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這樣的笑容凝固在了她的嘴角。

“……皇上。”

她直挺挺的跪下來,行的並非是妃子的禮儀,依舊是將軍之禮。

寧遲看著地上的一團白,難言心中到底是什麽滋味。

那時候遠遠的看過去,這團白像是從天邊跌落的雲朵,但等她站起身來,帶著她的丫鬟跑了的時候,又像是一隻偶然闖入的蝴蝶,撲閃著她的翅膀,隻在他心裏留下一片倩影,隨後便又消失不見。

寧遲眯起一雙狹長的眼睛,審視著跪在地上的人。

若不是王公公提醒,他都快要忘了自己宮裏還有這麽一號人。

對於這個文妃,他還是記得的。

當初他隻是個不得寵的五皇子,眼前這人卻張狂的宛如從天上來巡視人間的天界大將一樣,陽光流轉在她的銀盔上,折射出耀眼的光。

她態度輕蔑的看著他的時候,那雙眼眸就像是折射在銀盔上的光,讓一切陰暗無所遁形。

寧遲說不清自己是厭惡她對自己的態度輕蔑多一些,還是厭惡她這個人多一些。

而此時,她終於褪去了那身鎧甲,就這麽真真切切的在他麵前。

“抬起頭來。”

過了一會兒後,地上跪著的人才抬起頭來,卻半垂著眸,沒有看他。

這般乖順的模樣由她做出來卻依舊帶著一絲不馴。

他走過去,捏起她的下巴。

“很好。”

他聲音輕輕的,聽不出是什麽感情,但卻讓葉垂錦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閉了閉眼睛,終於抬起眸子。

“皇上恕罪。”

寧遲笑了笑,眸中卻沒有半分笑意:“恕罪?你何罪之有?”

葉垂錦閉了閉眼睛:“那日在岸邊,臣……”

她頓了頓,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如今的身份與以往不同了:“臣妾並未認出皇上。”

“並未認出朕來,今日當著我的麵,又怎知我就是當日的人了?”

不善於撒謊的溫將軍張了張嘴,半晌後也沒發出一個音節來。

其實半個月前,當時公公帶著人來搜的時候他就知道那天的人是誰。

畢竟莊夢閣偏僻,周圍臨著的也就一個泊雲小築。

葉垂錦倒是警覺,一連幾天都穿著鎧甲哼哼哈嘿的練武,但是她那個小丫鬟之前在外麵便是那副打扮,去內務府一問便知是誰。

這段時間以來泊雲小築周圍都有護衛暗中巡視,將主仆兩人每日做的事情都呈到他麵前來。

他便這麽津津有味的看著,看著那天從他手心中跑了的小蝴蝶恍惚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在他布下的網中快活的閃動著她的翅膀。

而此時,這個網終於落了下來。

寧遲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鬆開了她的下巴。

“你很好。”

說完這句後,他再沒說別的,轉身便走。

葉垂錦在他身後繃直了身體,直到他都走了還跪著。

等腿麻了之後,她才回過神一樣喚:“夕拾。”

空蕩蕩的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的聲音,半晌沒有人回應。

葉垂錦這才反應過來一樣,夕拾已經去內務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