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家這次出逃,後果是非常嚴重的。月光狼匪盜不僅洗掠了高陽府,而且還嚴重的破壞了裁家所擁有的工廠企業,裁家在服裝和棉花加工業方麵深有造詣,但也已經毀於一旦,說起這個,裁緲緲和裁纖纖姐妹都痛不欲生,惟有裁冰綃還能勉強控製了淚水。

“***欺人太甚了!”桑頓怒氣衝衝的罵道,旁邊的軍官們也是七嘴八舌的痛罵,一個個顯得義憤填膺的樣子,他們當然知道自己身上的軍裝就是裁家所縫製的。

楊夙楓倒不是很激動,這是可以預料到的結局,在這種亂世之中,如果沒有保護自己的實力,那就隻有忍氣吞聲的份,正如自己當初在芳川道吃盡了苦頭一樣,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手中沒有實力的後果。高陽府雖然被攻陷了,但是隻要自己這一仗全殲月光狼匪盜,那麽收複高陽府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默默地看看天色,冬日的太陽剛好掛在天空的正中央,暖暖的陽光灑落在麗川府外的原野上。仿佛意識到這裏正要進行慘烈的廝殺,太陽毫無保留的散發著他的光輝和熱量,令楊夙楓覺得渾身熱熱的,臉上也有點熱熱的,渾身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氣概。命人安排裁冰綃等人下去休息,他立刻登上西門的城樓,指揮麗川府的防禦戰。

一萬多名匪徒密密麻麻的出現在楊夙楓的麵前,他們踏平了整個麗川府的西北方,踏平了丘陵和山地,踏平了山川和溪流,放眼看過去,隻有黑壓壓的人頭。他們膚色各異,服裝各異,武器各異,就連旗幟也各異,的確是傾巢而出,要為上次的戰敗報仇雪恨了。

雖然已經參與了多次血腥的戰鬥,但是看到如此之多如此之密集的敵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好像黑壓壓的雲彩一樣的向自己壓過來,楊夙楓還是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精心算計著如何對付敵人的瘋狂攻擊。

很顯然,故意敞開的北門成了匪徒們瘋狂進攻的目標,透過打開的北門和濃鬱的硝煙,每一個匪徒都能看到進城以後洗掠的**。但是他們可能並沒有意識到,那是有人故意留給他們的死亡通道。密集的炮火封鎖了北門外的那片區域,將那裏變成了阿修羅地獄。

楊夙楓將望遠鏡的鏡頭向匪徒後麵延伸,卻沒有發現那裏有任何的動靜。他看不到遊仙詩和東方一戀的身影,不知道他們究竟躲藏在什麽地方。他不知道鳳采依和軒傑將在什麽時候發起攻擊,相信他們正在等待匪徒們全麵崩潰的一刻。

月光狼匪徒的行進間攻擊沒有取得像樣的效果,於是咚咚咚的鼓聲響了起來,他們開始慢慢的收縮隊伍,然後開始安營紮寨。一萬多敵人分成九個大營寨駐紮下來,從敵人的安營紮寨情況來看,敵人是早有預備的,看來要跟藍羽軍打持久戰,來一個不死不休。

從麗川府的城牆往下麵看過去,西北方的空地上堆滿了各色各樣的屍體,戰鬥結束以後要清理也是一件非常艱巨的工作。許多誌願者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慘烈的場麵,許多人都趴在城垛背後不敢多看。

楊夙楓行走於各連隊之間,檢查了一下戰備情況,暫時還沒有大數目的傷亡,隻有少數幾個戰士被敵人的流矢所傷。不過有一門野戰炮因為炮管溫度過高,不得不用冷水來冷卻,結果出現了意外,炮管出現了裂縫,再也無法使用。唐拉格對於這個意外也是能是微微苦笑一下,因為這些野戰炮本來就是試驗品,無論出現什麽問題都是正常的。

桑頓等人卻著急得不行,因為他和射顏的兩個連隊守備在北門附近的城內,剛才外麵打得熱火朝天,但是卻沒有一個匪徒能夠衝過炮火的封鎖而進入城內,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別的連隊打得不亦樂乎,自己卻隻能幹瞪眼伸長了脖子。

