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時分,放縱了一夜的南烏丸士兵在各自部落被任命為軍官的叫罵聲裏,從一絲不掛的女人身邊起來,披掛整齊以後,興高采烈地再次排好了隊伍,白草川四周的野烏丸部落正等著他們前去攻取,那裏還有更多的財物女人在等著他們。

半個時辰後,吃飽喝足的南烏丸士兵以原來的部落為單位,策馬出了白草川大營,開始抄掠附近的野烏丸部落。

中軍帳內,曹操和袁紹聽著榻頓報上的傷亡和俘虜數目,昨天一戰,南烏丸士兵陣亡的有一千七百,輕重傷的六百,而野烏丸人,三千守營的士兵沒留下一個活口,營地裏近萬的老弱婦孺裏,被殺了兩千多,現在整個白草川大營還剩下八千多的俘虜。

“讓人看好那些俘虜,不準亂殺。”曹操朝榻頓吩咐道,這些俘虜還要留著用來對付素利和到時回來的野烏丸大軍。

“是,大人,我會讓人看好他們的。”榻頓回答著,接著朝身旁的幾個心腹用烏丸話吩咐了起來,讓他們禁止士兵殺俘虜。

就在南烏丸的士兵在白草川附近大肆抄掠野烏丸各部時,戲誌才,陳宮和荀攸他們三人帶領的三千疑兵在素利領著野烏丸大軍的窮追不舍下,終於被追上了。

山穀內,戲誌才一臉的苦笑,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素利居然會孤注一擲地帶領全軍絲毫不管馬匹的折損,完全就像個一旦下注就完全失去理智的賭徒。

“戲先生,我們該怎麽辦?”當初為了騙過素利,丘力居這個南烏丸的大人跟著戲誌才他們三人一起領著三千疑兵做餌,也正是因為他,素利才發了狠一定要追殲他們。

“最多兩天,白草川就會有人來,到時素利必然撤兵。”走進軍帳裏,戲誌才看著一臉慌亂的丘力居道,“大人不可自亂陣腳,若是大人慌亂,那士兵們豈不是更亂了。”

在戲誌才的勸說下,丘力居鎮定了下來,此時正是傍晚,素利要進攻,也要到明天早上,當務之急是先安撫住士兵。

“我看明天黎明我們想辦法突圍。”丘力居離開後,陳宮開口道,現在他們被圍在這處山穀內,根本守不住兩天。

“突圍,就算人行,馬匹也受不了。”戲誌才否定了陳宮的意見,皺著眉頭道,“現在我們隻能堅守此處,直到素利撤兵。”

“堅守,若是素利到時震怒之下,知道我們的虛實後,執意要先殲滅我們呢?”陳宮覺得待在山穀裏,就這樣堅守,實在算不上什麽上策。

“野烏丸的大軍也是七拚八湊的,到時白草川受襲的消息傳來,就算是素利,也彈壓不住各部回軍援救,那時候他也是軍心潰散,士氣不穩,就算他想殺我們出氣,可他麾下各部首領和部下將士也未必肯答應。”一邊坐著喘息的荀攸緩過氣後,開口道,一臉的鎮定,似乎外麵的野烏丸大軍隻是支隨時會崩潰的敗軍而已。

“你這麽一說,倒也是這個道理。”聽著荀攸的話,陳宮想了想後,笑了起來,坐了下來道,“看起來是我多慮了!”

