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戀一路跟著杜逸凡走到了學校操場旁邊才停下腳步。在操場上,正在進行院係之間的足球比賽,拉拉隊的加油聲此起彼伏,連塑膠跑道上都站滿了人,大家都扯著喉嚨,拚命為場上的隊員加油鼓勁。雖然周邊聲音嘈雜,但杜逸凡深刻理解了藏葉於林的道理,越是吵鬧的地方就越安全,因為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
“你找我什麽事?”劉戀先開口,語氣中夾雜著不滿的情緒。
杜逸凡沒有立刻回答劉戀的問題,而是從口袋裏拿出一支煙叼在嘴上,然後用打火機點燃了它。
“你喜歡法律係的肖晨?”深深吐出一口煙後,杜逸凡才開口說道。
“關你什麽事?我已經不是推理研究社的成員了,你應該沒有資格過問我的事了吧,社長大人?!”劉戀反唇相譏道。
杜逸凡身體靠著塑膠跑道邊的欄杆,緩緩道:“當然有關係。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正著手調查陳教授被殺的案子吧?”
“陳教授的案子,和肖晨有什麽關係?”
“看來你很關心他啊。”杜逸凡露齒一笑,“我不明白你的想法,可能女人的想法都是奇怪的吧,就像天上的雲,沒有人知道它接下來會變成何種形狀。你也一樣,竟然選擇肖晨這種人,你可知道我有多麽心痛?”
劉戀冷笑一聲:“我可不是來聽你說廢話的。”
“廢話?你聽下去就會知道,這不僅不是廢話,而且是關係到你將來幸福的一番話。劉戀,你以後會感謝我的。”杜逸凡依舊保持著微笑。
“你再不說我就走了,我很忙的。”
“忙著和肖晨約會嗎?”杜逸凡吸了口煙,然後緩緩吐出,“也是,你確實應該把握現在的時間,和他好好約會,不然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什麽意思?”
杜逸凡大笑道:“你看你的樣子,還是怕了吧?到底是女孩,如果你真覺得我是危言聳聽的話,一定立刻轉身離開。劉戀,你應該了解我,我是從來不說大話的,這次也一樣。我告訴你,過不了多久肖晨就會大難臨頭!”
“你……為什麽這麽說?”
“真是遲鈍的女孩啊!聯係上下文就可以知道了嘛!我在調查陳教授被殺的案子和肖晨大難臨頭有什麽邏輯關係呢?我告訴你,因為殺死陳教授的不是別人,正是你所喜歡的人——肖晨。”
“你胡說!”劉戀不顧形象地大叫起來,幸好在操場上,若是在安靜的咖啡店或茶樓一定會引人注目。
而杜逸凡則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將煙蒂丟在地上,用腳踩滅,“我是不是胡說,你聽下去就明白了。我早跟你說過肖晨不是好人,你不信,我現在拿出證據給你看,你總沒話說了吧?”
“你有什麽證據?”劉戀的聲音在顫抖,她真心希望杜逸凡在造謠,可是心裏還是莫名地擔心起肖晨來。
杜逸凡繼續開口道:“我記得張濤對我說過,肖晨並不認識陳教授,也從不去上陳教授的邏輯課。可根據我的調查卻發現,肖晨不僅認識陳教授,他們兩個人的關係還非同一般。肖晨經常單獨一個人去陳教授的辦公室。怎麽樣,這個消息夠勁爆吧?”
劉戀腦海中浮現出肖晨的樣子,他低調,不愛說話,眼睛裏總透著一股冷漠。
如果真如杜逸凡所說,那麽肖晨為什麽要說不認識陳教授?她沒想到肖晨竟然會被牽扯進這宗離奇的案子裏。她告訴自己必須冷靜,千萬不能中了杜逸凡的詭計,杜逸凡一定是想汙蔑肖晨,他所謂的情報一定都是假的。
“我從你臉上看出了不信任……”杜逸凡直起了身子,“如果肖晨不是殺人凶手,那麽他為什麽要隱瞞認識陳教授這件事呢?”
“也許他想置身事外,況且你所說的情報就一定正確嗎?”劉戀毫不示弱道。
“你還是不相信我,嗬嗬,既然這樣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你也知道我在公安局高層有熟人,調查某人的身份並不準。我托他們幫我查查肖晨的資料,你猜怎麽著?公安局的電腦裏竟然查不到這個人!”
