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著不遠處的瘋道人,說我的一個老大哥被人下了蠱毒,這次過來,是找蛇婆婆解蠱的,隻可惜……
老大哥?
黑手雙城打量了一下瘋道人,不過他顯然不認識,隻是瞄了一眼,便不再多問,而是問起了瘋道人身上的蠱毒由來。
當得知是曾經獨南苗寨的神風大長老下的蠱,他沉吟了一番,然後對我說道:“西南局以前是龍虎山出身的趙承風執掌,雖然後麵王童的父親王朋局長接手,但風氣一時轉變不過來,的確有些怠慢;不過神風大長老背著一個通緝令還能夠為非作歹,擴充勢力,的確也是有關部門的工作疏漏……”
講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語,他對我說道:“現如今康妮失蹤,蛇婆婆還未回返,你朋友的蠱毒怎麽辦?”
我說不知道,回頭再想辦法吧。
黑手雙城指著遠處一個女人說道:“我有一個同事,是研究蠱毒的專家,不如讓她幫你朋友瞧一下?”
我瞧了過去,卻見那女子個兒不高,梳著一條長長的辮子,戴著一黑框眼鏡,十分的知性,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老師,而不是我印象中的養蠱人。
不過黑手雙城既然開了口,我知道應該還是有把握的,於是點頭,說如此就多謝了。
黑手雙城微微一笑,說客氣。
說罷,他朝著那女人揮了揮手,說阿伊紫洛,你過來,幫這位長者瞧一下他身體的蠱毒。
那長辮子女人阿伊紫洛走了過來,打量了一下雙目迷茫的瘋道人,說什麽蠱?
老鬼在旁邊回答,說是鐵線蠱。
阿伊紫洛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說哦,跟我去那邊吧,我檢查一下再說。
瞧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我鬆了一口氣,而這邊黑手雙城的臉色卻還是有些嚴肅,指著這一片廢墟,問我道:“你們是過來求人解蠱,而動手的那人,也是帶人過來求人解蠱——最近的蠱毒,還真的是有一些泛濫啊……”
聽到黑手雙城的話語,我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說到中蠱,我倒是有一個嫌疑人,不過就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黑手雙城的眉頭一掀,說你講便是。
我說在不久之前,我在金陵的時候,曾經遭到過荊門黃家家主黃門郎女婿張波的伏擊。
黑手雙城點頭,說這事兒我知道。
我說當時我曾經擒下了張波,然後在他的身上,放了一點兒我女兒調配的蠱毒……
黑手雙城一愣,看了我一眼,說你女兒?
我點頭,說對,我女兒現如今在跟著蛇婆婆一起學習,那蠱毒是她留給我防身的;當時我擒下張波之後,拿他來交換被他們綁架的同學,但又不想這種惡人毫發無損,所以就在他的身上放了一點兒料……
黑手雙城問我,說那是什麽蠱毒?
我搖頭,說不知道。
黑手雙城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沉思了許久,方才對我說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想說,前來西熊苗寨求醫的那傷者,有可能就是張波,對吧?”
我說所以我剛才說不知道該不該說,你也知道,現如今我與荊門黃家勢同水火,因為怕你誤會我是在給他們暗中下絆子,所以才會猶豫。
黑手雙城若有所思地摸了一下鼻子。
許久之後,他盯著我,說如此說來,那你覺得與他一起前來的那女人,會是誰呢?
我說有兩個可能。
黑手雙城伸手,說你說,我聽。
我說首先就是蛇婆婆曾經的記名弟子黃養鬼,她對於西熊苗寨十分熟悉,而且康妮也沒有足夠的防範,在這樣的優勢下,或許會成功。
黑手雙城搖頭,說黃養鬼曾經在我手下做過事,她的性子我了解,這事兒她是不可能做出來的。
我盯著黑手雙城,說不知道陳局長有多久沒有見過他了?
黑手雙城沉吟了一會兒,說有差不多十年了。
我說不知道布魚有沒有跟你匯報過黃養鬼在浙東舟山之時的表現?
黑手雙城說你的意思,是她已經中邪了?
我說黃養鬼是我的師姐,我們也曾經共過患難,同過生死,連西熊苗寨這兒都是她領著我過來的,她以前什麽樣的性子,我相信還是有一定了解的;而正因為如此,所以她這般突兀的變化,才會讓我們都為之痛心——不知道你是否有關注過西北懸空寺的覆滅,上百的僧人,說殺就殺,沒有一點兒猶豫,這樣的黃養鬼,才是我們真正需要麵對的……
黑手雙城似乎不太想談這個,問我說另外一個人呢?
