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定邦這次隨著母親不遠千裏的從汝州來到並州為的是代表他父親尋求表姑父、現在執掌著並州府傳承古老的富貴之家江家的家主陳嘯林的援助。WWw、QUAbEn-XIAoShUo、cOm近兩三年因為林父在行商上出了些問題導致銀錢周轉不靈,連帶著家中其他的營生也接連受了影響。這樣的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畢竟林家好幾代人積攢下來的家底還在,隻要能籌到足夠的現銀渡過眼前的危機那麽林家就依然還會是那個光鮮的林家。

隻是這林家這次所需要的銀錢數量有些過大,不再也是一般的人家能夠輕易拿得出來的。再加上林父並不想將林家缺錢的事流露於外界,以至於影響到林家的信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這能夠在這個時候幫得上這個大忙的人家就更少了。而平素就有著生意上往來、並且還沾點親帶點故的江家無疑就是其中最合適的選擇之一。因著林父因為要處理那汝州那的事務脫不開身,便將這個重任交由了這兩年已經開始接觸學習家中事務的獨子。

身負如此重擔的林定邦剛才在衛氏跟前雖沒有顯出什麽,但心裏卻一直對此行成功與否很是在意。林家百年的基業能否保全,就全看他這次能否從江家借到周轉所需的銀子。一路肩負著這樣的重任,其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好容易一路舟船勞頓到了江府,林定邦的心中卻又對自己能否完成這此行目的開始忐忑不安起來。懷著這樣的心情他在衛氏與林母在內院的正堂分主賓坐下後,他便尋個了安排行李的名目從裏邊走了出來。衛氏雖說是林定邦的表姑母,但她與林母之間寒暄家常他一個青年男子摻合在裏邊始終有些不便。

而行李那邊自有兩家的下人操持,也不是需要他花費心力的。由是懷有心事的他便有些漫無目的在江府裏遊走,權當是透口氣散散心。橫豎聽說在這府裏的內院裏除了他那位表姑母衛氏之外,並無其他女眷,也就沒什麽不方麵的地方。現下江家那能做主的表姑父還沒有回來,當他回來之後他的考驗才是真開始。

他就這樣沒有目的隨意逛著,因為心中有些焦燥他選的路徑也越來越清靜偏僻。在不知不覺間他就走入了一片竹林,當他順著林內那鋪著不少落葉的石徑走到深處時卻看到了一座頗合他喜好的竹樓精舍。

走得有些累了的他想也沒想的就這麽跨過了院門走到了庭院中,在那一眼望去的一片翠綠裏他卻意外的看到了一個纖細的紅色身影。從那纖細窈窕的身姿上判斷,這個一身紅色衣裙的人應當是一位年約豆蔻的少女。就在他為這突然的發現略微一怔的時候,這身影的主人便回過身來,一雙澄淨而深幽的黑眸就這麽直直的望入了自己的眼底。

他感覺到兩人的視線交匯之時,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這樣襲上了他的心頭。雖然他還不能確定,但是他卻明白的預感到有些什麽事已經發生了。

一個豆蔻少女怎麽會有這樣的眼神呢?這是林定邦心裏湧起的第一個問題。仿佛是被一種神秘力量吸引了一般,林定邦在不知不覺間又再一次邁開了腳步朝著亭中那個紅衣少女走去。

從對方眼底見到了意外神色的紅綢很快便明白過來,知道這時林定邦已經看見了自己。但她此刻臉上已是一片平靜,就好像剛才還為眼前這個男人出現而失措的人並不是她一樣。她隻是站在原地,眼看著那個曾經讓她心動不已的男子就這樣步步朝著自己靠近。很神奇的,她的心跳不但沒有如她所預想的那樣跳得飛快,相反好像反而還變得越來越慢了。早前那種無所適從的混亂早已在她身上不見了半分的蹤影,平素裏那種一派的從容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姑娘,呃,小姐……”林定邦直到聽到自己的聲音,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紅綢的跟前,距離不過三步遠。

“在下林定邦,是這府中夫人的表侄。不知小姐是誰家的千金,怎麽會一個人坐在這裏?”發現到自己狀況的林定邦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很是落落大方的介紹起了自己。

不過當他問到後一句時,這種本為了應變而隨口一問的問題讓他心下生出了一種懷疑。在來之前為了做好萬全的準備他收集了不少關於江家的傳聞,其中打到的就有關於這並州江家雖然家室顯貴,但無論是嫡脈旁支一直人丁不旺的傳聞。特別是在前幾年接連夭折了表姑父前任夫人所出的兩個孩子之後,在這邊座府邸裏除了表姑母、表姑父以及剛才見過的麵的小表弟陳靛緯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主人。

但眼前的這個少女雖然沒有那種絕世的容貌,但也有中上之姿。且無論是從衣著上還是氣質上來看,怎麽看也不像是那種在府內伺侯的仆從侍婢之流。相反,她僅管沒有做太多華麗的裝扮,但那周身流露出來的那種超脫凡俗的出塵氣質絕對不是一般的閨閣千金所能有的。

