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摁得住嗎?

鍾晉琴從滬江回來了,江林濤看他們的臉『色』就知道,幾個人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估計引進項目的事情又落空了。

鍾晉琴的臉『色』有點不好,顯然對於這次落空有些氣悶,至於科裏幾個人,一副沒事一般的表情,看樣子都習慣了回回撲空,已經變得比較麻木了。

既然又撲空了,就又要開會研究,上班沒一會,鍾晉琴就召集大家到她辦公室開會。

不過幾個人講來講去,都把問題歸結於客觀原因上,江林濤也知道,為了爭奪招商投資的資源,大家都是高招頻出,優惠政策方麵,金豐有的,其他地方也有,甚至條件更優惠。但是這絕不是招商科至今顆粒無收的理由……

鍾晉琴的臉有點陰沉,估計對於工作局麵遲遲打不開也有些著急上火,臉上都有小疙瘩了。見下麵幾個人又是老生常談,鍾晉琴臉上有一種有些氣悶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一閃而過,微微皺著眉頭,目光轉向了他:“江副科長,你是我們科裏的生力軍,看待問題可能有不一樣得角度,你講講看,看看我們應該在那些方麵再加強一下。”

若是在平常,江林濤初來乍到,肯定不會對此發表意見,但是眼下招商科是非常時期,他對招商科的情況也已經『摸』了個七七八八,倒也不至於信口開河,招商科這些人基本上都把主要精力花在拉關係、吃吃喝喝、公關公關這些方麵,這些工作當然也不可或缺,但是起到潤滑作用和催化作用。江林濤已經『摸』到了招商科一直招不到商的主要症結,不會信口開河。

並且他現在的處境和在明溪相比,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何況招商科裏的這幫子人都有來頭,能力不強,卻又自視甚高,不『露』一手,恐怕這幫子人回把他當成招商科的路人甲了,所以江林濤微微沉『吟』了一下,說道:“我是初來乍到,本來不適合下車伊始就唧唧哇哇。但是我們招商科眼下壓力極大,需要大家同心協力共度難關,我有一點太成熟的想法,也講一講,權當是拋磚引玉吧。”

江林濤掃了幾個人一眼,鍾晉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顯然對於他爽快地答應講講有那麽一點意外。而其他幾個人都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一個個都悶著頭,看著麵前的筆記本發呆。

江林濤掃了大家一眼之後,繼續說道:“我們開發區需要引進的企業需要一定的規模和知名度,這門檻就相應提高了。招商引資的難度相對其他地方來說,就更大一些。客觀困難確實存在。剛才大家的發言我也仔細的聽了聽,大家在鍾科長的帶領下,各方麵的工作已經非常出『色』了,現在的我們就像足球場攻勢如『潮』,可臨門一腳不是『射』在門柱上就是打偏,隻是差一點點就能捅破那層窗戶紙了。”

“對一個企業的發展來說,選擇一地作為其投資興業的地方,會綜合考慮,比如各種成本、比如和『政府』的關係,比如發展的大環境,等等,總之,選擇的地方要能對企業自身發展起到良好的推動作用。要能符合企業整體的布局。

剛才我聽大家講了一些客觀的困難,其他地方有其他地方的優勢,其實我們也不要妄自菲薄,我們金豐開發區一樣也有我們的優勢,這一點其實大家也很清楚。

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如何將優勢轉變成勝勢,這就需要我們要吃透我們需要引進的潛在客戶到底需要什麽,這就必須對投資者的『性』質、產品等等進行深入的研究,隻有把潛在客戶的需求研究透了,我們才能掌握主動。然後把我們的優勢充分的和潛在客戶的發展需求結合得更緊密,才能真正撓到他們的癢癢處,這樣成功的可能『性』才會更高。我想我們是不是可以在這方麵把工作做得更細致一些?”

江林濤講完,側頭看了鍾晉琴一眼。

鍾晉琴微微沉『吟』了一下說道:“我看江副科長這個建議很好,能不能給大家仔細的講講?”

江林濤點點頭:“我打個比方,比如有一家水泥廠,要讓他們到我們金豐市來投資,我們就必須要了解水泥廠的很多具體情況。比如水泥廠需要的原材料、技術要求、成本構成,甚至我們金豐以及周邊有沒有同類企業,規模、實力、競爭力如何等等一係列的情況……

比如水泥的成本構一半是製造成本,一半是運費。這就決定了其產品有一定的輻『射』半徑,汽車運輸可以輻『射』三百公裏,再遠估計成本就高了,就沒有競爭優勢了,但是鐵路運輸可以輻『射』更遠,而水路水路運輸的成本最低,完全可以輻『射』到更遠的地方。

而我們金豐的優勢就是公路、鐵路、水路都有,水泥廠的原材料也很豐富,附近也沒有大型水泥企業,這家水泥廠若是建在我們金豐,大家想想,輻『射』半徑有多大?潛在銷量會有多大?從這個方麵談,大家覺得這是不是能更打動人?”

