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留了下來,拋開血色紛雜的外界,留在了主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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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四處都是監控和屏蔽係統,想與他人取得聯係比在訓練基地的時候還要困難,我甚至開始懷疑這是不是那位先生對我的變相監禁,但出乎意料的是我似乎並沒有為此感到不安。
或許是因為他說出那一席話時,眼裏的柔和覆蓋了我對父親所有的幻影吧。
當晚,我便與fbi所要我取得聯係的cia女臥底,打了個照麵。我曾經數次想象過與她見麵時的模樣,我以為她會被捆綁在什麽陰暗的小房間裏,又或是被禁足衣衫襤褸,卻從沒想過會是這般在一片燈光下的廚房裏,看著她一臉淡然地切菜。
是的,沒錯,這個fbi資料裏雙腿被打了激素坐在輪椅上就此殘疾的女人,這個外界以為受盡折磨生不如死的女人,竟然在切菜
今天一整天所受到的所有衝擊已經把我腦子打成了一灘漿糊,那位先生的女兒是個無比溫暖的存在,那位先生不僅沒有揭穿我還以一個詭異之極的理由讓我留了下來,然後現在cia傳聞中的女臥底竟然就像是一個家庭主婦一般地在做飯。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能幫我把那邊桌上的碗拿過來嗎
混沌中有一個女子輕柔的嗓音如是問道,我環顧四周,小秋不知道去了哪裏。
你是liquid吧我回過神來時對上的便是她淺色琉璃一般的眼睛,五官而言並不是十分精致但在一張臉上卻是說不出的柔美幫我遞一下那個碗好嗎。
好的夫人。我的反射神經重新開始運轉,將碗放到她伸出的手裏。
謝謝。她接過碗時手指不經意一般地劃過我的掌心,杏眼彎成了好看的上弦月。
我呆了呆,終於明白剛才的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
她笑起來的模樣像極了媽媽,但也隻是笑起來的樣子像罷了。
我今天晚上打算做咖喱,她將砧板上的菜丁倒進碗裏,你有什麽忌口嗎
意識到這對話完全不是我想的方向,我極不自然地應道,沒有,我什麽都可以吃的。
那就好。她又開始忙活手下的東西,菜刀和砧板相撞發出的聲音很是整齊,看來是相當熟練了。
在陣聲響中,我竟慢慢地卸下滿身的警備。在我母親死後的這兩年裏,這是我第一次嚐受到肩膀上的重擔轟然倒塌的感覺。
如果,隻是如果的話,母親當初沒有中毒也沒有離開父親,那麽我現在是不是也可以在廚房裏看到她一臉滿足地做飯呢。
liquid君。
是。我趕忙從自己的幻想中走出來。
不知何時她已經轉向了我,由於是坐在輪椅上我幾乎可以與她平視。
以後小秋她,就拜托你了。
她眼眸如秋水一般沒有絲毫漪絆,語氣鄭重地令我無從招架。
夫人,我
請你好好保護她,但更重要的是,她話語一沉,請幫我們陪伴她,讓她不要再那麽寂寞了。
但更重要的是。
請幫我們陪伴她,讓她不要再那麽寂寞了。
啊啊,比起保護,更重要的其實是陪伴嗎
如你所見,我腿腳不好,至於為什麽不好,我想你已經聽到那些不怎麽真相的謠傳了。我默認般地沒有接話,她繼續說道,因此我不能總是陪在那孩子身邊,我能做得隻是在房間的窗口看著她自娛自樂。
小秋那孩子總是懂事到讓我很擔心,因為她的身份緣故她不能去學校,也不能和同齡人玩耍,但她從來都沒有抱怨過。語調漸緩,她側過頭去看向黑寂的窗外,甚至在玩滑梯摔跤的時候,她從來都是笑著的。我明白那是因為她知道我不能去扶她,也知道我一直在窗台上看著她,所以特意用笑容告訴我她不痛。
因此我總是在想,如果有人可以讓她不要這麽寂寞就地笑就好了,如果有個人可以讓想哭的時候就哭,想笑的時候就笑就好了。
我靜默不言。
然後,謝天謝地,你就出現了。
夫人,我驚怔了片刻後,壓著聲音說道,這麽信任我,真的可以嗎
如果我就是臥底呢,如果我的目的就是傷害你們呢
這樣沒有任何考核的就將自己重要的人交予我來保護,真的可以嗎
因為你去扶她了呀,liquid君。她一句話說的清清淡淡,卻又那麽理所當然,那時候,明明可以像其他人那樣當做沒有看見的你,去扶她了呀。
我再一次呆愣,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所以我想,liquid君和他們是不一樣的,她推著輪椅來到我麵前,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臉,手指的溫柔和寵溺的力度都像極了我媽媽當年,至少你的心並不是冷漠的。
至少你的心並不是冷漠的。
栗澤這麽厲害,我很自豪啊。
怎麽辦,有什麽東西,潰不成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