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燁:“跟我們校賽一樣啊。作品百分之七十,答辯百分之三十。所以除非你發揮得完全失常,不然也不會有什麽很大偏差。完全不用緊張。”

應向晚提著眉心,說:“我知道跟我們校賽一樣。我是說這麽多個評委他們難道算平均分嗎?又沒每個人都過來看過我的作品怎麽打分啊?”

李燁:“這個就不懂了……哎!你想這麽多幹嘛呢!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好好表現!”

應向晚圓著嘴拉長音道:“噢……”

白磊出門去在n大的學生街裏買了一堆吃的回來,應向晚推門進房間就見四個人盤腿坐地上有說有笑吃得特歡。

白磊看應向晚回來了,立即招呼她過來:“來來來。勁酒一瓶下去。保證一夜無眠。”

應向晚:“……”

神經病!

被他這麽一折騰,氣氛倒沒那麽緊張了。應向晚有點兒考前綜合症,總是突發奇想各種問題,有時候自己神神叨叨地回答,有時候他們會幫著答。

應向晚靠在牆上啃著鹵雞爪。白磊拍她胳膊,說:“別想了。你腦袋瓜子不會燒掉麽。”他又指著大家說:“現在開始啊!誰也不許說跟比賽相關的事情。”

大家都讚成說:“好。”

應向晚翻翻白眼,擺了個鬼臉。

決賽答辯,應向晚真的不是被評委整死的,而是被熱死悶死的。

榕城的氣溫漸高,有些人都開始穿短袖了,應向晚還一整套症狀。一大清早她一走出房門就覺得被熱氣轟得有帶著空調走的衝動。本來早晨就不是很有胃口,白磊點了一桌子的小菜糕點,她隨意吃了一些就沒胃口了。

白磊:“你吃點啊!一會答辯要兩個小時你怎麽受得了。”

應向晚:“我現在隻想喝水。”

白磊無奈,隻好打包一塊蛋糕讓她帶著進答辯館,“放桌子下麵,要餓了,就趁評委沒來偷吃幾口。”

應向晚:“恩。”

隻有應向晚一個人能進場,工作人員在門口查身份證、學生證、對照片信息。她拿著證件的手不禁微微發抖。

還有三個人輪到她時,白磊過來跟她擁抱,“加油!蕭遠這兩天太忙沒空跟你視頻了,他發信息托我告訴你,雖然智商低了點兒,但保持在正常水平,總是不會亂發揮的……”

應向晚:“……”

尹倩和林語嫣也過來抱她,“加油!我們在這等你。”

應向晚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也在發抖,不知為何眼睛還特熱。

薛凱倒是沒過來湊熱鬧也要個擁抱,正兒八經地說了句:“就像平時模擬一樣。”

應向晚點頭。

現場就像商品交流會似的,展台一行行排在球場上,同類型作品挨在一起,每條巷子裏兩排展台兩兩相對。所有答辯人員都站在展台邊上,等了好一段時間,對麵女生腳都麻了,忍不住把高跟鞋脫了光腳站在地上。應向晚看著忍不住笑,那個感覺到目光看過來,臉頰微紅,笑得很不好意思。

應向晚的狀態不是很好,熱得要命,她衣服裏都在淌汗,不懂是不是早餐沒怎麽吃的緣故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眼睛看東西都有些重影。自己很少穿高跟鞋,陡然穿著十公分的細高跟這麽站著確實是夠捱的,她也把鞋給脫了,腳底貼著木地板,冰冰涼涼的,特舒服。

工作人員突然一路跑過來,提醒所有答辯人員:“評委入場了!請大家做好準備!”

應向晚腳還沒歇夠呢,抑鬱地重新穿上鞋子。

她目光不經意掃過對麵,那個女生衝她笑著比了個加油的姿勢,應向晚也回了她一個。

評委組裏確實有好幾個是校賽時候的評委,問的問題都差不多,應向晚對答如流沒什麽壓力。但讓她奇怪的是,評委的表情並不是很好。他們走後,應向晚還在思考哪裏出了錯。

主評委組走後沒多久,開始有零零散散的評委四處看,應向晚極盡厚臉皮之勢拉著評委進來看,盡管隻是隨意聊聊也好。有的評委一點也不聊作品,反而聊應向晚大幾了,平時都喜歡做些什麽之類的純粹家常話題。

體育館裏實在是熱,應向晚臉如雨下,還好早晨隻是簡單塗個唇彩沒畫眼妝,不然現在指不定多可怕。她抱著水瓶喝了整整半瓶水,肚子裏涼涼的特別舒服,整個人卻更飄了,冰水涼快的勁頭過去,感覺身體更虛了,她也不懂是抖還是麻。

