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白隻坐小半個時辰,就走了。

長公主似是很高興,又拉著大家玩了很久。一直到未時正,姑娘們再三告辭,她才準了。

仍然是阮碧和二姑娘同坐一輛馬車,不過二姑娘可沒有來時的囂張,眼眸如水,暈生雙頰,隻看著紗窗出神,時不時地閃過一絲癡癡的笑意。

阮碧則心疼快要到手的五兩金子,越想越不爽,在心裏把顧小白詛咒好幾遍。

一路無語,回到阮府,已過未時四刻。估計老午覺起來了,大家就先到春暉堂。

正房門口,兩個丫鬟坐在簷下說笑,見幾位姑娘,連忙站起來行禮,低聲說姑娘們午安,老這會兒見外客呢。”

三姑娘好奇地問哪裏來的外客呀?是男是女?”

“是個年輕的少爺,麵生,從前不曾來過。”

四位姑娘麵麵相覷一番,隻得作罷。

門簾一動,曼雲揭起簾子一角探出頭,衝大家抿嘴一笑,回頭說老,是姑娘們從長公府裏了。”

老的聲音從裏麵傳來叫她們進來,都是正經親戚,早晚要見麵的。”

曼雲點點頭,笑盈盈地衝四位姑娘招招手。

大家隨她魚貫走進廳堂。隻見老坐在主位,後麵肅立著鄭嬤嬤等常在她麵前侍奉的婆子。客位坐著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男子,穿著學子的白衣,膚色略黑,相貌清俊,手裏握著一隻折扇。眉宇間躊躇滿誌,一副隨時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模樣。

他見四位姑娘依次而入,個個花容月貌,又各有味道,不由地眼睛一亮。

老指著青年男子說丫頭們,這是你們蘭姑姑的徐川陽,來參加明年春闈的,以後就住在府裏,少不得會時常碰麵的,先認識一下吧。”又指著四位姑娘對徐川陽,“這是二丫頭、三丫頭、四丫頭、五丫頭。”

“見過表哥。”四位姑娘一起行禮問好。

一鶯聲燕語,聽得徐川陽耳朵都酥麻了,忙站起來作揖說各位表妹,川陽有禮了。”禮罷,直起身來說,“早就聽母親提過,家裏有眾多表妹,且個個秀外慧中,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老笑嗬嗬地說秀外慧中,不過是出去不丟人。”擺擺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丫鬟們也給四位姑娘上了茶。

老有心在徐川陽麵前顯擺阮府的體麵,壓壓他的焰氣,替阮蘭撐腰,便問姑娘們今**們去惠文長公主府裏可玩的盡興?”

徐川陽眸光微閃。惠文長公主慷慨解囊,把嫁妝充作軍資,備受文人儒生的推崇,很多詩篇華章都是讚美她的盛舉,美名廣傳天下,所以他遠在南粵,也聽說過這位主的大名。

提起這事,二姑娘按捺不住的笑意,歡喜地說盡興,長公主很好客又隨和,還和我們一起玩折枝令,喝了好幾盅,差點就醉了。”

老心裏詫異,麵上卻不顯,微微頷首說惠文長公主一慣閑散,不愛邀人上門做客。便是有人上門,多半也是公主府丞接待。今日她親自作陪,一起玩樂,想來你們幾個極合她胃口。”

二姑娘點點頭,說祖母說的是,她還讓我們賦詩一首,我僥幸拔得頭籌,長公主賞我五兩金子。”

聽到賦詩,徐川陽眼眸一亮,問二表妹做的詩?可否念來聽聽?”

“自然可以。”

二姑娘清清嗓子,正想開口,卻聽老說她一個閨閣女兒能做好詩?不過是吟誦幾句應應景。”又對二姑娘說,“你表哥是桂榜頭名,你就別在他麵前班門弄斧了。”

四位姑娘沒有想到徐川陽居然是解元,都認真地看了他一眼。

徐川陽頗有點得意,折扇輕敲手心,嘴裏卻說老過謙了。詩文一道,存乎一心。心之所發,則妙趣天成。故前人有曰,人與詩文如出乎一。我觀二表妹氣度雍容,詩文也定是雍容大方,是以惠文長公主大為嘉賞。”

二姑娘自恃才華橫溢,又聽了他的吹捧,越發地飄飄然。便不顧老的阻攔,把的詩吟誦出來。

徐川陽聽了,大感失望。對仗工整,遣詞規範,但是了無新意,平庸之作而已。既然她都能拔得頭籌,想來其他三位姑娘更不如了。京西阮府,詩書世家,也不過爾爾。礙著眾人在場,也隻得硬著頭皮說好好好,果然詩如其人。”

老於詩文方麵也沒有造詣,但看出他說的有點勉強,怕二姑娘再獻寶,反而損傷阮府的麵子,便對四位姑娘說好了,你們也累了,都歇著吧。”

