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玨寒著臉道:“在下一言九鼎,說不是就不是。”

“那你為何在現場?”

“是聽到慘叫聲趕來的。”

“可曾見到殺人者?”

“沒有!”

“本座難以相信……”

“那是你的事。”

少女目光掃向地上的耿光明,咬著牙道:“太上護法,您證實一下!”耿光明有一聲沒一聲地鬼哼著,一點反應也沒有。老者之一栗聲道:“稟副會主,依卑職看,太上護法心身皆已被殘,不能回答問題了。”少女芳容更變,戟指方玨,厲聲道:“白儒,你以為這樣便可死無對證麽?”方玨冷漠如故地道:“在下已然說明白了,不想多費唇舌。”少女咬牙切齒地道:“本座真不知道該讓你如何死!”方玨寒聲道:“死則死矣,怎麽死法都是一樣,不過,要在下死可沒那麽簡單,貴會可能付不起那麽大代價。”少女冷哼了一聲,道:“白儒,聽人說,你不但狂,而且命大,可是今晚碰上了本座,算是你氣數盡了。”說完,纖手一抬,道:“你們退下,由武堂主設法以最快速度把太上護法送回去。”“遵令”聲中,由老者之一托起了耿光明,齊齊退了出去。少女年紀不大,但派頭卻不小,遣退了手下之後,望著方玨,脆生生地一笑,聲音帶煞地道:“白儒,你且說說看,你與本會何仇何怨,而以這種殘酷的手段大肆殺戮本會弟子?”方玨心火大發,狂聲道:“告訴你在下並非‘討債人’,你要如何才能相信?”少女眸光一閃,道:“我知道你不會承認,如果敢承認,便不會用這種暗殺的手段,你有種的話,乖乖的跟我去見會主。”方玨心中一動,乘機道:“副會主如何稱呼?”

“用不著告訴你!”

“哼!”

“沒什麽好哼的,有種隨我走麽?”

“做夢!”

“你是想被牽著走?”

“我要你爬著回去。”

“這可是你說的?”

“不錯!”

少女格格一笑,振臂抖腕,一層薄霧罩向方玨。方玨仗著本身具有避毒之能,不遑細察,沉哼一聲,“切金掌”以十成功力切了出去,但,他錯了,少女並未施毒,那層薄霧似的東西竟然是一張柔絲織成的網,夜暗,倉促間看不出來,掌勁還沒全吐,網已迎頭罩落,急切裏,用手去扯。這怪網不知是何物所織,既柔且韌;扯不脫,撕不破,反而纏得更緊,少女一收手,方玨滾倒地麵,少女得意地道:“本座把你牽回去,要你的血一滴一滴地流盡。”方玨猛力掙紮,以他的功力而言,鐵鏈也可掙斷,但卻掙不破這細絲織成的網,網絲勒得他全身刺痛如割。少女冷森森地道:“白儒,不必枉費力氣,這是天蠶絲編織的,而且經過浸煉,網孔都是死結,縱使你掙斷數孔,也無濟於事,現在我先點你殘穴,破你的功力,然後照你對付太上護法的手段,斷你一手一足,再帶回去由會主發落。”方玨氣極欲狂,厲叫道:“你敢?”少**陰一笑,道:“我‘南天鬼女’八歲殺人,十二歲成名,不敢便是笑話了。”她不自覺地道出了名號,方玨可從沒聽說過,狂亂中暗忖:“南天鬼女,很可能是南方武林出身的,所以中原道上沒人提及。難道百花會是南方武林問鼎中原的麽?”心念之中,切齒道:“如果我預知你來這一手,早用劍把你宰了。”“南天鬼女”脆笑了一聲,道“白儒,本副會主隻是不願多費手腳而已,不用網照樣可以逮住你。”方玨咬緊牙不吭聲,既已被擒,隻有認栽,說什麽都於事無補。現在,他開始恨“無戒和尚”,鄙視他的為人,殺了人不敢出麵,要別人來頂缸。“南天鬼女”盈盈上步,步到方玨身邊,道:“你人材武功都是上選,廢了你真可惜,但又不得不如此,你就認命了吧,誰叫你殺那麽多人呢?”說著,纖手抬了起來。方玨全身的血管似乎要爆裂了。

就在此刻,喝聲倏告傳來:“住手!”“南天鬼女”收手道:“什麽人?”一條人影從殿堂中拖拖遝遝地走了出來,赫然是“土行仙”。“南天鬼女”眸光一轉,道:“你是誰?”

