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說入了這一行的人,很少有不知道當年三大聖地的,天山神池宮、東海蓬萊島、苗疆萬毒窟,這些都是如雷貫耳的名字。怎麽,那個地方,是苗疆萬毒窟麽?
蛇婆婆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有些詫異,而她則長歎了一聲,說苗疆萬毒窟早在清朝前葉的時候就已經煙消雲散了,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跟當時的滿清龍脈守護大戰了一場,傷了根基,雖然留下了一些遺脈,但早已不知曉當年的情形——我西熊苗寨正是當年苗疆萬毒窟的一脈流傳,與三十六峒並無關係,而我之所以能夠屹立於此,卻也是幼年時期,找到了苗疆萬毒窟遺跡的關係……
什麽?
西熊苗寨並不是苗家三十六峒,而是苗疆萬毒窟遺脈的一支?
這事兒倒是讓我有些驚訝,顛覆觀念。
而隨著蛇婆婆的講述,我方才得知當年的萬毒窟可是一個極為厲害的洞天福地,不但隔絕於世,而且還是這個世界與其他世界的中轉站。
它處於時空亂流的歧途,相當於一個小世界,容留著許多曾經出現在這個世間卻又消失了的生物,隻可惜苗疆萬毒窟的覆滅,使得萬毒窟被打破,分成了許多的碎片,最終隻有一條路徑可走。
那是一個時間流速遠遠小於此地的空間,也是一個讓人無法想象的地方,她其實早就已經死在了那裏,幸運的是她最終得救了,雖然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聽到蛇婆婆的講述,我對於那苗疆萬毒窟的遺址越發感興趣,唯一的擔憂,是沒有了她,我能否把小米兒帶好。
對於我的忐忑,蛇婆婆告訴我,這不僅僅是對小米兒的一種考驗,也是對我的一種考驗。
如果我們能夠完成這考驗,以後便不用再分離,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聽到這話兒,我的心中莫名就是一陣狂跳。
如果說還有什麽事情可以吸引得了我,那麽擺在第一位的,就是跟我那可愛乖巧的女兒一直在一起。
沒有孩子的人,是很難體會到那種分離的痛苦。
我無時無刻地想念著小米兒,如果能夠與她一直在一起,那將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兒啊?
所以我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不過我提出了一個要求來,我告訴蛇婆婆,除了我之外,我還有幾個朋友,我跟他們生死與共,是過命的交情,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夠帶著他們一起去。
這個要求實在是有一些過分了,因為那苗疆萬毒窟是蛇婆婆的秘密,她是看在小米兒的情份上,才會讓我進入的。
這事兒已經是十分難得了,如果再加上老鬼他們,顯然有些強人所難。
蛇婆婆沉默了許久,卻出人意料之外地問起了那幾人的身份,我一一作了回答。她看了小米兒一會兒,說道:“你明天帶他們過來見我,我見過人之後,再做決定。”
雖然並沒有直接答應,但她能夠做到這一步,我知道已經有了很大的讓步,連忙表達感謝。
蛇婆婆搖了搖頭,說我說過,我漸漸老了,自覺死期不遠,我的這一切,總需要交給下一任人來繼承,現如今能夠繼承我的,看來隻有小米兒了,既然如此,我不如放手,讓她來為日後的西熊苗蠱負責,我便也不用那麽累……
這話兒說得喪氣,小米兒離開我,跳入了蛇婆婆的懷抱裏,抱著她的脖子,說不,師父我要你長命百歲。
蛇婆婆歎了一口氣,說你這是在咒我呢,說起來,長命百歲這事兒,我已經快過了啊……
小米兒撅著嘴,說那就長命千歲,長命萬歲……
蛇婆婆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笑容來,說那豈不是活成老妖怪了?人啊,總要遵循自然規則,在什麽時候,做什麽事情,這些都要有自知之明,這樣子才會不違天道,找尋到迷失的自我。
與蛇婆婆會麵之後,我沒有帶著小米兒,而是獨自返回了營地裏。
雖然我很想跟小米兒團圓,但知道她就要和蛇婆婆分開了,那麽就給她們一點兒時間分別吧?
我能夠感覺得到,蛇婆婆對小米兒,是真正的喜愛。
她對讓我為之崇敬的黑手雙城都不假辭色,然而在小米兒的跟前,卻像是一個慈祥的老奶奶,讓人感覺不到半點兒刺。
就連我在她的麵前,也感受不到多少的壓力。
這就是愛屋及烏啊。
蛇婆婆對小米兒的愛,已經超出了我太多太多……
回到營地的時候,我發現一片熱鬧,好像有人員準備開拔,我瞧見布魚從跟前走過,連忙拉住他,問到底怎麽回事?
