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玨栗聲道:“分舵在什麽地方?”

“保康西五裏的周家堡。”

“嗯!此去不遠。你老尊姓大名?”

“封雲華!”

“鏢貨是什麽東西?”

“這個……照規矩,老夫不能透露,但既已被劫,討回無望,說了也無妨,是-匣貓眼兒,共十粒。價值難以估計!”方玨咬著牙道:“在下最恨巧取豪奪,封總鏢頭,你的傷要緊麽?”封雲華道:“老夫已塗了金創藥,內服傷丹,大概……死不了!”方玨慨然道:“這樣好了,你老調息-陣,然後到前邊集上旅店裏等候,在下去替你老討回來。”封雲華睜大了眼道:“到保康分舵去討?”方玨道:“不錯,話就這麽說定了!”說完,轉身出林上路。

周家堡本屬一個周姓土豪的私產,被“神劍幫”霸占了,設立分舵。堡樓高聳,堡牆堅固厚實,很夠氣派。四名黑衣武士,在堡門前不斷來往巡弋。方玨昂首闊步,直趨堡門。四名黑衣武士立即圍了上來,其中之一道:“喂!朋友是做什麽的?”方玨冷冷地道:“本人有事要找你們分舵主王上駟!”四武上麵色一變,仍是原先開口的發話道:“朋友什麽來路?”方玨道:“白儒!”可能,他們沒聽說過“白儒”這名號,並無特殊反應,那武士道:“有帖子麽?”

“沒有!”

“如此,請說出來意!”

“見了王上駟自然明白!”直呼分舵主之名,四武士感到十分刺耳,另一個作色道:“朋友可知道這是什麽所在?”

“廢話!”

“朋友是來找碴兒的?”

“就算是吧!”

四武士齊齊拔出了兵刃,氣勢洶洶地準備出手。方玨冷冰冰地道:“本人不屑對你們動手,識相的快去通報。”四武士根本不知道“白儒”為何許人,哪知厲害,暴喝聲中,四支長劍從不同角度刺向方玨。方玨雙掌向左右一圈,勁氣旋處,慘哼隨發,四武士像爆花似地飛栽出去,“叭叭”聲中,仆地不起。方玨連正眼都不覷,大步向堡門走入。堡樓上守望的業已發現情況,立即發出警號。方玨剛進入堡內廣場,數十名武士,分從不同方向奔來,圍成了一個栲栳圈,刀劍隨之出鞘。一名尖臉老者排眾而入,一看,登時麵上失色,脫口驚呼道:“白儒!”方玨揚著頭道:“找王上駟答話!”尖臉老者連連揮手,大喝道:“你們退下!”那些合圍的武士驚疑地向後退開,尖臉老者拱拱手,皮笑肉不笑地道:“朋友要見我們分舵主?”

“不錯!”

“請問有何貴幹?”

“見了他本人再說!”

“區區分舵護法胡大海,有話對區區說也是一樣?”

“不!”

就在此刻,-個黑衫中年健步而來,身後隨著,一老一中年,黑衫中年邊行邊道:“胡護法,什麽事?”胡大海側身道:“朋友,這便是王分舵主!”三人來到場中,齊齊臉色一變,江湖中穿白衫的人不多,是以方玨的白色儒衫,成了很醒目的標記,“追風劍”王上駟極不自然地笑笑,道:“朋友就是新近出道的‘白儒’?”

“不錯!”

“區區王上駟,忝掌此間分舵,朋友光臨,有何指教?”

“討鏢!”

所有在場的全為之一震,王上駟變臉道:“討什麽鏢?”方玨口角一撇,道:“咱們開門見山說吧,閣下不久前,在河邊道上搶到的暗鏢。”

“朋友憑什麽要討?”

“憑公義二字!”

“說的倒冠冕堂皇,不是黑吃黑吧?”

方玨麵寒如冰地道:“咱們不作口舌之爭,閣下交出東西,大家沒事!”王上駟冷哼了一聲道:“如果區區說不呢?”方玨道:“在下最不喜歡聽這不字。”王上駟沉下臉說道:“白儒,你存心要跟本幫敵對?”方玨麵不改色地道:“在下不在乎跟誰敵對,閣下交不交出來?”王上駟冷笑連聲道:“白儒,本分舵主說不,你準備怎麽樣?”方玨星目一瞪,道:“王上駟,除非你想流血!”幾個有地位的分舵高手,齊齊怒形於色。王上駟手按劍柄,栗聲道:“白儒,別自恃是‘武林至尊’的傳人,王某人不在乎!”方玨麵皮微一**,道:“這麽說,你非要見真章不可?”王土駟左右一顧盼,向後退了一個大步,“嗆”地拔出劍來,獰聲道:“神劍幫不容許有人上門羅嗦!”方玨不屑地說道:“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出手吧!”

“拔劍!”

