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童的話語讓我們有些意外,沒想到西南局居然在峨眉山這邊駐紮得有人手。

不過聽到他的解釋,說是黑手雙城那邊來的消息,我也就差不多理解了——當初在西熊苗寨的時候,我曾經跟黑手雙城碰過頭,闡明了目前黑舍利的情況,所以他那邊其實是有所準備的。

不過那幾個負責保管黑舍利的名山古刹並不在東南局,出於官場的一些潛規則,他不可能將手伸得過長。

所以才會通知名山古刹所在地的有關部門。

如果是別的地方,未必會有這樣的注意,畢竟幾個相關的有關部門雖然彼此協作,但暗中其實還是在較勁兒的,存在著一種極強的競爭關係,彼此之間的關係未必和睦,不過黑手雙城與王童的父親據說是幾十年的老交情,所以才會如此重視,派自己的親生兒子過來處理這件事情。

不過即便如此,從王童的口中我們了解到,目前因為邪靈教總壇被破的關係,全國上下的有關部門都在以找尋邪靈餘孽為最重要的工作。

至於其它事兒,可能就會被往後推遲擱置。

所以王童這邊的人手也算不上充足,也就是一些警戒的工作人員。

但峨眉山之上神權最盛,著名的廟宇便有八處,不出名的更是數不勝數,那山高水秀、層巒疊嶂之處,隻有萬千氣象,也有高手無數。

王童是西南局老大的兒子,這身份足以讓人重視,所以在他的協調之下,峨眉山之上的各宗門都抽出了一部分精銳高手來,分作三班,日夜鎮守仙峰寺,倒也還算是安全。

我們剛才之所以被他找到,就是有人在暗處裏跟他通報過了。

談完這邊的事情,王童開始焦急地問起了關於康妮的事情來,問我們為什麽說康妮殺了蛇婆婆。

盡管這事兒有些殘酷,但我沉默了一下,還是決定將事實的真相告訴於他。

當得知康妮極有可能被人種了食腦蟲,從而成為了別人的奴隸之後,王童整個人都給驚呆了,沉默了幾秒鍾之後,一臉氣憤地說道:“這事兒既然是跟荊門黃家那個神秘的大小姐有關,不如我們對其施加壓力,讓他交出那個臭女人出來,好讓康妮和那黃養鬼得以解脫……”

我搖頭,說這事兒一點證據都沒有,我們憑什麽讓荊門黃家交人?

王童說你們不是說這是張波親口說的麽,找他出來就行了啊。

老鬼在旁邊冷冷一笑,說張波早就去黃泉報到了。

啊?

王童一臉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們怎麽可以這樣?”

我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來,說沒有啊,張波是因為像我們坦白了事實的真相之後,太過於內疚,投江自殺,跟我們沒有關係——唉,隻可惜我們沒有能夠攔得住他……

王童說鬼扯,這兒隻有我們幾個人,告訴我,為什麽要殺他?

老鬼說我們說是替天行道,你相信麽?

王童臉色有些難看了,而我則揮了揮手,讓老鬼不要再多言,然後認真地跟王童分析道:“張波能夠在背地裏指控黃門郎,但絕對不會當麵說,因為那是在找死,所以想要他來做證人,簡直是妄想;至於你說施加壓力,逼迫荊門黃家就範,這事兒想得有些天真。”

王童瞪眼,說哪裏天真了?

我說如果從白道上麵來說,由上而下的弄,人家上麵還有民顧委的黃天望罩著,而如果用江湖手段打上去——呃,說句不好聽的話,荊門黃家的實力太強了,連令尊都未必敢惹,除非你拉半個西南局殺過去……

王童苦笑,說什麽證據都沒有,怎麽可能拉得上半個西南局嘛?

我一攤雙手,說對咯,你沒法,我們也沒法,荊門黃家是一個龐然大物,沒有人敢觸碰,所以我們才會來這裏守株待兔,就是想要在外麵把事情給解決了。

王童沉思了一會兒,對我們說道:“不如你們加入我這裏吧,反正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樣的,你覺得呢?”

