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頭沉吟著哦了一聲道:“那查姑娘應該是林生你的妾室吧?小師妹今天給你嫂子來了封信!”

我心裏一震,立即理解了他這兩句毫不相幹的話之間的關聯,他說的小師妹是指謝錦婕,謝錦婕這時來信給他老婆,肯定是為我的事,想通過姚崇老婆讓姚崇鼎力幫我。這封信八成還是背著謝賢古寄來的,讓我心裏一陣感動。而以姚崇的智慧,自然能從信裏看出謝錦婕對我不一般的感情,是以關心我身邊的女子和我的關係。

想明白這些,我忙答道:“是,不敢瞞姚相,向查先生求婚時,就是將查姑娘定為妾室的,查先生也同意了。”

姚崇微笑點頭,“那就好,走吧,我們到後院去讓你嫂子看看你,她很喜歡錦婕的。對了,不在正規場合,師弟你叫我師兄就是,就姚相姚相的叫了,顯得生份!”

姚崇這句話說的親熱,我忙點頭應是,叫了一聲姚師兄,心知能當麵對他叫出這聲姚師兄,錦婕也有一份功勞。

到了姚府後院見到姚崇老婆,那是一個相當富態的女人,三十幾許的年紀,儀態端莊,深具貴婦氣質,看得出其要是再年輕幾年,其風采當不輸於現在的謝錦婕。她讓丫頭奉上茶水果點後,便一邊打量我,一邊盤問我的家世籍貫,愛好抱負等。這讓我猜測眼前的貴婦和謝錦婕有著不一般的關係。

未了姚崇的話證實了我的猜測,“當初我們成婚還是謝師做的媒,拙荊是謝師的幹女兒,未出嫁時常和尚是小姑娘的錦婕在一起做伴的。”

我哦了一聲,心裏升起一個想法,這姚崇可不正是我和謝錦婕最好的媒人!機會成熟時當向他拜托此事。

姚氏夫婦沒有問我和謝錦婕的關係,我便也未主動去說明,反正大家心裏都明白那麽一點的。

“夫人,師弟今天剛遭受過歹徒襲擊,你看他臂上還帶著傷,還是讓他早點休息吧,有什麽話以後會有機會說的。”姚崇說道。

姚夫人看著我臂上的傷道:“嗯,那相公你快帶林生去休息吧?林生啊,嫂子跟你說句話,你可得聽著,千萬莫要年輕氣盛和人家打架。”

她和我說的這句話語氣相當鄭重,我看一眼姚崇,敢情我這師兄沒讓他夫人知道一點外麵的事。她根本不相信我這傷是歹徒襲擊造成的,而認為是我年輕氣盛找人打架造成的。但我也隻好答應一聲。不過這可不好,她是可以影響謝錦婕的人,而我胳膊上的傷卻留給她一個好勇鬥狠的壞印象,隻是總體來看,這姚夫人對我還是相當欣賞的。

“我送師弟你到客房,還有些事想和師弟你聊聊。”姚崇陪我走出他們夫婦所居之樓後向我說道。我心知是我在朝廷裏的晉身之事,張說和宋憬今天在朝廷裏向我請功請賞的事他肯定早已知道了,我也早想向他打聽情況,卻苦於沒有機會。但現在聽他和我說這句話的沉重語氣,我意識到這件事的結果很不好,心裏不由得一沉。昨晚我和葉先生便感到此事有地方不對,現在果然應驗了。隻是不知問題到底出在那兒。

到了客房所在院落,卻見唐休憬那三十多名親衛都站在門廊前後,其中一個向姚崇行禮,姚崇問他們怎麽不休息,他回答說要守夜。姚崇便笑道:“這是在丞相府裏,賊人再大膽也不敢到這裏來撒野,你們大可安心去休息!”

