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夜墨落魄失喪的樣子,漸漸的走出視線,夜擎蒼的心底說不出的苦楚,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巡邏著。

夜,透露著一絲不一樣的悲涼。

夜墨獨自靠在臨窗的椅子上,思緒有些失神。

“父親,為什麽夜力,夜無妄他們都有娘親,我和浩弟卻沒有?”

夜墨依然記得小時候看見別的小孩在母親懷裏撒嬌,總是一副被寵愛的樣子,而自己和弟弟卻沒有,不解的問著。

“你們的母親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暫時不能回來,等到你們長大了,她就會回來看你。”當時,父親的回答是這樣的。

而當夜墨七八歲的時候,開始懂得一些事情之後,再問這樣的問題時。父親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無奈的長歎著氣。

在他十歲進入天霞宗前的一天,從中叔那才得知母親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離開自己。

而當他去責問父親為什麽不將母親帶回來時,父親依舊是那副深沉失落,他不解,也不懂。

但他從那以後,便開始故意躲著父親,每到過年,天霞宗都會放假讓弟子回家年祭,省親。

可他從來沒有回來過。

知道一年前,他回來了,拖著一身的傷勢,失去了命簡,他回來了。

但從那以後,他從父親的嚴重,再也看不見小時候的寵愛,所有的一切,都落在了弟弟夜浩身上。

他不怪父親,他知道自己這一生如果一直是這樣,不能恢複的話,這一生都不再得到父愛。

可就在剛才,他又從那雙熟悉的眼睛中,看到了熟悉的眼神,是關愛,是欣喜。

可他卻感到一股厭惡油然而生。

“母親,你到底在哪裏?”長夜,月光撒下一縷清新,夜墨低聲的呢喃著,下意識的將手伸如懷中,卻發現,那裏已經是空空如野。

“夜力,夜賢,千文雲,禦靈宗!”齜牙咧嘴的低估著幾個名字,夜墨的心情一瞬間從悲傷變成了憤怒。

正是因為他們,母親留給自己唯一信物都丟失了。

“砰砰!”

就在夜墨怒意大起時,敲門聲響起。同時,從門外傳來中叔的聲音,“墨少爺,睡了嗎?”

“沒……沒有,進來吧中叔!”迅速的將眼角的淚痕抹去,也墨深深的吸了口氣,無力的靠在窗戶邊。

“中叔,這麽晚了找我有事嗎?”夜墨問道。

“哎……其實你父親也不容易!”中叔一進屋,便是一聲長歎,一絲無奈顯而易見。

“他無奈?他有什麽無奈?”夜墨的聲音一沉,將臉側了過去,避開中叔的視線。

“傻孩子,想哭就哭吧,中叔從小看著你長大,你哭的還少嗎?有些時候,能哭就哭吧,不然等到以後,想哭卻不能哭,哭不出來。”中叔語氣一頓,接著說道:“就像你父親,你不懂他的無奈,如果他可以哭,他早就哭了多少次了,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哭!”

“又沒人攔著不讓他哭!”聽見中叔的話,夜墨沒好氣的說道,卻沒發現,他的語氣在變化著。

“他不能哭,因為他是一個父親,他是一個家族的支柱,他時時刻刻代表的是夜家,這個有幾百人的大家族,他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為家族帶來禍端。”中叔說著說著,語氣突然凝重了起來。

一旁的夜墨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

“你知道你母親為什麽沒有回來嗎?她是回不來!”

“那父親就不能去找她,帶她回來嗎?”

“是啊,這個想法你父親做夢都在想,可,行麽?就算你父親去了,恐怕連他都回不來,你不知道你母親所在的地方多麽的恐怖!”

夜墨沒有說話,隻是繼續聽著。

“正是因為你父親想著讓你母親回來,一家團圓,所以才會從小讓你們兄弟二人修煉武道,原本看到你竟然天資過人,他幾乎將所有的新血都放了你身上,為了這些,他與長老會的那些人爭吵了多少次,最後,他寧願屬於自己的資源全部都讓給了你。”

“所以,即便是你那兩年在天霞宗沒有回來,他從未有怪過你,而是在暗中疏通天霞宗的大人們給你盡可能多的方便。這其中,你知道他受了多少的委屈,多少的恥辱麽?”

“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讓你早日成才,早日帶你母親回來,一家團圓嗎?”

“可當看到你被人抬著回來,命簡喪失,一身修為付之東流,你知道他的心在那一刻老了多少?多少年的心血,希望就在那麽一霎那破滅。可他怪過你嗎?沒有!”

