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逍遙侯府中央四合院,由外望去,仍然亮得出奇,四周窗子上都有厚簾,倒是不顯,但天井裏卻透出一片白光,上衝霄漢,老遠便可瞧見。

不過侯府的圍牆高兩丈,"合家歡"周遭又多巨樹,一般的百姓都瞧不見罷了!

福星由外邊飛掠而入,卻是瞧得清清楚楚,心中想著得收去幾顆夜明珠,不能太"招搖"。

海棠和菁菁可什麽也沒看見,她們就像被包在一圈無形的氣罩之中,騰雲駕霧般彈飛起落,才站穩腳跟,便聽一陣鶯聲燕語:"少主回來啦!"

"爺,大姊,二姊,……"

"少爺請用茶……"

"……"

張開眼,如在夢中。一院的亮,一屋子的亮;一院子的美人,一屋子的美人。這是哪裏?眾香國嗎?還是天堂呢?

對望一眼,兩人都在,才知這不是夢,卻也不知所措。

一個讓人羨慕的美人兒,竟是使女裝扮,望著她們和善的笑著,聲似黃鶯般道:"兩位妹妹請進去吧!少主、公主、二夫人在更衣哪!"

她兩人怯生生有些自卑,垂頭入堂,偷眼一瞧,"大公子"脫去長衫,舉步而出,清聲笑道:"兩位不必拘束,這是我家,我正是海棠所說的李福星……"

暗間裏轉出兩位大美人,雲鬢披肩,一位白衣勝雪,一位衣帶金黃,卻聽李福星又笑著接下去,道:"這兩位你們見過,長夫人玉鳳公主,二夫人金鳳……"

公主與金鳳含笑落坐在福星左右,隻聽福星又道:"五夫人玉仙,六夫人玉絲,七夫人玉翠,其他人以後自然認得的……"

他四處望望,又道:"咦,玉竹和玉璿呢?睡了嗎?"

玉鳳公主脆生生笑道:"妹子派兩人去長辛店啦!爺找她倆有事嗎?"

福星笑著搖搖頭,道:"這位海棠姑娘精通文墨書畫與音律,我想暫時安排在她那裏。……你們兩位別拘束,也坐下吧!小梅,客人來了還不倒茶!"

一頭金發、一雙碧眸的玉絲突然開口了,聲調有些異樣,但仍然悅耳動聽:"爺,派給妹子吧!妹子請她做老師,教妹子認字,好不好?"

海棠此刻已鎮定下來,她偷眼瞧著一屋子的人,仔細衡量一下,聽了這話,也即靈伶的跪下來,俯地叩頭道:"小女子願意伺候玉絲夫人,像各位姊姊一樣,為少主稍盡棉薄,以報答超拔之恩。"

福星朗笑清聲,道:"好,好,你暫時同玉絲住吧!"

海棠再次叩謝,又向玉絲行禮。玉絲扶起她,笑得親切又豔麗,說道:"你可得好好教我喲!不然我會打你小手心的。"

這話引起哄堂大笑。玉鳳公主笑得最響最脆,好半晌才止住,指著玉絲問道:"這是哪門子規矩?沒聽說有學生打老師的。"

玉絲偏頭想想,笑道:"這有什麽稀罕?我們那邊就是這樣,老師教不好學生,不但學生會打,連學生的父母也打老師。"

原來"波斯"接近西歐,學來一招,把戰敗的希臘人抓來當奴隸,有的學問很高,就讓他當家教,但仍是奴隸身分,一教不好,學生打,家長打,很可能一陣狠打下來,老師已經死了。

但中國可不興這一套,天、地、君、親、師,地位至上,人人尊敬,哪能隨便修理?

而福星笑道:"在這裏不可如此,要打也隻有老師打學生的份,你要是學不好,海棠可以打你手心,知道嗎?"

玉絲吐吐香舌,笑道:"算啦!咱們誰也不打誰,和平共存,好不好?"

海棠被這一場玩笑,已逗得輕鬆下來,她十分喜愛這一家和樂安詳,尤其欣賞玉絲夫人的天真活潑與坦白,便也笑著學舌,道:"好,好,和平共存最好,我喜歡。"

眾人又是一陣笑。福星又轉對菁菁道:"菁菁,你暫時跟五夫人玉仙住吧!她精通醫道,可以為你拔毒。"

玉仙望望玉鳳,細聲笑道:"藥,妹子可以提供,但拔毒可沒把握,還是爺自己來吧!妹子那地方小,又有了春花、冬冬,還是請她跟翠妹住吧!"

玉翠接口道:"是嘛!妹子房裏隻有小燕一個,請她住我那兒,能多個伴兒也好。"

福星望望菁菁,菁菁早也看清情勢,忙即跪下表示:"菁菁願意陪侍七夫人,為侯爺效力。"

春花已得暗示,迅速去儲物室取了藥來。玉仙扶菁菁起身,為她細品脈象,倒出五粒黑色藥丸,道:"你服下這藥,一個時辰之後,藥力行開,可將毒逼入腸內,瀉個一兩次,再請少爺為你以真氣逼出餘氣,便可痊愈。"

菁菁雙手接下稱謝,玉翠卻道:"還要等這麽久哇!爺你高抬貴手,催開藥力,不消片刻,不就全好了嗎?"

玉鳳公主起身笑道:"兩位妹妹一同值宿三日!少爺這幾天火氣大,你們商量著辦吧!本宮可要去睡了。"

她一動,金鳳與諸女侍亦跟著行動,眨眼已去了大半,隻剩下玉仙、玉絲、玉翠及春花、冬冬、小燕、小菊。

福星想想,便叫菁菁吞下藥丸,並命她坐在椅上,上前按住她的頭頂,注入一股真氣,由百匯穴直入胃腹,將氣化的藥力引入幾條主要經脈,調和殘毒,接著又導入左腎,與集結在其中的大量毒液混合,一同帶入腸中。

菁菁隻覺得腹痛欲瀉,福星收回手掌,叫小菊帶她快去廁所。

廁所內珠光雪亮,纖毫可見,小菊替她掀開批石蓋,笑道:"坐在這裏上吧!這可是咱們少爺的新發明,奇妙得很呢!"

菁菁一時管不了許多,拉下褲子便坐上去,"辟哩啪啦"大瀉特瀉。幸虧小池中水流不斷瀉入衝下,竟一點臭味亦未溢出。

菁菁這才紅著臉接了草紙,擦淨起身。回身偷偷一瞧,馬桶中水流成螺旋狀,一直流個不停,所瀉的汙物竟已點滴不存,她不由大是佩服,笑道:"少主真有神通,這等設計,天下隻怕隻此一具吧!"

小菊笑道:"姑娘說得不錯,認真說這樣子的隻此一具,不過在金陵早有類似的了。"

兩人回到廳上,隻見海棠也坐在椅上,同樣被按住頭頂,接受福星的"治療"。玉仙不等她開口,又遞給她另一粒藥丸,細聲笑道:"你快服下,坐在右邊。少爺因海棠體弱,又沒練過內功,特別施恩為她施"灌頂"**,固本培元呢!"

