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試探元福
“孤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下雪天，一場大雪過後，天地間什麽顏色都沒了，隻剩下白色，明明很單一，孤卻覺得很好看。”
突然響起的聲音差點嚇到元福，他迅速抬眼看了下宋璋，見宋璋隻是自顧自的說著話，並沒有要他附和的意思，又垂下頭亦步亦趨的陪在旁邊。
“皇姐曾教導孤，永遠不能對人說出自己所歡喜的是什麽，也不能讓人看出自己所歡喜的是什麽，因為歡喜，就代表著軟肋，而一個帝王，不能有軟肋，可現在……”
他頓了一下，笑意淡去幾分，“可現在，孤再無所顧忌，又為何不能表現出自己的歡喜呢？你說對嗎？”
這話問的元福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隻能圓滑的笑了笑：“您是皇上，想歡喜什麽都是可以的。”
宋璋輕笑了一下：“是嗎？什麽都可以嗎？可孤覺得，所有的歡喜都已經被孤親手毀了，現在再歡喜，還有用嗎？”
元福道：“老奴愚鈍，不能為皇上分憂，真是該死。”
遇到回答不了的話，先請罪總是沒錯的。
宋璋瞥了他一眼，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轉而道：“宮亂那晚，你還得多虧七公主救了你，不然，孤身邊又要少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了。”
想到那一晚，元福還覺得像做夢一樣，雖然他也覺得三王爺有些問題，卻沒想過三王爺竟然敢謀反，要不是七公主在那些賊人趕到時將他救走，他這把老骨頭可能真就交待了。
一想到七公主，元福又覺得可惜，“七公主是老奴的恩人，老奴隻能來世再做牛做馬的報答了。”
“哦？怎麽不是今世報答？”他問這話的時候眸色很深，誰也看不透那雙眼裏蘊著的是什麽意思。
聞言，元福心裏咯噔一下，他知道，宮亂一事對年輕的帝王打擊也不輕，這猜忌心和懷疑心也越來越重了，當下什麽也顧不得想，雙腿一彎就跪在了厚厚的積雪裏。
“老奴惶恐，這一世老奴的主子隻有皇上您一個，旁人就算對老奴再有恩情，也隻能欠著了，一仆不侍二主，老奴跟了皇上這麽久，生是皇上的人，死也是皇上的鬼。”
宋璋就站在那兒聽著他表忠心，唇邊淡了幾分的笑意又深了些，“瞧你嚇得，孤不過隨口一說，什麽生啊死啊的，多不吉利，起來吧，你這年紀大了，再得了風寒什麽的可怎麽辦。”
“謝皇上關心。”有些踉蹌的從雪地裏站起來，用拂塵隨意掃了下沾在身上的雪屑，元福悄悄鬆了口氣。
他真是怕了宋璋，這幾天一直有意無意的試探他，他覺得自己的頭發都愁白了好多。
好在宋璋點到為止，也沒有繼續試探下去，抬步繼續在這冰天雪地裏走著，皚皚白雪，塵埃不染，卻不知人心如雪一樣冷，卻不如它一樣幹淨。
倆人走了一會兒，迎麵就見看陸之軒大步流星的走過來，平靜了沒多久的元福見到來人心頭又害怕的跳了起來。
他現在就怕皇上和陸相鬧掰，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朝堂，可不能再經曆什麽腥風血雨了。
一路行到宋璋麵前，陸之軒虛虛的行了一禮，開門見山直問：“皇上可有見到肆肆？”
這話問得宋璋一瞬間以為宋肆意已經可以活蹦亂跳的能自己走了呢，可是他也就愣了一下，很快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太醫說過，這人現在能吊著口氣就已經很不錯了，哪裏能這麽快就好了。
“陸卿這話問的好笑，皇姐不是一直在你那裏嗎？怎麽來孤這兒找人了？”宋璋對是陸之軒是戒備和不信任的，同時也是無能為力的。
畢竟陸之軒這人確實有腦子，手段也不是李召忠他們能比的，他要想除去這人，需多花點手段才行。
有句話說的好，如果對方太強大，在自己沒有能力打到對方的時候，最好是把對方當朋友，而不是當成敵人。
所以，即使心裏很不喜歡陸之軒，他也還是盡著最大的耐心笑臉相迎。
陸之軒沒再急著詢問，先是細細的盯著宋璋看了好一會兒，見宋璋臉上神情不像作假，才抬手揉了揉眉間那顆朱砂痣，歎了一句：“肆肆不見了。”
“什麽？”宋璋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後又極快的掩飾了起來，帶著漠不關心的感覺，“這人你不是一直當眼珠子的看著嗎？什麽叫不見了？陸卿，這玩笑可不好笑。”
陸之軒道：“昨夜翰林那邊有宴，我直到今晨才回去，肆肆就是在這一夜被人帶走了，……皇上，能否請你派人去查查？”
兩個人查總比一個人查要快，何況都城說到底是宋璋的天下，他的親姐姐被人擄走，他難道真就一點不在意？
即便是在這個時候，陸之軒也明白自己不能把全部本領都使出來，萬一這事兒和宋璋有那麽一點關係，自己豈不是正中了別人的圈套。
好在宋璋也不是真的冷血無情到一定地步，聞言頓了一會兒，轉頭就吩咐元福：“還傻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派人去查清楚，膽敢擄天啟的公主，是把我皇室當不存在嗎？”
元福立馬領命就下去了，這留下這算起來應該是小舅子和姐夫的倆人在漫漫白雪中傻站著。
傻站了有一會兒，宋璋雙手攏了攏身上的大氅，笑道：“下麵的人已經去找了，陸卿也別太著急，不如陪孤走一會兒吧。”
“好。”陸之軒也不推辭，倆人一前一後的錯開一步的距離走著。
走了有一會兒，宋璋才開口：“你可知道皇兄現在在哪兒？”
宮亂之後，長安王交出麒麟玉就消失了，和八年前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任憑宋璋派出去多少人找，後麵都是無功而返。
因為有前車之鑒，所以他懷疑陸之軒也情有可原。
“臣不知，皇上不是已經昭告天下長安王已死嗎？那就當他死了不就好了，有些事情，何必追究的那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