“不僅沒有怪過你,反而尋找一切可能幫你恢複的辦法,那一段時間,天霞宗的門檻幾乎被他踏斷了,求了多少人,送了多少禮,可依舊沒有辦法,蜿心丹的價值,你應該知道,就算是在天霞宗,那都是僅有的寶物,統領大人也無能為力。”

“但這並沒有讓他放棄尋回你母親的希望,他又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弟弟身上,期望有一天,他能如你一般耀眼奪目,幫你尋得蜿心丹,兄弟二人再一同將你母親帶回來。”

“這其中多少心酸,多少苦累,他作為一個父親,一人抗了下來,你不懂,你不懂……”

說完,中叔已是老淚縱橫,悄然的走了出去。

門外,一高一矮兩道身影佇立著,借著微弱的月亮,依稀可以看見他們的身體在顫抖著。

“老中……”夜擎蒼不知如何開口,也沒有開口,隻是朝著這個老部下深深鞠了個躬。

“使不得,使不得,統領大人千萬使不得!墨少爺他隻是一時不懂,以後他會明白的!”中叔連忙攔下夜擎蒼,看到一旁的另一名少年,深深的歎了口氣,“浩少爺,有時間你也去勸勸你哥哥!”

“恩,中叔我知道!”雖然才十一歲,但夜浩年幼的臉頰上,卻散發著一絲沉著的穩定。

爺三人朝著燈光晦暗的院落中掃了一眼,沒有說話,轉身便欲離去。

“父親!中叔!浩弟!”突然身後的院落門庭大開,一縷燈光將三人的影子在地上拉的老長,夜墨聲音略帶顫抖的喊到。

“墨兒!”

“墨少爺!”

“哥哥!”

三人幾乎在瞬間轉身,一個掠步過去,四人擁簇在一起,久久無言。

月,悄悄的從烏雲中露出笑臉,似乎也為四人感到高興。

……

“什麽!”夜墨的手掌重重的落在桌子上,頓時那方大理石桌麵崩碎成無數塊,落在地上,碎碎作響。

“是的,墨少爺,這一次的血色試練弟子挑選,千風家族,林家,冷家三家,居然每一家在血色試練報名之後,都有兩名子弟晉升到先天武師!按照常理來說,他們應該讓這幾名子弟直接晉級,而且其他幾大家族都同意了,城主府那邊也表示默認,但偏偏不是這樣!”

中叔的語氣突然一頓,深吸了口氣,似乎在強壓著心頭的怒意,隨即接著說下去。

“那六名先天武師,竟然一致的選擇參加試練挑選,而且處處爭對我夜家子弟,除了一開始內定的幾名先天武師,夜家隻有二長老和五長老一脈一共五人通過了挑戰,其他幾位長老連一個都沒有過!”

“那三大家族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讓我們夜家參加血色試練的選手越少,越弱越好,這樣一來等到血色試練的時候,正好拿我們開刀!”一旁的夜浩忿忿怒道。

隻有夜擎蒼沒有說話,一雙溫和的眸子緊緊的鎖定在夜墨身上,慈祥的笑著。

關於前一段時間的消失,夜墨早在趕回夜家的路途中,從夜力那得知他的說辭,所以幹脆順了他的解說,與眾人說了一遍,至於自己落入龍骸淵穀,他隻是說落入一處洞穴之中,躲過了罡風暴,並且在那洞穴之中得到了一些奇遇,再次修成命簡。

如此這般的說辭,三人自然有些懷疑,但都沒點破,畢竟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秘密。

“父親,您看出來了嗎?”父子關係剛剛修複,夜墨喊出“父親”二字時,仍然覺得有些別扭,但再看見夜擎蒼麵頰兩側那一縷斑白時,頓時釋然。

“你也看出來了嗎?有信心對上他們嗎?”

“您是說讓我去參加血色試練的挑選?可是不是已經過了報名時間,就算我想參加,也沒用啊!”夜墨有些不解。

天霞宗每三年會在管轄內的三座城池中,開啟一次血色試練,用以挑選優秀的弟子,提攜到宗門。

而每一次的血色試練前,都會舉行一場血色挑戰賽,用以挑選參加血色試練的選手。

在參加之前,每個家族都要將參加比賽的弟子真實實力顯露出來,凡是先天武師都不需要也不允許參加這一次的挑戰賽,直接獲得參加血色試練的資格,這樣一來,也就讓這樣的比賽平衡了些。

但問題就出在這,從報名到參加比賽,中間相隔兩天時間,雖然一般情況下不會發生有九星武士煉化先天成為武師的事情發生,但以前也是有過,不過那名子弟是直接放棄了比賽接受了內定。

而像這一次,短短的兩天之內,竟然有三個家族,一共六名弟子同時晉升,這其中,隱隱的透露著一絲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