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將貨棧開到西域諸國,就像萬家將商鋪開到海外諸國那樣?”沈小蝶出去後,我還沒說話,查憶萍已經眼睛閃閃發光的望著我說道。

我微笑著點點頭,“對,這還必須與莫提馬合作才能辦到,咱們負責將茶葉絲綢等中國貨物收集上來,運到邊關,然後由莫提馬的人接手,運到西域銷售,雙方就最後銷售的利潤進行分成。對於西域運往中國的貸物也照此方法,莫提馬負責在那邊收集並運到邊關,然後由我們接手,運回國內分散銷售,也在貨物最後售出後就最後所得利潤兩家進行分成。嗯,現在得考慮一下,一個怎樣的分成方案莫提馬能接受?”

查憶萍眼珠一轉道:“照何大哥剛才說的這種方案,咱們和莫提馬兩邊付出的精力,承擔的風險大致相當,可以提出五五分成。”

我凝思道:“話是這樣說,但我們是沒有本錢的,最初的本錢可能全部得由莫提馬來出,所以暫時咱們能分四成就可以了,不過和他談時可以先提出五五分,他要不答應再說四六分,明天我就到阿爾善府上找莫提馬談這個計劃,順便去看看香嬸布署新居的進程怎麽樣了。”

查憶萍微笑一下,“這個交給香嬸,何大哥你就放心吧,上元節前咱們肯定能搬進去。”

“那就好,等搬進去後咱們在洛陽就算是有個家了。還有一件事,憶萍,昨晚我回來太晚沒機會跟你說,今天早上又急匆匆的趕往衙門了,又沒和你說,這件事是關於線人網的,你必須馬上著手辦理。”

查憶萍臉紅了一下,我知道她是想到我昨晚沒來得及和她說的原因了,心裏也浮起昨晚我一回到客棧就沉浸其中的香豔陰靡情景。微笑一下,收起心情,肅聲道:“昨晚從瑞芳酒家回來的路上,暗宗的幸存者找上我了。”

“暗宗!”查憶萍麵容立即嚴肅起來,“怎麽回事?”

我當下把昨晚發生在瑞芳酒家的事和她說了,“何大哥你是要把他們納入咱們的線人網係統,以彌補線人網中洛陽這個盲區?那何大哥你覺得這些暗宗的人可靠嗎?”

我麵露自信的微笑,“如那灰嫗所說,在他們恢複元氣之前,他們對我的忠誠還是能夠保證的。哼,經升仙教一役,暗宗的精銳主體暗魔已經被毀掉,灰嫗能當上宗上,前段時間肯定又在暗宗內部進行過一次肅清異已的清洗,那應元的首及就是證明。現在的暗宗可以說是元氣大傷,數年內,他們體想恢複元氣。”

“那何大哥你打算如何處理這暗宗與薛進他們十七兄弟的關係?我們在洛陽已經有薛進他們了,現在又出現這暗宗,是將他們編成一張線人網還是分成兩個係統,各行其是?”查憶萍又問。

這個問題我昨晚在瑞芳酒家接受暗宗的投誠時就已經考慮到了,毫不猶豫道:“分成兩個係統,他們雙方並不了解,薛進隻會以刑督衙門公差的身份在瑞芳酒家擴充實力的初期給他們一些幫助。但做為我我們線人網的洛陽分區,他們要互相分開,各傳各的信息,這樣再加上張說等朝臣為我留意朝廷動態,我們在洛陽的線人網就能形成從朝廷到衙門公差再到市井之間的多層次立體消息傳遞渠道。這樣比將他們並在一張互相連係的網裏要安全的多,將他們傳出的消息互相參考比照也更有利於我把握洛陽這一國之都的任何風吹草動。”

“我明白了,會盡快將它們納入咱們的總線人網體係的。”查憶萍答道。

***

上午,阿爾善府上客廳。

我若無其事的微笑著從懷裏掏出三封信遞給莫提馬,誠懇道:“生意不成人情在,盡管我們合作不成,但何某與老先生的友情不會受影響,這三封信分別是給青州崔先生,淮陰關先生和揚州沈先生的,他們見到信就會知道老先生是我的朋友,老先生無論有什麽事都可以請他們幫忙,相信他們全力幫助老先生的,請老先生收好。”

莫提馬忙站起身來,伸出雙手將三封信接下,躬身一禮道:“非常感謝何大人的照顧,這幾封信我一定收好。對於我們不能一起合作做生意,老朽內心也深表遺憾。但如何大人所說,生意不成人情在,以後何大人無論有什麽需要,凡老朽能幫上忙的,還請不要客氣,盡管開口。”

我心裏暗罵貪得無厭的老狐狸,還在我麵前假惺惺。這老家夥剛剛不留餘地的拒絕了我合作做生意的提議,四六分成也不行。我看出來了,這老家夥是想獨占自己的商業帝國,一點也不願讓別人分享他這碗羹。可沒有我的加盟,你這商業帝國建得起來嗎?

