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秘書少監

相信了,但是李隆基也真的怒了。.竟然有人敢截殺欽差,而且還不是一次,這還了得?

“傳旨,汝州刺史李文忠深受皇恩,不思還報,有結黨營私在前,截殺欽差在後,著奪取此賊一應官職,由千牛衛中郎將押解進京,著大理寺審理……”

高力士站在一邊,拿著筆,連忙將皇帝的話給記錄下來,然後送到翰林院擬旨。

楊釗實在有點沒想到,李隆基隻是聽了他的敘說,連任何證據都沒有要,便直接將一州刺史給收拾了,搞不好還是誅九族的那種。臉上不由得有些青,果然伴君如伴虎。

看到楊釗有點青的臉,老男人還以為自己的怒喝之言,嚇到了楊釗。隻好慢慢收斂了自己的怒氣,然後和顏悅色的道:

“愛卿文武雙全。多次化險為夷,前番朕也有耳聞。不過愛卿一路之上所遇之艱險,怕也不是奏章上三言兩語所能說清。如此還請愛卿詳細道來,於朕聽聽。”

老男人麵含笑意的望著楊釗,收拾了李文忠之後,他的心情好了許多,看楊釗也越看越覺得稱心。

楊釗年方十六,長的儒雅不凡,年紀輕輕便有了文壇領袖的風采,悉數大唐的風流人物,老男人甚至找不到一個能跟楊釗比肩的。

在打量了楊釗幾眼,老男人覺得,也許隻有當年驚采絕豔,一進京便轟動長安的王維王摩詰才能與之相比。但可惜的是,王維上了年紀之後,變的獨善其身,在尚書右丞的位置上,缺少了許多擔當。

至於詩名滿天下的李白,這時並不得老男人看重,李白不是科班出身固然是原因之一,最為主要的還是李白的脾氣。一個性情任俠的人,往往將是非觀念看的太重,這樣的人永遠不適合官場,因為他不懂得當官。盡管很多時候,老男人很喜歡李白的詩。

但相較而言,老男人現如今更喜歡楊釗的詩,一將進酒就將老男人弄的五迷三道不算。更是把一幫子公主弄得個個春心蕩漾。

如果以前,要說大唐名媛們的夢中情人,那麽,年輕的王維算一個,驚采絕豔的李白算一個。

但是在王維漸老,李白遊學而去之後,楊釗便成了獨一無二的人選。論詩詞歌賦楊釗是張嘴就來,一個澤水詩會,他一杯酒一詩讓滿場學子沉醉其間。

論文史經典,楊釗年方十歲就能寫出論語正義,論手段,楊釗蒲州鄉試的故事,更是廣為流傳。再加上不懼權貴,為民做主等等的優點,楊釗都快成了一個完人了。

想到這裏,老男人還是可惜了一把,那就是楊釗還年輕,做事過於激進。

不過老男人也隻是可惜了一下,年輕人衝動了才好,楊釗得罪的人越多,就越容易駕駑。不然這樣一個人才,在誰手底下,誰都睡不安穩。

“回稟陛下,這一路之上,微臣算是曆盡艱險……”楊釗知道跑不掉這一回,幹脆將說書的那一套搬出來,怎麽驚險刺激怎麽說。

從襄城路遇鄭凱之子當街行凶,然後同鄭凱鬥智鬥勇,接著前赴汝州,現人命案等等一切詳詳細細的說了出來。當然,他將矛盾引往李林甫身上的事兒,自然不能說出來。

雖然有所保留,但至少說的都是大實話,皇帝手中的有不為人知的情報係統不假,但說謊話才是欺君,有所保留卻不是。

“照愛卿看來,這鄭氏莫非就沒有一個好人了?”老男人的心也隨著楊釗的故事,而起伏不定。

“地方綱紀如此敗壞,官宦子弟橫行霸道。”李隆基兩眼精光亂閃,看來是被氣著了:“莫非這些人不知道朕的刀利不成?”

一聽這話,楊釗就知道不對了,要是李隆基心血**,連長安城的那幫子紈絝子弟一切收拾了。那人家還不埋怨死他?

楊釗露出一副我年輕,我傻,說錯話,您老別介意的樣子道:“這……,微臣年幼,所見所聞難免有許多偏頗之處……”

“你倒是滑頭……不過這鄭氏倒是越人心不足了。”老男人把玩著大案之上的玉石鎮紙道:“今日朕見到愛卿,心情頗佳。愛卿有話但說無妨,朕不怪罪你就是。來啊,給朕的新科狀元看座!”