劉戀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個消息太讓人驚訝了!
杜逸凡靠近劉戀說:“學校有他的部分資料,但關鍵點也很模糊。這表明肖晨這個家夥的身份是機密,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麽。”
“我不相信……”
“不,你已經相信我了,我從你臉上能夠看出來。所以我現在最後勸你一句,肖晨這個人太危險了,你還是離他遠一些比較好。到時候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杜逸凡說完就準備離開操場。
“就算肖晨身份不明,你憑什麽一口斷定他就是凶手?”劉戀在他身後喊道。
杜逸凡停下了腳步。
他轉過身,對著劉戀說:“憑什麽?你忘記陳教授在應用邏輯課上教過我們什麽了嗎?我要用邏輯推理來證明,凶手就是肖晨!當眾揭穿他的麵具!”說完,他又加了一句,“不過,現在還沒有到時候……你等著吧……”
看著杜逸凡離開的背影,劉戀心裏疑惑到了極點。她不願相信杜逸凡的話,可他所說的每一個字似乎都是真的。如果肖晨認識陳教授,沒有理由不告訴大家。陳教授背著眾人單獨接觸肖晨又有何用意?公安局的電腦也查不出肖晨的身份,他到底是什麽人?劉戀的問題太多了,可是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能告訴她所有真相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肖晨本人。
必須找到他問清楚,劉戀想,假如他真是殺死陳教授的凶手,那該怎麽辦呢?她不由得想起她生日那晚,張濤給大家做的心理變態測試,兩道奇怪的題目,肖晨竟然全都答對了。這難道是巧合嗎?抑或……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隻感覺到背後一陣涼意。
殷悅下班後去了醫院。
去醫院的原因是想證實自己的一個猜測。當她看見肖晨臉上的淤青後,心裏突然有種感覺,眼前的這個男孩就是那天晚上幫助自己的人。剛剛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她笑自己想得太多了,臉上有傷不能代表什麽。可是,殷悅越想越不對勁,她記起那天晚上,那人對自己說了聲“別怕”,而這個聲音像極了肖晨的!她之所以會懷疑他,也許就因為這個原因吧。
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殷悅下午一般都沒有課。她顧不上吃午飯就開車來到了醫院,如果不把這件事搞清楚,恐怕今天晚上又會失眠了。殷悅希望那個人不是肖晨,因為……
她不敢繼續想下去。
到醫院後,殷悅直接找到了當時照顧她的護士。說明情況後,她拿出了一張肖晨的一寸照片——那是從他準考證上撕下的一寸照片。她把照片遞給護士,並且在心裏默默祈禱。可天不遂人願,護士接過去才看了一眼,忙點頭說就是他,並說他剛進醫院的時候嘴角邊上都是血。殷悅讓護士再仔細看清楚。護士看著照片猛點頭,說絕對錯不了。
聽到護士這麽說,殷悅突然覺得天旋地轉。她想起早上訓斥肖晨的情景,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如果那天晚上救她的人真是肖晨,那麽他為什麽不跟她說呢?那個時候,肖晨怎麽會出現在那兒?
無數個問號在她腦子裏打轉。
如果想知道答案,就隻能去找肖晨問個明白,可是……
這種事太丟臉了。
年少時,殷悅曾無數次幻想英雄救美這種好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可如今美夢成真卻陷於如此尷尬的境地。問題在於,拯救自己的王子並不像偶像劇中的美男富二代或年輕的商界精英,而是自己的學生。更要命的是,她比肖晨大整整六歲,而昨天自己還在考慮是不是要和救自己的那位先生發展出一段羅曼史。如果這件事讓肖晨知道了,那自己還怎麽麵對他?而且殷悅已經把這段經曆告訴了陸老師,她想,如果陸老師知道自己仰慕的男性就是自己的學生,她一定會嘲笑自己的。
想到此處,她覺得自己的確很可笑。以前她就討厭男性,這也是她至今沒有男朋友的緣由。可讓她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她對“那位先生”卻有不一樣的感覺。那種感覺,與其說是安全感,不如說是歸屬感更合適。
可在這件事上,上帝跟她開了一個玩笑。這麽多年來,唯一一個打開她心扉的男人,竟然是和她完全不可能的那個人。
出了醫院,殷悅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書城逛了一圈。
她在堆滿文學名著的書架邊徘徊,她知道自己這麽回去肯定會被父母看出有心事,不如自己來書店散散心。
有煩心事的時候去逛書店,是殷悅從初中就養成的習慣。隻要看著這些琳琅滿目的書籍,她的心情就會慢慢平複下來。
她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剛準備翻開就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殷悅!殷悅老師!”