我心裏冷笑著大罵老家夥不識抬舉,表麵上卻仍是笑容晏晏,“那是當然,那是當然,也請老先生視在下為友,以後在中國做生意,遇到任何困難需要何某幫忙的,都請不必客氣,通過阿爾善王子找我,或直接找我都可以。何某恐怕是阿爾善王子到我國後結交的第一個朋友,老先生一定不要見外。”

阿爾善在一邊微笑點頭,“何公子確是我到洛陽後結識的第一位朋友。”

莫提馬再次向我鞠躬致禮,“為答謝何公子對老朽及對我們尊敬王子的隆情厚意,老朽願意將老朽在洛陽的金銀器皿店永遠向何公子提供免費服務,何公子正在收拾新家,需要什麽盡管去取,更歡迎您那四位美麗的妻子能經常去光顧,看上任何東西都可以免費取走,這一切算是老朽對何公子的一點心意。”

我微笑一下,“老先生太客氣了,您已經送了我一所大宅院,還送了我妻子們那麽多精美貴重的飾品,怎好意思再要老先生東西?”

莫提馬還要再讓,“哦,不,不,何公子,那所宅院不算是送你的,隻能算是咱們合作的一筆生意,我隻是為了那塊寶石,因此這個是不算的,而那四串項鏈算不得什麽的,因此一定要請何公子接受我的金銀器皿店永遠向您免費開放。”

我心裏暗罵,這老家夥竟能這麽麵不改色的將自己為了寶石的事說出來,可能在他們這些唯利是圖的西域商人眼裏,這種事是很自然的。我亦不計較,裝做還不知道寶石的事,做出一臉迷茫狀向他詢問。

阿爾善在一邊臉紅了起來,莫提馬卻是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向我解釋其中原由,還自豪的說他至少能賺八十萬兩。阿爾善望向我的目光裏已滿是歉意。我微笑一下,不以為意的道:“那祝賀莫老先生了,不過盡管這樣,老先生的盛情何某心領,金銀器皿店永遠向何某免費開放一說還請老先生收回,老先生可能來我國時日尚短,不了解我國情況,阿爾善王子應該懂得,我邦曆來傳統,朋友之間講一義字,是從不以財帛相尚的,老先生要再不收回您的允諾,就是對何某見外了。”

莫提馬還想再讓,被阿爾善止住了,“叔父莫要再客氣了,何公子說的對,叔父要是再堅持,就是對何公子見外,就不是朋友之道了。”

送我出府門後,阿爾善又單獨送我一段,連連代莫爾馬道歉,“叔父他做為商人,曆來隻追求利潤,何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當然不會放在心上,畢竟我是得了這麽一所宅院嗎。請轉告莫提馬老先生,不要因為生意沒談成,及我沒有接受他的禮物,就心存隔陔,就是單憑我與王子的交情,莫提馬老先生在中國的任何事我也要鼎力相助。”我說道,我這是向阿爾善承諾,我絕不會因為那塊石頭及今天這項沒談攏的生意就對莫提馬懷恨,從而給他擬在中國建立的商業帝國設置障礙。我想阿爾善又單獨送我這麽一段,代莫提馬向我道歉的目的就在此,因為他在中國遊學,了解各種情況,也知道我後麵那個江湖的能量有多大。

果然,阿爾善聽了我的話,麵露釋然之色,“何公子能不放在心上就好,你的意思,我會轉告我叔父的。”

我心裏暗笑,其實用不著我給他莫提馬製造麻煩,有的是人整他,他要真想建起他的商業帝國,早晚還得找上我。

“這院了還沒收拾好,我就不請王子進去坐了,等過兩天收拾好了,請王子全家過來做客。”到了我那所宅院門口,我向阿爾善道。

大門口,沈家跟過來保護沈小蝶的兩個保鏢正往大門上方掛寫著“何府”二字的扁額。阿爾善看了一眼,微笑道:“等何公子搬過來,咱們就是街坊了,以後互相走動的機會多。我今天就先告辭了。”

“王子請回!”我微笑著目送他離開,然後才進入院內。

***

“他竟然拒絕了?難道這位莫提馬老先生真的認為憑他一人之力就能建起那條東西貿易的安全通道?”查憶萍聽我說了今天在阿爾善府上與莫提馬的談判過程,頗為驚訝的問道。

我苦笑一下,“據他說他一路東行過來,已經和咱們邊關諸鎮的將令,還有西北諸州府的官員建立起了良好的關係,那條通道已經初步建成。他現在要做的隻是在內地各州府建立起自己的商鋪,而咱們最大的資本卻是保證貨物在國內西行路上的安全,所以根本談不攏。”

查憶萍沉思著搖頭,“隻和邊關將令與各州府官員建立起良好關係,這恐怕還不夠,宋家在這方麵的關係肯定比他深厚,而且宋家肯定還有與一路上那些江湖勢力,馬賊強盜的關係,何大哥你沒有提醒莫提馬這一層嗎?”

