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兄你別信,”寧小丹勸朱複道:“我看分明就是個騙局,那些所謂的有緣人肯定都是些寺裏請來的托兒,他們的任務就是到處鼓吹那和尚的厲害,讓在大夥兒都去上當受騙。至於什麽龍泉水,不過是一般山泉水罷了,被人一吹,也跟著神乎起來,倒顯得延年益壽似的。”

柳如風看向她搖頭歎道:“寧小弟你這人太不尊重佛法,這些話也是隨便說得的麽?小心遭報應!”

“滾,你少詛咒我!”寧小丹抬起腿就在桌下踢了他一腳,罵道:“我看你也不知收了人家多少好處,在這兒一個勁兒替人家說好話呢!”

“天地良心,我可沒杜撰半分!”柳如風一邊忙著收回腳去,一邊滿臉冤枉叫道:“那了塵大師真是得道高僧,凡是去抱善寺卜問過的人,都說他很準,簡直是字字禪意,句句機鋒呢!”

“丹弟,”朱複轉向寧小丹,勸道:“管那和尚靈不靈,我倒想去看看,去走走可好,就當遊山玩水得了?”

看他滿心向往的樣子,寧小丹也不好掃他的興,便點頭道:“要去就去唄!”

佛門清靜之地,那吸血道士定不會去那裏湊熱鬧,她倒想看看柳如風想搞什麽鬼。

“那就這樣吧!”朱複高興說道:“咱們明天去一探究竟,如果那和尚真如柳兄所說的厲害,明晚賞月費用一切由我所出;但若是柳兄言過其實,那明晚柳兄就破費好不好,也算給丹弟一個交待?”

“好啊,咱們一言為定!不過……”柳如風想了想,有些怨言道:“若我所言非實,出錢當然沒問題,可是如果我說得都是真的。那費用也該寧小弟出啊,怎麽朱兄全攬過去了?你這不是明顯偏心麽?”

“嗬嗬~~”朱複笑道:“丹弟不是錢不多麽?反正柳兄是個大方之人,就不計較了!”

“算了算了,我也不計較了!”柳如風打出最後一張牌,站起身道:“既然決定要去,明日還要早起,咱們這牌就打到這裏吧!”

“那就這樣!”朱複點頭。

柳如風於是收了牌離開,屋裏就剩下寧小丹、朱複還有呆瓜。

“丹弟,那個……”朱複看了一眼已經剝完栗子,正輕輕吹著一隻蠟燭玩的呆瓜。對寧小丹說道:“如果你確實不方便,展謂多定的那間房就讓他空著吧,我真的不會在意的!”

“謝謝!”寧小丹衝他勉強笑笑。說道:“既然展謂一番好意,我會試著讓兄長睡那邊的,不過如果他半夜鬧著過來,我便懶得送他過去了,不然折騰來折騰去一晚上都別想睡覺了!”

“我知道。也謝謝你的努力!還有……”朱複衝她釋然笑了笑,歉意說道:“展謂的想法,你千萬別在意!”

寧小丹一撇嘴,故作灑脫笑道:“他那死腦筋,我在意不是找虐麽?還有他是我什麽人呢,我幹嘛要在意他。隻要你相信我就可以了,不是麽?”

朱複拉過她的手,定定看著她說道:“我當然相信你!”

“那不就得了!”寧小丹笑著把他往外推:“好了。朱兄你也早些回房睡覺,明日還要早起呢!”

“那我就走了?”朱複站在門口,依依不舍的樣子,叮囑道:“我讓展謂留著門,記得如果做惡夢。就直接過來找我!”

寧小丹好笑,白他一眼。嗔道:“哪有那麽多惡夢?你詛咒我呢?你自己拴上門吧,安全些!”

“也是……”朱複訕訕笑道:“最好是不做惡夢,不然嚇著你……”

“回房吧,回房吧!”寧小丹衝他擺手,笑著催促道。

“那我走了?”朱複終於一步三回頭地回到了仿佛千裏之外的隔壁。

寧小丹安排呆瓜洗了臉腳,催著他上床,自己合衣躺**等到他細微的鼾聲傳來,這才又起身下床到了隔壁房間睡下。

躺在過於寂靜而又有些冰冷的房間裏,她這才想起自己終究是忘了問朱複的真實身份,輕輕歎了口氣,她想:一個展謂一點小動作就讓自己感覺到不適了,自己答應朱複做她女朋友是不是太草率了點?如果他真是什麽王爺或大家子弟的話,那她和朱複將麵臨的困難也不知自己有沒有勇氣去一個個克服?

不過他不是說跟自己是一類人麽?到底他與自己哪點一類了?都怪那個該死的柳如風,他若不來打岔的話,朱複早就將話說完了!嗯……明天記得找機會一定問問……

稀裏糊途間,一天的勞累驚嚇讓寧小丹很快進入了夢鄉,毫無懸念地,呆瓜果然半夜來敲她的門,他後麵還站著朱複和展謂,原來呆瓜先去敲了他們那邊的門,還在寂靜的夜裏高喊著“丹”,所以他們不得不將他帶到她這邊。

睡眼朦朧的寧小丹也不多說什麽,謝過朱複,很自然地將呆瓜讓進房裏,然後倒頭繼續睡,直到第二天清晨醒來。

吃早飯的時候,一向早起的展謂才姍姍來遲,並且仍一臉困意,一副沒睡飽的樣子。

寧小丹覺得很奇怪,心想昨晚展謂就被呆瓜叫醒一次而已,前後大約也不過幾分鍾的樣子,怎麽他倒被打擾到大半夜沒睡覺的樣子?莫非大條的他突然神經衰弱,被打擾一次就睡不著覺了?