從小到大每次聽到有人叫她,她轉頭應答的時候都發現,其實別人是在說“音樂”而不是“殷悅”,直到今天,就算聽見有人叫她“殷悅老師”,她都會下意識地認為別人是在說“音樂老師”。不過以防萬一,她還是回過頭看了一眼。
“殷悅,我喊了你那麽多聲怎麽不理我呢?”朝她走來的竟是她的大學同學,這讓她有些意外。
“何凱倩,是你!”殷悅非常激動。
站在殷悅眼前的女人是她的大學舍友,念書的時候她們感情特別好,不過畢業之後許久沒有聯係了。她雖然長相不如殷悅,可桃花運卻很好,僅在大學裏就談過七八次戀愛了。相比之下,殷悅的戀愛經曆卻幾乎為零,學生時代的幾次暗戀也都無疾而終。
“當然是我。”何凱倩抓住殷悅的手說,“你還是那麽漂亮啊。畢業也有五年了吧,你怎麽一點都沒變,和大學那時候一模一樣!”
殷悅心中暗喜,嘴上卻謙虛道:“你別安慰我了,五年不變我就是妖怪了。你最近怎麽樣了?”
何凱倩提議道:“說來話長,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好啊。”殷悅表示讚同,“去樓上喝杯咖啡吧,我請客。”
她們手拉著手來到書城二樓的咖啡廳,坐下後點了兩杯咖啡,就聊了起來。
“你怎麽知道我現在在大學裏教書?”殷悅想起何凱倩剛才叫她“老師”,於是問道。
“在QQ上和王燕聊天時知道的。”
“王燕現在做什麽工作?”
“她還工作?她找了個大款,現在連工作都辭掉了,整天在家待著。今天學瑜伽,明天去香港,生活可充實了。”何凱倩的語氣裏充滿了嫉妒。
“不是吧……以前看不出她是這樣的人啊……”殷悅表示很驚訝。
何凱倩喝了一口咖啡,無比羨慕地說:“可不是,當初也沒見什麽人追她呀,怎麽運氣就這麽好?一畢業就找了個大款。”
“嗬嗬,人家女大十八變唄,畢竟踏入社會了嘛。”
“還是你好,做老師還有寒暑假放,像我們這種在公司裏上班的,苦死了,休息日少得可憐,還得加班。現在想想,還是當初讀大學的時候開心,無憂無慮的。”何凱倩露出一副追憶往昔的表情。
殷悅也感慨萬千地說道:“是啊,在教室睡覺,在圖書館吃東西,在食堂自習,在宿舍讀書,什麽事情沒幹過?”
“是啊。”何凱倩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問殷悅,“你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什麽?”
“我問你,準備什麽時候結婚?我想應該快了吧,到時候別忘記通知我。”
“開什麽玩笑?結婚?我連男朋友都沒有。”
何凱倩一臉詫異地看著她,說:“你沒在開玩笑吧?最近分手了?”
“不是,我畢業到現在也沒找過男朋友啊。”她說完這句話後,又加了一句,“主要是工作忙,沒時間談戀愛。”可剛說完她就心虛了。和其他工作比起來,大學老師確實比較輕鬆,最主要是還有羨殺眾人的寒暑假。
“天啊,殷悅姐姐,你沒在說笑吧?”何凱倩一邊搖晃著腦袋一邊說,“在大學裏的時候你就單身,追你的人也不少,可你都看不上。我想你大概是想找個能結婚的,沒想到畢業這麽久了,你竟然還沒找……你媽不催你嗎?”