那名軍士不為所動,“我們兄弟跟隨唐將軍已經習慣了,唐將軍休息時我們絕對不能休息。”

我心道難怪這唐休憬讓吐番聞風喪膽,其馭軍之嚴通過他這名親衛可見一斑。姚崇也沒有生氣,而是讚賞的點頭道:“好!你們要看好那個胡人,將來波斯國的正式使節到來,我天朝可以以這胡人為由,訓斥其國人不懂禮儀,在我天朝亂我法紀。”

那親衛答了聲是,我心道姚崇還真是個政治家,這麽快就想到了這胡人俘虜可能的大用。兩人走向安排給我的客房,那一排的客房燈都滅著,隻有與我房間相連的那間房仍透著燈光,從窗戶裏可是看到兩個窈窕的身影相對而坐,我知道是雯雯和查憶萍在等我。朝他們喊道:“雯雯,憶萍,你們快歇下罷,我還要和姚相再說會兒話。”

裏麵答應一聲,燈滅了。姚崇歎口氣,“這兩位姑娘都很著緊你,林生你有女人緣,但最難消是美人恩,林生你可得在這方麵把握好自己。”

我點頭應是,讓姚崇先進屋,他晃亮火熠,將油燈點上,屋裏立即明亮起來。

“今天宋大人和張大人在朝堂之上就昨晚之事為你請功的事的你知道嗎?”姚崇在椅子上坐下,麵對著我沉聲問道。

我點頭道:“知道,昨晚他們和我說過,說我已經得罪張氏兄弟,而他們的權勢又足以把持天官署,我吏部銓選那一節肯定過不去。是以想用這個機會給我找個晉身的門路。”我如實承認,從姚崇的語氣裏更加確定我晉身的事張說他們是失敗了。

“這件事上林生你糊塗啊!這條路要能走通還用得著你等到昨晚才找到機會讓張大人宋大人他們來為你走,當日你在我門外救了唐將軍後,我就想過以此為你求得晉身之門,但聽你解釋過江湖這個圈子的性質,還有你想要的位置後,我便未敢在皇上麵前提起你。江湖頭目手裏掌握著一眾草莽,那是一股相當可觀的武力,要再和朝廷重臣之間有關係,那是要遭猜忌的啊!”姚崇歎息道。

我心裏大悔,昨晚我怎麽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宋憬和張說都是朝中名臣,他們要推薦一個普通士子入仕當然沒問題,但我是查庸生和丁忘憂已向皇上推薦過的,皇上心裏對我想要的位置明鏡似的了然於心,宋憬和張說一為我說話,這不明白告訴她我和一些朝臣走的很近,他焉能不對我起防範之心?昨晚和葉先生就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原來是在這兒。

“張大人和宋大人他們久在朝廷,對你想要的那個江湖總管的性質不大了解,但林生你怎麽也糊塗的答應讓他們在朝廷上幫你說話,他們即使想幫你也不能幫的這麽明顯,讓皇上對你起了警惕。唉!”姚崇長歎一口氣!

我也在心裏大罵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竟然沒想到這一點。向姚崇誠懇道:“這事怪不得張大人和宋大人他們,他們根本不了解其中的利害關係,隻以為我是普通的求官入仕,一心為我好才這樣做的。怪就隻能怪我自己思慮不周。師兄可否指點現在解救的辦法?”

姚崇搖頭道:“林生你是不知道今天在朝堂中情況,皇上本來因宋大人昨晚遇刺受驚,正對其好言撫慰著,宋大人就提到了你,說多虧你相救向皇上為你請功,皇上當時愣了一下,接著就問是不是揚州來的何同,宋大人就回答是,當時皇上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張大人在一邊沒注意到皇上臉色的變化,我向他打眼色他也沒看懂,接著宋大人的話就為你幫腔,還說欠在壽陽時也曾救過他。皇上就沉著臉道你的事她知道了,說以後再說。皇上是早就對你有所了解呀!”