我眯著眼睛,說問題倒是不大,關鍵在於不要走漏了消息。

王童點頭,說這個我自然知道,你們身份特殊嘛。

與王童這邊達成了協議,我們進入了仙峰寺裏,然後被安排在了偏殿的一處廂房裏來。

王童離開了沒多一會兒,便折返回來,拿了兩個皮箱子給我們。

我有些詫異,問是什麽,王童告訴我,說你們現在的身份有些敏感,不過有的時候卻又不得不露麵,我這裏有兩張人皮麵具,覆上去之後,與普通的易容術截然不同,就仿佛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而脫下來則需要特殊的溶液浸泡,十分安全,你們若是不覺得麻煩,便戴上吧。

聽到還有這般神奇的東西,我和老鬼當然沒有猶豫,接了過來,按照王童的指導將那人皮麵具給戴上。

這麵具一戴,老鬼變成了一個酒糟鼻的瘦高個兒,而我則變得斯斯文文起來,再配一副黑框眼鏡,就好像是要去教書了一般。

唯一的遺憾,就是那麵具將我額頭上麵的刀疤給遮擋住了。

刀疤之下是劍眼,沒有這出口,我的逸仙刀和三尖兩刃刀便難以出來。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老鬼特地幫我在那兒弄出了一條縫來。

一切準備完畢之後,王童對我們說道:“你們一路辛苦,且休息一天,明日我過來跟你們談及接下來的安排。”

我們火急火燎地趕到了峨眉山仙峰寺,結果這兒防衛森嚴,一點兒可乘之機都不給,安靜得仿佛能夠讓人睡著,我們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確定在這樣的情況下,那幫人還會不會再過來。

我們這可是守株待兔,但如果那兔子不走這條道,換了目標的話,事兒可就有些窘迫了。

既來之則安之,事已至此,實在沒有什麽擔憂的必要。

我倒是顯得很開,張羅著小米兒睡下,而我與老鬼則聊了一會兒,也跟著上了床。

這些天我們輾轉奔波,其實也頗為疲憊,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我們這邊是王童單獨接待的,第二日他在門外匆匆敲門,說有重要的事情。

我打開門來,他鑽了進來,然後把門給帶上,低聲說道:“我給你們安排了新的身份,王明你叫做高樹磊老高,老鬼兄你叫做丁顏明老丁,這兩人都是西南局的人,不過是培訓教育係統的,知道的人很少。”

說罷,他遞來了兩本工作證,上麵蓋著紅彤彤的章,也不知道一夜的時間裏,他去哪兒弄來的。

我接過了工作證,說多大點事兒,至於這麽著急?

王童搖了搖頭,說我著急的不是這事兒,而是華中局那邊傳來了兩份通緝令,說你和老鬼兩個人聯手綁架了著名的民營企業家張波,至今在逃,正遞交總局,準備全國通緝你們呢。

啊?

有沒有這般無恥啊?

聽到這個消息,我的肺都快要氣炸了,覺得那荊門黃家簡直就是有一些過分了,想起當日之事,問那有沒有關於王員外的消息呢?

王童愣了一下,說王員外是誰?

他久處西南腹地,對於西南之外的江湖並不是很了解,驟然聽到這麽一個搞笑的名字,著實有些轉不過彎兒來。

我沒有跟他解釋,而是伸手,說借你手機用一下。

王童雙手一攤,說這邊山裏沒信號。

我說那有座機沒?

王童想了一下,說收發室那邊倒是有,怎麽,要打電話?

我點頭,說對。

王童帶我去了收發室,並且將人給趕離開,我立刻拿起話筒,撥打了王員外的電話。

盡管也許有暴露的風險,但我此刻卻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通,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王員外略帶警戒的聲音,我清了清嗓子,問起了王員外的近況。

他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兩聲,然後說我當天不過是對峙而已,關我什麽事?

我聽他聲音活蹦亂跳的,就放了心,說那行,我掛了。

我沒有跟王員外多說什麽,得知了他平安的消息之後,不再多言,回頭問王童,說荊門黃家一點兒證據都沒有,憑什麽說我們綁架勒索?

王童解釋,說不是荊門黃家,此事是由鄂北省局那邊上報,然後交由華中局審批,最終報到總局批準通緝的。

我眼睛一亮,說這事兒還需要總局來批準?

王童說這是當然,宗教總局也是講究法律法規的,不可能平白無故就抓人,一定要有站得住腳的證據和理由才行——不過從目前來看,華中局那邊都已經審批過了,說不定對方已經掌握到了什麽確鑿的證據了。

我在腦子裏回憶了一邊,想來想去,覺得我們基本上沒有出現什麽紕漏,唯一的證據,估計就是張波當時的一聲呼喊。

而那聲呼喊不過是十分主觀武斷的話兒,怎麽可能取信?

至於拚鬥現場,則更是搞笑了。

華中局那邊之所以審批,說不定是對方在作偽證,又或者荊門黃家在那裏有人。

這事兒如果找到黑手雙城,會不會有所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