她驚喜交集,吞藥坐下,頭頂又被福星按住,耳中聽到一陣蚊子也似的聲音,說道:"瞑目內視,除卻雜念,全神隨本座真氣運轉三周天。"

語聲中一股暖流由頭頂灌下,這次是先走任、督,過生死玄關,再走奇經、八脈,直入五髒六腑,所到之處,無一處不是活潑之真氣充盈,愈積愈多,最後竟似有形有質的水流一般,全身流轉不息。

她練功已有多年,情知這是練武人夢寐以求的最高境界,哪能不驚不喜?幸虧福星能適時提醒,收束住意馬心猿,把心思用在記憶循行路線,不多時,氣與神合,神與精合,把元陰都集中起來,隨意"操作",功力頓時提升十倍。

但海棠卻無這般成就,她隻是感覺通體如處融爐,少主灌入的氣流是一股熱漿,合著靈藥所化清涼氣,如蛇般在身上穿行,所到之處,骨酥筋融,難過酸痛中有一片舒泰,不知不覺間出了一身臭汗,體內雜質已被逼化大半。

好半晌,福星收回雙掌,先以傳音囑菁菁自行坐運。又叫海棠起身,笑道:"今夜到此為止,你先去好好洗個澡,睡一覺,明天就會覺得體能增進不少。"

其實海棠猶如脫胎換骨般清爽、輕鬆,芳心中對這位多妻多妾的少主,五體投地的感佩敬服。他既然這般說,就這般聽,哪能反駁半句?當下輕快的應一聲是,便隨小燕出去了。

福星打個手勢,領頭下了地下的浴池,同時傳音命小菊在上麵陪伴菁菁。三妻兩侍喜悠悠隨後下去,春花、冬冬上前為他寬衣,三妻已全自行脫得赤條條,先下了浴池。

哪知福星下水之後,卻叫春花、冬冬先來,接受他多餘的陽氣。換她倆新生的**,陰氣。第三個才把左手拇指上的黑斑指摘去,把玉仙架在池中央石桌之上,**一番。

玉仙本最嬌小,文靜而內向,但受到這般強烈刺激,在骨酥肉融中,竟忘情的大聲嘶喊起來。

頓飯之後,便已暈然陶醉的魂登九天之上。

福星拿捏時候,將陽氣、陽精一同泄入甘泉宮,摟起她一陣哆嗦,閃身已掠過兩個房間,進入最後一間臥室,雙雙疊臥在**。

玉仙悠悠醒來,喜極而泣,垂淚道:"爺,爺,我好高興,我覺得好像受孕了呢!"

福星一愣,笑道:"會嗎?你希望生個小蘿卜頭嗎?"

玉仙玉麵充滿光輝,用力點頭,無限向往細聲道:"當然啦!能生個像爺一樣可愛的兒子,我可以永遠擁有他,多美多好哇!"

福星笑問道:"你不也擁有我嗎?你拿我當兒子一樣,給我奶奶吃還不是一樣。"

玉仙"嗤"的一笑,卻道:"不一樣的,您太強了,我不能也不敢擁有您,您是天,是神,是大家的。我生的兒子就不同了,他永遠是我一個人的。"

福星嘖的吻她一下,笑道:"好啦!祝你好運,去夢中生兒子吧!"

他在她睡穴上輕震一下,送她入睡,抽起來為她蓋上被子。

著,又把玉絲、玉翠依法炮製,卻仍覺火燥難安,隻得傳音叫小燕、小菊去,再輸陽氣。

隻是效果仍然不彰,隻好又帶回斑指,調息獨自在水中入定。

菁菁早已從定中醒來,聽到三位夫人的"嘶喊""尖叫"與"呻吟",先是害怕驚懼,接著更是好奇。尤其她偷眼瞧見"少主"的身法如電,紫金霞光不時閃現,把夫人一個個抱上床,溫言安慰,而夫人們更是柔情似水的謝個不停,不由也動了心。

須知她近三年生活在妓院之中,雖未親身接客,但耳濡目染,對這事早已明白,但怎會有人如此之強呢?依她聽來的消息,男人不都是臘做的嗎?

她默默坐著,心中胡思亂想不停,直到春花出定上來,她才起身。

春花春風滿麵自我介紹道:"菁菁妹,我叫春花,目前在玉仙夫人房中伺候。天很晚啦!咱們先去五夫人房中休息吧,!"

菁菁笑謝,兩人一同出去,舉步便是三、五丈。到了後麵林中,菁菁見一棟雅致小屋內,珠光閃耀,家具精美,三房中各有臥床,都像是閨閣千金的閨房一般。

春花指著一間笑道:"這一間是我的睡房,先借妹妹用吧!我去和冬冬一齊睡,明天再送你到七夫人那邊去。"

菁菁稱謝,欲言又止。春花笑道:"你既有決心留在府裏,今後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麽話,就說吧!何必吞吞吐吐憋得難過?"

菁菁鼓起勇氣,忍住羞怯,垂頭道:"多謝姊姊指點。小妹初次入府,一切充滿新奇,尤其是少主,簡直……像神仙一般,剛才小妹在四合院偷見少主神勇,連……連禦七女,仍似意猶未盡,實在難解……"

春花拉她坐在床邊,笑道:"少主生具異稟,本來已非常人,修為又高,已達神仙境界。公主與少主本有宿緣,但不敵少主勇猛,才做主為他又連娶了六位夫人,連上咱們陪嫁丫頭女侍,共有十九人之多。少主平日尚知憐惜,不會這麽猛,隻因今早公主用火龍珠為少主按摩,一時疏忽,將火龍珠留在少主身邊,不料珠化陽氣,全收入少主體內,這才……"

她把上午之事簡單說了一遍,這才打住。

菁菁正色道:"既然如此,菁菁願獻元貞之身,解救少主,請姊姊代為稟陳。"

春花拍拍她笑道:"好,這話我替你傳,但少主接不接受,姊姊不敢保險。他生性俠義,可不願落個挾恩要脅、圖報利己的惡名。再說,聽主子說,一般貞女功力不足,也是杯水車薪,解救不了的。"

菁菁毅然道:"小妹心甘情願,怎會為少主留下話柄?我瞧海棠若是知道,也必與小妹同樣心思,依我兩人之力,雖不能竟全功,但總比現在強吧!"

春花道:"妹妹說的是!這事好在不是太急,先休息吧!明日一早,姊姊先稟明主子就是。"

次日一早,逍遙侯府可熱鬧了,不僅玉竹、玉璿率秋月、六衛奏凱而歸,還帶回五十幾名小丫頭;九門總提調古朱力駙馬爺也一大早闖了進來,一方麵傳達聖上旨意,催促福星、公主速速晉見,一方麵表示道謝,又替他破了大案。

原來近幾年順天府、承天府不斷接到民眾報案,"幼女失蹤",甚至驚動了禦史,上奏朝廷,引起皇上關注。可是直到昨夜,以九門總提調為首的專案人員一直找不到線索。而昨夜,秋月的一紙通知,承天府不僅將長辛店四家人口販子全部擒獲,連天津的轉運站也查了出來。

故此連夜裏古朱力派出快馬,在鐵衛李豪、李俊陪同下,直下天津,而他也專程上逍遙侯府,道謝傳旨來了。

福星、玉鳳在前廳招待,金鳳帶頭會同所有的夫人女侍,設法詢問這群小女孩。

古朱力告辭之後,金鳳等鼓弄完了便去廳上報告,金鳳道:"這五十三個都是外地來的,最大的十二,最小的六歲,大多記不清家中詳細地址,請爺裁示,看如何處理?"

玉竹、玉璿也在座,玉竹道:"本來有一百三十八個,妹子當時問清,凡是在附近的,便一同交給了衙門,著令通知報過案的家屬前來認領。這五十三人家在南方,才帶回來的,因為我怕萬一府衙裏打馬虎眼……因為經妹子初步詢問,衙門裏有些師爺及捕快與他們有些勾結。"

福星笑讚道:"好,好,辦事周詳俐落,各予記功一次。"

金鳳笑道:"記功容易,爺要賞點什麽才成,否則如何激勵士氣?"