“就看明天能不能守得住了。”戲誌才倒是沒有陳宮和荀攸那麽輕鬆,的確局勢如同荀攸所分析那樣,隻要白草川的消息傳到,野烏丸大軍必然崩潰,可是在此之前,他們仍舊處於危險中。

戲誌才沒有再說什麽,反正明天隻要情形不對,他就帶著陳宮和荀攸找個隱蔽處躲起來,隻要藏過一到兩天就沒事了。

第二天清晨,素利便指揮部隊開始猛攻山穀,在他看來這些南烏丸人逃進山穀根本就是自尋死路,哪裏想得到戲誌才手裏隻有三千疑兵,隻有利用山穀口不利於大軍展開的地形,才有幾分把握擋住他的進攻。

清晨的陽光下,野烏丸的士兵們策馬衝向了山穀口,那裏在丘力居的帶領下,南烏丸的士兵連夜用石頭壘起了數道簡陋的工事,南烏丸的士兵就站在石牆後,在陳宮的指揮下以經過計算的配置,進行著拋射。

三千南烏丸士兵除去一千精銳留做預備隊,其餘兩千人分成了五組弓箭手,對衝來的野烏丸士兵進行弓箭的覆蓋射擊。

陳宮待在一處隱蔽的石堆工事後,看著前方衝來的野烏丸騎兵,根據風向的變化和這些騎兵衝鋒的速度計算著己方五個弓箭陣的射擊方向和角度,一道道指揮的命令從他的口裏說出,通過身旁的南烏丸士兵下達下去。

荀攸和戲誌才這時候一點也幫不上忙,隻能看著陳宮精準的箭陣指揮,他們三人中,在文淵裏,陳宮就是以術數見長,而且他最喜歡的就是經過計算配置出各種遠程武器最高效率的陣形射術,以前他都是限於紙上談兵,這次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親自指揮大規模的箭陣,他已經完全忘了其他事情。

戲誌才和荀攸雖然不太明白陳宮是怎麽得出那些數據的,可是至少那些南烏丸士兵在他的命令下,五個弓箭陣地能夠連續不斷對前方衝來的野烏丸騎兵造成很大的傷亡,穩穩地抵擋住了勢頭極猛的野烏丸騎兵。

聽著陳宮計算時口裏念叨著的各種數據,荀攸和戲誌才都是仿佛在聽天書一樣,完全不明白他是怎麽進行運算的。

丘力居此時在中軍,看著不斷傷亡的野烏丸士兵,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也好轉起來,他沒想到那位看上去不怎麽顯眼的陳先生這麽厲害,居然隻是將士兵組織後按照他的命令射箭,竟然能給那些野烏丸人那麽大的傷亡,真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山穀外,素利看著前衝的騎兵總是被對方準確而凶狠的弓箭壓製,臉上的表情越發猙獰,那些該死的南烏丸人幾時變得這麽厲害了,這麽準確的箭雨,簡直能和鮮卑人有的一比。

“給我進攻,進攻!”素利吼叫了起來,受限於山穀口的地形,他不能將全部的兵力一次性全部投入戰場,隻能不斷地讓士兵去衝擊南烏丸人在山穀口的陣地。

在野烏丸士兵不計傷亡的猛攻下,南烏丸士兵們隨身攜帶的箭支越來越少,以至於陳宮不得不停止箭陣,讓第一道石堆後的南烏丸士兵和衝進山穀的野烏丸士兵近戰。

“隻要打退了野烏丸人,回去後重重有賞。”丘力居這個南烏丸的大人嘶啞著喉嚨喊了起來,在他的鼓舞和許諾下,南烏丸士兵的士氣一震,和衝進山穀的野烏丸人廝殺起來。

回到山穀的軍帳裏,戲誌才他們聽著山穀前不時傳來的廝殺喊聲,都是靜默了下來,現在隻能看這些南烏丸士兵能不能抵擋住野烏丸人的進攻了,若是他們不能守住,他們就隻有逃命了。

素利看到南烏丸人的箭雨停了下來,眼裏凶光一閃,“南烏丸人的箭用完了,給我殺!”說著他讓自己本部所屬的三千精銳也發動進攻了。

山穀前,幾乎成了絞肉機,兩千南烏丸士兵在野烏丸人的進攻下,死傷慘重,不過他們還是守著最後三道石堆堆起的防線。

陳宮再次組織起了箭陣,當初他下令停止箭陣,就是為了在這種緊要關頭使用,後撤的五百弓箭手,加上留下的一千預備隊,以五百人一隊,不停地開弓射箭,不過短短的片刻間,他們就射空了自己的箭壺,四十五波箭雨,幾乎覆蓋了整個山穀前方,讓突破防線進來的野烏丸人吃了大虧。