這樣一個略顯神秘的少女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身份,為何又會不帶一個侍女的獨自出現在這府中的僻靜的地方?他心裏也明明知道這不應該是他所應該探聽的事,但他就是忍不住這種極不恰當的想法。

紅綢聽到林定邦的問話先是微微一怔,那熱切的眼神和這清朗的聲音看上去是多麽的熟悉啊。前生他讓情情竇初開的自己著迷的就是這些吧,隻是現在的自己看著這熟悉的一切卻再也沒有了前世那種刻骨銘心的悸動。

忽然的紅綢平靜細致的小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那笑容看在一直都不由自主的在留意著她臉上每一個變化的林定綁眼中卻是那麽的眩目。留下這個笑容後,紅綢既沒有回答他的問話,也沒有再多做停留,而是在他還沉迷在她剛才的那個笑容而沒有反應過來時就從他的身邊輕輕穿越而過。她行走時帶起的一陣微風揚了起她垂於背後的烏黑的長發,直到那隨風而舞動的發梢帶著一縷幽香輕輕的拂上了他的鼻端,他才從某個狀態中回複過神來。

“你等等,別走啊……”他沒有留意到自己的這聲挽留與平素最讓他看不上的那些登徒子是何其的相似,他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了留下眼前的這個她之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如此在意眼前這個才剛見一麵的少女,他隻是直覺的想要留下她。不過這時卻依然好像還是有些晚了,那個團火焰般明豔的背影已經輕盈的消失在了小院的門外。

當他舉步追出去的時候,卻沒有能抓住半抹豔紅。她那纖細的身影就這麽突然的從他的眼界裏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留下的隻有輕風吹過竹叢時竹葉發出的沙沙聲響。

隻是她這一笑讓本就心有迷惑的他更加的疑惑了,她為什麽會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笑顏呢?為何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會是那樣的複雜,好像,就好像他們之間有過某種深深的牽絆一般。

林定邦搖了搖頭,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在這裏胡思亂想些這些有的沒的。他這次來並州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不折手段也要將父親賦予的大任完成,從江家那位表姑父那裏籌錯到足以幫助自家渡過險關的銀錢,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的理智是如此的告訴他。隻是當剛才紅衣少女離去的前留下的最後那個迷一般的笑容卻總是不期然的浮現在了他的眼前後,頭一次的他開始對自己的理智了一絲確信。

翩然離開的紅綢再次施展了隱身的法訣,此刻的她步履卻要比來時輕快了許多,臉上的那個笑容更是還未斂去。

“你就這麽離開了?”難得的,宗昊主動的開口詢問道。

“是的,因為沒有再繼續留下的意義。”紅綢很快回答道。

也許是察覺了紅綢的那種如釋重負,宗昊沉默了一會兒後又道:“看來你是已經找到了答案,那今天這趟就沒算白來。”

“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答案,”紅綢的聲音低了幾度,聽上去感覺很是複雜:“直到剛才他靠近到了我觸手能及的地方時,我才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像是在想著怎麽來解釋這種情況,紅綢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嚐試著道:“他的樣子與聲音都與我記憶中的一樣,並沒有改變的地方。但是我心裏卻沒有剛才遠遠瞥見他時的那種痛楚,甚至連心緒也沒有先前那樣的混亂。這樣的發現讓我突然明白了,原來他已不再是那個他,我也不再是那個我了。”

紅綢的話說還是有些混亂,聽上去也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宗昊卻還是明白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看來你是真的明白了。”

宗昊的理解讓紅綢的心裏又添了幾絲暖意,這個人從來都是最明白自己的。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遠要比自己更加的了解自己。

再次回頭看了一眼精舍所在的方向,紅綢的心中明白那道傷痕也許依然還在,但是過了今天以後它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淡去。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給她造成這種傷害的人其實已經不複存在了。遠處的那個他,就如同隻是一個與曾經那個“他”很是相像的陌生人。不再是,也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成為“他”,給她帶來如此的傷害了。

果然沒有白跑一趟,釋懷的紅綢像是放下了某件千斤重擔一般,感覺自從決定回到江府來事就有些壓抑的情緒也有了些許的放鬆。

隻是當不遠處那個正在向一旁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吩咐著什麽的玄衣男子,很快的便將這份鬆快化作了無形。

該來的,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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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茶考慮了好久,還是覺得小林同誌與現在的紅綢相比並不在一個層麵上。(仔細一想都快不是一個各類了==||)如果讓紅綢直接對他出手,無論使什麽手段對付他都有些不大合適。隻會降低紅綢的層次,所以就選了這麽一個相對溫柔(?)的方式。咱不好意思虐他的身,就隻能想法子虐他的心了。

嗯,嗯,某茶我果然還真是個溫柔的好人啊?嘿嘿……)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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