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燁走了以後,盧宇才問應向晚道:“向晚啊,做寰宇杯呢,幾乎你們這個年級的都是衝著保研去的。我剛看了一下你的成績和綜合測評,都達標了。隻要寰宇杯拿到國賽銅獎,又是第一第二作者就能免試保送,這個你是知道的吧?”

應向晚點頭,“恩。知道。”

這……盧宇難道想讓自己讀研究生?

盧宇:“你自己對未來有什麽打算哪?”

應向晚小心翼翼地說:“畢業就去工作吧……”

盧宇喝了一口茶,哼了一聲,應向晚嚇一跳,戰戰兢兢的大氣都不敢出。

盧宇:“柏銘濤急著結婚了?”

應向晚一時整臉騰地紅起來,尷尬得連手該怎麽放也不知道了,她趕忙說:“沒有沒有……我們還沒想這麽快……”

盧宇恩了一聲兒把杯子放在茶盤上,慢條斯理地斟茶,又慢悠悠地品完一杯子,才緩緩地說:“他年紀也差不多了……但也不影響你讀研。”

應向晚完全沒有伸手去拿茶杯的勇氣,怕手抖的給摔了。老頭子到底想表達什麽?

“柏銘濤跟我說你不想讀的。但我覺得你有慧根,怎麽能他海歸碩士你就一個小本科呢?以後結婚了低他一截兒不利於家庭和睦。吵架的時候多沒底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你現在就是別掛科,國賽可能六月初交初稿吧,先把這比賽的事情搞清楚。然後來給我幹活。行了!就這樣!你也去忙你自己的吧!”盧宇起身背著手踱步到辦公桌後,一屁股坐老板椅上又忙他自個的去了。

應向晚從頭發絲兒到腳底板全在抽搐,她顫著聲兒說:“老師……”

盧宇:“讀研期間結婚生育我都不會卡你畢業。回去跟柏銘濤說聲。據說你們家大事都是他做主……”

應向晚:“……”

她就這樣帶著滾滾天雷一臉震驚地出了辦公室。

柏銘濤在電話裏聽著應向晚問他讀研的事倒是一點都不震驚,老頭子跟他嘮叨過這個事情。他也不是急著結婚的事情不讓應向晚去讀,她不喜歡做的事情,他就不願意去要求她。應向晚很獨立,她有自己的主意,也很會考慮,會在乎他的感受也因為在乎和信任而容易受他的影響。他不希望這樣。路有很多條,並不是一定要讀研才是最好。他隻希望應向晚開心,做能讓她自己高興的事情。

應向晚也很意外會這樣,她聲音低低的,“你覺得呢?”

柏銘濤:“你喜歡嗎?喜歡就讀。”

應向晚:“不喜歡。”

柏銘濤:“那就不用考慮了。拒絕他。”

應向晚:“但我現在也會覺得,是不是人有時候不能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好的機會要懂得把握。學曆高一點兒,以後是不是選擇多一些?”

看起來好像確實是這樣的,學曆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一些東西。但應向晚她不需要。梁音,柏銘濤可以給她很多機會,讓她迅速成長起來,三年的學術研究對她來說看起來倒不那麽必要,因為對於她來說不存在敲門磚這一說。就算她以後需要充電進修了,也是很容易的事情,沒必要特意耗費三年青春在這裏。女孩子青春年華比什麽都來得珍貴。

而且,她不考公務員,不進事業單位。企業看的是個人創造的價值,學曆除了篩選海量簡曆外,對企業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柏銘濤考慮得透徹,說:“晚晚。你的選擇本來就比別人多,在所有人爭著進好企業的時候,你根本不需要擔心敲門磚的問題。如果你真的想讀研,我送你出國讀,最多兩年就回來。二十七歲才開始起步事業,對女孩子來說有點晚。”

應向晚:“我想靠自己,不想你跟梁音什麽都幫著我。”

柏銘濤:“我們也不可能什麽都幫著你,我們隻能給你提供更好的機會,讓你有更好的平台發揮才華。你有比別人位置更好的起跑點,但路上還是得靠你自己。這隻是讓你看清楚自己的環境優勢,跟我們幫不幫你沒有關係。”

應向晚明白柏銘濤的意思。她不需要一個學曆來爭取機會,她最需要想的是自己想幹什麽以及幹這個事情有沒有意義。

她不想讀研,因為不喜歡做學術。寰宇杯做得確實很開心,但那是一個團隊,如果自己成天研究這那的,肯定要崩潰……但她想像梁音那樣能一步步做到這麽好,她就喜歡梁音那個樣子的。梁音也是名校碩士……這樣……自己是不是就算有機會就算不喜歡,也還是得讀,這個看起來是有意義的。

應向晚:“恩……我想像梁音那樣兒。她也是碩士……我覺得是不是多學點東西會更好?雖然年紀大了點。之前梁音好像是工作了才讀的碩士,但我工作後估計更沒心思讀了。”

柏銘濤:“所以你想讀?”