“老夫‘土行仙’!”

“與白儒是一路的麽?”

“不錯!”

“你準備陪死?”

“亦無不可,不過老夫有句話要說。”

“什麽話?”

“白儒並非‘討債人’。”

“那‘討債人’該是誰?”

“姑娘不必愁碰不到他。”

“廢話!”

“土行仙”冷冷地道:“老夫並非廢話,如果老夫猜得不錯,姑娘的手下人等……”“南天鬼女”栗聲道:“你說什麽?”“土行仙”麵無表情地道:“貴手下可能正蒙‘討債人’接待。”“南天鬼女”扭頭向外大叫道:“來人!”沒有反應,也不見人影。“南天鬼女”立即意識到情況真的不妙,但所帶的二老四少女都是會中一時之選的高手,如果無聲息地被解決,這未免太可怕了。“土行仙”突地仰首向空高聲道:“員外爺,你討債可不能要別人背包呀!”話聲方落,立即響起一個聲音道:“誰說本人要別人背包,事情得一件-件地辦。”“南天鬼女”厲聲道:“討債人,本副會主找你很久了!”一條人影幽靈般閃現,正是那自承“討債人”的“無戒和尚”,他那身打扮,乍看之下的確很夠氣派。“南天鬼女”側轉身,打量了“無戒和尚”幾眼,冷厲地道:“你就是討債人?”

“一點不錯!”

“所討何債?”

“血債,風流債,哈哈哈哈……”

“你……把話說清楚!”

“血債別人償,風流債由你付!”

“你死定了!”

“本人若死了,這些債豈不要背到來生?哈哈哈哈……”

“南天鬼女”猛振臂,方玨身形被帶離地麵,如球般拋滾出去,這一手收網的動作,顯示出她的功力相當不凡。“土行仙”伸臂急攔。方玨挺身站起,拔出霸劍,作勢就要……“土行仙”忙一把拉住,道:“不幹我們的事了,樂得看熱鬧。”方玨收回劍,但一口氣卻平不下去。“無戒和尚”陰陰開口道:“鬼女,看來你還是個黃花閨女,風流債由你代償,你們會主定會感激無限,哈哈哈哈……”風流債,這是什麽意思?方玨側顧了“土行仙”一眼,意思是“無戒和尚”怎會說出這種下流無恥的話來。“土行仙”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

“南天鬼女”再凶,再狠,畢竟是個少女,這種話當然受不了,臂一振,灑出了網。奇怪,網出人杳,聲音卻發自她的身後:“鬼女,你這勞什子網對本人無用,省了吧!”方玨與“土行仙”齊感一震,四隻眼睛齊望著,竟然看不出“無戒和尚”是用什麽身法脫出網勢之外。“南天鬼女”錯步旋身,網幕再次罩出,操網的動作十分美妙,而且相當快捷。“無戒和尚”又以鬼魅身法,換了另-個方位,儇薄地道:“鬼女,你代償風流債之後,本人將廢掉你的武功,然後送到青樓,憑你的姿色,定可在風月場中風靡眾生。”“南天鬼女”可真不同凡響,收了網,不怒反笑道:“討債人,姑娘我替你想到了一條好路。”

“噢!說說看?”

