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顏很是無奈的看著眾人,她好歹也在村子裏住了這些年了,人品如何大家應該也都是知道的,怎麽此時連一個相信她的人都沒有呢,也怪自己,做事不夠小心謹慎,不然哪裏會栽在馬氏的手上,隻歎了氣問道:“你們究竟要如何?”

馬氏叫囂道:“按著村裏的規矩,你這種女人自然是要被沉塘的。

沉塘?這事鬧大了吧?村長看向楚顏忙道:“這倒不至於,不至於。”這楚家雖然搬來的晚,這幾年也積攢了不少的財富,並且在鎮子上還開了鋪子,據說好像跟京城裏的什麽貴人還有牽扯,他一個村長可惹不起,但是若是當做無事就這樣放了,他跟村裏人也沒法交代,因此想了想便道:“顏丫頭,我瞧你也不是那樣輕佻的孩子,這裏麵定是有什麽誤會,不如……”

“村長,你想就這麽饒了她?那可不行,這人贓俱獲,是一定要把她沉塘了吧,若是你此番繞過她,那以後村裏人再有樣學樣,那村長也都是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去了的?”馬氏不依,好容易逮到她楚家的把柄,怎麽能就這麽輕易放過?那可絕對不是她馬氏的作風。

這馬氏!楚顏氣的咬緊了下唇,看來是非要看她倒黴不可的了,她倒不怕什麽,隻是怕這事鬧大了,讓雲姨知道了生氣,對於自己的閨譽,她看的比自己還要重要,她病才好不久,如果因為自己被氣壞了可怎麽辦?

就在這時。她的手突然被人從後麵抓住,江憶寒牽起她的手給人看,聲音清冽而緩慢,“我們已有婚約。兩家也都已經知道,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成親的,到時還請諸位來喝喜酒。”

“什麽?”詫異的不止是馬氏諸人。楚顏也愣怔怔的看著牽著自己手的那雙略顯冰涼的大手,他要娶自己?

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江憶寒笑著說道:“天色不早了,不如你送我去村口吧,那兒有馬車在等著。”

“額,好。”楚顏依舊木木的,江憶寒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抬頭衝眾人一笑,喊上雪妞離開了。後麵眾人依舊一臉驚訝,這江先生可是鎮上江家的二少爺啊,難道這楚顏這麽好命,要嫁到大戶人家當少奶奶了?這可比田青蘭那個土財主的續弦高貴多了。眾人都唏噓著,在村長的催促下各自散了,唯獨馬氏咬碎了一口銀牙,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楚顏這死丫頭怎麽能比自家閨女嫁的還好呢!

兩人牽著手走的遠了些,楚顏突然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裏奪了出來,猶豫的看著他,“為什麽?”

江憶寒一愣,隨即掩飾的笑了笑。“不過是想平息這件事罷了,就算到時咱們不成親,村裏人還能為這個鬧起來不成。”

他是說著玩的?楚顏掩下心底裏的失望,咬著唇笑了笑,“那謝謝你了,很晚了。我先回去了。”說罷喊了雪妞離開,告訴自己再也不要去想不該屬於自己的感情。

自從楚顏回來後,雲清的病很快好了起來,果子穀裏的下人們又有了主心骨,各自忙碌著自己的工作,因為楚顏回來時給了打賞而更加的努力幹活,碧桃和春杏帶著櫻桃每天在果子穀幫忙,說是幫忙,其實不過是楚顏心情不好,攆了她們出來玩,自個清淨罷了。

這幾日裏,江聽潮來過幾次,說了些公事,也說起了雪蓮,還特意的提起自己同意了田遠接雪蓮回家住了幾日,楚顏本不欲理他,可是聽到這兒也不得不覺得其實他這個人還是不錯的,以前給過自己很多幫助,也算得上是個好人,隻是糊塗傷害了雪蓮,但雪蓮又何嚐是不願意的呢?想到這裏,楚顏歎了口氣,“大少爺,其實你心地很好,是個好人,不然雪蓮也不會這麽死心塌地的喜歡上你,以後對她好一點吧,難得有一個人這麽一心一意的為著你。”

江聽潮聽完之後就歎氣,心想我又何嚐不是一心一意的為著你呢,可是他知道這話不能說,依著她的性子,若是自己說了,怕是為了雪蓮,這丫頭連朋友都不會願意和自己做了的,自己已經娶妻,已經沒有資格再娶她,那麽能夠這樣常常的看著她,也就足夠了。

送走了江聽潮,楚顏就趴在自己房裏發呆,外麵又下雪了,可是果子穀裏卻一點雪氣也沒有,雖然屋裏還是要點火盆的,但是跟穀外比起來還是暖和了很多的,記得有一年,外麵天寒地凍,連果子穀裏都下了雪哩,雪妞就在穀裏到處撒歡,回來的時候身上沾滿了雪花,它倒還不自知,一個勁的往自己身上蹭,被雲姨好一頓訓斥……