福星搔搔頭,笑道:"女侍、鐵衛以下,凡記功者,賞銀一百兩,記大功者,賞金一百兩。夫人嘛!就難說得很了。"

玉鳳公主笑道:"妹子倒有個主意,不知行是不行?鐵衛以下有功者,照爺的辦法。女侍有殊勳者,升等為妾,有大功者求爺賜陪兩天,小功者一天,夫人亦同。大家讚不讚成?"

在座諸女無不鼓掌叫好。福星苦笑,道:"慢來,慢來,如此決定,本座豈不變成獎品,任大家宰割,這像話嗎?"

玉絲最是坦直,媚笑接口道:"爺是大家的心肝寶貝,雖說在府裏天天與爺見麵,但總不如單獨和爺出去,到外麵走走逛逛,聊聊天,辦辦事嘛!這是疼爺愛爺的表現,怎能說是宰割呢?"

大家又鼓掌叫好,玉鳳公主脆聲道:"絲妹說出了大家內心的想法,我是覺得,大家在一起生活,固然十分和洽快樂,但若能和爺單獨相處個一兩天,使生活生些變化,豈不也挺美的嗎?爺到底同不同意嘛?"

福星雙手一攤,笑道:"好啦!你們既然都讚成,為夫的還有何說?"

玉鳳公主"咯咯"笑,又道:"好,既然爺已答應,本宮便提議,法如上述。不過要選好沒事的日子,先在四妹處辦理登錄,到了那天,你和爺留在府裏也好,出去遊山玩水,上街閑逛也好,隻要老爺點頭都成。這樣決定,沒人反對吧!"

大家全部鼓掌,玉璿亦在旁記錄下來。玉竹興奮的問道:"請問大姊,這辦法從何時生效?妹子和四妹、秋月等的功勞可算在內嗎?"

大家都望向福星,等他開口。福星笑道:"當然算哪!不過玉璿要記下,第一等功勞是公主,第二是金鳳,她們昨夜陪本座勇闖八大胡同妓院,表現得也是可圈可點呢!"

大家對經過都感興趣,正待探問,福星卻道:"這些閑話留到晚上再說,現在最重要的兩件事,一是這群小孩子怎麽辦?二是何時進宮拜見父皇、母後。"

玉鳳公主道:"下午去吧!見了麵請個安就回來好了,尤其聽姊夫口氣,竹、璿二妹昨夜行動,隻怕也會上達的。咱們正有借口,在外麵行八方巡察之職,究辦奸佞,父皇才樂呢!"

她語氣一轉,又道:"至於這批丫頭,能記得家鄉的,由二妹召丐幫前來,負責轉送各地,代為尋訪孩子的父母,讓她一家團聚。實在不記得的,就留在府裏,交由海棠負責課讀詩書禮儀,菁菁負責教她們基本武技,鍛鏈身體,豈不成了咱侯府第二代生力軍嗎?"

這次福星首先鼓掌,讚道:"妹子不愧是本府賢內助,斷事條理分明,麵麵俱到,就這般決定,大家分頭安排吧!"

諸夫人紛紛離座,福星卻對廳外門上守衛,道:"叫他們進來吧!"

玉鳳公主也聽到聲音,便又坐下來,隻見門口一排進來五個小混混,垂頭畏縮而入。廂房裏李英一閃而出,正要喝問,耳中聽見少主傳音吩咐,忙即住口,立即轉身帶入廳中,道:"上麵坐的便是本府侯爺與公主,還不跪下?"

昨晚在夜市,想施妙手空空的五個小子,早被大門上"逍遙侯府"四字所懾,正在設詞探問兩名巡守,府裏可有三位俊美公子之時,巡守與五人均已聽到福星的話聲,叫他們進去。這話語調平和,不亢不高,卻是清晰之極,五人又極耳熟,不由嚇得愣了。

入廳一瞧,上麵坐的那位神清氣軒的少年,不正是昨晚那人?而旁邊一位白衣勝雪的美仙娥也甚麵熟,仔細一想,正是欲偷之人,不由更加心慌,撲地跪倒,一同叩頭,道:"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侯爺與公主,今日特來請罪!"

福星微微含笑,清聲道:"本座來曆,你們都知道嗎?"

五個混混異口同聲,齊應:"知道!"為首年紀最長的一個,又道:"侯爺出道雖短,虎駕所到之處,群邪喪膽。小子五兄弟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之處,尚祈侯爺高抬貴手。"

福星笑道:"你很會說話,叫什麽名字,出自何人門下?"

那人叩頭道:"小人姓何名忠義,他是小人親兄弟,叫忠仁,另外三人是結義師兄弟,吳大有、張大口、王大強,均是空空門弟子,先師妙手張春興,已於去年逝世。"

福星"哦"了一聲,道:"顧名思義,空空門必以扒竊為業了?看你五人年輕力壯,何事不可為,為何操此賤業,專偷他人財物?"

何忠義昂頭道:"本門宗旨劫富濟貧,雖屬黑道,亦有俠行,盼侯爺明察。"

福星正色道:"你果然有辯才,但富者皆不義之徒嗎?你會劫他之財,濟己之貧,富者就不會以己之富,助人之貧嗎?為何非假爾等之手?你或許會說,所劫者已經查實,皆是為富不仁之輩,那麽昨夜在天橋之上,你們向公主伸手,也是已查過她的來曆了?若是未查,又怎知她屬不仁之輩?"

五人默然無語以對,為首的何忠義隻好道:"小人知錯,求侯爺寬賜自新之路。"

福星含笑道:"我見爾等尚屬可教,才喚爾等前來。本府目前尚缺丁勇之輩,你五人留此為本府巡夜,試用三月,月薪五十兩。試用期滿,再按本能調派其他職司,爾等可願接受?"

五人大喜,忙叩頭謝恩,何忠義道:"能為侯爺效力,三生有幸,小人等誓死盡忠職守,以無負侯爺托寄。"

福星點點頭,指指李英又道:"他乃本府管事,職司分配之權責在他,你等隨他去吧!"

何忠義等再叩謝恩,這才出去。福星與玉鳳返回後麵,途中玉鳳公主脆笑道:"爺不覺得好笑嗎?用五個小賊守夜,叫別人知道了,不笑死才怪!"

福星卻不理她,邊走邊打量各處房屋,走到玉竹所住小竹樓外,在路旁一巨竹上,以指刻上"玉竹軒"三個小篆。

到了玉璿所住一棟木屋,則在三丈外一巨鬆幹上刻上"聽濤軒"三字。

金鳳、玉鳳雙屋平齊,中距兩丈,在一獨立小山兩旁,均為石材砌築,他便在前方一大石上寫下"雙鳳居"三字,字體特大,入石三分,有龍飛鳳舞之勢。

玉鳳在旁看了,已領會他尊重自己的意思,相對一笑,一切情意已"盡在不言中"了。

接著,兩人又去後麵,在玉仙所居精致斜屋外寫下"仙子居",玉絲的圓形白屋外寫了"宿世緣",玉翠所住的碧綠小樓外寫了"翡翠居"。又去最後馬房,交代管馬的老張開放門戶,同時吩咐五龍駒可在莊中自由出入,任意馳騁,但不可破壞景物,隨地排放便尿。

五龍駒已通人性,早已不耐在馬房飽食終日。聽這吩咐,立即嘶聲以應,放開四蹄,由馬王帶頭,衝了出去。

它們沿著牆邊馳道,左去右回,連跑了幾圈,才緩緩散在場中慢步,舒活筋骨。

福星見馬場中,草已枯黃,卻隻有最邊上一口深井,便又動了建池念頭。

玉鳳公主見他瞑目向地下凝注,便也學樣。哪知以天眼一看之下,忽然驚奇的發現,由於功力精進,竟也能看入地下三四丈深。

地下果然有道石脈,由此往南,所以馬場地勢最高,向前去雖有起伏,除雙鳳居外,其他多是砂石堆成。

而在馬場中間,石脈中果然有一暗流,向前流動。她不禁揚聲脆笑,道:"哥,多謝你啦!我現在也可以看見地下流水了,不過在此地打井容易,想找個天然池塘,怕很難呢!"