在不停落下的箭雨裏,野烏丸的士兵中不斷有人倒地,當箭雨停下時,在弓箭範圍內已經沒有一個站立的人,隻是這短短的片刻裏,野烏丸人就傷亡了近五百人,倒下的人堆裏滿是中了箭哀嚎的傷兵。

策馬的素利麵色發白地停下了,就在剛才他還以為南烏丸人已經沒有抵抗之力,正打算進入山穀,沒想到就迎來了這麽恐怖的一陣箭雨,若是他早進一回兒,恐怕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想到這裏,他不由慶幸自己的命夠大,看向身旁露出恐懼之色的士兵,他怒斥了起來,“發什麽呆,給我上,殺光那些南烏丸人!”

隨著素利的吼聲,野烏丸的士兵都是麵麵相覷,剛才那陣突如其來的箭雨實在太可怕了,看著前麵變得寂靜一片的山穀,他們的腳步猶豫起來,誰都不知道那些南烏丸人會不會再來這麽一陣箭雨,誰都不想衝第一個。

“大人,不如後撤一下,砍些樹做些木盾。”素利身旁,一名心腹開口道,現在各部的士兵們都是不願在向前了。

“好吧!”素利的臉陰沉了下來,不過這個時候他也看出來了,那些南烏丸人的箭雨對己方士兵的影響太大了,現在隻有先緩一下,若是逼得太急,讓各部首領跟自己翻臉就得不償失了。

雖然沒有再讓士兵朝前進攻,可是不代表素利會讓南烏丸人好過,他讓士兵占據了前麵攻占的石堆後,也朝山穀內的南烏丸人射起了弓箭。

山穀內,看著停下的野烏丸士兵隻是射起了箭雨,丘力居等人都是鬆了口氣,此時他們的箭支已經用盡了,若是素利繼續讓野烏丸士兵進攻,他們也隻有潰逃了。

“這樣不行,遲早會被素利看穿的。”荀攸皺緊了眉頭,現在南烏丸的士兵隻是躲在石頭堆起的掩體後,沒有一點還擊,素利隻要不是蠢人,就應該知道他們的箭支是真地用光了。

“不一定,剛才那陣箭應該嚇住他們了。”戲誌才倒是沒有荀攸那麽悲觀,先前那陣如急風驟雨般的箭陣攻擊給野烏丸人的影響太大,以素利那種人的心性,就算他看出他們這邊箭已經射光,也隻會讓麾下其他部落的士兵先進攻,那些人可不一定會聽他的。

“但願如此吧!”看了眼頭頂的烈日,荀攸自語道,隻要拖到傍晚,他們就算熬過這關了。

山穀口,就在素利咬牙切齒地想著攻破山穀後,要怎麽折磨那些南烏丸人的時候,中軍突然**了起來,他留在白草川大營裏的幾個心腹滿臉血汙地,倉惶如喪家之犬般地出現在了他麵前。

“大人,老營給南烏丸人攻破了,守營的勇士們全死了!”一個人從馬上跳下,哭喊著衝到了素利麵。

“你說什麽?”一瞬間,素利隻覺得天旋地轉,差點從馬上栽了下來,抓著馬韁,素利看著那幾個跪在地上的心腹,惡狠狠地問道,“給我說,老營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著幾個心腹的述說,素利隻覺得胸口如遭重擊,‘噗’一口鮮血噴出,素利看著前方山穀,嚎叫了起來,“丘力居,你這個卑鄙小人,我跟你勢不兩立。”說完,朝四周部下吼了起來,“都給我上,我要殺了丘力居。”