“催了,可沒合適的。你呢?準備什麽時候結婚?”殷悅問道。
何凱倩立刻擺出一副很無語的模樣,低聲說:“小姐,我都結婚一周年了。”
“啊?你都結婚一年了?”
由於許久沒有聯絡,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的殷悅著實有些驚訝。不過仔細想想,何凱倩結婚也並不算早,有許多同學一畢業就和男朋友去領了證。實際上,奇怪的應該是自己吧,別人一定會覺得自己是個沒人要的老處女,殷悅想。
“當然了,我跟你說,要趁早結婚。你今年二十七了吧?再拖個三四年的,就麻煩了!”何凱倩嚴肅道,“其實,遇到條件差不多的就結了吧,別挑三揀四的了,我知道你漂亮,但是也不能拖著不結啊。”
殷悅悵然若失地點點頭,“我知道,可就碰不上合適的……那個,你老公比你大幾歲?”
“十歲。”
“大這麽多?”
“男方比女方大十歲很正常啊!難道你還想找個比你小的?”何凱倩笑著說,“不過這個主意倒還不錯,可以嚐試一下。”
被她這麽一說,殷悅忙搖頭,“怎……怎麽可能找比自己年紀小的,不會的……不會的……”
殷悅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心裏卻有種失落感。這種奇怪的感覺,就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是怎麽回事。
“別說我沒提醒你,最好找個比你年紀大一些的。畢竟男人年紀大點,思想上也成熟啊!你看我大學那會兒就對班裏的男生沒什麽興趣,你知道為什麽嗎?在我眼裏,他們全是一群幼稚的孩子,連宿舍裏的被褥床單都要父母去替他們解決,還指望他們來照顧你?別做夢了!我這可是跟你說真心話,聽不聽就隨便你了。”何凱倩擺出一副婚戀權威的樣子說道。
“我……我知道。”殷悅回答的聲音很輕,但這似乎是一種本能反應。
很快到了下午五點,何凱倩說必須要回去做飯了。殷悅說開車送她回去,反正也順路。
路上,殷悅悶悶不語。她一邊開著車一邊寬慰自己,嫁不出去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沒有遇上對的人。而肖晨對她來說,隻是一次意外,也許那天晚上喝了點酒,意識有些模糊才會出現類似於“動心”的感覺,對,一定是錯覺。
送完何凱倩,殷悅決定還是繼續裝傻,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在做好這個決定後,她發動汽車,向前駛去。
這個時候,她並沒有注意到,有一輛銀色的大眾帕薩特,正緊緊地跟隨在她那輛紅色本田思域的後麵。
快到下午六點的時候,鍾旭和肖晨正坐在一家餐廳裏。
這家餐廳的人不算很多,周圍的環境很安靜。
點完餐,鍾旭直截了當地問肖晨:“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為什麽說楊遠威是殺人凶手了吧?”
肖晨搖頭說:“現在還不是時候,這個案子許多地方我還沒搞清楚。”
的確,雖然已經鎖定了凶手身份,可殺人密室是如何形成的,這點肖晨還沒有頭緒。如果不解開密室之謎的話,一切推理都沒有意義。
“能不能透露一點?就一點。”鍾旭輕聲問道。
“告訴你也沒用,你們現在又沒辦法逮捕他。”
“我求求你別賣關子了,我最看不慣你這種行為,明知道凶手是誰卻不說,那是推理小說中名偵探的模式。快說說……”鍾旭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肖晨無奈,歎氣道:“既然你這麽想聽,我就告訴你。不過我的推理沒有證據,隻不過知道楊遠威在撒謊而已。”
“怎麽說?”
“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們家陽台上的雨傘?”
“什麽雨傘?”鍾旭皺眉道,“我沒注意啊。”
“問題就在這裏。”肖晨的聲音很輕,“你應該還記得,在黃勁羽跳樓的那天晚上,注意,是‘晚上’,才開始下雨的,是不是?”
