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直麵
海螺出了大簍子，似乎誰也不願意多呆，市人大的林副主任來得快去得也快，中午吃過午飯之後就離開了海螺。
送走了林副主任，鄭來懷招呼著他進了招待所的一房間，鄭來懷想了一下說道：
“林濤啊，從現在開始，你就算是正式上任了，海螺的情況你大體也知道，邱解放的是是非非組織上會有定論，我就不講了，不過縣裏現在確實是很困難，你要『操』心的事情可真不少。”
江林濤微微點點頭，這算是正式談工作了，看鄭來懷的意思也是要和他先交交心，於是說道：
“鄭書記，有你這個海螺的定海神針掌舵，海螺就是再困難，那我心裏也踏實了很多。有什麽事情我會向鄭書記即使匯報溝通的。我也願意在您的指導下，盡快進入角『色』，早日讓海螺『政府』各方麵工作得到改善……”
鄭來懷笑了笑點點頭：
“林濤你越快進入角『色』越好，海螺現在這樣的局麵，必須得盡快拿出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出來。這一點，林濤你隻管大膽去做……”
江林濤聽了暗暗皺眉，江林濤本來想鄭來懷主動提出要節流，不過鄭來懷卻是避而不談，鄭來懷這話說了等於沒說，於是拿出煙給鄭來懷一隻，自己也點了根，緩緩抽著說：
“鄭書記您說得對，再困難也得想辦法，我想把近期工作安排匯報下，估計海螺現在這個情況也不會有什麽檢查的下來，今天人大會議確定我代縣長後，我的主要任務就是盡快了解開縣『政府』工作情況，打消幹部們的顧慮，然後我準備沉下去到鄉鎮和重點行局走走看看，先把情況『摸』清，我掌握情況後再和鄭書記溝通溝通，看看采取什麽應對政策……”
鄭來懷也在揣度著江林濤，年輕領導幹部共同的特點就是搞政績。想搞政績的領導都是不擇手段的厲害角『色』。莫看現在江林濤看著和和氣氣，中規中矩，到時候不知道會玩出什麽花活出來。但是偏生市委廖書記專門打電話讓他支持和配合江林濤的工作，市委周副書記還專程到海螺和他談了談心，其目的也是和廖書記一樣，要他既要掌握好全局，要他盡力陪和江林濤扭轉海螺的不利局麵，心裏雖感激市委廖書記的信任，這一回海螺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也沒有把他拿下。
但是一想到他這麽大一把年紀，還要配合年紀不到他一半的年輕人，他這心裏多少也不是滋味。他堂堂縣委書記一把手倒要配合縣長這個二把手工作，簡直是聞所未聞，可他也沒辦法，誰叫在自己任上省委陳書記難得微服私訪一番一次，卻就落在海螺身上了，這也就罷了，邱解放這家夥也太不是玩意，搞政績工程也就罷了，經濟上也出了問題，這一下他這個縣委書記也就難脫其咎。他這忠厚長者就變成了放任自流，沒有領導能力了。
以前和邱解放兩人搭班子一屆，工作分歧不少，邱解放強勢他不得不配合，但是一想到沒幾年就快退了，一把手二把手就是天生對頭，鬥得至死方休，也就退一步海闊天空，在邱解放出事之前，落得市委一個顧全大局忠厚長者的稱號，卻不想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一“忠厚”讓他陷入了被動之極的境地。
就算為了大局不計較個人得失，就努力配合江林濤，可問題是江林濤這麽年輕，是不是個扶得起的阿鬥？江林濤要是把海螺重新搞上去了，市委不定把小江縣長誇成什麽樣，基本上夜沒他這個縣委書記什麽事，若是搞不上去，他這要退的老家夥就是罪魁禍首。他恐怕就是退了，海螺的幹部群眾都會一直把他釘在恥辱柱上。
一想到這個，他就感到很是頭痛，但是不管心裏有什麽保留意見，這該有的姿態還是要有，於是也比較懇切地說：
“林濤，你『政府』方麵地工作你自己安排好，縣委有什麽需要你配合的，我會及時跟你通氣，我也希望咱們兩人精誠團結，讓海螺徹底的打個翻身仗，我也打個翻身仗，帶著一身的汙水退休，我也不甘心……”
江林濤連連點頭，鄭來懷雖然表現得很是開明的樣子，但是他也不能不多一個心眼，要是鄭來懷真的全力配合，他當然也樂得有這麽一個，要是鄭來懷不是像他這麽講的。
和鄭來懷談完，江林濤在『政府』辦主任明海的陪同下回到辦公室。
“江縣長，您看您的秘書和司機的問題怎麽安排？”
明海心裏其實也是七上八下的，雖然邱解放出事沒有牽連上他，算是經受住了考驗，但是畢竟作為『政府』的大管家，他身上怎麽都會打上邱解放的印記，江林濤如何看待他這個“前朝遺老”，他心裏也沒有底，但是他也很清楚江林濤現在需要通過他了解海螺的情況，還是會用他的，若是不能把握這樣的機會，那他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丟進縣裏的一個角落，蹉跎終生了，他也想在江林濤司機和秘書選擇上上上心，隻是江林濤這麽年輕，對於如何給江林濤選擇秘書司機也有點無從下手。
