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識好歹

她正分析著其中端倪,仵作端著鳳綾細線,竟悄然看了她一眼,然後意味不明的退回了地上跪著。

盛晚月好奇不已,這才將目光赫然定視在仵作身上!

這個仵作,從她進入大庭以後,就一直雲淡風輕的盯著她看,從來就沒移開過視線,好似在挑戰她的皇後權威似的。

這人哪裏像仵作,倒像個從天而降的嫡仙,專門來考察她的。

身為鄴城有名的仵作,聯合起來把殺人的罪名指向她,這本身就很讓人懷疑。

如果這個仵作被收買了,屍檢結果自然也隻會不斷的翻盤指向她。

未免讓仵作察覺到她起了疑心,她擰了擰眉,很快便從仵作身上收回了視線。

而光是消化那些證詞,聞味、讓大家相信劉元之死的真相,就耗費了半個時辰。

盛玲瓏等到所謂的證據都擺出台麵來說了,才終於忍不住的開始對盛晚月控訴道:“皇後,大家都已經確認過了,那就是事實了,總不可能韓家的仵作也刻意跑來誣陷你吧!就算你如今貴為皇後,可劉元深得皇上賞識,又是你的姐夫,你怎麽可以不分青紅皂白,隨意的草菅人命?就算是皇上,也沒有這樣的特權吧!”

盛玲瓏話落,盛夫人如那上趕著投胎的母豬一般,接上盛玲瓏的話道:“沒錯,皇後娘娘,劉元可是皇上元汀選出來的一級文才,皇上賞識劉元,把劉元賞給二房做上門女婿,那是皇上的恩德!可你怎麽能這麽不念家人情分,說殺就殺了呢!”

家人情分?

聽了這話,盛晚月隻覺荒唐可笑。

盛家何時有把原主當成家人來對待過?

這隨意扣屎盆子的事,也真真夠了吧!

要不是因為她不喜歡被人汙蔑、誹謗,她才不想管這個劉元怎麽死的!

幹她屁事啊!

可今天,她要是不把凶手和幫凶揪出來,她這個盛就倒過來姓!

盛晚月挑了挑眉,整理好自己的思緒,故意吩咐江魚道:“江魚,既然證據確鑿,那你就去本宮房裏,把本宮的鳳綾和雪胭脂取來,交由仵作對比驗證。”

“娘娘!”

“怎麽——”盛晚月話到此處刻意停頓下來。

因為接下來的話,她的王牌“解說員”江魚將會替她說出口。

她雖然不知道盛國公為何對江魚這般“特殊”,但江魚向著她,肯定會忍不住想幫她出氣。

江魚咬了咬牙,見不得眾人都誣陷娘娘,不甘心的脫口說道:“娘娘,您是不是忘了,您被封為皇後之前,皇上就已經把鳳綾賞賜給淑妃娘娘了。現在您房間的鳳綾,是皇上這兩天才送過來的,不一樣。所以,大姑爺的死,最應該問的,是淑妃娘娘,明明是淑妃娘娘沒有保管好鳳綾,怎麽能誣賴到您頭上呢。”

“哦呀,你瞧本宮這記性。”盛晚月心知肚明,刻意拍了拍額頭,假裝失憶道:“的確是應該問問柳淑妃了。問問她,到底是誰把她的鳳綾給偷了,還順道把劉元給勒死了呢?”

“皇後娘娘,淑妃娘娘向來待人謙遜溫良,與後宮嬪妃相處也極為融洽,您怎麽可以把鳳綾的事平白無故誣陷到淑妃娘娘頭上?”盛國公很是坐不住氣的說。

這淑妃是北堯最美的公主,瀲灩群芳,姿容冠絕整個後宮,早就把宇文墨迷得神魂顛倒了。

要不是先帝怕盛國公獨大後起來對付宇文墨,特意把盛晚月內定為後,這柳淑妃估計早就是皇後了。

宇文墨在屏風後偷聽,盛國公自然要投其所好,說淑妃的好。

再者,宇文墨來的用意,無非就是想借劉元的死,讓盛晚月下不了台,拖延盛晚月回宮的時間。

所以,盛國公為了幫盛映雪當上皇後,自然而然隻能這麽說。

但,以盛晚月現在的膽色和敏銳度,事情會變成什麽樣,早就不在盛國公的預料範圍內了,說了也等於白說。

臨耳就聽到盛玲瓏接上盛國公的話,質疑盛晚月道:“爹說的沒錯,江魚不過是個丫鬟,她說鳳綾在淑妃那兒,我們怎麽知道是不是騙人的?皇後,你為了脫罪,就配合江魚,說有人偷了淑妃的鳳綾,把劉元給勒死了?這不是明擺著在誣陷皇上和淑妃嘛!”