布魚告訴我,說陳老大回來之後,覺得將現場搬回縣城去,這樣子好調派人手,所以這邊得提前準備,明天一早就出發,免得耽誤時間。
我奇怪,說怎麽突然做了這麽一個決定,難道說這邊的調查已經得出了結論?
布魚左右看了一眼,對我低聲說道:“老大懷疑這裏麵的人,有跟凶手沆瀣一氣、通風報信的家夥,如果是這樣的話,需要調派可靠的人手過來;而這些事情,得跟西南局那邊做好協商,畢竟這是西南局的地盤,所以……”
我眉頭一跳,說你是說西南局這邊出了問題?
布魚說西南局上麵肯定沒問題,一來我們老大跟西南局的王局長是過命的老交情;二來出事的康妮還是王局長的兒媳婦,他肯定不會使絆子,怕隻怕……唉,這事兒你知曉就行了,不必多說。
我說我們暫時不會走,有什麽事情,你聯絡我。
布魚點頭說好。
他很忙,聊了幾句便離開了,結果走了不遠,又折回來,問我道:“對了,你師姐讓我告訴你,說有空了,得去看她,知道不?”
我師姐?
哦,他指的應該是小玉兒。
我點頭,然後突然間笑了,說布魚哥,你對我師姐,是不是有點兒那種意思啊?
布魚沒有想到我突然來這麽一句,臉一下子就變成了紅布,結結巴巴地說道:“怎、怎麽可能?我是修行的道士,從、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情呢,沒、沒……”
我瞧見他這神態,就知道上了心,嘻嘻一笑,說是這樣啊,那可真的就遺憾了,我上次見有個家夥在追我師姐呢,不過人品不咋地,如果要是給他追到了,我覺得師姐可能就要受苦了,相反我對布魚哥你倒是挺支持的,隻可惜……
布魚一下子就變得緊張起來,說啊,真的麽,是誰啊,我認識不?
我說布魚哥既然對我師姐沒意思,那就不用管這麽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幸福,讓她自己去體量吧,你說呢?
布魚急得抓耳撓腮,說話說如此,不過如果所托非人,對她一輩子傷害是很大的……
我說既然如此,為什麽你不主動爭取,由你來給她這幸福呢?
布魚是老實人,不過不是笨,這下卻是想明白了,知道我在晃悠他,頓時一陣鬱悶,瞪了我一眼,說你剛才是騙我的,對吧?
我哈哈一笑,說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布魚哥,遇到好女孩要懂得珍惜,不要等錯過了再去追悔莫及,我言盡於此,至於你最後的選擇,我也無權幹涉……”
給老實人開竅,和給師姐牽了紅線之後,我回到了帳篷這邊來,咳了咳嗓子,說呃,兩位方便麽?
話音一落,蛇仙兒掀開了簾子來,紅著臉說道:“什麽方便不方便,這裏隻有我一人。”
我一愣,說我師兄呢?
蛇仙兒指著不遠處的樹上,說那兒掛著呢。
我扭頭過去,瞧見老鬼果真掛在了樹上,忍俊不禁,便走過去,跟他打招呼道:“我聽說你和仙兒妹子辦好事兒的時候,給人當麵撞破了?”
老鬼跳下了樹來,瞪了我一眼,說什麽辦好事,你別聽人造謠,這樣的情況下,你以為我是禽獸啊?
我說果真不是?
老鬼氣呼呼地瞪了我一眼,不再說話。
我知道這家夥經不起撩撥,於是不再開玩笑,而是把他叫到了帳篷前來,然後當著老鬼和蛇仙兒的麵,把明天去見蛇婆婆的事情跟他們講起。
聽我說完,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蛇仙兒,她兩眼小星星,說真的是苗疆萬毒窟遺址?
我說對。
蛇仙兒一臉向往地說道:“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當初我還想去來著,聽說那裏有許多大妖在修行,結果最終給蠍神兒攔住了,這回如果能夠去,說不定能夠找到許多修行的法門……”
老鬼也發表了意見,說他沒問題。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這是一個不斷自我修行的過程。
得到了兩位的認可,我也沒有再去征詢正在解蠱的瘋道人意見,畢竟對於他來說,隻要能夠填飽肚子,一切都不是問題。
而接下來我們需要等待的,就是獲得蛇婆婆的認可了。
她會同意老鬼、瘋道人和蛇仙兒的進入麽?
次日清晨,我早早地起來,帶著老鬼、蛇仙兒,又去找來了瘋道人,朝著後山的山坳處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