江林濤也知道這兩個人選很重要，微微想了一下，其實他挺想把省委組織部下派到理光鍛煉的小劉弄過來當秘書，可是小劉在理光最熟悉扶貧等工作，肯定脫不開身，何況小劉女朋友在宜都，也想鍛煉之後回宜都。這想法也隻好作罷。
“我估計得經常跑鄉鎮市裏，我看這樣，司機就找未婚的，最好是退伍的，這樣牽掛少些，至於秘書，你就替我把關吧。”
“那我推薦幾個人選你試試？”
江林濤不置可否，笑著說：
“明主任。你是我的大管家，你說了算，我相信你的眼光……”
江林濤
“那這事我就抓緊去辦……『政府』這邊原來的會議製度基本按照條例製度來執行，『政府』常務會議一月一次，『政府』黨組會每季度一次。『政府』擴大會議則按具體情況由縣長組織主持召開……基本情況就這樣，楊縣長，要不要請幾位副縣長來開個短會？”
“嗯，不用了，現在開會也不起什麽作用，還是讓他們各司其職，我熟悉一下情況再說……最近省市不會有來檢查的吧？”
“往年一撥又一撥的檢查呀考核呀評比，還有其他縣來取經的等等，是人來人往，但是海螺現在這情況，就像躲瘟神一樣，沒有人來了。”
“那就好，這樣咱們不但也可以節省一大筆招待費，我也可以安心的下去了解一下情況，這方麵就辛苦明主任安排一下……你請忠本縣長和財政口的負責人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江林濤深知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情一是財政上的問題，還有一件事就是農村幹群關係的問題，前者不處理好，估計縣裏的幹部也會有情緒，工作肯定受影響；後者不處理好，搞不好就會出**，這兩件事都很棘手，此時他更需要劉忠本能幫他頂一頂，所以他也必須得拿出一些誠意來，不能讓劉忠本一個人坐在火上烤。
沒多久劉忠本和縣財政局代理局長曾誌忠以及稅務、工商等主要能收稅收費的一些部門領導就到了。
“江縣長，這是縣裏整體的負債情況。”
江林濤看了看，鄉鎮欠賬也不少，上行下效。
“恐怕鄉鎮還打了不少埋伏，就是這樣，全縣的欠賬也確實不小。現在縣裏急需用錢的主要是那些方麵？”
“現在最急需的也就是保證縣裏還能正常運轉，還有就是到期的銀行貸款，現在銀行催得很急，特別是市裏銀行提供貸款的，催得更急，不管怎麽樣，多少還是要表示一點……”
江林濤微微點點頭，邱解放這回出事，牽連出來的人並不多，但是江林濤也知道市裏銀行的有些人怕屁股也是不幹淨的，這其中或許還牽扯到市裏的一些領導，銀行的人不著急才怪，不過眼下江林濤可沒想太理會他們的著急，想了一下問道：
“這一次準備還多少？”
“有兩三百萬吧。也算是表示我們海螺的誠意。”
江林濤沉『吟』了一下說道：
“忠本縣長，我看這樣吧，銀行的貸款就不暫時全部不還了。先把資金全力保障下麵因為養殖海狸鼠出現生活困難的老百姓以及教師和幹部工資上。”
“這……”
劉忠本一聽顯得有些為難的樣子。
江林濤也知道肯定有人給他施加壓力，沉『吟』了一下說道：
“銀行那邊，我知道他們心裏很著急，但是他們應該也要清楚，如果我們縣裏的財政狀況不好轉，那給的那點錢還不夠利息錢，這個時候『逼』著我們還錢也隻是求個心安而已，真正要解決問題，還是得要看我們縣裏財政狀況好轉，這樣吧，咱們欠賬不賴賬，反正有什麽事情，你們就往我身上推，讓他們來找我談，等我大體了解縣裏的情況之後，找個時間和銀行的人認真的商量一個還款計劃……”
劉忠本見江林濤並沒有把這樣棘手的事情全部推到他身上，而是主動承擔了很多。還是很有擔當的一個人，心裏也略略鬆了一口氣。說道：
“那好，那銀行那邊就暫時不考慮，我那裏實在頂不住，再往江縣長你這邊推……”
江林濤見劉忠本很爽快，也點點頭：
“忠本縣長，你還分管著經濟上的一些事情，我看可以適當的規範一下市場，要嚴厲打擊偷稅漏稅的行為、打擊製售假冒偽劣產品的行為，規範市場秩序等等，當然我這隻是建議，這事的大原則由忠本縣長你定奪，到時候給我報備一下就可以，忠本縣長，你有什麽想法？……”
劉忠本一聽也就明白江林濤的意圖就是通過罰沒款再解決一部分資金缺口，眼下也隻有這樣的辦法了：
“我完全讚同江縣長的意見。”
江林濤很清楚，他也沒有點石成金的金手指，而海螺眼下是急需要錢，他也不得不開一些口子，也就是通過一些罰沒款解解燃眉之急，當然這口子可以開，大方向他還是得把握住，可不能搞得太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