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小妖金粼兒()

立刻便有兩個雄武的官兵站出來,運足了力氣,蠻牛一樣低頭朝著金家的大門撞過去。正當他們開足了馬力迅速向前飛奔之時,那扇檀『色』的大門便攸然開啟了。

“哎喲,哎呀媽呀!”兩個壯漢竟然齊齊地撲倒在地,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屎。

“啊唷,這是怎麽回事兒啊?”金粼兒站在門口,雙手叉在腰上,饒有興趣地瞧著倒在地上呻『吟』的兩個壯漢,“這是唱的哪一出兒啊?”

“金粼兒?”陳康略有些意外地瞧過去。

這就是金粼兒?

那個,讓陳康平素裏最為敬仰和崇拜的表哥敗走麥城、傷心欲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女子?

陳康不由得瞪圓了眼睛,使勁兒的去瞧這金粼兒。但見這少女身材纖細勻稱,一張圓圓的臉蛋充滿了喜感,一雙烏黑大眼晶亮晶亮,活靈活現地盯著你,好像連你骨頭的斤兩都能估算得出來般,精明無比。

“你是?”金粼兒上下打量了這男子一番,眉眼間隱約有些眼熟,卻不知道曾經在哪裏見過。但是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這家夥是個官兵。

而官兵做的事有兩種,一種是見得光的,一種是見不得光的。且不知道這個人到金家來辦的事情,是見得光的,還是見不得光的。若是見得光的,若事情敗『露』了自己和家人們就算是受些牢獄之災,終還是能留得命在。而若是那種見不得光的,那麽今日這一關,可就稱得上是金家的一場劫難了。

“陳康。”陳康突然間板起臉來,**地說道,“陳達的表弟,你大概忘了罷?”

“陳達?”金粼兒微微地怔了一怔,“陳達是誰?”

陳康隻感覺到自己的耳邊轟轟作響,整個人有如雷擊般晃了又晃。她竟然不記得!她竟然不記得陳達是誰?

蒼天哪,大地啊,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天理!

她竟然不記得表哥了!

“這個……請問,你是來看病的?”金粼兒的額角漸漸地滲出一滴汗珠兒,“麵癱了?還是中風了?”難道,是自己會錯意了,這夥官兵是陪著他們的頭頭來治病的,而不是來搜查人的?

“麵癱?!麵癱你妹啊麵癱!”陳康氣得跳起來大叫大嚷。

“我沒有妹妹啊……”金粼兒『迷』『惑』地瞧著陳康,“整個秀城的人都知道我隻有一個弟弟,哦對了,我還有個姐姐,莫非,你要找她?”

“找個屁!”陳康覺得自己快要被這個金粼兒『逼』瘋了。他真想找到表哥陳達好好的問問他,是不是真的確定這個金粼兒是個精神正常的人?是不是真的確定這個金粼兒的身體機能沒有任何問題?

他瘋瘋火火地闖進門,四下裏巡視了一番,然後吼道:“奉命捉拿朝廷要犯,兄弟們給我搜!”

“等一下!”金粼兒陡地提高了音量,這小妞兒平素裏嘻嘻哈哈的,這會子突然發飆,還真帶著那麽點兒的氣場,竟唬得這些官員們一動也不敢動了。

“你們的膽子還真大,”金粼兒攸地『露』出笑臉,剛才那囂張跋扈的厲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包子臉上甜甜的笑意,“你們難道不知道,一品童生的府坻是不可以隨便闖入的麽?況且,鄉試馬上就要開始了,像我家金鯉這麽優秀的孩子肯定則無責無旁貸地考中秀才,咦,秀才的府坻若是被人衝撞了,弄碎了點什麽,可總是不在好的唔。”

這金粼兒的語氣格外賦有說服力,臉上的表情活靈活現,好像這事兒明天就要發生似的。竟然唬得那些個官兵們一個個兒的怔在那裏,不知道該搜還是不該搜了。

秀城,雖然是個山青水秀的地方,但是距離京城卻還是有段差距的。秀城因農田稀少,多數人都以打漁和商賈為謀生手段,書香門第甚微,莫說秀才,便是這童生在秀城裏也是鳳『毛』麟角的。而這金家雖然是自京城遷來的,但卻是個十足的書香門弟,其父雖然敗家,但其母卻慈祥而優雅,況且又是秀城裏為數不多的女郎中,或許正是這樣的一個娘親才熏得出這樣一窩三個小妖孽,才能孕育出這樣的一個年紀輕輕便才華橫溢的金鯉。雖然有很多人並不曾與金鯉有過一麵之緣,但是幾乎所有秀城的人都知道這個年僅十二歲便考取了童生資格的美少年,說他能通過鄉試成為秀才,在這些人的潛意識裏這似乎是板上釘釘兒的事。而如果這果真是個秀才老爺,那麽……恐怕縣太爺見了都要點頭哈腰的,又豈是這些小官員們能夠惹得起的?

“你們休要聽她在這裏胡謅!”陳康氣得大吼,“他們家金鯉算個屁!告訴你們,而今正是朝廷捉拿要犯之時,若有私藏私放之罪可是要掉腦袋的!告訴你們,趕緊給老子搜,遲了看怎麽收拾你們!”

這些士兵這才幡然醒悟,急匆匆地分散各處前去搜查。

“等一下!”金粼兒再次高喝,她大步上前,抬起頭毫不畏懼地迎上陳康那幾乎噴火的視線,笑道,“陳武官,你今兒執行公務我不攔你。咱是良民,得官民合作不是?隻不過有些話咱們得說在前頭。”

“什麽話?”陳康不耐煩地嚷。“有話快說,別耽誤時間!”

“那就是……我金家雖然不是名門旺戶,但好像也是書香世家。況且我金家乃是小村子裏唯一的一個醫戶,我這房子裏的瓶瓶罐罐看似普通,卻都是珍貴的草『藥』,若要有個缺口碎片,那你們可是要賠的。”金粼兒眯著笑眼道,“而且女子櫃子裏的東西不許翻,那都是些女人的物什,你們這些大男人翻了也嫌丟臉不是?再者,金鯉的書不許碰,那是金鯉做學文的,若是動了,壞了風水,害得我家金鯉考不過鄉試,那壞的,可是咱秀城的名聲,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陳康的耐『性』在金粼兒的麵前得到了巨大的挑戰,他挑著眉,等金粼兒一字一句地說完,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道:“搜!”

這些士兵幾經折騰,方才那生龍活虎的氣勢減弱了一半,衝進房間,卻赫然發現這金家也著實的簡單。不怪金粼兒說得詳細,因為這些房間裏除了一條長長桌案和衣櫃小椅,再就是一張床了。那種隻容得下女人小物件兒的櫃子莫說是朝廷要犯,就是朝廷要犯的孩子,恐怕都是塞不進去的。

任何多餘的裝飾和擺設,全部都沒有。沒有任何懸念,根本沒有什麽陌生人的影子。

而天才少年金童生——金鯉的房間裏,除了書,就還是書。還有那一幅幅掛在牆上的字畫兒,筆墨丹青,吞雲吐霧,大氣磅礴,令人見之便禁不住想要後退一步,心升敬畏。很少有人能相信,這是出自一個十三歲少年的手筆。

這樣的少年,如何能考不中秀才?

“陳武官,各個房間總全部都檢查了,隻剩下了最後一間……”幾名官兵奔走到站在院中的陳康身邊說道。

最後一間……陳康的緩緩轉過頭,將視線落在了左手邊的一個小小房間上。金粼兒麵『色』波瀾不驚,雙手卻早已然在袖下緊緊地攥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