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陳年舊事中的殺機

這段故事後來宋肆意有說給他聽,所以陸之軒大致能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安九那個人,你看起來也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實則內心也一樣叛逆,一樣不喜歡都城那樣權利腐敗的地方。

“那封信的間隔時間是最長的,過了好幾個月我都沒有收到他的信,我怕他出什麽事,就悄悄回了汝南,我在附近的客棧守了一段時間才守到他,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回來的時候還帶了個小姑娘。”

那姑娘很是活潑,總喜歡跟在安九後麵說個不停,安九看不到,但躲在暗處的他卻看的分明,那小姑娘明裏對著安九大呼小叫,一點教養禮貌都沒有,可是跟在安九的後麵時,又隻會可憐巴巴的拿一雙眼睛看著他,像個不被人喜歡的孩子。

他覺得好玩,安九最是遵禮儀,這小姑娘狗皮膏藥一樣的粘著他他哪兒能受得了?

果不其然,安九受不了,強硬的命人把那不速之客的小姑娘給送了回去,那也算是他第一次看見安九臉上有不耐煩閃過。

沒了那黏人的小姑娘,他將安九約了出來,很多事情安九都不瞞他,就將此次都城之行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聽,而他也知道那小姑娘的名字叫做宋沉魚。

此後一段時間他鬼使神差的沒有離開汝南,而是看著宋沉魚死心不改的又跑來騷擾他那知禮守規的兄長,倆人也是不嫌累,就這麽你來我送,你送我再來的遊戲中玩的沒完沒了。

他本就是想看看那姑娘能把安九激怒成什麽樣子,一直都沒想過自己會參與他們其中,有一次他突然收到安九的信,讓他去某個地方等著他,他去了,等來的卻是沉魚。

小姑娘跑的氣喘籲籲:“你讓我來這兒幹什麽?不就是讓你帶我去看看這附近的好玩的地方嗎,你總不會是想把我騙出來殺人滅口吧?”

“有些人從一開始的相見就是錯的,那麽後麵隻會一錯再錯。”安然等來了意料之外的人,許是兄弟間的心有靈犀,隻那麽一瞬間他就明白了安九的意思。

他的兄長這是想把這狗皮膏藥丟給自己啊。

無奈的扶額,他也沒戳破自己的身份,盡量的扮演著安九的角色,在那麽多年後,在他已經從安九的名字下走出來後,他再次因為一個小姑娘而重新扮演起了這個角色。

陸之軒聽到這兒聽出了一點門道,他微微擰起眉頭,就連眉心那點朱砂都帶了憂愁:“後麵沉魚見的人都是你吧?她說安九對她時好時壞,我想,待她好的那個人是你,不喜歡她的那個是安九,對吧?”

安然搖頭:“不算對,兄長對她不壞,其實應該說比我都好,隻是他慣會克製隱忍,你也知道他那個人,從一開始就把所有事情都看的明白,他知道自己的結局是什麽,所以從不敢給郡主任何一點幻想。”

可是歡喜一個人,哪兒是藏就能藏起來的,再怎麽掩飾,那歡喜也會從眼睛裏流露出來,沒辦法,安九隻有把她推出去。

這個回答倒是陸之軒沒有想過的,也難怪,他是真的一直以為那不過是沉魚的一廂情願,安九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會喜歡上沉魚呢。

但,感情一事從來就沒有道理可言,也沒有理由可言,這本就是一個沒有緣由就會發生的事情。

一如陸之軒自己,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時候歡喜上的宋瑤,是什麽時候情根深種,是什麽時候非卿不娶。

安九喜歡上沉魚,在意料之外,也在接受之中,他道:“長陽有一次被送回來好長時間沒有去找安九,你總不會一直待在汝南,後麵你還有見過她嗎?”

那中間隔了時間的長河,安然搖頭:“沒有,我沒再見過她,從知曉兄長心事之後我就離開了汝南,再沒有哦回去,我以為我會等來他辦喜事的消息,卻沒想到等來的是他死了的消息。”

那是安然所不知道的故事,那個故事裏,安九用謊言欺騙沉魚,徹底斷了沉魚的念想,乃至於在死後也被沉魚氣了那麽多年。

“我離開家裏的時間太久了,久的族中人都大大認識我,若不是因為我這張和兄長一模一樣的臉,我是誰可能他們都忘記了。”

得到消息趕回去的安然,在經過喪失親人的悲痛中,不得不承擔起安九所要承擔的責任,可是他一個人要怎麽收複散沙一樣的安氏?