“大人,不能啊,咱們得回去!”素利身旁幾個親兵和老人一把拉住了他,大喊了起來,他們的家人都在白草川,哪還有心思去跟山穀裏那些南烏丸人拚命。

就在素利被拉住的時候,山穀外的野烏丸大軍也起了**,各部首領也得了消息,都是掛念部落,不少人更是招呼不打,直接帶著士兵回去了。

“可惡!”素利恨恨地將手裏的刀扔在了地上,接著看了眼就在不遠處的山穀內的南烏丸人營帳,撥轉馬頭朝四周看著自己的士兵喊了起來,“我們回去,殺了那些卑鄙的南烏丸人。”此時軍心已喪,他也隻有帶他們回去。

野烏丸各部的大軍撤退了,當消息傳到山穀內時,戲誌才他們都是錯愕不已,沒有想到曹操和袁紹那麽快就攻破白草川大營,放出了活口來報信。

若非人馬都是疲憊不堪,戲誌才還真想讓丘力居領著剩下的人馬去衝殺一陣,那些野烏丸人撤退時亂作一團,可見軍心已經完全散了,和潰兵也差不了多少。

山穀內,很快響起了歡呼聲,那些還活著的南烏丸士兵知道自己的大軍已經抄了那些野烏丸人的老巢。

丘力居和一起的幾個南烏丸貴族看到戲誌才他們時,都是忍不住問道,“戲先生,這一仗是我們勝了吧!”

“野烏丸恐怕從此要從草原消失了!”戲誌才此時已沒有了前幾日的憂心忡忡,而是恢複了平時的矜持笑意,朝丘力居他們道,那些野烏丸人如今已經是一群烏合之眾,再加上遠道趕回,人困馬疲,麵對養精蓄銳,以逸待勞的曹操和袁紹他們,沒有半點勝算,除非曹操和袁紹他們故意落敗。

想到這裏,戲誌才忽然覺得其實野烏丸就此覆滅並不是一件好事,在帝國完成實力的累積前,保持草原各族的勢力平衡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戲誌才覺得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他們五人中,曹操的大局觀是最強的,他肯定會意識到這一點而加以利用。

四天後,素利帶著身邊還剩下的兩萬不到的大軍回到了白草川,不過這個時候野烏丸各部已經被南烏丸的士兵破壞殆盡,起碼有近萬的人死於屠刀之下,至於財物牛羊馬匹更是全部被搶奪,而此時白草川的大營裏,曹操和袁紹手裏有的野烏丸各部俘虜也足有兩萬餘。

看著被南烏丸人捆綁著趕在大營外的族人,野烏丸的士兵們都是紅了眼睛,此時他們幾乎都被憤怒占據了,盡管疲憊不堪,可他們還是策馬衝向了自己的族人,想要救走他們。

“放箭!”木牆上,看著策馬衝來的野烏丸士兵,曹操冷笑著下達了軍令,於是木牆上,早就站好的南烏丸士兵對準進入射程的野烏丸士兵射起了弓箭,他們前麵有足夠多的俘虜隔開他們和那些野烏丸士兵,可以好整以暇地瞄準射箭。

“這些卑鄙無恥的南烏丸人。”看著木牆上,不斷射箭的南烏丸人,素利吼叫著,他此時已經快失去理智了,他沒想到這些南烏丸人居然拿他們的族人做盾牌,以前他們曾驅使漢人的百姓去攻打漢人的城池,眼下曹操用他們的族人來守大營,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木牆上,袁紹看著南烏丸士兵射出的弓箭,不時有箭落在前方的俘虜群裏,不由皺了皺眉頭後朝身旁的曹操道,“孟德,你這樣做的話,會讓那些野烏丸人起拚死之心的。”

“我就是要這樣!”喝退一旁的士兵,曹操朝袁紹壓低了聲音道,“隻有野烏丸和南烏丸結下死仇,才最符合帝國的利益。”