高力士在旁邊看的一愣一愣的,一個五品下的小官,皇帝不但和顏悅色,而且第一次來紫寰殿,就有座位,這可是大唐開朝以來所未有之先例。看來以後還得跟這位赤手可熱的新科狀元大好關係才是。

楊釗連忙拱了拱手道:“謝吾皇恩典。”

一個激靈的小黃門,屁顛屁顛的搬了個軟凳送到了楊釗的麵前。未想到,楊釗對著他笑了笑:“也謝過小公公了。”

說完,楊釗一屁股坐在軟凳之上,一點顧及都沒有。看的高力士直瞪眼:這楊子午順杆兒爬的倒快。讓他坐,他還真敢坐。

老男人倒是一笑而過,這種真性情他可是多年未見。

“近日朝堂之上,鄭李之爭可謂因愛卿而起,不知愛卿有何看法?”在李隆基看來,汝州刺史李文忠已經是一個死人了,真正重要的還是朝堂上的鬥爭。

能有啥看法?楊釗心道,要是您老人家能把他們兩個都給滅了,那就天下太平了,可惜這話不能說。

“這個……”楊釗恬著臉道:“不說行不行?”

李隆基被楊釗滑頭的樣子逗樂了,道:“那愛卿以為呢?”

我以為?我以為的官個屁用!

楊釗見又是趕鴨子上架,隻得硬著頭皮道:“那陛下恕臣無罪?”

隆基撫著長須道:“有何見解。盡皆說來,朕恕你無罪。”

“鄭氏結黨,外加造反,要在其未成大患之前,將之連根拔起。”說著楊釗觀察了一下李隆基的臉色,現李隆基臉上還是那種莫測高深的笑容,什麽都看不出來。

“至於李林甫結黨嘛,光憑一封效忠信,似乎不足於將之定罪,微臣認為應該罰俸祿,官降三極以示警戒。”

聽了楊釗的話。高坐於龍椅之上的李隆基不置可否,而是問道:“愛卿可知,將鄭氏連根拔起,會給朝廷帶來多大的震蕩?又當如何避免這種狀況?”

“不知陛下可曾想過?不連根拔除犁庭掃穴,以後又會給朝廷產生多大震蕩?”

見老男人露出思索的表情,楊釗趁熱打鐵道:“陛下所慮者,一是滎陽鄭氏乃是老牌士族根深蒂固,如是不能一舉成功,這必受其反噬;二是鄭氏被趕出朝堂之後,產生的權力真空如何分配;三是如此不了情麵鏟除一個有從龍之功的名門望族,如何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才能不會寒了其他士族的心。”

楊釗這麽一擺事實,把旁邊的高力士給嚇出一身冷汗,要是按照楊釗的辦法,那可憐的鄭氏還有活路嗎?大唐第一士族都敢收拾,楊子午還真敢想。

“陛下,楊子午雖是坦率之言,但終非老成謀國之策。”高力士腰彎的跟蝦米似地:“還望陛下念其年少無知,恕其妄言之罪。”

李隆基擺了擺手道:“朕金口禦言,那裏用得著你替楊釗求情。退下吧。”

高力士彎著腰退到了一邊,楊釗卻傻乎乎的看著他。

自己說話沒有分寸,楊釗自己很清楚,但是不這樣說,又能怎麽說?表現的無知一些,才能活得更久。

得罪了李林甫,也得罪了鄭氏,再表現的跟個天才似的,那不是找抽嗎?上位者有幾個喜歡比自己更聰明的下屬?尤其是執掌天下的皇帝!

那些話,隻要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想得到,說出去雖然嚇人,但是沒有大問題。李隆基心裏恨的牙癢癢,但偏偏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可見其城府可謂深不可測,楊釗自然不能在這樣的人的麵前自作聰明。思來想去,楊釗覺得:大智若愚才是最好的策略。

聽完楊釗敘述,李隆基已經胸有成竹。對於楊釗的表現一點都不奇怪。

略一思索,李隆基道:“愛卿路途勞頓。還是先退下吧。此事容後再議。”

隨即淡淡的補充道:“楊子午都畿道暗訪有功,著加升為正五品上秘書少監,擇日上任……”

一聽這個官職,楊釗愣住了,秘書少監雖說是正五品上,但是並沒有多大實權,李隆基竟然將他楊釗給閑置起來,整天去管理那些皇家藏書是什麽意思?

但是皇帝開了口,楊釗自然不能反對:“微臣謝陛下隆恩……”說完,楊釗倒退著走了出去。

看著已經關閉的紫寰殿,李隆基知道,大唐即將迎來一次內部的大清洗。楊釗作為引這個風暴的關鍵人物,自然不能再留在吏部給人當靶子,他想大刀闊斧的從新收拾朝局。卻不想損失楊釗這樣一個人才,因此他隻好先將楊釗給保護起來。

望著大案上楊釗的奏章,李隆基淡淡的道:“秘書少監,再加上一個駙馬的身份,還有人敢動你嗎?楊子午,千萬莫要讓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