四位姑娘應了一聲,依次退下。

她們前腳剛走,大後腳進來,對老說都安排妥當了,表少爺就住正院的西廂房吧,與家軒做個伴,如何?”說罷,看著徐川陽。

徐川陽說但聽舅母安排。”

大微笑著說家軒這會兒還在國子監上學,要申時五刻才會。他比你小二歲,明年也要參加春闈,功課沒有你好,以後就煩你多多指點他。”

“舅母客氣了,我與他一表,自然攜手共進。”

大臉掛笑容地點著頭,心想,這徐川陽也是個聰明人,明明是八杆子打不著的關係,還能說的誠摯自然。

老略作沉吟,對徐川陽說前兩日,我接到你母親的信,已經和你舅舅說過了。國子監祭酒原是老太爺的舊屬,無甚大礙,過幾**舅舅帶你去拜訪一下,以後可以跟家軒一起去國子監上學。”

徐川陽又說讓老與舅舅費心了。”

大笑著說都是一家子親戚,費心不費心,太見外了。”

老也佯裝生氣地板起臉說就是,把這裏當成自個兒的家就是了,若是再這麽見外,我可要生氣。”

徐川陽點頭稱是。

又說了幾句閑話,老對大說你事情多,先吧,我跟川陽再聊一會兒。”

大她想問問蘭大姑娘的近況,點點頭退了出去。回到的院子,叫廚房管事的,把今晚洗塵宴的菜單定了下來。又吩咐府裏的采辦,該買些叫徐家下人帶回廣州給蘭大姑娘。一鼓作氣忙完,進偏廳想喝杯茶歇息片刻,隻見二姑娘躺在榻上,手裏把玩著金錁子,不時地吃吃笑著。

大詫異地連看她幾眼,說你今兒了?沒見過金子嗎不跳字。

“娘。”二姑娘翻身坐起,滿臉嬌羞地說,“你這金錁子來的嗎不跳字。

“來的?”大接過寶麗遞上的茶水,淺啜一口問。

二姑娘羞澀地笑著,不,眼波流轉,盈盈如水。

大心裏一動,揮揮手,讓丫鬟們退下。“來的?”

二姑娘便把得金錁子的過程仔細地說了一遍,特別是長公主原本定的阮碧,而後顧小白親點。

大聽完,一拍桌子說好閨女,當真是出盡我心裏一口惡氣,便有紫英真人撐腰又如何?這世間還是明眼人多。說起這丫頭,真真是可惡可恨。今早,你舅舅的信來了,把我大罵了一頓。”

“舅舅也真是,發火,這事情又沒定論。”二姑娘跳下榻攬著大的肩膀說,“娘,小五的婚事,還不得都先過你這一關?若是有來提親的,你回絕就是了,祖母也不。待她歲數大了,總是沒有人提親,祖母也就會應承。”

“這事罷了吧,從前是想把嫁給你大表哥,如今瞅她壞得很,嫁反而害了你大表哥。”大冷笑一聲說,“她的婚事我自有主意。”

二姑娘點點頭,又看看手裏的金錁子,忽的想起一開始長公主點的阮碧,眼裏閃過一絲憂色。“娘,你說長公主為一開始點的她?”

“那不過是五丫頭狡詐,長公主喜歡玄道,拿離境坐忘迎合她。不是讓顧少爺挑破了嗎?也把金子賞你了,可見後來她也明白了。五丫頭這種小把戲,能糊弄別人一時,糊弄不了一世。”大頓了頓,笑眯眯地問,“這顧小白長的如何?”

二姑娘頓時雙頰飛紅,說娘,我了。”

也不等大出聲,提著裙角飛快地跑了。一口氣跑回的院子,顧不得丫鬟們驚訝的眼神,直接衝進臥室,倒在**,看著雨過天青的紗帳,心裏明豔豔,一如碧水洗滌過的天空。

顧小白的影子在腦海裏浮現……想著想著,握在手裏的金錁子變得滾燙,她又癡癡地笑了好一會兒。才翻身坐起,叫春雲進來說把我上個月才繡的銷金荷包拿出來。”

春雲從箱篋裏取來荷包,二姑娘把金錁子裝進去,然後掛在帳鉤上。又把原先掛在帳鉤上的竹笛子取下來,嫌惡地扔給春雲,說拿出去,扔到水裏去。”說完,仍躺回**,看著銷金荷包笑著。

春雲拿著竹笛子出門,守門的小丫鬟驚訝地說把姑娘的竹笛子拿出來了?上回春柳就碰一下,挨了一頓打。”這竹笛子原是幾年前謝明月贈二姑娘的生日禮物,她向來十分珍愛。

春雲今日在馬車裏挨了一腳,到現在二姑娘一句好話也沒有,想著忠心耿耿,卻落個如此的下場。心裏有怨氣,語帶嘲諷地說早有另外的心頭好了。”

到池塘邊把竹笛子扔了,不想,坐在水邊扔石頭玩。一會兒,隻見池塘對麵,鄭嬤嬤和阮碧並肩走進柳樹蔭裏,邊走邊。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