“姑娘,果子穀外有人在叫喊,阿東去瞧了瞧,卻是不認識的,不知道可不可以放人進來,特意央了我來問姑娘一聲。”碧桃笑著走進來,手裏托著一個琉璃花瓶,裏麵插了幾枝紅梅,邊說邊把琉璃花瓶放到自家姑娘身邊的茶幾上。

“是什麽樣的人,有沒有說是來做什麽的?”楚顏不太感興趣的問了句,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瓶紅梅上,自己這一年不在,雲姨把自己的幾棵梅花樹照顧的還不錯。

碧桃笑著端了茶給她,“奴婢又沒出去瞧,哪裏知道是什麽樣的人,不過聽阿東說是姑娘的故人,想來應該是認識的,姑娘不如見上一麵,萬一人家有事呢。”姑娘最近越發的沒精神了,每日裏都待在屋裏不出門,這時間長了可不得悶壞了,如果當真是個什麽故人來,倒也可以轉移一下姑娘的注意力,沒得成日裏想著那個不該想的人。

“雲姨不在?我這會子不想見客,你讓人引到雲姨那裏去,你也跟著去瞧瞧,若當真是故人我再見。”楚顏接過茶來喝了一口,是上年曬幹的梅花花瓣製的茶,這個時候喝再好不過了。

“姑娘,”碧桃跺了跺腳道,“夫人去了百草堂,早晨走的時候不是跟您說過了嗎?您一向精明,現在怎麽暈乎乎的了,什麽事都不肯往心裏去。”

“是了。”楚顏放下青瓷白底的荷塘茶盞,笑著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碧桃,雲姨是早起就去了鎮上的,我糊塗了,那就把客人請到這裏來吧。”

碧桃無奈的去了,春杏和櫻桃這會子也回來了,小臉凍的紅彤彤的,笑嘻嘻的進來跟楚顏說外麵天陰的厲害,想來明天果子穀也會下雪了,其實都已經過完了年,天氣該是漸漸的回暖才是,也不知怎麽地,這幾天特別的反常,比年輕還冷的厲害。

“當真?”楚顏詫異道,“如果外麵實在冷的很,就告訴大家都各自回屋裏歇著吧,穀裏活多,一時半會都幹不完的。”其實這冬日裏也沒什麽活好幹,就是為著開春做準備,也不急在這一天兩天的。

春杏應著去了,櫻桃去撥了撥炭盆,又加了幾塊新碳進去,楚顏就和她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不多時,突然跟前的窗子被人給遮擋了大半,“好俊的梅花!你躲在這麽一個地方倒是好自在,隻累了我好找。”

這聲音……楚顏猛的抬起頭來,隻看見兩個年輕的男子站在她的門前,前麵的人穿著銀色鑲金邊的錦袍,外麵披著大紅色的猩猩氈,頭上以銀冠束發,眉眼俊秀,讓人移不開眼去;後麵的那個一身磊落青衫,外麵的大氅也是石青色的,隻是領口袖邊是灰色的兔毛,頭上玉冠束發,眉清目秀,眉眼間與楚顏有著幾分的相似。

“二哥哥?”楚顏猛的跳了起來,徑直掠過前麵的東方奕,直接撲到了楚辰的懷裏,“二哥哥你怎麽來了?”

楚辰一臉笑意的看著前麵瞪著眼表示不滿的東方奕,拍了拍楚顏的背道:“二哥哥想你了,還不許來看看你嘛?”

楚顏撇撇嘴表示不信,“二哥哥也學的不說實話了。”說罷招呼兩人坐下,讓櫻桃沏了茶來,再把火盆端得近了些好讓兩人暖暖腳,凍得臉手都僵住的兩人喝了口熱茶才稍微暖和了些,東方奕湊在火盆邊抱怨道:“原來塞外竟然這樣的冷,怪道這裏的人都穿的那麽厚實,怪道你在京城的時候是個不怕冷的。”

楚顏撇撇嘴,“誰讓你穿的那麽單薄,這塞外風雪大,不是京裏能比得了的。”說著轉頭看剛進來的碧桃,讓她去吩咐廚房做些熱乎的飯菜來,看著碧桃去了,又轉頭繼續問他們怎麽來了塞外,當得知兩人是有正事要辦的時候才稍微放了些心,隻要不是楚家出了什麽事就好。

可是事實偏偏不如她所願,怕什麽就來什麽,楚辰看了看她的神色說了句:“我來尋你不止是為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還有一件事我想著該告訴你才是。”

不知怎地,楚顏心裏‘咯噔’一下,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怎麽了?”

“祖母病了,你走了之後,沒過多久祖母就病倒了,我爹請了禦醫來診脈,說是不太好,我想著你是不是該回去看看,畢竟祖母她那麽疼你。”楚辰斟酌著說道。

祖母病了?還怕是好不了了,這可怎麽是好?楚顏咬了下唇,是她把祖母給氣的吧?“嗯,你們回去的時候叫上我,我要回去看看祖母。”她是這個世上除了雲姨和二哥哥之外對她最好的人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