袁紹立刻明白了過來,曹操並不想一戰覆滅野烏丸,而是削弱野烏丸,同時讓他們和南烏丸人結下死仇,雙方攻殺不休,才是最好的結果。

“我明白了。”袁紹點了點頭,接著看向遠處不斷被弓箭射死的野烏丸士兵道,“不過照這樣的局勢下去,我怕野烏丸人就要這樣給滅了。”

“你放心,我早有準備。”曹操朝袁紹露出了一種冷血的笑容,對他來說,雙方死的人再多,對他也隻是一個數字的概念而已。

素利很快阻止了部下那種近乎自殺的衝鋒,現在他無比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麽要把大營依山而建,又在前麵搭了木牆,如今讓他吃足了苦頭。

看著停止衝鋒的野烏丸騎兵,曹操看著遠處的野烏丸中軍,知道素利並不蠢,不過恐怕他現在一定在苦惱該如何打這仗。

最後素利讓麾下的士兵去附近砍伐樹木,製作厚實的木盾,打算到時靠強攻來打下白草川大營,然後把裏麵的南烏丸人趕盡殺絕。

“榻頓!”曹操高喊了起來,他並不擔心野烏丸人的士氣問題,反而打算再給他們一點刺激,減弱一下他們的實力,畢竟比起他們來,南烏丸還是弱了些。

“大人,什麽事?”榻頓大步趕了過來,精神爽利地問道,剛才他們一點損失都沒有,就輕鬆地射死了不少野烏丸的騎兵,讓他對曹操大為佩服,也隻有這位大人才能想出如此絕妙的主意。

“沒看到那些野烏丸人在製作盾牌嗎?”曹操笑著道,“讓你的士兵練下弓箭準頭,記得不要做得太過火。”說完,他朝木牆下被捆綁起的那幾千俘虜努了努嘴。

榻頓也是愣了愣,接著便明白過來,曹操大人這是要讓那些野烏丸的騎兵繼續過來送死,連忙歡喜地下去了,招呼起士兵來。

袁紹對於曹操的殘酷主意沒有什麽抵觸,反正這種事也是那些草原胡人先想出來的,多少邊地的百姓被他們驅趕著去攻城,肆意地用箭射殺他們,來刺激城內的帝國軍隊出戰,現在隻不過是給他們的報應罷了。

榻頓很快將命令下達了下去,然後那些南烏丸的士兵就開弓對著木牆下的五千俘虜射起箭來,就算這些人全死了,他們還有一萬七千的俘虜。

很快慘叫聲在俘虜群中響了起來,木牆上南烏丸士兵們都是瞄準了射入了他們的要害,可是卻又不會讓他們馬上死去,而是流著血痛快地哀嚎著,直到血流光才死。

大營前的慘狀和木牆上南烏丸士兵肆無忌憚的大笑聲,讓遠處的野烏丸騎兵們都是眼睛充血,就連素利也是咬著嘴唇咬出了血,不過他還是死死地克製著自己胸膛裏的翻滾的憤怒,同時讓手下節製士兵們絕不能就這樣上了南烏丸人的詭計去送死。

“想不到他的耐性還不錯。”曹操有些訝異地看著出現躁動,但是最後還是被壓製下去的野烏丸軍隊,笑著自語道,然後轉頭看向一旁的榻頓道,“你們通常會怎麽折辱你們的敵人,讓他們憤怒,讓他們失去理智,就像個瘋子一樣?”