“那等大姐進宮問過皇上和淑妃,再來質疑本宮和江魚,你敢是不敢!”盛晚月憤而一巴掌拍在案幾上,鳳眸星火燎原。

麵對盛晚月的鳳顏大怒,盛玲瓏剛才那股子潑辣勁兒就蔫成了一坨爛泥,當即是被震懾得打起了“退堂鼓”。

她不顧盛國公的阻攔,離開了座位。

不到片刻就衝到劉元的屍體前,趴在劉元懷裏,鬼哭狼嚎大叫,“嗚嗚嗚……相公啊,這無極國還有沒有天理了,都怪玲瓏沒用,沒皇後權利大。明知道你被皇後殺了,還不能幫你討回一個公道啊……相公,你這一死,讓我那未出世的孩兒可怎麽活啊……”

卻殊不知,盛玲瓏趴在劉元屍體上時,有意無意的瞥了盛晚月一眼,覺得盛晚月沒發現,又偷偷將一根針狀的東西刺入了劉元腋下。

盛晚月怎麽可能沒發現,看得清楚著呢,所以,看到這一幕,她才終於明白過來,劉元的屍體為什麽不臭了。

盛玲瓏這‘智商’真夠可以的!

隻不過,盛玲瓏頭腦簡單,根本不會施針之術。

但剛才,盛玲瓏竟然準準的在劉元腋下施了一針?

這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教唆,因為一針過後,劉元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屍臭味竟然被掩蓋了。

也就是說,到了一定時間,盛玲瓏還得再施針、再施香,不然劉元身上的屍臭味就遮不住了?

“盛玲瓏!”盛晚月心生一計,假作被激怒,大聲怒罵盛玲瓏道:“本宮念你有孕在身,對你一忍再忍,可你竟這般不識好歹!”

說著,嗓音高揚,又衝韓俊道:“韓主事,把她帶回西廂房關著!沒本宮的允許,不準放她出來!”

“微臣稟命。”韓俊抱拳道。

“皇後,你這麽做不妥吧,淑妃鳳綾被偷一事,就算是真的,可你也不能把玲瓏關起來啊。”盛國公急急打斷道。

“怎麽,父親還想由著盛玲瓏再言語辱罵本宮不成!”

的確,盛國公承認,剛才盛玲瓏實在是太過放肆了,可這大女兒就是這種潑辣直腸子性格,他也攔不住啊。

盛國公支吾,落了下成,“這……”

盛晚月態度強硬,眼色使向韓俊,“韓主事,把人帶下去!”

“是。”韓俊激動抱拳。

也許是打心底覺得盛晚月有這等令人信服的氣勢,便是不顧盛國公臉色難看,強行將盛玲瓏押回了西廂房,派人看守著。

聽不到盛玲瓏嘰嘰喳喳的聲音了,盛晚月內心難得的平靜了一下,但也沒馬上放鬆警惕。

從目前的情況來講,盛映雪和盛玲瓏雖是已經被她滅了威風,不可能再出現在大庭上幹擾她了。

可盛國公、盛夫人,還有盛家一兩百號的下人、刑部的人在啊,而且,還全都等著看她接下來出醜呢。

還有——

她左側的珍珠簾子後麵,正兒八經的擺了張書桌椅,椅子上還坐著一個寫筆錄的男人。

這男人,八成也是來看她下不了台的?!

男人長相儒雅清逸,一對緊垂的長睫細膩又好看,好看得美過嫡仙。

成熟冷靜的外表,不受幹擾的內心,加上一襲素錦柔滑的青衣修身,所有的一切疊加起來,她仿佛都要覺得,這個男人就是剛從仙境裏走出來的翩翩佳公子。

要不是他胸前的衣服上繡有四個麒麟玉官補,還有眉心上一點紅做裝飾,這兩個極為耀眼的特征把她活生生拉回了現實裏。

她直到這會兒都不敢相信,原來這個男人——竟然是尚書衙門高居四階的禦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