這個疑問直到去抱善寺的路上,柳如風找著機會鬼鬼祟祟問了她幾句話,她才得已解開。

“寧小弟,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寧小丹很是奇怪,問道:“哪有,柳兄所指什麽?”

“你們最近是不是收到什麽不利於你的消息?”柳如風又問。

“沒有啊,柳兄何出此言?”寧小丹不知柳如風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真沒有?”柳如風盯著她。

“真沒有!”寧小丹也盯著他,問道:“不過柳兄是不是知道什麽人想害我?”

“呃……沒有……”柳如風避開眼去,皺眉說道:“隻是展謂昨晚為什麽要在你門外坐了一夜了呢?不是朱兄讓他保護你的麽?”

“是麽?”寧小丹聽得恨牙,目光如刀子一般瞪向正與朱複一起去茅房回來的展謂。

這個展謂,真是齷齪!他哪裏會舍得丟下朱複過來保護她?他分明就是知道她是女孩子,又聽朱複說喜歡她後。不相信她和呆瓜能清清白白共處一室……他,分明就是來聽牆角的!

真是卑鄙,齷齪加下流的家夥!

柳如風將聲音壓得更低,疑惑問道:“你說,展兄不是為了保護你,幹嘛要在你門前站大半夜?”

“他突然神經錯亂了唄!”寧小丹咬著牙說道。

“是麽?”柳如風滿臉疑惑地看著她,企圖看出點名堂來,可惜他看不懂寧小丹的表情。

“對了,”寧小丹突然衝他一笑,問道:“柳兄怎麽知道展謂在我房前站了半夜。莫非你也沒睡覺,陪著他一塊站了?”

“呃……當然沒有!”柳如風尷尬笑道:“隻是昨夜喝水太多,睡不太安穩。所以起了幾次夜,所以看見了……嗬嗬~~而已!”

“隻怕不是水喝多了!”寧小丹看了看柳如風下身,淡淡說道:“我看多半是柳兄的腎出問題了吧?”說著,她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規勸道:“柳兄。煙花柳巷還是少去些為妙,不然小心將來因為腎虛而落得個斷子絕孫,孤獨終生就淒慘了!”

“呃……怎麽會?”柳如風尷尬笑著,“本人身體好著呢,你看……”他挺了挺胸,說道:“壯得象頭牛!”

展謂正巧走過來。聽到他的話,瞥了他一眼,不屑說道:“柳兄。你若象頭牛,那我豈不是大象了?”

“嗬嗬~~”柳如風窘笑道:“你是練家子,我哪敢跟你比,我跟朱兄一樣,可都是文官人才。不跟武官比,哈哈哈~~你說是不。朱兄?”

朱複讚道:“你可比我俊美得多了!”

柳如風正要得意,寧小丹笑著接過朱複的話道:“他是比你娘們兒和妖氣得多!”

“你……”柳如風氣急,瞪她罵道:“你的眼睛真是有問題!”

一股挫敗感湧上柳如風的心頭,前兩天這個寧丹分明還說喜歡他的,怎麽突然又譏諷嘲笑起他來了?難道他與朱兄真的已經私下定了終生,他對自己因愛生恨了?

哼,幸好沒有用“美男計”,不然還真沒有保障!

柳如風暗暗慶幸著。

“丹弟別調皮!”朱複看著柳如風難看的臉,心裏暗暗高興,嘴上卻嗔怪寧小丹道:“柳兄世間難得的容貌,你別一味盡胡說!”

自己心愛的女子,並不喜歡比自己容貌更好的男子,這總是讓人很有成就感的!

“我哪有胡說?”寧小丹做了一個鬼臉,說道:“事實本就如此嘛!跟展謂這種一堆糙肉蠢骨頭的男子相比,他本來就顯得太過女性化了嘛!”

想著展謂在自己門前站了大半夜,寧小丹一竿子打死了兩個。

糙肉蠢骨頭?

展謂聽得當即黑了臉,柳如風一時也忘了自己心上的痛,使勁兒憋著笑。

“呃……”朱複又不得不當滅火員與和事佬,指著前方轉移話題道:“柳兄你看,那座是什麽山呢?”

“牛首山啊!”柳如風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侃侃解說道:“據說南宋嶽飛曾據守此山與金人周旋,其部下一員戰將被金下斷下臂膀,躲於此山一處崖洞養傷,後人們為紀念此戰將,便將那處崖壁稱之為“斷臂崖”,我們要去的抱善寺,就在那裏。”

“是麽?”朱複笑道:“看來就衝著那典故,也不枉此行了!”

“這算什麽?”柳如風笑道:“如果朱兄有幸見到了塵大師,又喝到龍泉水,那才是真的不枉此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