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了,有熊族高大莊嚴的祭天柱被推倒,在滿天飛濺起的塵埃中斷裂;沉重而神聖的祭天鼎被掀翻,鼎心的明月早已破碎不堪。凶殘的九黎人在瘋搶著有熊族的資物,隻留下一個屍橫遍野,死氣沉沉的戰場無人清理。

聖潔的銀月靜靜地懸在夜空之上,清冷的月光如水般洗滌著這片鮮血染紅的大地。月光下,一個靈動的身影飄然而至,來人正是歧伯。他將族人暫時安置在一個隱蔽的地方之後就不顧安危地跑來尋找地祭司。

歧伯並沒有見到地祭司,戰場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屍體和丟棄的兵刃。歧伯心情沉痛地仔細檢查每一具有熊戰士的遺體,他心懷僥幸,希望可以發現幸存者。在歧伯來此之前已經見到了少典的屍首,他渾身上下千瘡百孔,臉上卻掛著微笑,充滿憧憬的雙眼大大地睜開看著布滿星辰的天空,他死的並不像一個戰士,而像一個牽掛妻子的丈夫。

歧伯心如刀絞,他害怕再次見到陣亡的有熊人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可是看到的結果卻再次刺傷了他那顆破碎的心。每一具有熊戰士遺體旁邊都有幾具九黎人的屍首。每一個死去的戰士都保持著搏鬥的姿勢,滿身血汙,一臉的無畏,死狀極其英勇。

戰場上,歧伯沒有發現一個生還者,也沒有見到一個九黎的士兵。遠處吵吵嚷嚷,歧伯知道那是九黎人在掙搶著戰利品,除了殺死聖嬰,這就是他們侵略的另一個目的。遠遠聽到九黎人囂張得意的叫喊,歧伯心中萬分悲憤。他恨侵略,恨戰爭,是它們讓戰士失去了年輕的生命,是它們讓族人失去了安樂的家園。

讓歧伯更加痛苦的事情發生了,他找到了風、火、雷、電四位護法的屍首。不久前,他們還一起在祭月大典上談天說地,笑逐言開,九黎入侵後才一轉眼的工夫又麵臨生離死別,直到現在陰陽相隔。世事的變換真像是一場惡夢,兩行淚水再一次從歧伯蒼老的臉上滑落。四位護法的血液還沒有凝固,死去並不太久。令他們致死的原因是胸口上那個圓形的傷口,傷口邊緣焦黑而整齊,像被火焰燒灼的痕跡。資富曆深的歧伯看出他們是死在九黎族的光影滅殺咒之下。他們四人的傷口大小、形狀、位置都相同,很明顯是一個人用一招將他們同時殺死。

“四位護法靈力高強,如果不是為聖嬰傳功耗損了許多靈力,沒有人可以一招將他們全部殺死。”歧伯心中想到。“四位護法,你們為有熊和聖嬰而死,我替族人感謝你們,請你們受我一拜。”歧伯跪下便拜。

這時,風護法的“屍體”微微晃動了幾下,眼角不住地抖動,終於艱難的睜開了眼睛。“風護法,你沒死!”歧伯心中一片歡喜,連忙將風護法的上半身從地麵扶起。

風護法麵部抽搐不已,嘴角上下歙動,似在努力說些什麽,嚴重的傷勢使他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最後他放棄了努力,嘴角不再動彈,將全身的力氣都轉移到右手上。歧伯看到他的右手緩緩抬起,食指顫抖著往下指。

“風護法,你究竟想說什麽?”歧伯順指望去,空蕩蕩的地麵上什麽也沒有,他不解地問道。風護法的傷口再次滲出大量鮮血,他的右手重重地落在地上,身體再也不能動了。

“風護法....風護法.....”歧伯連聲呼喚也沒能將風護法喚醒。他緩緩地放下風護法的屍體,仍然無法明白風護法臨死的舉動到底是什麽意思。

歧伯沒有時間多想,他必須離開,他必須在九黎人趕來之前找到族王和地祭司的下落。歧伯當然不會懼怕九黎人,相反他此刻恨不得殺盡所有九黎人。哪怕陪上自己的性命他也想為有熊死去的戰士報仇雪恨。可他現在卻不能這麽做,他不能讓九黎人發現自己,他知道族人和聖嬰還需要自己,他身上還有族王教給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