原來地上兩丈多深皆為泥土,要想把水存住,則須用石材修個池子才成。

福星前後找了一遍,隻好放棄,道:"好吧!記著通知李英,出去買石材吧!兩尺寬,三尺長,一尺厚的大約五十塊就夠了。"

玉鳳公主笑道:"要那麽多幹嘛?修多大的池子啊?"

福星笑道:"十丈見方吧!給馬兒洗澡用的,不大點行嗎?找十幾個工人來,隻修池子就好,水井咱們自已打。"

回到合家歡已是中午,大家聚過來用了中飯,福星、玉鳳隻帶了秋月、夏荷,輕騎入宮。

賢淑宮果然與前大不相同,幾個西宮所生的女兒,如今都拿賢淑娘娘當成了親娘,再過幾天就要正位,能不趕去幫個忙嗎?

因此,小小賢淑宮不但高朋滿坐,便連後院玉鳳公主的寢宮也已另行布置,變成公主、郡主們的臨時住所了。

兩人這一露麵,自然引起一陣大**,大家都鼓掌歡迎這一對璧人。

福星與玉鳳含笑而入,跪叩母後金安,賢淑娘娘眉開眼笑的叫:"平身!"道:"起來吧!來,快過來坐下,你們一出去快一個月了,好辛苦吧!讓娘瞧瞧,瘦了沒有?"

玉鳳公主趨過去,呈上一個禮盒,笑道:"女兒哪裏會瘦?親娘倒是瘦了點兒呢!身子骨還好吧?哪!這是你女婿孝敬您的,快瞧瞧喜不喜歡?"

賢淑娘娘顧不得看禮物,指著身邊的椅子讓福星坐,對他瞧了又瞧,見他沒黑也沒瘦,才放了心。含笑打開禮盒,兒裏麵放著一個大如菊花的胸針,由黃寶石鑲嵌而成,美得出奇,不由大樂又奇道:"這玩意好美好精致哪!花了姑爺不少心血銀子吧!唉!回來就好,買這麽貴重的東西做什麽?"

四五個公主趨過去瞧,都不由發出驚歎之聲,七嘴八舌的叫:"好漂亮喲,娘快戴戴看嘛!"

玉鳳含笑為親娘別在胸前,黃寶石映著日光,閃閃爍爍的發著光,比真花還美十分。

玉鳳公主笑道:"找這個果然不容易,還是骨董呢!不過您女婿有的是銀子,花不窮的。父皇也沒虧待他,不是還撥了十萬兩給咱們修房子嗎?"

門外大步進來一個大漢,正是古朱力。他行過禮,才站起來,就宏聲大笑,道:"妹子可說對了!今早父皇又降了旨,說駙馬逍遙侯又破了大案,減了朝廷之憂,本來要賜個宅子,但侯爺老弟既然有了,便賜銀五十萬兩,親衛百名,薪金一律由禁軍撥付。妹子,這可是哥哥我提的建議,你該好好謝謝我吧!"

福星一愣,拱手道:"多謝姊夫鼎力之德……"

玉鳳公主望了她娘一眼,見她也有驚喜之色,知道父皇果然是上午才決定的,便道:"那還用說嗎?過兩天安頓好了,妹子請姊夫姊姊去咱們鄉居住幾天,好好請請你們倆,行不行哪?"

其他公主也跟著起哄,嚷著要去。玉鳳公主笑道:"歡迎,歡迎!隻要各位姊姊不怕簡陋,後天一起過來如何?"

有了這句話,才贏得大家的鼓掌,正鬧著,忽聽門外司禮太監高聲稟道:"皇叔拖也先駕下,玉柔郡主請見。"

賢淑娘娘揮揮手,身後小監立即高唱:"傳。"

幾位公主都沒了聲,佳和公主走向一邊,低聲道:"這丫頭來做什麽?"

古朱力也沒了聲音,退到一邊去坐。

福星正在詫異,玉鳳公主卻喜著迎上去,脆聲道:"這麽巧啊!姊姊剛進門,妹妹就過來了。"

門口出現個剛健又苗條的身影,頂一頭如火秀發,麵色白中帶黃,一臉冰冷高傲,雙眸碧綠,鼻子特高,嘴也特大,臉型長中見方,顯現出十分倔強的個性。

但她一聽到銀鈴般聲音,突然一愣,旋即哈哈笑了起來,笑聲有些野性狂放,臉上的冷漠也不見了。她一跳抱住玉鳳,親熱的叫:"姊姊!"用一種類似玉絲的異腔,道:"可想死妹子了!上次回來,妹子剛巧去大都打獵,回來你已經走了,昨天……姊夫呢!這小子沒欺負你吧?聽說他很能幹,可是連娶了好幾個老婆,也未免太不把姊姊放在眼裏了,

她講話又急又快又有異腔,一般反應慢的,真難聽得懂。

她中間一頓,是受了玉鳳的暗示,又眼見一屋子人,才住了口,但後麵那一頓,可是掃著了福星,被他雙目的亮光震懾住了。

她放開玉鳳,大步走到福星麵前,上下打量著他,竟未向賢淑娘娘行禮,便一指指在福星的鼻子上,笑道:"你就是逍遙侯李福星?小怪物李少主?小神童李少爺?好,好,我喜歡。配我姊姊,果然是金童玉女,但為何對姊姊如此不忠,才嫁你幾天,就敢再娶老婆?"

福星微微一笑,並未開口,賢淑娘娘卻歎口氣,道:"玉柔啊!你到本宮來是找碴打架的嗎?你姊夫可是聖上的愛婿,不可如此無禮!"

其實玉鳳公主明明可以攔阻她的,但這時卻存了看熱鬧的心,不但不管,還對福星眨眨眼,對她親娘施眼色呢!

玉柔郡主聽了賢淑娘娘的話,這才收了手指,跪下去向娘娘叩個頭,爬起來又道:"娘娘,您知道柔兒的脾氣,就是愛打不平。鳳姊姊可是您唯一愛女,您老人家就這般容著她讓人欺負嗎?"

賢淑娘娘笑道:"也沒人敢欺負鳳兒啊?"

玉柔郡主道:"還說沒有?上次從金陵回來,聽說除了鳳姊,他還另帶了三個女人,您老人家就不管管,才新婚哪!再過幾年,還得了嗎?"

玉鳳公主脆聲笑道:"不必過幾年了,你姊夫現在除了姊姊,已另外娶了六個,他還想再娶第八個呢!"

此言一出,廳中所有公主都為之嘩然,玉柔郡主更是勃然變色,跨步上前,一掌煽去,怒道:"你還是人嗎?"

福星從玉鳳公主眼色中,已體會她的心意,要看他如何折服這野豹一般的郡主。同時,他心中也突然升起一股想收服她、馴服她、擁抱她,甚至折磨她的**。

這股**一升起,連自己都嚇一跳。那一掌過來,他本能的一伸手,已擒住那掌,雙目一亮,沉聲道:"你說什麽?"