像梁音一樣?小朋友竟然有這麽大的野心,一直都知道她不是願意做個普通人的女孩兒,隻是沒想到這麽有目標。在家裏估計也養不住,隻要她想就隨她去吧。

應向晚:“雖然不喜歡,但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有意義。”

柏銘濤:“恩。可以。你是想跟著盧宇還是就想讀研究生?出國時間會短一點。”

應向晚:“不要出國了吧……跟著盧宇我覺得也挺好的。”

柏銘濤:“行。既然選擇了,就好好跟著盧宇幹活。下學期保送的事情敲定下來就抓著大四一整年做課題**文,到時候我跟他看看能不能爭取讓你提前畢業。這幾年辛苦一點。當從別的方麵積累。”

應向晚頓了頓,支支吾吾道:“你是不是會嫌棄我畢業了很老……”

柏銘濤:“盧宇跟我發誓你做他的學生研究生期間結婚生育他都不會卡你畢業。再說了,你總是會老的,我也會。我們要一起變老……”

應向晚眼睛望天,笑得甜蜜還不自知。

柏銘濤:“這件事情你自己知道就行,誰都別說。尹倩和林語嫣都不行。”

應向晚:“恩。”

柏銘濤:“老頭子跟你說了什麽你突然就這麽想通了?”

應向晚想了想,然後就忽然像貓一樣炸毛,“你跟boss說家裏的大事都聽你的?怎麽會有你這麽厚臉皮的人!他今天跟我說這個弄得我超級尷尬!”

柏銘濤笑得無聲,放下手中的鋼筆,問:“不是你自己先跟葉喬這麽說的?”

應向晚:“……”

至於後來柏銘濤有沒有又去跟盧宇溝通過什麽,應向晚也不知道。

去做報銷那天,盧宇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簽字簽得龍飛鳳舞,非常愉快,還不忘記提醒她:“師門聚會記得整個團隊一起來啊!”

應向晚:“恩。好。一定都到齊。”

師門聚會當天,應向晚本來想早點出發,結果班裏非得組織一起填個情況表,出來的時候又一時沒打到車,時間就沒卡住。

今天是盧宇生日。柏銘濤提前告訴過她,什麽東西都不需要買,多年的規矩都是這樣。今晚師門裏幾乎所有人都會到,在世界各地的人隻要有空都會回來,這是把白磊和尹倩引薦給盧宇最好的機會,要給他留下足夠好的印象,也要給所有師門的人留下好印象。

這麽好的機會,重要的場合,應向晚不停看手機催的士司機快點兒。

明天是五一,現在正值下班高峰期,司機也無可奈何。柏銘濤發來好幾個信息問她到哪裏了。

應向晚欲哭無淚:被堵在高架上我也沒辦法啊啊啊啊!

車一停在酒店門口,所有人一路狂奔。服務員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跌跌撞撞的樣子,給他們欄電梯,“您們好!請問你們是在哪個包廂?”

應向晚:“樓蘭閣。”她看表,沒有遲到。但也就差一點點了……估計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吧……

尹倩死死抓著她的手臂,沒有說話。

林語嫣死死抓著她的手臂,念叨:“我緊張我緊張……”

應向晚:“各位美女。先放開我……這樣三個人苦大深仇地出現在所有人麵前不太好……我也很緊張……”

估計晚上回去又要被柏銘濤教育,怎麽那麽沒時間觀念諸如此類……

五個人走到包廂門口,裏麵六張大桌都坐得差不多了。應向晚愣是沒看出來哪裏還有空位,她心裏都要哭了。

“喲!師妹到了!”不知道誰吼了一嗓子,包廂裏的人紛紛往外看。柏銘濤坐在角落裏看著這一大群光棍,心裏別提多得意了。

薛凱頓了頓。師妹?應向晚竟然已經入了師門?盧宇從來不收本科生。現在竟然破格。難道她又要保研了?尹倩和林語嫣也很詫異,但也是詫異一下就過了。

應向晚暗暗抬頭挺胸,露出最討人喜歡的笑容,謙遜地說:“師兄們好!”

老頭子聲如洪鍾,衝應向晚招招手,“來來來!過來過來!”

應向晚今天穿一身寶藍色的無袖連衣裙,褶皺設計的裙擺一直搖曳到腳跟,她及腰的長發瀑布一樣披下來,隻在兩邊編了一小撮辮子圍到後腦勺中間,淑女,端莊,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