我實言相告道:“查先生和丁大人臨去時曾向皇推薦過我,讓朝廷支持我接替他的位置,所以皇上早就知道我。”

“這就是張大人和宋大人今天為你的事吃冷臉的原因啊!唯今之計,隻能等時間的流失慢慢消去皇上對你的防範之心了,這段時間內林生你再不可行鑽營之事,不能再讓朝廷大臣為你說話。你隻管好好辦事,皇上會注意到你的。”

“我聽師兄你的吩咐!”我沉聲道。知道姚崇所謂的好好辦事指的是讓我在幫唐休憬清理吐番和胡人潛入境內的賊人一事上多盡力。但不管我在此事上立多大的功,我是再也不敢讓人拿此為我向皇上邀功了。

姚崇點點頭,“好吧,就這樣,師弟你好好休息,也不要想太多。雖然今天的事讓皇上對你起了警惕之意,但你有宋大人張大人這樣的朋友,連唐老將軍也對你一口一個小兄弟,相信你這次洛都之行是絕不會空手而回的。”

我苦笑一下,希望這樣吧。我明白那處於權力巔峰的皇帝既已對你產生了警惕,想讓她消去對你的防範之心就很難了。但這個錯誤即已犯下了,想也無益,幹脆不想它了。昨晚一宵未睡,今天上午幫著安碧瑤忙喪事,下午又遭伏擊,還流了不少血,是以姚崇離開後不久我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拉我那隻受了刀傷的手臂,還感到一股泌涼的舒服感。睜眼一看,卻是雯雯和查憶萍不知什麽時候進來,正在用清水洗我臂上的血汙。查憶萍在一邊掌燈,雯雯用一塊毛巾醮著清水在我臂上擦拭。

“你們怎麽這麽晚了還不睡?我沒事的。”我迷糊問道。

看我醒來,雯雯便道:“公子你這傷口今天隻是草草包紮了一下,奴不放心,所以和查姐姐就想等姚大人走後過來給公子清洗一番,重新包紮一下。不想公子這麽快就睡著了。”

查憶萍的麵容在燈光裏微笑著,竟是充滿母性的柔美。我微笑著向雯雯道:“我沒事的,你還不了解公子我的身子骨,些許刀傷,包不包紮都無礙的。都累了一天了,快睡罷!”說著拉下雯雯的手她便順從的躺到了我身側。

我接著向查憶萍道:“把燈放下,也躺上來罷。”

查憶萍不曾經過這個,大羞,手足無措起來。我心裏覺得好玩,微笑著探起身,接過她手裏的燈放在桌子上吹滅了,拉她在我身側躺下,伸出一隻手臂攔住她身子,立即感覺到她身子的僵硬。

我心裏暗笑一下,但我今晚實在無心給她**,隻是攔住她豐潤的身子,將頭抵在她頭側,嗅著她淡淡的發香,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姚崇和唐休憬都要上早朝,是以早早起床。我們也早早起來。我昨晚睡的很香,雯雯早習慣了和我同床,看來也睡的很好。但查憶萍就不行了,眼睛有點淤,明顯是一夜未曾入眠的征兆。

我看著她的眼睛別有意味的笑一下,問她:“你昨晚好像沒睡好啊,怎麽回事?”

她大羞,紅著臉白我一眼,扭過頭去沒好氣道:“雯雯半夜裏隔著你把腿伸到我身上,你讓我怎麽睡好?”

端水進來的雯雯便問我:“我有這樣嗎?”讓查憶萍更害羞了,我卻開心的笑了起來,能讓一身領袖氣質,向來落落大方的查憶萍害羞確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姚崇和唐休憬帶著下人和隨從去上朝了,王曄也跟著他們去了,那叫伽恩的胡人老頭和那個金吾小兵也被唐休憬的屬下壓押著一並去了。我們四人卻在姚府下人的伺候下,用過早飯,待得天色放亮,坊門正式打開才離開。

“淩仙子!”一推開祥雲居客棧小院我房間的屋門,一股仙氣撲麵而來,那正端坐桌前一襲白衫的可不正是九天仙子淩雨波。我大訝之下不由叫出聲來,不明白她怎麽會坐在這兒。

淩雨波對我露出一個笑容,“何公子終於回來了,公子徹夜不回,讓雨波好等!”