我說另外一個,就是張波名義上的妻子了。
黑手雙城眉頭一揚,說就是那個自從婚禮上露過一麵,就再也沒有出現的女人?
我說對,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強大,我不知道,但卻跟她的女兒交過一次手,十分的恐怖,有著鬼魅一般的矯捷,而能夠養出這樣女兒的人,我想恐怕自身的實力未必有多差;而且如果您關注到了懸空寺的那次事件,應該能夠曉得,懸空寺方丈會能禪師當初已經掌控住了局麵,甚至還將那小女孩兒給生擒了去,結果最後出現了一個神秘人,將他給擊殺,最終懸空寺本部全軍覆滅——我懷疑那個神秘人,就是張波名義上的妻子……
黑手雙城沉吟著,說這個女人是憑空冒出來的,在此之前,幾乎沒有聽過她的消息。
我說對,據說是黃門郎的私生女,也是黃養鬼的姐姐,但在此之前,我們從未有聽她談過此事——所以我覺得,如果想要找到突破,救出康妮來,不如多盯一下荊門黃家。
黑手雙城沉默了許久,這才對我說道:“多謝你提供的信息,我會找人跟進的。”
我伸出手來,與他相握,說希望這件事情能夠最終水落石出,西熊苗寨的這些人,不能夠平白無故地死去……
黑手雙城歎了一口氣,說西熊苗寨是我兄弟努爾故去之後,托我照顧的地方,現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的心情比你更加沉重,你放心,那個肆意作惡的人,肯定會受到該有的懲罰——我會讓那人,在地獄裏後悔自己的衝動……
最後那一句話,黑手雙城說得異常凶狠,一股肅殺之氣騰然而起,讓我感受到了麵前的這個男人,並不僅僅隻是一個官員。
他曾經還是讓人望而生畏的頂尖高手。
與黑手雙城的交談過後,我們並沒有離開這裏,因為我知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蛇婆婆應該會趕回來的,所以想要在這裏等待一下。
而瘋道人解蠱這事兒,也不是一個一蹴而就的事情。
好在有關部門這邊分配給了我們一個帳篷,倒也沒有讓我們露宿荒野。
隻不過一個帳篷,有男有女,著實有些不好安排。
瘋道人被帶到了阿伊紫洛的臨時實驗室那邊去接受治療,我感覺待在老鬼和蛇仙兒兩人中間,左右都不自在,於是借故去外麵透口氣,將空間給他們讓了出來。
西熊苗寨外麵的一棵大榕樹下,我坐在枝椏間,望著一片廢墟的地方,和頭頂上皎潔的月亮,心情有些沉重。
在此之前,我從未有想過美麗的西熊苗寨,會發生這樣的慘劇。
然而事實卻擺在了我的麵前。
無論做這事兒的,到底是不是荊門黃家,我都感受到了一種危機感。
這世間,有人毫無禁忌、一點敬畏之心都沒有地肆意創造殺孽,這樣的事情讓我感到恐懼,也越發地生出了對於力量的渴求來。
隻有讓我真正掌握到了力量,方才能夠避免這一切。
可是,現如今的我,雖然麵對很多修行者都毫無畏懼,但是對付一些真正的強大之人,卻還是欠一點兒意思。
即便是加上了逸仙刀,也依舊如此。
那麽,我額頭之上的這劍眼,能夠改變現在這尷尬的情況麽?
我下意識地去摸了一下額頭,感覺到裏麵有一個硬硬的玩意,就好像是寶石一般鑲嵌在了裏麵。
那裏的皮膚因為被割開過,又愈合了,很嫩,手指摸上去的時候,有一些麻麻癢癢的。
我想起了三日之約,最終還是強忍住了。
這個時候,樹下走來一人,抬頭望了一下,衝我招呼道:“王明?”
他說了一聲,足尖輕點,人卻也跳上了枝頭,坐在了我的對麵來。
我瞧見麵前的布魚,說剛才好像沒有見到你。
布魚說我之前去林子裏搜查去了,回來的時候知道你來了,就去找你,結果打擾了你朋友的好事……
啊?
我一愣,說什麽好事?
布魚沒有回答,而是談及了別的事情來。
他聊了兩句,突然轉了話題,問起了我們前段時間在西北的遭遇來,詳細詢問起了關於懸空寺覆滅的細節問題。
我知道布魚應該是奉了黑手雙城的吩咐,過來詢問的,也沒有太多遮掩,將當時的情況一一說明。
兩人聊了一會,還沒有說完,這時七劍之一的那個董秘書過來了,告訴我們,說努爾哥的師父來了,老大讓他過來,叫我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