“廢你功力,殘你四肢,關入豬欄,與豬狗同眠共食,度你餘生。”

“哈哈哈哈,妙極,你想得真周到,等於替本人出主意,這辦法拿來對付你們大會主,是最妙不過的了。”

“南天鬼女”獰聲道:“討債人,不必做口舌之爭,用事實來證明……”翠袖一揚拂了出去,像是個虛勢,沒有任何響動。悶哼聲中,“無戒和尚”連打踉蹌,栽了下去。方玨駭然大震,這是什麽手法,竟然使“無戒和尚”沒有回手的餘地?他身法玄奇,何以不閃避?“土行仙”卻在此刻把方玨拉退數步。“南天鬼女”格格-陣嬌笑道:“討債人,你雙手血腥,口上無德現在有你消受的了。”“無戒和尚”口裏發出了呻吟,身軀扭動,似相當痛苦。此際,天色已經微明。“南天鬼女”姍姍挪步上前踢了“無戒和尚”一腳,道:“別裝豬,時辰還沒到,本副會主先成全你的武功。”右手並指如戟,朝對方的殘穴點去。幾乎是同一時間,慘叫乍傳,“南天鬼女”口血飛進,仰麵栽了下去,“無戒和尚”哈哈一聲狂笑,挺身而起,方玨不由直了眼。“無戒和尚”得意地道:“鬼女,這就叫知己知彼,你的‘招魂手’的確厲害,可惜本人早巳有備,封閉了所有穴道,拒陰煞於體外,你想不到吧?”“南天鬼女”厲叫道:“你準備把本副會主怎樣?”“無戒和尚”陰聲道:“不早說過了嗎?要你先代償風流之債,選個幽靜地點,權充陽台,共效魚水,然後送你登青樓,樹豔幟……”南天鬼女”雙手撐地站了起來,淒厲地道:“你敢!”“無戒和尚”抬臂彈指,一縷指風,應指而發。淒哼聲中,“南天鬼女”又砰然栽了下去。“無戒和尚”懾人的目芒朝方玨和“土行仙”一掃,道:“以後的戲不太好看,兩位可以請便了!”方玨是正派武士,又當血氣方剛之年,哪裏容得了“無戒和尚”做這種人神共憤的事,討債殺人尚有可說,奪人貞操便悖天理了,當下掣出霸劍,彈步直迫“無戒和尚”身前。“無戒和尚”寒聲道:“白儒,你想做什麽?”方玨星目一張,冷厲地道:“我們之間有帳未結,上次被你溜了,現在正是時候。”無戒和尚”道:“什麽帳未結?”

“明知故問麽?”

“白儒,你別太不自量,本人是不嫌血腥的。”

“彼此!彼此!”

“本人現在要辦事,錯過今天,如何?”

“不行!”

“本人不想跟你結怨!”

“那就幹脆做交代。”

“本人測不透你小子的居心。”

“在下對你閣下也一樣。”

“你到底要證明什麽?”

方玨已相當不耐,脫口道:“證明你的真實身分,你根本就不是‘無戒和尚’!”“無戒和尚”後退了一個大步,獰聲道:“何以見得?”方玨霸劍倏地斜揚而起,貫注了十二成真力,沉聲道:“在下要出手了!”“無戒和尚”哈哈一笑,道:“發劍吧,沒人阻止你。”“呀!”栗喝聲起,方玨展出了霸劍絕招,有意一擊奏功。招出人杳,方玨一擊落空,一道罡風從側背襲來,他早料到對方會使神鬼不測的身法閃讓,立地錯步旋身,原勢不變,竭全力劃了出去。劍氣與罡風碰撞,發出一陣爆響,方玨退了兩步,顯然功力遜了一籌。“無戒和尚”毫不遲滯地揉身急進,出手如電,抓向方玨心窩,方玨振劍直刺,“無戒和尚”一扭身,抓出去的手爪不但會拐彎,而且暴長一尺,扣住了方玨持劍的手腕。方玨這一驚非同小可,對方竟練成了“通臂神功”。“土行仙”驚叫道:“通臂神功,‘無戒和尚’的獨門絕技。”雙方各運內力相持。“土行仙”突地撲向倒地不起的“南天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