玉柔一手被擒,向後一抽,竟未**分毫,心方一驚,雙目惡狠狠瞪過去。但目光一觸及福星奇亮目光,芳心中忽然一怯"怦怦"跳了幾下,一股異樣感覺,瞬間傳遍周身,另一手動了動,竟不知何故,末再出手,聽了反問之言,也不敢再說一遍,竟改口道:"你憑什麽敢娶八個老婆,我姊姊哪點不好,你說?"

福星微微一笑,放開她,清聲說道:"本座並未說玉鳳不好,郡主不信,何不問問親娘?"

玉柔強辭道:"你停妻一再另娶,還用問嗎?"

福星笑道:"本座哪有停妻之事?郡主不信,也可以問問玉鳳。本府六妻親如姊妹,都奉玉鳳為長,一家人和樂融融,肝膽相照,各有職司,相輔相成,眾心一致,都尊本座為天,何曾有一個怨婦?"

玉柔搖搖一頭披肩紅發,倔強的道:"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

她目光一轉,見玉鳳含笑坐在一旁,好像漠不關心,不由急道:"姊,你真的變啦!去年在宮裏多強,今天怎的這般模樣?"

玉鳳公主脆笑,摸摸自己的臉,道:"怎麽?姊變成黃臉婆啦!"

玉柔細看玉鳳公主,鳳目中棱芒煞威已然不見,已變為一泓清池,比以前更加美十分,宛似盛放白玉蓮,不由氣得一跺腳,道:"誰說這個?我是說你的威風。要是以前,像這種丈夫,不早被你打跑了?"

玉鳳公主笑道:"我也想啊!可是打不過他,有什麽辦法?妹妹看這樣好不好?你幫幫我,若是能將他打倒,這丈夫姊姊就送給妹妹帶回去,狠狠替姊姊修理修理?"

玉柔搖搖頭,道:"姊姊都打不過,我如何能行?剛才沒看見嗎?我手才動,就被他捉住了,他手腳滿快的呢!"

玉鳳公主笑道:"姊姊叫他站著別動,任憑妹妹打好不好?若是打倒了,姊姊就把他送給妹妹……"

玉柔望望福星,見他隻含笑看著自己,並未做什麽表示,不禁懷疑道:"他會那麽聽話,敢站著讓我打?我不信!"

玉鳳公主笑道:"不信就試試嘛?姊姊叫他不動,他要是動了,算姊姊輸,姊姊陪你回去。他不動,若被妹妹打動了,算他輸,姊姊把他送給你。不過,他不動,妹妹又打他不動,那怎麽辦?"

玉柔一愣,脫口而出,道:"那就算妹妹輸了。"

玉鳳公主又道:"妹妹輸了,也要跟姊姊回家去嗎?"

玉柔又一愣道:"妹妹跟姊姊回去幹什麽?"

鳳公主笑道:"去替姊姊打他那六個老婆啊!打跑一個少一個,豈不是好?"

玉柔點點道:"好,就這麽說定了,你站起來吧!"

福星疑惑的望望玉鳳二時真猜不透用意何在。但玉鳳公主不給他機會細想,已上前拉他的手,脆中帶柔的求道:"駙馬爺,你可別叫妹子在親娘和各位姊姊麵前丟臉,食言而肥啊!"

福星隻得站起來,笑道:"不敢,不敢!"

玉鳳轉身讓開,對玉柔施個眼色。賢淑娘娘可忍不住了,溫聲道:"鳳兒可是瘋了!玉柔的手多重,一掌能打死一隻獅、虎,你讓賢婿吃這個虧,被你父皇知道了,不罵你才怪!"

玉鳳公主歪身擠坐在她的大椅子上,故意埋怨道:"剛剛親娘不說,現在才說有什麽用?"

玉柔上前,認真道:"侯爺你聽見了,你若是受不住,就趕緊閃,跟我回去吃兩天苦頭,要不了命的。"

福星笑道:"郡主請出手吧!本座若沒這挨打的本事,敢娶那麽多河東獅嗎?"

玉柔一聽這話,不由又氣起來,"呼"的一掌,拍向他的右肩。

這一掌她還是手下留情,隻用了五成力道,哪知玉掌落下,那肩肌一抖,連聲音都沒有,掌勁已滑向一邊。

她微"咦"一聲,道:"閣下好精的內功!"

"呼"的又一掌,卻已拍向右胸。

在她想來,那肩寬隻五寸,容易滑脫,胸部寬廣,要想卸力而不動,隻有硬挺,所以仍用了五成力道:哪知,這一掌如打在棉花堆上,福星的胸部微微下陷了三分,所有掌力又化為無形,也一樣連半點聲息也無。

心頭一驚,倔勁又起,"呼呼呼呼"連劈四掌,雙臂交錯,都擊向同一部位,而功力已運到十成。

但奇怪的是四掌之力都一般像石沉大海,末激起半分漣漪。這還不算,最後一掌,竟被吸住,連掙兩下,竟然收不回來。

她微微有些氣喘,敬服之心油然而起,大聲道:"我輸了,姊姊,妹子慚愧,不能為你出氣。"

福星微微一笑,放開她的手掌,道:"我現在可以坐下了嗎?"

玉柔無端的泛現羞紅,道:"侯爺請坐!"

古朱力大力拍手叫好,幾位公主也跟著起哄。佳和公主扇火,道:"郡主既然輸了,可要遵守諾言,跟駙馬侯爺回府去嗎?"

玉柔郡主瞪她一眼,道:"去就去,他還敢把我吃了?"

佳和公主笑道:"吃是不會吃的,不過你沒聽鳳妹子說嗎?娶你做八夫人總可以吧!"

玉柔臉又一紅,跺跺腳,走到玉鳳公主麵前道:"姊,你可要保護我啊!"

佳和公主"嘖,嘖"數聲,又道:"聽聽,咱們宮裏出名的野豹,居然也有怕的人啦!"

賢淑娘娘慈祥笑道:"這也好啊!有個怕的總比無法無天,一天到晚瞎闖好啊!不過,柔兒放心吧!咱們的賢婿可不是那種人,有人想嫁,他還不見得要呢!咱們鳳兒若不是皮厚黏得緊,能嫁得過去嗎?"

福星忙道:"親娘,您太抬舉小婿了,公主可是和小婿一兒投緣的。"

玉鳳公主愛戀的瞟他一眼,脆笑道:"是嗎?親娘說得不錯,要不是妹子移樽就教,你會到宮裏來娶我嗎?"

玉鳳公主出嫁的經過,玉柔是聽說過,卻一直認為玉鳳是為了醫病,才出此下策,所以一直為玉鳳不值。尤其又聽說他還娶了別人,更是恨得要命,認定玉鳳是受了天大委屈。

這時瞧見連西宮娘娘都這般護著他,而玉鳳公主竟然不顧公主之尊,把福星簡直頂在頭上,愛入骨髓,不由心中興起好奇之想。

"他除了功夫好,能力強,長得俊,必然還有什麽過人之處,否則公主姊姊怎會如此寶貝呢?"這念頭在心裏一起,便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徹底了解一下,這個奇異的男人。

突然,外麵傳來司禮監的傳呼:"聖上駕到!"

大家一驚,紛紛起身,跪了一地。

一陣洪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平身,平身!小鳳兒回來了嗎?乖女婿呢?"

玉鳳公主脆喊聲:"父皇!"迎向門口。福星也起來上前,應聲道:"小婿在此,叩請父皇金安!"

