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機。

應向晚連續打了無數個都是同一個反應,她才甘心放下電話。他又接著打了好幾個男生的電話,不是沒人接就是轉短信。最後隻好給白磊發了一條信息,希望他開機的時候能夠立刻看見。然後,又在朋友圈裏發了一條信息,並且屏蔽掉了蕭遠。哪怕有一個人能夠碰見白磊,告訴他蕭遠要出國了都好……

“向晚……”

蕭遠在敲門。

應向晚慌慌張張地退出了朋友圈,把手機丟在**,走過去開門。

“怎麽了?”

“沒事。早點睡吧。”

“……恩。晚安。”

“晚安。”

應向晚握著電話刷新了n遍朋友圈都沒有反應,底下連個留言的人都沒有!發出去的信息跟石沉大海一樣也沒有回應。她等到自己不知不覺睡著了也沒等到白磊的消息。

第二天,蕭遠和應向晚都一大早就起了。兩人都明顯睡得不是太好。

他要先飛到芝加哥,再轉機去滑鐵盧。

滑鐵盧。蕭遠和白磊的滑鐵盧,他們三個的滑鐵盧。是不是從此以後,他們三個人的情誼就真的停在了過去。

蕭遠情緒很低,應向晚變得很聒噪。

“那邊很冷,你衣服帶夠了嗎?”

“恩。”

“沒有人照顧你。你自己要上心一點,別總喝凍啤酒。”

“恩。”

“不想吃西餐的時候就自己動手煮一點,別懶。”

“恩。”

“不要再考研究生了。這樣子回來又要一年。”

“……”蕭遠回頭看應向晚,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蕭遠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回來,其實她也知道,不過她還是在期待自己能給出一個期限吧……

應向晚眼淚刷地就出來了,完全不管旁邊排隊入閘的人的目光,“你不要去了。好嗎?別去了……國外有什麽好的……”

蕭遠把應向晚攬進懷裏,他第一次這麽緊地擁抱她,心裏是有舍不得的。這個他一進大學看得最不爽的女生,後來成了和他最好的朋友。

“你照顧好自己。”

“……”應向晚除了哭就不會再說話了。

“哭包!”

“蕭遠你再考……慮……考慮……再考慮一下……”應向晚哭得氣都喘不來。

蕭遠搖頭,“我考慮了很久。再考慮也是一樣的結果。”

還一個人就排到蕭遠了,他又抱了抱應向晚,又說了一遍:“寶貝兒。照顧好自己。”

“你也是……”

蕭遠離開的時候一直都沒有回頭看,前麵的路一片迷茫,再也不會有個陽光的大男孩好脾氣地陪著自己,有個囂張狂妄的女生在自己耳邊聒噪了……

應向晚看著蕭遠在自己的視線裏消失,突然痛哭出聲,眼淚如決堤一樣奔湧出來。

以後,她的生活裏再也不會有個外表如羅刹,內心如大天使長一樣的人了。那些美好的時光,他們三個人一起書寫的故事,在這一刻寫下了大結局。她從未想過的結局。

有地勤過來安撫她,她搖了搖頭,走到邊上的椅子坐著,隻靜靜地流淚不說話。

等了一晚上的電話鈴聲終於在這個時候響起。

應向晚接起電話,啞著聲音道:“蕭遠已經上飛機了……”

“我知道……”白磊握著電話的手不自覺顫抖。

飛機飛過上天空的轟隆聲同時成了電話的背景音。白磊不覺抬頭望,通話的兩個人一時間都停止了言語。

那聲音漸漸朦朧淡去,白磊回過神來,問道:“你在哪裏?”

“你在哪裏?”

“機場門口。”

“我過去。”

“好。”

應向晚急急忙忙走出機場大廳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隔了兩扇門的地方,尹倩也正匆匆而去。而此刻,柏銘濤的車剛剛抵達。

於是,應向晚,白磊和柏銘濤不期而遇。

三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尤其是應向晚和白磊,柏銘濤隻是斂著神色平和地看著應向晚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

“我送你們。”

應向晚和白磊對視了一眼,應道:“好。”

柏銘濤聽到她帶著鼻音的沙啞的聲音忍不住皺眉。

司機把白磊先送回宿舍,柏銘濤沒想也把應向晚送回去的,她卻說很累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柏銘濤囑咐她幾句,便讓她回去了。

他是真的不明白,蕭遠不就出國讀書麽,這有什麽好讓應向晚傷心成這樣的。再想到蕭遠之前發在微博裏跟應向晚的一些照片,還有昨天晚上……他越想頭越痛。

三個人缺了蕭遠,好像就再也沒什麽三劍客了。白磊和應向晚都需要時間冷靜消化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現在,格桑桑在台灣交流,蕭遠去加拿大,尹倩忙學習還要忙賺錢,和白磊的關係又這樣尷尬……應向晚一直熱熱鬧鬧的大學生活突然安靜下來,她開始體味什麽叫一個人的大學。