鍾旭點頭稱是。
“這雨沒有停,一直下到今天中午才停止。楊遠威又說他今天早上沒有出過門,那麽問題是,雨傘是誰用的?為什麽撐在陽台上?顯然是他忘記收起來了。”
鍾旭覺得肖晨的推論太過武斷,辯解道:“可能這是他們家的習慣,就算雨傘不用也撐在外麵啊……”
“不可能。”肖晨打斷了鍾旭的話,繼續說,“我在陽台上看見櫃子裏放有許多雨傘,楊遠威把家打掃得很幹淨,不可能把不用的雨傘撐在外邊,而是應該收進櫃子裏。這樣的情況隻有一個可能——他近期用過雨傘,所以必須把潮濕的雨傘撐在陽台上曬幹。可最近兩個星期,隻有昨天下過雨,所以楊遠威一定是昨天用過雨傘。”
“為什麽不是其他人,一定是他用過的呢?”
“他夫人腿腳不便,故而排除。他女兒中午才回家,一定有自備雨傘,因為如果撐在陽台上的雨傘是楊詩鈺從學校帶回去的,那麽也應該是濕漉漉的,可我摸過那把雨傘,它的表麵很幹燥,這說明起碼不是中午用過的,但楊遠威又說上午沒有出過門,所以一定是昨天晚上用的。直到這兒,楊遠威的話很明顯有矛盾,所以我認為他撒謊了,嫌疑很大。”
肖晨說完,吃了一口盤裏的鳳尾蝦。
“雖然有點道理,可總覺得……”
“剛才我們去他家時,看見樓下有不少鞭炮的殘留物。因為雨傘的關係,我開始懷疑楊遠威,所以我特地在你去上廁所的時候,詢問了一些他們樓下的鄰居,門口的鞭炮殘留物是怎麽回事。鄰居告訴我,昨晚十點左右,有個小孩子在樓下放鞭炮,吵醒了不少鄰居,原來這家孩子的父母那天晚上不在家,所以沒人管住這個十歲左右的孩子。他在家無聊,就跑出來放鞭炮,殊不知晚上是不可以這麽做的。鞭炮聲大約持續了半個小時才結束,而楊遠威卻說當時坐在客廳聽音樂,在鞭炮聲的轟炸下,他真的能安心聽音樂嗎?”
“你的意思是,他在說謊,昨天晚上他並不在家?”鍾旭顯然很難接受這個事實,楊遠威看上去是個很正直並且善良的人,這點從他照顧女兒的舉動可以看出。
肖晨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說:“幾乎可以肯定,他昨晚出去過。”
鍾旭閉起雙眼,想象楊遠威將黃勁羽推下高樓的場景。如果作為父親,極力反對某個人和自己心愛的女兒在一起,那麽會不會產生殺意呢?鍾旭不知道,畢竟自己還沒有做父親。但是他可以感覺到楊遠威的氣場,或者說他對女兒的情感,那是一種為了女兒可以付出一切的情感,即使殺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在這一點上,鍾旭很欣賞肖晨對周圍事物的觀察力,他相信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
“我們下一步該怎麽做?要不要傳訊楊遠威?”
“不急。”
“你的意思是……”
“必須先破解密室殺人的手法,不然這個案子沒法辦下去。”肖晨說,“刑法裏有哪條規定,用超能力殺人判幾年徒刑?就算你證明了楊遠威去找過黃勁羽,但到了法庭上,法官還是要看證據,更別談物理上不可能的事件了。”
“那會不會是這樣,楊遠威在門口誘導黃勁羽做出跳樓的行為?”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肖晨低下頭,沉思道,“但是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凶手一定用了某種我們不知道的手法把黃勁羽推下了大樓……”
肖晨這麽說並不是沒有道理,在許多本格推理小說中,不乏利用機關設置將被害人推下樓的例子。
鍾旭列舉了許多可能性,都被肖晨一一否決。這次的案子明顯和陳教授的案件不同,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一件人類無法完成的事。根據福爾摩斯那句名言——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因素,那麽剩下的無論多麽不可思議,那就是真相——鍾旭相信,黃勁羽一定是自己摔下樓的,並非肖晨所懷疑的他殺。至於那通電話,可能是他一時興起想開楊詩鈺一個玩笑,沒想到真的失足摔了下去。
雖然這個解釋在邏輯上說得過去,不過肖晨並不同意。他堅持認為,一定是凶手用了某種方法,讓黃勁羽摔下去的。
“我想再去一次現場。”肖晨突然說。
鍾旭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他,畢竟肖晨是自己找來的。希望他能幫上忙,鍾旭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