說著,又要下跪,老皇爺一把抓住,大笑道:"好,好,見了就好,別多俗禮……"

說著,環眼一掃,瞧見這一房子人,又道:"咦!你們也來了,好,有你們替鳳兒盡盡孝道,多陪陪她親娘,她和女婿在外邊也放心些。"

說著,又摸摸玉柔的紅發,笑道:"起來,起來,今兒你怎麽也有空,沒去打獵,是來看你鳳姊姊的吧?"

玉柔無端又紅了臉,偷瞟了福星一眼,道:"柔兒是來替皇娘請安的……"

佳和公主忍不住告狀,道:"她是來教訓駙馬侯爺的,剛才還打了妹夫四五掌呢!"

皇上愕然,落坐道:"為什麽?福星可沒得罪你呀!"

佳和公主搶著一口氣把經過說了。皇上大笑道:"你真是還沒長大!小福星娶幾個老婆,鳳兒都不急不氣,你打哪門子不平?這不叫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嗎?"

玉柔垂頭不語,老皇爺又轉頭,向福星道:"賢婿,朕可真服了你啦!才出去幾天,一口氣娶了四個老婆,還力破黑道大本營,連收五省黑道的產業,難道真有三頭六臂?"

福星笑道:"何止三頭六臂!小婿共有八頭十六臂,有公主她們幫著,大家分工合作,再加上幾個丫頭,辦起事來自然順利多了。"

老皇大笑,道:"好,有一套!朕得賢婿之助,老而益壯,辦起事來也順利多了。"

這一語有雙關之意,但隻有玉鳳公主與福星和娘娘懂得。賢淑妃有些臉紅,玉鳳公主卻"嗤"的笑了起來。

賢淑娘娘叱道:"臭丫頭!就你會笑……"

老皇會意過來,也不由老與雄飛,仰天哈哈大笑。

好半晌,他才止住,見其他女兒和古朱力一副傻愣樣子,又道:"聽朱力奏報,賢婿一回來就解決一樁大案,真了不起!今上午朕特別下旨,賜銀五十萬兩,親衛百名,有空你去禁軍自己選吧!老叫老婆丫頭替你跑腿,你不心疼,朕還替你可惜呢!"

玉鳳公主不解問道:"父皇替駙馬可惜什麽?"

皇上笑道:"物各有其用,老婆丫頭娶進門是做什麽的?老讓她們日行千裏,追賊捉盜,這不是浪費嗎?"

這話多數人都聽懂了,就隻玉柔不懂,不禁小聲問玉鳳,道:"老婆丫頭是做什麽用的?"

玉鳳公主未答,老皇爺耳靈,也聽到了,不禁哈哈笑道:"說你長不大,還不服氣,這都不懂,還好意思問呢!告訴你吧!是生孩子用的,懂吧?"

玉柔頓時紅了臉,垂下頭去。

福星忙把話接過去,道:"小婿還帶有幾個家丁,人力是足夠用了。但父皇既這般體貼小婿,小婿自當善加運用,以收為朝廷安民之效。"

說著,向玉鳳施個眼色。玉鳳公主會意,道:"稟父皇母後,現府下昨夜新救回一批幼女正待安排,且才從泰山回來兩天,諸事千頭萬緒,請恩準兒臣告退,候大典之期,再進宮陪侍同慶可好?"

賢淑娘娘笑道:"既有正事,為娘也不便強留,隻是記著,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早替我生個小外孫。"

老皇爺笑道:"朕知道你倆都是野馬,宮裏是關不住的,記著有空就回來瞧瞧,有事找朱力代稟亦可,凡有所須,朕必全力支援。"

福星、玉鳳雙雙跪謝叩別,玉柔也一同辭出。

玉鳳與她一同走,秋月、夏荷隨後跟著,玉鳳道:"妹妹可要同姊姊去?要不要回府稟告一聲?"

玉柔笑道:"當然去啦!我爹才不會管我死活呢!我帶有侍從,叫他們回去,傳報大娘一聲就行。"

五人步出內宮,龍兒、鈴兒已自動迎上,秋月、夏荷坐騎也跟了來。玉柔見了,不勝羨慕,道:"姊夫的坐騎真好,比小妹的大宛名種還好幾倍呢!"

龍馬長鳴以應,四蹄如雷,已如飛箭般向前馳去。

玉鳳公主見她兩位侍從送過她的馬來,也一身血紅,四蹄各有一圈白毛,也是大宛汗血名種,便笑道:"妹妹的馬也不錯啊!隻是你姊夫的坐騎,名叫"龍兒",與姊姊這匹,一公四母,名為五龍駒,都已通靈。尤其龍兒,隻服你姊夫一人,連姊姊想騎,還要和它打商量呢!"

玉柔吩咐侍從幾句,便同玉鳳公主齊上坐騎,先後馳出宮門。秋月、夏荷也忙隨了。出宮一瞧,已不見福星人影,但一陣清晰傳音,卻隨風傳至,道:"我在前街天衣坊和大姊、姊夫打個招呼,馬上回去,你們也過來吧!"

上次玉鳳公主深夜來京,隻去了承天府,天府錢莊的事由金鳳負責。但她早在做姑娘時,便去天衣坊選衣料,知道地點,便領頭找去。

天府錢莊和天衣坊,背對背坐落兩條大街,外人不知,以為是兩家不相幹的,實則內院後宅相通相連,乃是一家。

玉柔郡主見玉鳳驅馬直入天衣坊門麵旁邊一個大門,也跟了進去,卻奇怪問道:"姊姊住在這裏嗎?"

玉鳳見龍兒果在那廣院之中,便下了馬,笑道:"你沒瞧見龍兒嗎?姊姊住在城外,這天衣坊就是你姊夫家的……"

玉柔自然也知道,飛身下騎,一個衣著體麵的夥計,年約二十五六,堆笑迎上來,施禮哈腰,道:"是長少夫人和郡主吧?少爺在內廳裏,馬匹交給小的吧!"

玉鳳公主含笑點點頭,道:"馬不必管,它們有龍兒管著,不會跑的,大姊和大姊夫在嗎?你貴姓?"

那夥計一臉精明,哈腰笑道:"小的王川,是櫃上的管事,請長少夫人多關照。"

玉鳳公主含笑,脆聲道:"一家人不必客氣,在天衣坊做事全憑真本事,你隻要肯幹,還怕沒有出頭的日子?"

王川連稱:"是!是!"帶了四人穿過一道月洞門,來到一處精巧小花園,花園邊一道回廊,與前後通連。回廊裏,廳門大開,一對年約五旬上下的夫妻,陪了福星出來,正是福星的大姊夫王唯忠和大姊福環。

玉鳳公主在金陵成婚時見過,忙脆聲叫:"大姊,大姊夫好!"王唯忠含笑正要下跪,卻被福星扶住,道:"大姊夫不可,這可是自己家裏,行不得朝禮。那位是玉柔郡主,也不算外人,大家都進去坐吧!"

福環親切的握住玉鳳公主的玉手,慈祥的笑道:"郡主和弟妹請進。來之前怎不派人先行打個招呼?您兩個侄女、侄子,可好想瞧瞧你這位小舅媽呢!"

大家在花廳落坐,秋月、夏荷自然也跟進去,站在一旁侍立著。福星笑道:"那還不容易嗎?弟弟現在就住在城外西南大街最後,隨時歡迎他們去玩兒…!"