“師長,讓我們一個連隊守這裏就行了,讓射顏老大上去吧。”桑頓心急之餘,卻耍了個小聰明,沒有提到自己的連隊。

楊夙楓淡淡的說道:“你放心,仗有你打的,這一仗是大家都豁出去了。”

果然,稍稍調整過後,月光狼匪盜開始發動了密集的攻擊。他們抬著竹梯等簡陋的攻城工具,向麗川府的西門和北門發起了攻擊。在密集的步兵後麵,是大批的弓箭手,還有三四十台雲梯車和十多台拋石機,這是的炮兵的火力不得不部分的轉向他們,消滅敵人的攻城工具。

隨著炮彈一顆顆的落下,緩緩前進的雲梯車和投石機不斷的被炸碎,敵人的弓箭手也一片片的倒下,但是北門附近的炮火也因此而減弱了,好象潮水一般的匪徒終於經過炮火的梳洗以後,有部分人衝入了城門,但是迎接他們,卻是密集的彈雨和一顆顆手榴彈。

“如果預先在城門外埋設有地雷就好了。”楊夙楓腦海裏忽然閃過一絲靈光。

北門毫無疑問的成為敵人爭奪的焦點,但是東門的壓力也不輕。由於主要的炮火支援都落在北門附近,所以數以千計的匪徒們得以蜂擁而上,利用竹梯等簡陋的攻城工具攀登城牆。麗川府的城牆隻有大約四米高,很容易攀登。駐守東門的兩個連隊的四百名戰士和六百名誌願者不斷的開槍,不斷地投擲手榴彈,但是依然時不時有敵人成功的衝上城頭,揮舞著斧頭彎刀之類的兵器砍殺藍羽軍的戰士們,直到他們被冷槍打死或者被手榴彈炸死。

楊夙楓親自在東門督戰,帶領著警衛班的戰士們半蹲在城樓上,消滅每一個攀爬上城牆的敵人,爭取在他們立足未穩的情況下就將他們全部打倒。月光狼匪徒的傷亡無疑是很大的,他們一片片一群群的倒在城牆下,但是藍羽軍也時不時地有人傷亡,尤其是有驍悍的匪徒爬上城牆的時候,在短兵肉搏中藍羽軍往往吃虧,而那些隻有手榴彈的誌願者在麵對敵人的斧頭彎刀時也隻有被屠殺的份。

桑格等人察覺不是路,他們在戰鬥中組織了三四十個槍法準確的桑蘭族戰士,在城牆靠後方的地方五個人五個人的編排成一個個的小組,互相相隔不遠,專門負責清除那些僥幸爬上城牆的敵人。調整過後,城牆上的戰鬥終於逐漸恢複正常,即使偶爾有敵人趁機爬上來,也會被他們準確的槍法幹掉,不至於讓藍羽軍付出太大的犧牲。

同時,楊夙楓下令將誌願者按照連隊粗糙的編織起來,實行輪換製,每個連隊大約在城樓上駐守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撤下來,休息和醫療,以免他們因為疲憊和麻木而戰鬥力大減,同時讓他們總結經驗,下次更好的戰鬥。他們中的太多人從來沒有接受過戰鬥訓練,隻知道不斷地投擲手榴彈,甚至有些人根本不看前麵的敵人就投擲出去,除了將地上的死屍再炸一遍之外,沒有絲毫的效果。

到下午一點十分,月光狼匪徒的第一波攻擊進行到最**,北門附近的屍體堆起了有一人高,綿綿不斷的炮火將那裏炸得坑坑窪窪的,再也看不出原來的地形。而東門的戰鬥同樣發展到白熱化,匪徒們悍不畏死的用梯子爬上城牆,在戰鬥最危及的時刻,楊夙楓不得不下令抽調弑風連隊進駐東門,加強那裏的防備力量,這樣一來,預備隊就隻剩下聶浪連隊了。

楊夙楓本身也是滿臉都是硝煙,那都是米奇爾步槍連續發射造成的,他自己也算不清楚究竟打死多少個敵人,隻知道敵人還是綿綿不斷的湧上來,好像永遠也殺不幹淨。他一邊指揮戰鬥,一邊在各個連隊之間來回奔跑,檢查他們的戰備情況,看他們是否需要增援。