“對付你,還不值本儒動劍!”這句話不但狂傲,而且極盡侮辱。王上駟是成名人物,而且身為天下第一大幫的分舵主,當然吃不了這一套,一張臉漲成了紫色,手中劍斜斜揚了起來。護法胡大海與王上駟身後的一老一中年也同時拔劍作勢。那些手下幫徒,隻遠遠虛張聲勢,這種場麵,輪不到他們出手。方玨若無其事地兀立著,右手掌已運起了“切金掌”神功,虛垂著,根本無視於眼前的敵手。王上駟外號“追風劍”,以劍成名,劍術造詣當然不俗,顧外號而思義,所長必是快劍,暴喝聲中,劍芒打閃,手中劍閃電般劃出,奇、快、狠、準四個字全占上了,令人咋舌。他的劍術堪稱第一流,對付一般高手,的確夠得上霸道二字,可惜,他碰上的是方玨,方玨自修習了“王者之劍”劍鞘所藏秘功心法之後,功力又增高了數成,“切金掌”的威力,當然相對提高。手一場,方玨以同樣的速度,偏掌切向劍身。肉掌切劍,武林中前未所聞。動作太快,旁觀的不及轉念,隻本能上的-震。“鏗!”驚人的畫麵出現了,王上駟的青鋼長劍,竟然被-掌切斷,剩下連柄不到兩尺的一截。驚呼爆起。王上駟亡魂大冒,麵如土色,持著斷劍窒在當場。繼驚呼之後是暴喝,護法胡大海與一老一中年的三支劍,同時攻到,方玨掌功未卸,旋身疾劃。驚呼,悶哼與折劍聲齊發,人影暴退,胡大海退了四五步,另一老者離原位一丈有多,那名中年手中劍已被震飛,口角溢出血水,地上,-共有三段劍尖。方玨毫不停頓又閃電出手,扣住了發呆的王上駟。沒有人敢再嚐試。方玨冷冰冰地道:“把東西交出來!”王上駟全身在發抖,臉孔變了形,栗叫道:“白儒,神劍幫不會放過你!”方玨一撇嘴,道:“那是以後的事,現在把東西交出來!”王上駟厲聲道:“辦不到!”方玨寒聲道:“你再說一個不字就先劈了你。”人,畢竟是怕死的居多,王上駟像泄了氣的皮球,顫聲道:“符堂主,去把東西拿來!”怔在丈外的老者,應命而去。全場死寂下來,“神劍幫”自開幫以來,還不曾發生過這種事,所有在場的幫徒,隻有光瞪眼的份兒,但,他們見識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武功-會兒工夫,姓符的堂主捧了一個紫檀木做的小匣子出來。王上駟恨恨地道:“交給他!”方玨接過木匣,放手鬆開了王上駟,向側方挪開數尺,沉聲道:“東西如有短少,在下會再來!”

驀在此刻,一個陰側側的聲音道:“你不必再來,你根本就走不了!”方玨心頭一震,這聲音頗不陌生,來者是誰?口氣還真不小!分舵主王上駟突地揚手高叫道:“統統給我退下去!”在場的幫徒聞令之下,紛紛奔離現場,刹那退淨,隻剩下王上駟,胡大海,姓符的堂主和那中年。一條人影,緩緩入場。王上駟等齊齊躬了躬身,向旁閃開。現身的,赫然是灰衣蒙麵人。方玨登時熱血沸騰,灰衣蒙麵人會在此時此地現身,的確是想不到的事,他是誰?“玉羅刹”的弟子李筱娟曾指他是“神劍幫”幫主,照眼前情形看,李筱娟的指證沒有錯。灰衣蒙麵人來到場心,麵對方玨停住,陰聲道:“小子,躲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你這是自行投到。”方玨激聲道:“想不到閣下便是瞞盡天下人耳目的神劍幫主,真是幸會。”灰衣蒙麵人磔磔一聲怪笑道:“告訴你無妨,本座太上護法。”

“太上護法?”

“不錯,你死了可以做一個明白鬼。”

“該有個姓名的吧?”

“等你斷氣時,一定會告訴你,不會讓你死不瞑目的。”

方玨冷哼了一聲道:“如果閣下沒機會說,豈不非常遺憾?”灰衣蒙麵人不屑地道:“小子,你的口氣忽然不同了,是吃了什麽壯膽的藥麽?”

“也許你閣下說對了!”

“光靠膽子大保不了命!”

“這點馬上就見分曉。”

“哈哈哈哈,有意思!”

方玨心念一轉,道:“咱們先把話說清楚,閣下與‘武林至尊’有什麽過節?”灰衣蒙麵人道:“你說出他的下落,本座便告訴你!”方玨斷然道:“辦不到!”灰衣蒙麵人道:“那就兩免了,現在你把匣子放下來!”

“閣下倒是一廂情願?”

“你小子反正帶不走!”

方玨索性把木匣放入懷中,手按劍柄道:“來吧!在下迭蒙厚賜,現在做個徹底的了斷!”灰衣蒙麵人狂笑道:“了斷,哈哈哈哈,大言不慚!”言下之意,根本就不把方玨當回事。方玨緩緩拔出劍來,揚起,情不自禁地脫口道:“霸劍無敵!”灰衣蒙麵人怔了怔,道:“小子,你胡謅什麽?”方玨再次道:“霸劍無敵!”王上駟等肅立著,神態之間,對這灰衣蒙麵人極為恭謹。灰衣蒙麵人也拔劍出鞘,陰陰地道:“小子,讓你死前見識-下何謂無敵之劍!”雙方各占地位,揚劍對峙。

就在此刻,一個蒙麵婦人突然現身場中。方玨登時心頭一動,他突然想到不久前在山中,幾名神劍幫徒被毒殺的事,“土行仙”目睹以“毒中之毒”殺人的,是個蒙麵婦人,而自己也親見一條灰影離開現場,也是個蒙麵人,會是眼前這一對麽?如果是,不會毒殺自己人,如果不是,江湖中何來這多蒙麵人?她是誰?蒙麵婦人冷冷開口道:“何必費這大手腳,讓我來打發他上路吧!”這話,是對灰衣蒙麵人而發,似乎她殺人不費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