福環笑起來,道:"這話可是你說的,郡主您做個證,他們去了賴著不肯走,你這小舅舅可不許厭煩,得給大姊好好調教調教。"

福星朗笑道:"這更不是問題!別的小弟不敢說,教訓人我們鳳兒最拿手了。"

大家都笑起來。玉鳳公主愛嬌的白他一眼,脆如銀鈴般,道:"看爺把妹子說的!大姊、大姊夫不知內情,還以為妹子是母老虎、河東獅呢!"

大家又是一陣笑。玉柔郡主仍忍不住要打不平,道:"是嘛!姊姊要是河東獅,姊夫敢連娶六個老婆嗎?大姊,大姊夫,你們還不知道吧?二姊夫在泰山一口氣又娶了四個進門,加上姊姊和金陵的兩位,現在的逍遙侯府可熱鬧了。"

福環夫妻在福星婚後第二天便已回來,隻知道一些江湖、朝中的傳言,連玉竹進門的事都不曉得,更別說其他了。

福環是大姊身分,也覺得這唯一弟弟太不像話,瞪眼歎氣道:"是真的嗎?小弟你也太花心了!"

福星也瞪了玉柔一眼,玉柔卻擺出得意樣兒,向他一笑,意思像是在說:"看吧!總有人認為你不對吧!"

哪知玉鳳公主卻"沒出息",脆聲把責任攬過去,道:"大姊別怪少爺,下麵這幾位都是妹子做的主,大姊要怪,也隻能怪弟妹無能。"

福環和玉柔都同聲歎氣,福環笑道:"弟妹這麽說,做大姊的還有什麽好說。不過大姊還是得提醒小弟你一句,你現在年輕,或許聽不進去,要好好注意身體,等掏空了身子,再補就來不及了。"

說著,不由的望望她丈夫一眼。王唯忠麵上有些苦澀,但背著福環的麵,還是忍不住向福星豎起大拇指,表示讚佩。

福星、玉鳳,甚至後麵站的秋月、夏荷都看見了,心下也全了解,到底是怎麽回事。

福星微微一笑,道:"多謝大姊良言,小弟不敢有違。小弟今日來,一方麵是拜見大姊和大姊夫,再方麵因是初來,人生地不熟,府下甚缺人手,想請大姊夫費費心,介紹幾個廚師、買辦應急,改天說不定有大票鳳兒的姊姊,要來府下玩兒呢!"

王唯忠大笑道:"小事一樁!姊夫先在這兒替弟弟調幾個熟手過去,若是不夠,叫他們自行引薦,不就行了。還有,弟弟府裏既然有那多貴客,也不能叫人家空手而回啊!剛好金陵家裏才運到千匹錦緞,還沒上市呢!姊夫全替你送去,好不好?"

福星也正愁手邊沒什麽禮品,聞言喜道:"好啊!不過話說在前頭,公事公辦,帳由鳳兒戶頭上支,是多少算多少,否則年底結帳,出了赤字,老爹不罵人才怪。"

福環慈笑道:"別胡縐啦!爹什麽時候罵過你啦?不過這樣也對,這兩家天字號,將來雖都是你的,但一處算一處的帳,也免得有人混水摸魚。"

福星含笑點頭,卻道:"大姊,弟弟說句話,雖早了些,可是心裏真有這打算。將來各地的天字號誰管就是誰的,仍然聯營不錯,產權一定要劃分清楚,這麽一來,也不會有人覺得白辛苦,您說是不是呢?"

王唯忠這次是公然豎了大拇指,讚道:"行,老弟,大姊夫真服你了。別的不說,光這份胸襟,就沒人比得上。"

福星微微笑道:"還有一件事要稟告大姊,姊夫!杭州錦衣堂已與天衣坊結了親家,蘇堂主的唯一掌珠,現在是您四弟妹,往後錦衣堂的生意,大姊夫就幫襯一下,別老逼得人家跳腳。"

這話又讓福環夫妻驚中帶喜,福環搶著問道:"真的?咳!怎麽濟南三妹夫來信,沒提這檔子事呢?老三真是糊塗了。"

玉鳳公主笑道:"三姊、三姊夫還去過天寧莊,都見了麵的,爺出了不少點子讓三姊夫辦,大約是忙得忘了。哪天大姊一家也過來住幾天吧!府裏別的沒有,空著的獨棟小屋還有幾十棟呢!"

福環大感興趣,笑道:"好啊,好啊!姊姊去挑一棟好不好?哪天王家待不下去了,搬過去吃齋念佛,修修來生,豈不正合適嗎?"

王唯忠唉歎一聲,卻不說話。福星卻笑道:"那可不行!要來一齊來,姊夫要是有什麽壞毛病,小弟保醫。但若是單獨回娘家,下輩子吧!"

眾人大笑,福星起身告辭。他大姊還想留他吃飯,玉鳳公主笑道:"家裏還有一群娘子軍等著,大姊要請客,咱們得全家動員才成。"

笑聲中,告辭出來,一行五人,馬行急速,不到半個時辰,夕陽剛剛落山,便已到了逍遙侯府。

在天衣坊,玉柔已對福星另眼相看了。她十分欣賞福星的風趣,辦事明快作風,她也知道:"錦衣堂"是僅次於天衣坊的絲綢大家。

堂主千金,在家生活不見得比郡主、公主差,為什麽放著好日子不過,偏要上泰山嫁給他做老四?

最怪、也最讓她納悶的,還有皇上、西宮和玉鳳公主都拿福星當寶,重話也不肯說一句,若換了別的駙馬,玉柔知道,就是不拉出去宰了,也得打下天牢,好好吃足苦頭,反省個一年半載。

而今一進侯府大門,玉柔又覺得稀奇了。房舍庭院布局清幽深遠,別具一種祥和憩靜之美不說,樹林裏散步的馬匹,一見福星,竟然歡嘶不已,紛紛成行跟進。到了四合院邊,五人下馬,福星隻在龍兒額頭輕拍幾下,龍兒連連點頭,歡嘶著帶頭向後奔去,連她那一匹汗血寶馬也像與龍兒混熟了,不用人管,也一齊跑了。

而四合院裏"珠"光雪亮,一聲嬌呼:"爺回來了!"才住,眼前一花,十六七個美嬌娘,一個美似一個,陡然都現身月洞門前,含笑盈盈的屈膝行禮,嬌喚的第一波是:"爺,大姊!"

第二波則是:"恭迎少主,長少夫人!"

玉柔一向自認身手非凡,在宮裏隻輸玉鳳半籌。可是為什麽看不清楚,這大群娘子軍是怎麽一下子擠出那小小月洞門的?

她眨眨眼,望望福星,見他三十多裏路程跑下來,頭發衣服上竟沒沾半點塵泥,仍然光潔得像剛洗過澡,玉鳳公主居然也是一樣,偷偷望望自己,灰土滿頭臉,遜得多了。

這一點她不但納悶,也有些自卑。福星像是能看穿她,似無意又有心的輕一揮袖,一陣紫金淡風一閃而逝,她忽然覺得身上透過一陣輕暖和風,回目一瞧:"怎麽灰沙塵土全吹光了。"

她芳心中忽然升起一陣暖:"多體貼的小動作!"也有一陣驚:"這是什麽功夫?"可是她臉上忍不住嫣然笑了。

其實,這不過隻是一瞬間事,她才送出笑容,福星已拍拍手,清聲道:"今日本府有貴客玉柔郡主臨門,不過是來為鳳兒打不平的,諸位夫人過來,容拙夫為各位介紹。"

金鳳、玉竹、玉璿、玉仙、玉絲、玉翠依序上前,福星替大家一一報名,她們一律行常禮,含笑相問:"郡主好!"便站向福星兩旁。福星介紹畢,又指指前麵道:"她們是各房丫頭,自己報個名兒吧!"