難過的時候,沒有人會聽自己說話了。忙得兵荒馬亂的時候,想讓人幫打包個飯,拿起手機發現不懂打給誰,她負氣得猛地把手機摔在桌子上。

上個學期的期末考也挺難捱的,家裏一堆事情讓自己幾乎要發瘋。但無論如何,有那麽多人在背後撐著自己。現在,連自習都是一個人去……

應向晚回過頭從圖書館的落地窗看向外麵。

冬天一碧如洗的天空,陽光灑滿了大地,暖洋洋的感覺。心願湖泛起小小的漣漪,有時候微風吹過,會有幾片枯黃的葉子落到湖麵緩緩打著轉兒。

蕭遠的微博更新了。有幾張曠野裏色彩單一昏黃的照片,陽光成了裏麵唯一的希望。

他說:你的來過就像夢一場。

應向晚轉發了微博,還艾特了白磊。

白磊看了一眼手機提醒信息,整個人靠在椅背上。陽光投在櫃子上撒下的陰影掩蓋了他半張臉,微垂的眼瞼上有著明媚的陽光和掙紮的難言之痛。

柏銘濤在應向晚的微博下留言:你喜歡的話,等你寒假時候我們去。

應向晚:我不喜歡。

她不喜歡這樣的寂野,仿佛眨眼就要荒蕪。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是浮躁的人,就喜歡熱鬧和喧囂。

柏銘濤:晚上一起吃飯。

應向晚回短信給他:來圖書館接我。現在。

她就是一個人待著就煩躁,就不適應,她想有人陪。即使是各做各的事情也好。

柏銘濤一會還有會要開,隻好吩咐司機去接人。

應向晚到的時候,阮豔正在跟他交代一些會議細節。柏銘濤抬手看了看腕表,然後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阮豔退出辦公室。

柏銘濤看著應向晚,應向晚也看著他,而且隔著一張辦公桌居高臨下。

“過來。”柏銘濤招招手。

應向晚繞過偌大的桌子走到他身邊,他把她拉到自己懷裏,伸著手算給她看:“從那天機場接你回來到現在,一……二……三……”他的手指比劃到七,“一個星期了。告訴我為什麽。”

“我不能說。”應向晚閉著眼,輕吻柏銘濤的額頭,“對不起……”

怎麽說?告訴他蕭遠是同性戀因為追不上白磊而飛去加拿大嗎?蕭奕知道了怎麽辦?蕭家是非常傳統的大家族,而且代代都有政府要員,他們不能接受這個。難道告訴他這些事都是因自己而起嗎?要不是因為白磊喜歡自己,事情就不會這樣……這種事情要怎麽解釋呢。沒法解釋清楚的。

柏銘濤回吻她的鼻尖,撫了撫她的背,“我先去開會。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一場會開了快四個小時,外麵天都黑了。

柏銘濤不知道是不是這場會無論開多久,應向晚都不能考慮到他們兩個之間的問題。他修養再好也不能忍受自己老婆每天因為一個男性朋友出國而情緒低落。

“向晚。有什麽事情你說出來,我們一起分擔。你一直這樣的狀態會讓人很擔心。”

“這件事情誰都分擔不了。”柏銘濤能分擔自己的愧疚感嗎?不能。他也不能分享蕭遠的秘密。應向晚隻能自己慢慢消化。

“晚晚……”柏銘濤看著她,“我們不能讓別的事情和人來影響我們的感情……你現在這樣的情緒……”他簡直要說不下去了,他不想吵架。

“什麽影響我們的感情了?”應向晚把手裏的資料全丟在茶幾上,回過身直直地看著柏銘濤。

“蕭遠不過出國讀書而已。”柏銘濤頓了頓,盡量把自己的口氣放緩一些,“我跟你說過我也會害怕的。”

“那我也說過我不會!”應向晚眉心皺在一起,簡直不知如何說才好。

“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柏銘濤握住應向晚的手臂。

“沒有。”她伸手抱住柏銘濤的頭,嘴唇貼著他的唇,“你相信我好嗎……我承認……這段時間我心情很糟糕,因為有些事情真的是我自己還沒消化好。但堅決不是你想的那種我跟蕭遠會有什麽奇怪的感情的問題……”

兩人的距離近得,眨眼時候睫毛都會刷到對方的睫毛。

“向晚……”柏銘濤還是希望她能放棄一些立場。

而應向晚還沒等他說完就吻住他,熱切纏綿的氣息在唇齒間散發開來。柏銘濤心裏苦笑,每次都是這樣……談不妥,她就這樣轉移注意力,自己卻偏偏沒有意誌力次次都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