不幸的,唐拉格那裏傳來信息,又一門野戰炮出現了故障,現在隻有四門野戰炮了。

“我日!”楊夙楓低聲的自言自語的罵了一聲,隨手一槍就前麵的一個剛剛爬上城牆的匪徒腦袋打開了花,然後迅速的衝下城樓,準備到北門去看看情況。

突然間,一顆巨大的石頭從天而降,砸落在楊夙楓身邊的民居裏,頓時將棟磚瓦屋砸得粉碎,隱蔽在磚瓦屋周圍的兩個藍羽軍戰士雖然沒有被直接砸中,但是也被嚇得不輕,急忙轉移陣地,卻被桑頓厲聲喝罵一陣,他倆才繼續依靠巨石進行射擊。在炮火的有力封鎖下,北門的情況倒是不怎麽危急。

楊夙楓急匆匆地返回東門城樓,舉起望遠鏡,看到敵人已經有三四台投石機進入發射距離,他們拋出的巨石雖然不多,但是震撼力還是很大的,無論是誰都經受不起這樣的淩空而來的千鈞之物。野戰炮的炮兵觀察哨在城樓上擺動著旗子,指揮野戰炮射擊敵人,但是在硝煙之中,野戰炮的精準射擊效果顯然不理想,雖然落下的炮彈炸死了不少敵人的步兵,可是卻沒有毀傷敵人的攻城武器。

“你告訴唐拉格,不要管別的,死死封鎖住北門附近的區域就可以。”楊夙楓一個箭步衝到旗語兵的麵前,大聲地呼喊道,那旗語兵被硝煙熏的臉上黑乎乎的,連連點頭答應,用手勢示意自己的耳朵已經被炮彈震的很難聽清別人說話。

楊夙楓走到東門城樓下麵的迫擊炮陣地那裏,將指揮官找來,和他商量了一下射擊的事項,要求他將炮兵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協助封鎖北門附近區域,一部分專門消滅敵人的攻城武器,尤其是投石機,另外一部分則根據戰場情況自由射擊。為了殲滅敵人的攻城武器,必須將迫擊炮安裝到城牆上,盡管那樣將會招致很大的危險。

果然,當四門迫擊炮被搬運到城牆上去以後,很快就將敵人的投石機炸掉,但是它們也因此成為敵人的重點攻擊目標,所有攀爬上城牆的敵人都朝著迫擊炮的位置進行衝擊,迫使藍羽軍戰士們不得不對他們進行重點守護。

蘇列急匆匆地走過來,在楊夙楓耳邊大聲地喊道:“師長,我們還是封堵北門吧,這樣做太冒險了!”

楊夙楓搖搖頭,堅決地說道:“不!我們要將敵人盡量的誘向那裏,給予他們最大程度的殺傷!”

蘇列擔心的說道:“但是敵人的人數太多了,萬一他們有上千人衝進來,我們就完蛋了。”

楊夙楓不為所動,淡淡地說道:“北門是一部巨大的絞肉機,要將敵人的全部有生力量都絞碎在那裏。敵人現在就像是黑暗中的飛蛾,而北門則是一堆火,他們會不顧一切的撲向那裏,成就最後的絢麗。”

仿佛為了印證楊夙楓的話,月光狼匪徒又出動了兩千多人,氣勢洶洶的撲向北門。但是在密集的炮火之下,他們一排排的倒下,屍體重重疊疊的,隻有極少數人成功的衝入了北門,可是尚未來得及看清楚城內的環境,即已經被劈頭蓋腦的彈雨和和艘榴彈覆蓋。

在短短的兩個小時之內,月光狼匪徒出動了五千人以上的兵力發動進攻,洶湧澎湃的攻擊一浪接一浪,但是都在麗川府的城牆下被無情的粉碎了。

終於,到下午三點鍾左右,敵人也意識到了再也沒有取勝的可能,被迫敲響了收兵的鑼鼓,殘存的敵人緩緩的退去,好像大海退潮一般,慢慢的消失在對方的軍營裏。

這一次,楊夙楓終於從望遠鏡裏看到了東方一戀和遊仙詩地身影。他們兩個沒有騎馬,而是並肩出現在密集的匪群之中,和那些匪徒說話,鼓舞他們的士氣,時不時地他們也會惶急的掉轉頭來,看著眼前的一切,在他們麵前,隻有漫山遍野的屍體和遍地流淌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