恰是那時朝廷伸出了手,那隻手扶著他帶著他走出那般困境,那隻手助他收複了安氏,同樣也是那隻手,一下子扼住了所有安氏人的脖子。

是皇上!

他那時才知道所謂的朝廷不過是宋璋一人所為,他瞞著所有人為他收複安氏,為他養著這些人,為的不過是希望他能效忠。

一直一來他都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君子,可他知道什麽叫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宋璋幫了他太多,他必須去還。

“我從幾年前就一直在為皇上辦事了,開始的時候我隻是為他收集一些底下官員勾結的名單,後來,他讓我監視起了長公主。”、到此,陸之軒大概明白了為什麽安然會對長公主的事情那麽清楚,是因為他一直在暗中窺探著,一直在監視著,宋瑤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看在眼裏,然後全部回稟給宋璋。

沒有誰會天生就了解誰,自然是因為相處的久了,觀察的久了就會了解,安然就是這樣了解的長公主,包括他這個丞相陸之軒。

“皇上一早就懷疑你和殿下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雖然她表麵看起來討厭你討厭的不行,而你也,離她遠遠的避之不及的樣子,可是,皇上多精明啊,他隻需一個試探你就露了馬腳。”

“試探?”陸之軒有些疑惑,不記得有過什麽試探。

安然嗤笑:“你肯定不記得,那你應該還記得殿下和鄭夕風比賽騎馬那次遭遇狼群一事吧?狩獵場裏,何時出現過狼群這麽危險的東西?”

陸之軒坐直了身子,聲音沉了些:“你什麽意思?”

“皇上忌憚殿下由來已久,並非依照一朝一夕起的意,我早說過陸大人你還不了解他,年紀小不代表手段就不行,他想殺殿下豈會隻動一次手?”

鄭夕風好好的又為什麽非要拉著殿下賽馬?安然道:“你不用那麽生氣,那些事情殿下心裏一清二楚,就如皇上在試探她一樣,她也在試探皇上會為了殺她做到哪一步。”

這皇宮裏的人啊,個個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而站在那最高位置的人,所思所想又豈是一般人能猜到的?

若非安然一直陪在宋璋身邊,隻怕也不知道這件事,那始終是屬於他們姐弟倆之間的較量,未讓任何人參與,也與任何人都無關。

貌合神離的姐弟倆,一個是真心讓對方死,一個拿自己的命做賭注,真的是沒有一個能讓人省心。

陸之軒不能明白宋瑤的縱容,聽到這些話,他想到的那場圍獵時,自己在狼群中見到她時的樣子。

人這一輩子什麽是運氣呢?他一直覺得自己幸運才會遇見宋瑤,而宋瑤也總說他是她的幸運,以前這句話他沒放在心上,今時終於明了。

若非自己趕到,宋瑤真的就會賭上自己的一條命,將自己弄的傷痕累累,就是為了鍛煉帝王的一顆決心,這種事兒也就隻有她做的出來了。

不過,她可真是會演戲啊,這些年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當時的求情讓宋瑤決定饒了鄭夕風一命,卻原來是因為她一直就知道鄭夕風是個背鍋的而不屑理會是嗎?

安然好似沒看見他難看的臉上,繼續道:“那不過是個開始,你的表現太過於緊張了,隻需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來你對殿下的心思不一般,而殿下對你是什麽樣的心思卻早有過眉目。”

宋瑤是何時歡喜上他的這件事,陸之軒一直都不知道,宋肆意也從沒和他說過這些,抬手揉了揉眉心,他道:“皇上從哪兒看出的眉目?我自己尚且都不知道,他又是從哪兒看出來的?”

安然扯唇笑道:“還真是巧,也是狩獵那次,卻是更早之前,他命心腹在狩獵的時候對殿下出手,而你卻出手救下了她,那一年,算起來該是陸相大人你第一次參加狩獵吧?”

狩獵是每年皇室都會舉辦的遊樂,這個遊樂又帶著點危險,因此每年宋璋都借口不參加,而是把馬術聞名的殿下給推出去。

陸之軒隻需一回憶就知道了他說的是哪一次,那時他還不是丞相,還在翰林為官,誰都沒想到那場狩獵會突生枝節,殿下竟在追獵物的時候摔下了懸崖。

當時人比較多,他也沒注意那麽多,隻是看到她在掉下去的時候下意識抓住了她,結果倆人都掉了下去,宋瑤摔傷了腿走不了,他就和她在崖下的山洞裏待了一夜。

對於那晚倆人說了什麽他已經記不清楚了,隻知道倆人這樣近距離的待在一起讓他慌的不行,偏還要裝作淡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