一個評委走過來,她打起精神過去招呼。

評委瞟了一眼她的海報,大大咧咧地坐下,說:“盧宇的學生啊。我來看看。”他從文件袋裏掏出一疊紙,一張張翻過去,應向晚睜大眼睛極盡可能地去瞟那上麵寫著啥。

評委低聲念叨道:“在哪兒啊……”他又瞟了一眼海報,低頭看,“噢……這個建設用地……”

那是獲獎名單,字特別小,應向晚也看半天都沒找見自己的,就看見那邊一整排的二等獎。心裏急著再看清楚點,確定一下,評委已經抬頭開始問問題了。

如果有鏡子,應向晚忍著整身要虛脫的難受應付著,這個評委也沒真正問到相關問題,因為他不是做這塊的,他說他不是太懂隻是過來了解下。

應向晚看著他走後,情緒才漸漸緩過來。如果沒錯的話,就是二等了。要特等獎和金獎才能進國賽,那麽久的賽程,走到這裏就結束了。竟然就這樣結束了,校賽第一時的風光宛若還在眼前,這一切就像一首宏大的歌曲演奏到**時候,指揮驟然收了手勢,所有的樂器在一時間齊齊靜聲。茫然失措。

她換上平底鞋,掏出手機群發短信:二等獎。我看到獲獎名單了。

真的難受極了。身體和心裏都是。靜止不動的悶熱空氣,像是纏繞著她的繩子,越抽越緊。應向晚都能看見自己的手掌在不受控製的發抖,不是緊張和難過的發抖,是全身脫力的發抖。

場館外白磊他們接到信息全部茫然地互看,然後緩緩地不敢相信地說:“不會吧……”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複雜。就這樣結束了?為什麽獲獎名單在答辯前就出來了?應向晚會不會看錯?白磊就是覺得有些可惜,校賽這麽好的表現,誰也不會想到竟然會跌在這裏。

尹倩和林語嫣畢竟是最早的論文奠基人,一路走到現在多少辛酸用言語根本說不清楚,紅了眼眶也是正常的。

薛凱除了最初表現出一絲意外外,倒是一直都很平靜。

白磊手機震了。

應向晚:我快虛脫了。看東西都是重影。你們別走遠一開館就進來替我。

白磊看到信息立刻回電話過去,一接通就問:“怎麽樣晚晚?”

應向晚聲音弱的跟蚊子似的,但也沒影響她爆粗口抱怨:“草!我全身都沒力氣特難受。這什麽破地兒啊,又熱又悶我喘不來氣兒。”

白磊心想可別是悶中暑了,跟她說:“你趕緊多喝點水。我不是還給你帶了個蛋糕麽,先吃點。估計早晨沒吃飯鬧的。”

應向晚:“兩瓶水都喝完了……”

白磊:“……快開館了,你堅持一下。”

應向晚:“我就特難受。想抱怨抱怨。”

白磊知道她什麽意思了。身體不舒服,心裏更不舒服。她想有人陪她說說話。他說:“抱怨吧。我聽著。”

應向晚:“不抱怨了。”她憋著嘴,努力睜著眼睛,那些情緒,不能在那麽多選手麵前從眼睛裏爆發出來。

白磊:“沒事。發泄出來才好呢。別憋壞了。”

應向晚真的很疲憊,說話都特費勁兒,要有一張床她現在能立刻死在上麵。她哼哼似的說:“浪費力氣呢。我沒力。不說了。就這樣。”

掛了電話,她曲著腿坐在桌子後邊,閉著眼睛休息。耳朵卻警惕地聽著周圍的動靜,一聽見有評委來她能立刻跳起來。

白磊沒想到阮豔會來。她還是幹練,端莊又有風情,穿著裁剪得體的套裝走到他們麵前,笑著招呼,然後問:“下午幾點開始?我下午送晚晚過來。”

白磊:“兩點半。”

阮豔:“怎麽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大家僵著臉笑笑,都沒有再說話。

一開館,門口的一大群人就急著往裏麵擠。

應向晚一直沒聽到什麽特別的動靜,就是覺得怎麽越來越吵,好像有很多人進來了。她好想就這樣躺到地板上睡覺……

似乎聽到白磊的聲音,應向晚撩開眼皮,又閉上了。

白磊過來問她:“怎麽樣?”

應向晚蒼白著一張臉有氣無力地說:“累。我沒力氣。別跟我說話。”

白磊:“可以走了……”

應向晚又睜開眼睛,這次她看到了一邊彎著腰看她的阮豔。她說的話含在嘴裏似的模糊不清:“阮豔姐……”

阮豔看她臉色那麽蒼白,又都是冷汗,估計是有點中暑了,也顧不了這麽多伸手幫她把汗都擦了,說:“晚晚。來堅持一下,回去再睡。這裏這麽熱越待下去會越難受的。”

應向晚:“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