“當著他們的麵殺死他們的父母,幹他們的女人。”榻頓很幹脆地答道,這就是草原的規矩,勝利者有權對失敗者做任何事。

“非常野蠻的做法。”曹操朝榻頓道,接著在他有些緊張的目光裏,笑了笑道,“不過很有效,那就那樣做吧,讓那些野烏丸人忘記一切,腦子裏隻剩下衝過來殺死我們的念頭。”

聽著曹操的話,榻頓添了添幹裂的嘴唇,然後也笑了起來,應聲間,走下了木牆,去安排這件事了,他記得素利的幾個老婆和女兒都還活著,沒有給殺死,一起的還有幾個貴族的老婆女兒。

“孟德,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袁紹皺了皺眉,若說殺俘虜來刺激那些野烏丸人他還可以接受,可是這種**人妻女的做法讓他很不齒。

“我也知道過分,可是這就是草原的戰爭,現在的我們並不是帝國的軍人,也不是帶著帝國的軍隊來進行這場戰爭。”曹操看著身旁隱隱有些憤怒的好友,眼裏露出了幾分冷酷,“如果現在情勢逆轉,那些野烏丸人同樣會這麽做,為了不讓這種事發生在帝國的子民身上,再過分的事情我都會去做。”

“本初,你不適合掌兵。”看著好友,曹操第一次認真地說出了他的看法,“你不該上戰場,在廟堂上幫天子理政才是你的長處。”在曹操心裏,袁紹的性格最適合當一個盡職的官僚,獨立領兵是他的短處。

“慈不掌兵。”聽著曹操一針見血的話,袁紹自嘲地笑了起來,接著他看向了前方木牆前,被推搡著出去的十幾個女子,他希望自己能夠冷靜地麵對這一切,可是到最後他還是發現自己遠沒有自己想的那樣堅強。

看著別過頭的袁紹,曹操搖了搖頭,戰爭從來不是他們在細柳營時想的那般美好,軍人們穿著筆挺的軍服,為著各自的理想廝殺,那隻是美好的幻想,而真正的戰爭就是如此野蠻,士兵們或許可以有自己心中的正義,但是作為一個將軍,一個掌握大軍的統帥就必須冷酷冷血,無情凶殘。

白草川的大營前,素利和幾個野烏丸貴族的妻子女兒被南烏丸的士兵們按倒在了地上,撕碎衣服,發出了撕心裂肺地喊叫聲。

“雜種,我要殺了你們,剝了你們的皮!”看著自己的妻子女兒當著自己的麵被淩辱,素利嚎叫了起來,他拔出了自己的刀,再也控製不住自己。

其餘幾個烏丸的貴族也是一般模樣,他們的眼睛通紅,就像陷入絕境的野獸,吼叫著翻身上馬,帶著部下的士兵們衝向了遠處的大營。

木牆上,南烏丸的士兵們繼續射起了箭,不過這時木牆下原本麻木的俘虜在看著南烏丸人的暴行和自己的士兵們前赴後繼地倒在箭雨下,都是暴動了起來,雖然他們被捆綁著,可他們還是用盡力氣頂翻身邊看管的南烏丸士兵,踢打撕咬起來。

刹那間,木牆下混亂了起來,三百名看壓俘虜的南烏丸士兵被暴起的俘虜們給撲到在了地上,即使他們揮舞著刀鋒,殺死那些俘虜,可是還是有更多的人上來,用牙齒咬,用頭撞,像瘋狂的野獸一樣襲擊著他們。

“孟德,你看到了,如果有朝一日我們也這樣做,同樣將麵對這種抵抗。”袁紹看著木牆下慘烈的情形,轉頭朝曹操道。

“我知道,所以我絕不會讓帝國的士兵做出那些有損帝國名譽的事情。”曹操看著木牆下,那些奮起抵抗的野烏丸俘虜,聲音裏沒有一絲感情,“帝國的軍隊是光榮的!”