我微笑一下,“我心裏是想到這些了,可我要這麽和莫提馬說了,那不是在威脅人家嗎?阿爾善就在一邊坐著,我怎能當著他的麵去威脅他叔父”

“那倒也是,是奴欠思慮了,那現在我們怎麽辦,就這麽將個計劃放棄了?”查憶萍不甘的問道。

我冷笑一聲,“當然不會就這麽放棄,這項商業計劃關係到咱們以後各項活動經費的充足與否,豈能輕言放棄?但現在莫提馬持這種態度,我們隻好先將這計劃往後放放了。”

“放到什麽時候?”

“放到莫提馬認清中國的形勢,明白沒有我們的加盟,他那條東西貿易的安全通道不可能輕易建起來。相信宋家會動用他們各方麵的關係力量給莫提馬上幾課的,我們隻需耐心等待,早晚莫提馬還得找上門來,那時候的利潤分成就不是他六我們四了,而是我們六他四!”我嘴角扯出一絲自信的微笑。

查憶萍的臉上也露出笑意。院裏傳來沈小蝶和關玲的笑聲,看見兩女帶著懷抱一摞布帛的小芸正說笑著朝這邊走來,我微笑著問查憶萍,“她們倆今天怎麽也跑到這兒了?”

“反正閑著沒事,讓她們過來幫香嬸收拾院子。兩人都已經挑好了自己的房間,現正忙著布置呢。”查憶萍答道。

“哦,都急著搬過來呢!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何大哥你挑個日子,咱們正式搬進來吧!”查憶萍道。

我微笑道:“還挑什麽挑,一收拾好大家就搬過來罷。讓香嬸先在這兒找幾個下人來,這麽大的院子,就咱們幾個住著太空落了。”

我吩咐著走出屋外,將看到我跑過來的沈小蝶關玲二女擁到懷裏抱了一下,道:“你們忙你們的,何大哥還得到街上去。”

現在街上執勤的是陳玄禮和他那一隊兄弟,我找到陳玄禮,看見他仍是一身武將裝束,手按腰中挎刀,正帶著兩個兄弟在街上巡視。

“何大人來查崗啊?”看見我,陳玄禮停下來向我笑道。

我微笑道:“那裏,兄弟們在街上受累,我總也得跟出來看看呀。怎麽樣,今天可遇到什麽事麽?”

“有個鳥事,這差事,還是和在金吾一樣,整天帶人在街上走來走去的,能把人悶出鳥蛋來,唉,什麽時候才能回北門呀?”他想起自己的願望來。

他身後一個兄弟笑道:“陳領你怎麽還老惦記著回北門,在那兒天天操練,那有在街上來得自在?北門裏能看到此等景致麽?”

我們三人順他目光看去,卻是幾個枝招展的姑娘正說笑著從一邊經過。

陳玄禮一把掌削到他後腦勺上,“你個死小子,當著何大人麵也這樣,沒大沒小的。”

那小子忙捂頭後退,他身邊這兩個兄弟都是他從北門裏帶出來,大家在青州時就已相識,又一起喝過酒的,因此彼此間就沒有了上下級的拘束。

我微笑道:“無妨,不過執勤的時候還是要專心一些,萬一有事,就是咱們的責任。”說到後來時語調嚴肅,那兄弟忙站好身形,肅聲應諾。

我微笑著轉向陳玄禮,“看來陳將軍想回北門,這些兄弟恐怕是不願跟你回去了。”

陳玄禮罵道:“這幫臭小子,出來幾天心就野了!”他身後兩人訕笑。

又和他聊幾句,便讓他們接著巡視,我則在街上信步溜達起來。

耳邊響起清脆的馬蹄聲,扭頭一看,卻見兩匹高大雄駿的黑馬駕著一輛華麗的馬車正從身邊經過,那馬夫也是一身光鮮,馬車後麵還有兩青青衣大漢。我心裏暗忖,必是那個富貴人家的馬車。也未在意,轉過頭來繼續施施然前行。

那馬車從我身旁過去,駛到我前邊時我發現車廂一側小窗的黃布簾掀了起來,現出一女人美麗的麵龐,滿頭珠翠。朱唇微翹,那一雙透著媚意的彎月形美眸透出盈盈笑意,我突然發現這個微笑原來是給我的,待細看時卻見美女的頭已回到車廂,重新放下的黃色窗簾微微抖動著。

我不由得心中詫異,可以肯定,車中貴婦剛才那個微笑是給我的,但那張成熟婦人的麵龐我卻從未見過。心中再次掠過那婦人的眉眼,卻又有幾份似曾相識的感覺。

“林生?”有人在叫我。

我忙扭頭循聲望去,卻見側後方張說一身便裝,正微笑望著我,忙露出笑容迎上去。“張大人怎麽也在這兒?”

“沒事,來街上走走!”張說微笑著上下打量我一番,“林生你這個洛陽刑督做的挺悠閑的嗎,屬下在一邊巡邏,你一身便裝在街上溜達,哈哈哈!”

我苦笑一下,“不這樣又能如此?”

張說拍拍我的肩,安慰道:“放心吧,絕不會將你這人才就此憋曲在這兒的,姚相他們正為你想辦法呢。你要閑著沒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我問。

張說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說著拍下我脊背,帶頭向前行去。

我心中好奇,跟在他身側,“什麽好地方還要這樣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