於是,一個個嬌聲燕語,自報了名兒問安,分別在月洞門兩邊,排成兩道人牆。福星舉手肅客,又道:"蝸居簡陋得很,郡主請!"

玉柔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這時不知為什麽,竟有了小女兒的羞怯,她轉身挽住玉鳳,道:"姊姊,你看看姊夫嘛!這般明火執仗假正經,嚇死人哪!"

玉鳳公主"嗤"聲脆笑,挽住她一同入內,道:"姊夫也沒錯啊!妹子不是替姊姊抱不平嗎?你瞧哪個不順眼,盡管出手,姊姊絕對支持。"

玉柔吐吐香舌,道:"妹子不敢啦!姊夫的厲害已領教過,幾位夫人也不像省油燈,想想皇伯之言,妹子何必非做傻子呢!"

進天井,四角宮燈雪亮耀眼,正廳裏站著一男子,披散著一頭緞子般黑發,額上還套了一圈寸寬白狐皮毛,一身玄黑絲短衫褲,目如朗星,大嘴含笑,露出一嘴的白細齒,雙手一抱拳,聲音低沉的道:"夫人回來了!這位想必就是宮裏大名鼎鼎、好打不平的野豹玉柔郡主了。幸會,幸會!"

玉柔一愣,覺得這人麵熟,回頭瞧瞧,後麵跟的是一大群夫人丫頭,瞧不見福星姊夫,再看看身邊的玉鳳公主,已蓮步姍姍的坐下去了,她隻好硬著頭皮遲疑的問:"閣下是哪一位?!"

那人也像愣了一下,笑道:"在下駙馬李福星,受封逍遙侯,實授八方巡察使之職。"

玉柔大驚,回頭指指外麵,嗤嗤道:"外麵那人是誰?姊姊這……"

玉鳳公主再也忍俊不住,放出一串銀鈴笑。大家也都笑個不停,玉柔恍然回過神來,又羞又氣,撲過去在福星前胸擂鼓般猛打,"咚咚咚咚",這次竟真有鼓般聲音。

隻是她自覺不曾用力,怎會有這大聲響呢?這不是明明戲耍她?一陣委屈襲上心頭,忍不住放聲大叫:"壞姊夫,臭姊夫,你可惡……"

才叫了幾聲,便不由悲從中來,趴俯在福星懷內,嗚嗚痛哭起來。

一群娘子軍大是錯愕,金鳳上前一步,卻被玉鳳公主傳音止住:"別理她!大家先去餐廳準備開飯,她就是這般怪脾氣,一下子就沒事了。"

娘子軍悄然退去,玉鳳公主隻做未見,這下子福星可慘了。

他推也不是,抱更不行,隻好傳音向玉鳳求救。玉鳳公主起身也走出去,留下了一句傳音:"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妹子幫不了你。"

福星唉唉兩聲,玉柔郡主哭得聲大,哪聽得見?無奈隻好一手扶住玉柔香肩,一手輕拍著她的背,表示"無言的安慰"。

玉柔是真傷心!多少年了,她不曾哭過,自小就倔強,受不得別人異樣目光,她自知長相特別,在大群蒙古或漢人眼裏是個怪物,所以表現得很潑野,硬想以實力擊碎卑視的目光。多少年來,她也很成功,在她的生活圈子裏,沒人敢瞧不起,可是也沒人願意接納,哪怕是談談知心話!

隻有一個,對了,隻有一個玉鳳,雖比她強,卻願意伸出友愛的手,和她平等交往,所以她對玉鳳也有份"死忠"感情。但是玉鳳過去身有絕症,她知道卻無能為力,隻曾經想過,有一天萬一玉鳳早逝,她也要跟去陪她,好在黃泉路上有個知心伴,必不寂寞。

而今玉鳳好了,還找了個知心伴侶,雖然是殘缺的,但是她顯然又落了單,被玉鳳也拋棄了。

這怎能不叫人傷心呢?她雖然傷心,邊為玉鳳抱屈,曾想用過去的方法擊碎那委屈,隻是失敗了,而且是一再的失敗,很慘,還遭人戲弄。

人,在沒有辦法的時候,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哭"。

哭,可以發泄所有的不平衡,哭過之後,會重新檢討,重新來過。

玉柔也正是如此!在一陣痛哭之後,她漸漸平靜,漸漸恢複了理智。

首先她嗅到一股淡淡體香,非梅非蘭,似香似麝,接著便覺得胸前一對雞頭肉,正緊壓在一個平坦、溫暖而寬大的胸膛上,讓人感覺到安全而可以依靠。而一絲異樣的、從未體會過的心悸,伴隨絲絲的酥麻,由雙峰展布開,眨眼已遍布全身。

這感覺叫人舒泰,叫人軟,她好想永遠、永遠依附著這山一般的男人,永遠享受著這種感覺啊!

她哭聲不知不覺停下來,還**著不均的呼吸。而每一**,背上便傳來一下輕輕的拍打,被拍的地方,不自禁的顫顫而動,多舒服啊!她想。

但時間總是不停止的,耳邊這時已傳來蚊子般的清聲:"是姊夫不對,妹妹原諒一回,快擦把臉,大家還都等著妹妹吃飯呢?"

玉柔這才真正清醒,她依依不舍退後兩步,福星適時送上一方濕熱大毛巾。

她默默接過來捂在臉上,抹去淚痕,平靜一會,道:"妹子失態,讓姊夫見笑了。"

這一開口,發現連嗓子都啞了。

玉鳳公主適時進來,脆笑道:"好啦!好啦!雨過天晴啦!快過去大吃一頓吧!"

玉柔垂著頭不哼氣,卻柔順的隨她進了餐廳。

六位夫人都起身含笑相迎,玉柔在珠光下眼前一亮,這才注意到玉絲的樣子,一頭的金發披肩、碧眸高鼻方唇,比自己還白還純,卻有七分和自己臉型相似。

她不由有種同類的親切,笑著走上前,道:"妹子和姊姊坐在一起好嗎?"

玉絲有同樣心態,笑著拉開椅子,連說:"歡迎!"

大家都團團坐下,福星舉杯站起,正容道:"適才一時頑皮,逗貴客傷心難過,實在罪過!小兄自願罰酒三杯,向郡主妹妹謝罪。"

說罷,當真一連幹了三杯,第四杯這才相邀玉柔,道:"這一杯大家一起敬郡主妹妹,郡主也幹了可好?"

玉柔瞟眼見他三杯下肚,玉也似的臉上已泛起紅潮,知他酒量不佳,本想勸他少喝,見玉鳳公主也舉了杯,話到口邊,才改口道:"多謝駙馬姊夫的大量,容妹子這般胡鬧,這一杯算是小妹敬姊夫和諸位姊姊吧!"

大家一齊幹了。福星似已不勝酒力,臉上輕紅變成紫紅,旁坐的玉仙要喂他一粒藥丸,福星還不想吃,玉鳳公主在對麵瞪眼勸道:"你不想運功解酒?仙妹特地配了解酒丸,也不吃嗎?!"

福星已有了六分醉意,他一縮脖子,吞了藥丸,對玉柔郡主笑道:"瞧瞧!你公主姊姊多凶,還怕姊夫欺負她嗎?"

玉柔嫣然一笑,語氣溫和,啞聲道:"姊姊是愛護姊夫,怎算凶呢?"

諸夫人也都隨聲附和,於是笑聲大起,一席酒直鬧了一個更次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