“榻頓,派騎兵出去,將這些亂民全部殺了。”曹操朝不遠處的榻頓高喊了起來,下達了冷酷的命令。

袁紹在戰場上第一次認識到了好友心底深處那種冷酷和無情以及不擇手段,他能理會好友的那句話的意思,帝國的軍隊是光榮的,但是那些殘酷野蠻的事情將由其他人來做,比如交給投靠帝國的胡人。

營門打開了,南烏丸的騎兵們策馬踩踏那些野烏丸暴亂的俘虜,刀鋒不斷劃過那些手無寸鐵的俘虜,這一幕讓遠處冒著箭雨衝擊的野烏丸的騎兵們更加狂暴,他們完全忘卻了生死,腦子裏頭剩下的念頭就是殺死這些南烏丸人,用最殘酷的手段去折磨他們。

兩萬名野烏丸的騎兵不顧生死地衝向了白草川的大營,他們吼叫著,揮舞著刀,那種氣勢讓木牆上的南烏丸士兵們都是心生寒意,那些野烏丸的騎兵似乎全都變成了魔鬼。

隨著野烏丸騎兵這種恐怖的衝擊,木牆上南烏丸士兵們射出的箭雨也失去了意義,除了製造著死亡數字,他們不能阻止野烏丸騎兵的進攻。

越來越多的野烏丸騎兵,衝到了木牆前,攀爬了上去,和木牆上的南烏丸士兵們廝殺起來。看著野烏丸人這種野蠻的戰法,硬生生地用血肉之軀突破箭雨,填平了攻上木牆的道路,曹操感歎著,和袁紹走下了城牆,現在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榻頓,放火,全軍突圍!”曹操向榻頓下達了軍令,這一仗打到這個地步已經夠了,野烏丸人已經削弱得差不多了,跟他們繼續糾纏於木牆的死鬥,隻會讓南烏丸人占到便宜,這種情況不是他想看到的。

榻頓忠實地執行了曹操的命令,他讓人點燃了大營裏收容那些俘虜的地方,然後繼續讓士兵四處縱火。

衝天的火光到處亮了起來,此時天色已近傍晚,素利看著自己二十多年的心血化作了黑色的煙柱,像個瘋子般地揮舞著刀,親自上了前線廝殺。

大營靠左的一段木牆前,南烏丸的士兵們拉倒了麵前的木牆,然後策馬洶湧地殺了出去,衝散了外麵並不多的野烏丸騎兵,和大隊人馬掩護著戰利品奔馳進了暮色中,他們舍棄了還在木牆上和野烏丸人拚殺的同伴。

當素利知道南烏丸人的大股部隊帶著從各部劫掠的戰利品逃走的時候,整張臉都扭曲了,因為這時候大營裏有曹操故意放出的人來告訴他,那些天殺的南烏丸人將他的族人都是捆綁在營地裏,在他們四周堆了柴火,若是再不去救他們,恐怕所有的人都會被燒死。

“救火,都救火去!”素利咬了咬牙,朝自己身邊的親兵喊叫了起來,那些南烏丸人實在是太歹毒了,可是他卻又無可奈何。

離開白草川大營的曹操和袁紹將隊伍交給榻頓帶領,然後找了個理由領著三百南烏丸的精銳騎兵護衛他們先回南烏丸了,因為曹操早就計算過,以南烏丸大軍帶著大批戰利品的行軍速度,遲早會被野烏丸的軍隊給追上,到時沒有他的指揮,必然會潰敗,這樣的話,雙方的實力將回到平衡點上。

而最後事情就如曹操所預料的那樣,榻頓帶著的南烏丸大軍因為舍不得搶來的大筆財物,牛羊馬匹和女子,因而行軍速度緩慢,再加上此前太過順利,因此全軍都是麻痹大意,被路上的野烏丸部落把消息送回了白草川,素利帶著八千野烏丸精銳像紅了眼的複仇狼群一樣追上了他們,殺得南烏丸人潰不成軍,最後壓著戰利品的兩萬五千士兵,隻有一萬八千人倉惶地逃了回來,落了個先勝後敗之局,沒有撈到半點好處,唯一的收獲就是讓勢大的野烏丸人損失慘重,實力降到了和他們差不多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