我早從驚愕中醒過來,哈哈一笑道:“罪過,罪過,讓淩仙子這般佳人獨坐於此等候小生,實在罪過!隻是仙子莫非你昨晚、、、、、、”我的眼睛描向裏間,但有布簾相隔,看不見裏麵**的情景,隻是我這個動作足以讓淩雨波猜到我想說的是什麽。

她俏臉微紅,眼中升起一股怒意。看到這個,我心中大覺快意。我也不知為什麽,看到淩雨波就總想輕薄她。可能是因為她那一身不同凡俗的出塵仙氣罷,這種仙氣對於普通人來說,隻會讓他們望而生畏,對她高高仰視,但它卻會刺激我心中的魔性,引起強烈反彈,讓我一見到她就忍不住想輕薄她。這位高高在上的仙子這一生恐怕還從不曾有男人敢對她說這種輕薄話罷,想著我心裏暗樂。

“公子誤會了,雨波昨晚來找過公子,沒見到人,今天早上也是剛到不久,是以知道公子一夜未歸。”淩雨波已壓下怒意,語氣平緩下來解釋道,仙音嫋嫋。

“哦?這樣啊!仙子這麽急著找小生啊,有什麽急事嗎?”我微笑一下,又以別有意味的語氣問道。若在街頭對一個普通女子用這種語氣說話,肯定能讓那女子浮想聯翩,不知淩雨波會是什麽反應,我頗為期待的觀察著她眼神的變化。

但她清澈如山溪的雙眸中不見一絲漣漪,我心裏有些失望。這時跟在我身後的查憶萍怕我再繼續對淩雨波不敬,走上前和她打招呼,“淩姑娘好!”同時斜目給了我一個白眼,責我不要太過份。我微笑一下,心知淩雨波這會兒來找我定有要事,我是不能太過份,惹怒了她耽誤了正事就不劃算了,想調戲她以後有的是機會,同在江湖走,豈不能見麵?

淩雨波向查憶萍點頭答禮,又向雯雯王武也點頭問過好後,竟落落大方的向我們道:“大家請坐下說話,雨波這次來找諸位是有重要事情要和諸位商議。”

她吸收了前麵的經驗,不再說是來找我一個人,而說是來找我們。但我明明記得這兒是我的房間,她怎麽就成了主人,招呼著讓我們落坐?我這才注意到我們進屋後,她一直是坐著,而我們四人卻是站在她麵前。我應該一進來就在她麵前坐下的,他媽的,我的魔性還是抵不住他的仙氣。

心裏懊喪著坐下,心底的魔性就又不甘心的升了起來,想再對她出言輕薄,看她還能否守住仙心的寧靜?但一邊的查憶萍卻輕踹了我一腳,不待我答話便接過淩雨波的話頭問道:“不知是什麽重要的事要勞動淩姑娘大駕?”

我心裏暗暗詫異,要是雯雯踹我,她和我在一起待時間長了,能猜到我接著想做什麽不是奇怪的事,不過她是絕對不會阻止我去對淩雨波無禮的。但剛才那一腳卻是查憶萍踹過來的,她竟也猜到我被淩雨波反客為主後可能的行動,就有點奇怪了,她還沒和我在一起多長時間呢。我斜睨她一眼,敢情這個心計深沉的丫頭早就開始觀察捉摸我了,來洛之前我竟沒發現。

“是關於吐番第一高手大羊同的事,他帶著自己的弟弟小羊同還有大批高手潛入了中原,還有確切消息說小羊同已進入洛陽。”淩雨波望著我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