江林濤倒是沒有敝帚自珍,講得很透切。不但光講了這方麵,還講了許多和招商引資相關的東西。這些東西,科裏這些人估計都聞所未聞,這些東西他講出來,別人真要完全領會並靈活運用,還是需要有悟『性』的,他倒不怕徒弟學到手,師傅去討口。

他這話也有些試探鍾晉琴的意思,他既然提出這樣的想法,去『摸』這些情況,自然是他最合適,既然喲去『摸』這些潛在客戶的基本情況,這基本上也就是完全參與招商引資一線的工作了。甚至還占有一定的先機。

就看鍾晉琴會不會為了大局,把他從套在套在整理資料這事情上把他放出來,金豐有句俗話:船能過,渡能過,大家都能過。過得,隻要鍾晉琴不把他死死地摁住,根本不給他一展身手的機會,他自然也願意配合鍾晉琴共同把工作搞上去。這對大家都有好處。

當然,江林濤這麽表現一把,也無意蓋過鍾晉琴的風頭,不過即便是鍾晉琴那麽想,他也不怕鍾晉琴給他穿更小號的鞋。鍾晉琴還沒那能耐。

江林濤講完之後,科裏的其他人也沉思著,看樣子江林濤這話還是對他們有所觸動,也在反思之前的工作,也紛紛發表了他們的一些看法,總體來說,都附議他的這些觀點,能有這樣的效果,江林濤也算是達到了他初步的目的。

鍾晉琴聽他講完之後,端著杯子泯了一口杯子裏的水才說道:“林濤對招商科的工作這麽快就上手了,對我們招商科是一件好事。這些建議對我們的工作大有裨益。隻是江副科長現在手頭整理資料的工作也很重要,暫時騰不出,這件事就由你們兩個負責。江副科長,你看這樣的安排如何?”

鍾晉琴這話說得很是漂亮,但是實際上卻是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

這就是機關,麵上都是嘻哈,一團和氣,在背後卻是使絆子、下刀子,鍾晉琴原來在接待辦工作,成天迎來送往,這方麵是駕輕就熟。

鍾晉琴又布置了一下科裏近期的工作,就宣布散會了。

江林濤回到辦公室繼續整理他的資料,臨近下班的時候,包裏的傳呼嘟的叫了起來。江林濤一看是金豐的號碼。不過是一個陌生的電話,一撥過去,江林濤心裏樂了:宜都飼料的人居然找上門來了!

江林濤放下電話,心裏也有些感歎,宜都飼料的老板沈誌才不愧是改革開放一來的風雲人物,其嗅覺遠超其他老板。他發出函件不過幾天的時間,宜都飼料的人就找上門來了。

看來南巡講話和中央領導關於市場經濟的講話,讓沈誌才也吃下了定心丸,準備雄心勃勃的大幹一場。

下班之後江林濤馬上趕了過去。

在金豐賓館的咖啡廳,江林濤見到了宜都飼料集團一行兩人,一個身穿白『色』短袖襯衣,身材中等勻稱的中年人笑著和他握手自我介紹著:“江先生是吧?我在宜都飼料集團人事部工作,這是我同事小林。”

人事部的?

江林濤一聽就明白,對方來人的目的不是來談投資,而是對他這個人有興趣。三個人落座寒暄幾句之後,中年人笑著問道:“沒想到江先生這麽年輕。不知道江先生在那裏高就啊?”

“我在『政府』工作。”

“哦?『政府』部門是出人才的地方啊,我們沈總原來也是在『政府』工作的,從『政府』出來創辦了宜都飼料。說起來也是一種緣分啊。”

沈誌才原來在宜都市下麵的安邑縣『政府』工作,是最早下海的那一部分『政府』工作人員。中年男子話裏隱隱表達了招攬之意。

人們根深蒂固的對民營企業的偏見,導致民營企業在吸引人才方麵是很不容易,民營企業普遍存在難以招攬到高素質人才的問題。雖然宜都飼料已經是國內很知名的民營企業了,但是同樣麵臨這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