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有人來嗎?”柏銘濤聽到外麵的聲響邊問邊走出來。

那女人輕車熟路地從鞋櫃裏拿拖鞋套上,徑自往餐廳裏走:“我餓死了。你是不是在烘蛋糕?”果然,兩杯奶茶還冒著熱氣,香得她胃都抽了,抓起一杯就喝。

應向晚涼巴巴地飄一句話:“兩杯都是我喝過的。”

拿著杯子的人回頭瞟了她一眼,然後跟灑水車似的直直把嘴裏還沒吞下去的奶茶全都噴了出來。而在她要噴出來之前,柏銘濤已經拉著應向晚站到邊上去了。

那女人皺著眉呔了一聲,“柏銘濤。我幾天沒照顧你都混得這樣差了?竟然淪落要收房客賺房租?”

柏銘濤伸手按了按太陽穴,回頭看應向晚,一副你一會給我說清楚的表情。怎知應向晚已然是陰沉著一張臉,抿著嘴,神色淡漠異常。

“姐。你突然來我這裏做什麽?”柏銘濤無奈。

那女人突然變臉,剛才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拽逼臉瞬間翻篇,和藹可親地過來跟應向晚說:“是叫晚晚嗎?你好啊……我是柏銘茜。”她芊芊手指指了指柏銘濤,“我是她的姐姐。一般別人都叫我柏茜婭。”

應向晚瞪大了眼睛,咽了一口口水,臉上的顏色變幻莫測,比彩虹還精彩。

“你是……那個……e。m的總……編?”

e。m是當下最新銳的時尚雜誌,在全球發行,每期都刊登當下最時尚的服裝、配飾、化妝、美容信息,現下還涉及了一些時尚旅遊和運動。柏銘茜是e。m中國版的總編。梁音是每個月都訂一堆跟磚頭一樣的時尚雜誌,應向晚從小耳濡目染,也稍稍看一些,對柏銘茜這個人心裏早就有很高尚大的女神印象。沒想到竟然能見到真人,還是這樣尷尬的情況下!

“恩。”柏銘茜點點頭,一副很滿意你有眼有珠認得出我的樣子,“小女生挺有眼神的。”說著又側身拍拍柏銘濤的肩膀:“眼光有了十足的長進,可喜可賀。”

柏銘濤:“……”

應向晚:“……”

鬧劇結束。

三個人圍在餐桌吃夜宵。

“這麽晚了,還這麽多卡路裏。”柏銘茜閉著眼睛一臉我沒救了的表情,卻又吃得非常滿意,“柏銘濤你手藝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柏銘濤沒有應她,而是微微偏過頭看應向晚,意味深長地說:“可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隨隨便便進來的。我這裏從來不收房客。”

他那雙眸子依然平和無紋,應向晚卻第一次從裏麵感覺到一些怒意。

“我……”

柏銘濤側過臉,伸手直直自己的臉頰。

應向晚倒抽涼氣,這人真是看起來風度翩翩的君子樣,骨子裏就是流氓。她偷偷看了一眼柏銘茜,柏銘茜倒是沒事人似的吃的津津有味的,巴不得在臉上貼著一張字條“請無視我”。

“你看她做什麽?又不能親她來抵罪了。”柏銘濤聲音不高不低,也沒什麽表情。

應向晚一不做二不休就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柏銘濤顯然心情又好起來了,那眉毛揚的,眼睛亮的,嘴角翹的,好不得意!

“我送她回去。你慢用。客房隨便你選。”

“有空常來坐啊。”柏銘茜露出超大的笑容對著應向晚說。

“額……好……”應向晚滿臉黑線。

柏銘濤突然變得特別黏,開車送應向晚回學校時候一路上都要握著她的手,紅燈時候一定要探過來吻她,車停在北門外,看時間還沒到,就一定要拉著她到時間快到了才可以回去。

應向晚整顆心已經在蜜罐裏溺斃了。

“晚晚。”應向晚要進校門的時候,柏銘濤又追過來。

她回頭還未說話已經被緊緊擁進懷裏,“我不想走了。”

應向晚輕輕拍他的背,低聲安慰道:“事業更重要。”

柏銘濤身體僵住,事業更重要……晚晚,你會一直這樣認為嗎?

“好了。也不怕人看見。”應向晚推開他,“回去吧。開車慢一點。”

“好。晚安。”

“晚安。”

——

每次都是柏銘濤要出差時,應向晚挺不是滋味的,但他真正去出差後,她又會回到該有的生活軌道中去。學生工作,學習還有跟朋友一起玩,有空的時候還會跟格桑桑和尹倩去擺擺地攤,日子充實又有滋味。

白磊打電話跟應向晚說這周三下午主席團競選的事情。

“主席團是領導和輔導員親自麵試,你認真一點。”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認真了?”

“我等你來給我做助手,請你千萬發揮出你的超常水平。”

“我選副主席也不是為了給你當助手,完全是為了稱王稱霸讓你對我俯首稱臣去的。所以你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應向晚就啪地掛上電話,臉上眉飛色舞的心情甚是好,直到再接到陳曼的電話。

那是應向晚聽過的最撕心裂肺的哭聲,悲傷,絕望還有不言而喻的痛苦。

她低聲喚了一聲:“曼?”

“他們離婚了。終於是離婚了……”陳曼的痛哭慢慢變成了啜泣,至始至終都在重複的一句話,那就是他們離婚了。

其實父母離婚這種事情,對於應向晚來說真不是什麽大事情。自己從記事開始就被劃分在單親家庭那一類,對這種事情沒有很深刻的感受。但對於那種親人間的感情被生生割裂的感覺,有著刻骨銘心的記憶。

“不要難過了……”

應向晚是個不會安慰人的人,她知道這種安慰蒼白無用,但聊勝於無。她很想像高中時候一樣擁抱陳曼,但是已經做不到了。單純明媚的陳曼,第一次在她麵前崩潰的時候,就注定了她成長的開始,路途漫漫,誰也不能是誰的救贖。

不知為何,應向晚的眼裏不停流出淚水,怎麽止都止不住。

“我後天飛過去看你。”

“不用。吳熙明天就過來了……”

“沒事的,我順便到蜀市玩一趟。”

“好。”

其實都是一樣的,應向晚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會跟尹倩白磊和蕭遠說,她隻會跟格桑桑說,或者打電話跟霖城的朋友說。大一剛來學校的時候,大家常碰到事情就打電話互相抱怨,後來,電話就越來越少了,無大事絕不電話。因為,大家都學會了忍受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