蒼蠅一般難受,不過卻不想耽誤工作,勉強擠出笑容,說要是能夠把這事兒平了,別說是你請我吃飯,就算是讓我請你,也是沒問題的。

羅平嘿嘿一笑,對林警官說道:“那我們就說定了哦!”

我躺在病**,看到那羅平對著林警官獻殷勤,然後根本都沒有理會我,多少有些不滿,不過也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表達什麽,隻是低頭,裝作沒看見。

此時此刻,我別無所求,隻希望這件事情,能夠趕緊過去,讓我恢複平靜的生活。

盡管對我的態度不冷不熱,但羅平剛才露出的一手,還是讓我有一種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覺,滿心期待著他能夠弄點實際點的東西出來,沒想到他在病房裏轉了幾圈,又仔細研究過了病床下麵的催命符之後,居然說想去停屍房看一下。

不談小張,阿貴和王磊的屍體在經過法醫鑒定之後,都就近存放在了醫院的停屍房裏,等待著家屬過來處理。

羅平想要去看一眼那兩具屍體,而且還要求我跟著他一起去。

這事兒讓我渾身發涼,不過既然認定了羅平是唯一能夠結局的人,那麽在這黑夜降臨的時候,我是肯定不會離開他左右的。

一番猶豫之後,我、林警官和羅平三人,摸到了位於地下室的停屍房。

因為有林警官的證件,看守停屍房的大爺倒沒有怎麽為難我們,爽快的放行,而很快我們就找到了冷藏櫃裏的阿貴來。

我第一次瞧見死去的阿貴,腦殼都掉了半邊,一臉青紫。

我強行控製著緊張到了極點的心情,然而還沒有等我們去找到王磊,停屍房裏的燈,毫無預兆,一下子就滅了。

所有的燈,在一瞬間滅掉!

黑暗瞬間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