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噩夢

裴錦冽不敢相信事情如此簡單,拿了濕巾出來,親自為她擦淨臉上的淚痕,“這些事你何必管那麽多,我會安排好一切。”

夏安然不言語,任他在臉上胡作非為。

整個人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裴錦冽眼睛看著,心裏有些心疼。這是他的女人,何必如此委屈?

他一一為夏安然擦淨臉上的淚痕,沒哭的地方也擦了,總是剛剛流了虛汗,黏膩著,不會舒服。

夏安然驚訝他的體貼,恍惚間心中嗤笑,什麽時候,裴氏集團的裴總,還會這樣心疼一個小女子了。

隻是他心疼且細心之人是她,所以,她更加心神不寧。

“怎麽了?在想什麽?”裴錦冽擦幹淨臉,伸手揉揉她的臉頰,心中說不出是寵溺,還是縱容。

“沒,突然想起來我朋友,她已經懷孕五個月了。這次動胎不知道有沒有事,雖然已經檢查清楚了,心裏還是擔心……”

夏安然是心口不一,可她說的也不見得不是實話,隻是這會兒想的不是這個罷了。

裴錦冽也沒有在意,隻是道:“那裏我去辦,你不用在意。既然是你的朋友,我肯定會為她請最好的醫生。我是不想讓你受那麽些委屈,不想看你委曲求全的樣子。好了,你自己想想,我還有事要做,先走了。”

男人轉身離去,夏安然靜坐了會兒,暗罵,她身體真沒怎麽樣,讓她躺在病**是什麽意思。

不過……

夏安然突然笑出聲。

裴錦冽說的那些話她不是沒聽清楚是什麽意思,她是他的女人,所以她可以仗勢欺人,她可以囂張跋扈,而不是委曲求全,苦的跟個淚人兒一樣,能得到什麽?

可,這裝流產一事,不是他讓她做的嗎?怎的還怪到他頭上?

這事兒分得清一二三?

何況……

夏安然閉了閉眼睛,又抬眼看那雪白一片的天花板,一時間靜默無言。

如若不是不得已,誰願意事事委屈,順了別人的心?

又不是聖母!

這些年她怎麽過來的,沒人看得到。

心底冷笑,對於裴錦冽那些話,聽一半忘一半。

她要的不多,保住她的孩子即可。

可那夏迎春,既然多次對她無情,也別怪她無意!

她想自己暗中下手,想辦法除去夏迎春。

那個她前世今生都恨之入骨的女人,她怎麽安心看她安好無事?

她有時候都想著,夏迎春活著都不覺得虧心嗎?

不會有夜不能寐怕鬼來索命的時候?

不然怎麽如此狠心對她跟她的孩子下手?

她夏迎春都不怕有惡鬼夜晚索命,她夏安然怕什麽?!

本不想在醫院待下去,誰知道,胡思亂想著,閉上眼睛,還真睡了下去。

再次睜眼,一片漆黑,分不清是在哪。

許久不做噩夢,今夜卻是噩夢連連,夏安然驚了一身虛汗。

裴錦冽把人摟在懷裏,略顯歉意,“對不起,是我不該把你一人留在醫院。”

他當時是有些氣,氣夏安然不注意自己身體,他是讓她裝流產,不過也是做做樣子,用得著那麽較真。

那臉白的,他都以為她怎麽了。

一個夏之祥而已,用得著她這樣?

剛走他就後悔了,夏安然哪能聽得他這些話?

想也沒想就回來了,到門口了,又有些怯步,知道她關心她那朋友,當下又去問醫生情況,安排好一切,才匆匆趕來。

看到的,是睡的不安詳的夏安然。

她皺著眉頭,臉色很不好看,明顯在做噩夢,他不願她被驚擾,叫醒了她,她又睡去。

他隻好抱著她,希望能給她點安慰。

夏安然剛睜眼,一動身子,裴錦冽就醒了。

“睡的不安穩?”

她睡覺的時候很沒安全感,都是蜷縮著身子睡的,裴錦冽不便打擾她,一隻胳膊環著她,卻不用力,畢竟她還有身子,總要顧及些。

夏安然做噩夢做的多的時候,是剛重生的時候。

她總覺得不真實,總覺得一醒來麵對的還是她的孩子慘死,她的不甘。

索性睜眼看到的都是好的,她重生了,一切還沒發生。

“做噩夢了。”夏安然還是擰著眉,舒展不開。

其實睜眼的時候她想笑,因為噩夢總歸是噩夢,跟現實搭不上。

有的人偏生命好,做美夢沉溺於美夢裏,不願醒來。

她就不行啦,連做夢都不見得有多安生,倒是這艱難的現實生活,於她算是美夢一樁。

“你怎麽會在這兒?我以為你回家了。”

她記得他當時走的有多幹脆。

“有事做。你朋友都在醫院,我想著你不會安心回家,才給你找了個病房。不然你在這陪他們。是準備自己坐著他們躺著?”

裴錦冽早已看透了她。

以她的性子,這大晚上的,她兩個朋友都在醫院,沒道理她直接回去。

若是平常也就算了,關鍵是她兩個朋友都是因為她才進醫院的。

所以他算得了她不可能走,才給她弄了個病房躺著,不管這安的什麽心,他的女人總要好生歇著不是?

“謝謝。”夏安然無聲歎息,心裏多少有些複雜。

不管裴錦冽是為了什麽,說到底這世上這麽關心她的也就裴錦冽一個了。

她是命硬的草,誰關心她睡哪兒,舒不舒心。

“跟我談什麽謝?”裴錦冽嗤笑,當初死活扒著他那勁兒哪兒去了?

夏安然也笑了,有些輕鬆的那種,“也是,你不需要。”

裴錦冽出身好,事事順心,不見得在乎她個謝字。

“做什麽夢了?我看你驚的一身虛汗,叫醒你好幾次,你又睡過去。剛才見你睜眼,還以為你又要睡過去,誰知道是真醒了。”

睡覺都不得安生,裴錦冽說不上她是不是壓力太大。

可,她連工作都不需要,又哪兒來的壓力?

想到此,他皺了皺眉頭,莫不是,因為夏家?

“我醒了好幾次嗎……”夏安然茫然,她是真不知道,她隻知道她一直做噩夢,反反複複,做了好幾個。

裴錦冽把人摟在懷裏,下巴抵著她頭頂,一派親昵,“不要胡思亂想,你還有身孕,照顧好自己,孩子才能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