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那孩子收到寧小丹驚訝和探詢的目光,隻見他輕啟嘴唇,衝她無聲地說了“謝謝”兩個字!

寧小丹又愣住了,她嘴張了張,想要問,那孩子卻轉回頭去,跟著隊伍快步走遠了。

怎麽回事?

寧小丹此時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她想了想,轉身擠出看熱鬧的人群,現在隻有了塵能給她答案了。

人群後麵,柳如風和了塵也正看著熱鬧,寧小丹上前拉著了塵便往回走,嘴裏說道:“和尚你跟我回房!”

“阿彌陀佛……”了塵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你這女人真是!”柳如風伸手攥住了塵另一隻胳膊,不滿質問道:“你怎麽能對大師用強?”

“誰是女人?你這沒記性的家夥怎麽又提我是女人?”寧小丹上前一步,嘴裏責罵著,飛起一腳又要踢他。

“我看你的確也一點不象女人!”柳如風放開了塵,避身讓開,嘴裏嘀咕道:“難道我以前看走眼!”

寧小丹不理他,拉著了塵便回房,柳如風忙跟上,並搶先進了屋。

關了房門,寧小丹劈頭便問了塵道:“快說,那孩子是怎麽回事?”

“阿彌陀佛……”了塵慢吞吞說道:“那孩子就這麽回事!”

“你……”寧小丹按捺住火氣,她認識這了塵也有幾天了,知道他說話就從來沒有爽爽快快過,現在解答自己心中疑惑最要緊,懶得與他計較,不然越生氣答案來得越慢。

“你不是說要救他麽?他怎麽又回去了?你到底真心救沒有?”寧小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顯得很有耐心。

了塵答道:“阿彌陀佛,回是通往天堂,不回是去練獄,故孩子選擇回去!”

“怎麽是天堂了?那他昨晚還冒著生命危險逃出來幹什麽?”說著。寧小丹瞪眼看著了塵,迷惑問道:“你是不是說了什麽妖言迷惑他了?”

“阿彌陀佛,貧僧非妖怪,不會說妖言!”了塵淡淡說著,連為自己辯護,他麵色也是極平靜的。

柳如風在一邊看不過去了,衝寧小丹報怨道:“你說話別那麽難聽好不好?連大師也要抵毀,還好意思問人家事情!”

說完,他又轉頭衝了塵笑道:“大師你幹脆什麽也別告訴她,讓她急死。以後悄悄告訴我一個人得了!”

“滾一邊去!”寧小丹瞪他一眼,又問了塵道:“我問你,那孩子怎麽突然又想通要回去了?”

“阿彌陀佛。此問題貧僧已經答過,”了塵答道:“在孩子看來,回去是天堂,不回去是地獄,故他回去了。”

寧小丹一聽。氣得忍不住翻白眼,惱怒罵道:“你雖然答過,所答卻全都是信息量少得可憐的屁話,還怪我多問一遍哪!”

“看看看,粗鄙的話又來了!”柳如風忍不住又開始挑刺兒,就象寧小丹與了塵說話便忍不住發怒一樣。

這個了塵。他說話非得說三分留七分嗎?要從他嘴裏套出話來,真是比擠幹癟的牙膏還困難,他若要當特務。萬一不幸被捕,定然會把逼供的敵人氣死一大堆擺著。

“柳如風,你再插話,就等著哪天象在溫家莊那樣被獨自留下吧!”寧小丹將氣撒在柳如風身上,威脅著他。

“好吧。我不說話了,由著你這個男人婆羞辱大師!”柳如風忙表白著態度。但他的話多少有挑撥離間的嫌疑。

不過幸好了塵是個有涵養的,並不上當受騙,麵色仍是沉靜如水。

寧小丹懶得理他,又問了塵道:“和尚,那孩子莫非覺得還是回宮裏當太監好?他想回宮裏尋前程?”

她曾記得,當初在雲來客棧偷聽,那女孩子好象表示過想去宮裏得到皇上的親睞,那男孩兒似乎也想做個得勢的太監。

“阿彌陀佛……”了塵答道:“當太監不一定好,前程卻是有的!”

一聽他這話,寧小丹知道自己是猜對了,又問道:“那他之前為什麽又要逃出來呢?”

了塵答道:“阿彌陀佛,有比前程更擔心的事,故不得不逃離!”

“哦?”寧小丹好奇問道:“他之前擔心什麽?”

“阿彌陀佛……”了塵拖長了尾音,卻是沒說出下文。

寧小丹根據認識了塵以來的對話經驗得知,和尚這樣子是表示他不想告訴她答案。

不過遺憾的是,他不想告訴,她卻非要知道。

“他應該不是家人沒安頓好吧?他既然能夠被選進宮,家人一定都是死光了的。”寧小丹一邊自言自語猜測著,一邊觀察著了塵的反應。

“那到底是什麽原因呢?”見了塵並無反應,她又說道:“是擔心進宮後沒有自由,可他為什麽又回去了呢?”

了塵臉上還是波瀾不驚。

突然,寧小丹想起雲來客棧偷聽時,當男孩兒聽到女孩兒嘲笑他當太監後便不再是男人,他那氣急敗壞的樣子來,便說道:“對了,他是不是擔心自己當了太監便會被割掉小**?”

“你,你,你……你這女人……真是……”柳如風顯然是被寧小丹的話嚇得了,指著她結結巴巴道:“這樣露骨的話……你也這麽大赤赤說出來,平日卻老是罵我下流……”

寧小丹不理他,因為她注意到了塵聽到這話時,眉毛輕微地向上挑了挑。

“要麽閉嘴安靜聽著,要麽馬上滾出去!”她回頭瞪了柳如風一眼,又問了塵道:“和尚你說,那孩子既然害怕,為什麽又回去了呢?難道他不怕挨那一刀了?”

這次寧小丹稍微注意了一下措詞,免得柳如風又大驚小怪,她就說個“小**”而已,這在現代已經夠隱晦了,不曾想還是讓柳如風咋舌了,這都得怪展謂那個大嘴巴,沒事兒稱她來什麽“主母”,還將自己是女人事告訴了柳如風,真是麻煩。

柳如風這次不插嘴了,也專注看著了塵,等待著他的答案。“阿彌陀佛……”了塵遲疑了一下,終是答道:“那是因為此次回去,便不再擔心挨那一刀?”

“哦?什麽意思?”寧小丹問道:“為什麽不用擔心了?難道他可以不挨那一刀?”

“阿彌陀佛……”了塵低眉說道:“如果那小施主有心,他的確可以不用挨那一刀。”

寧小丹不解,追問道:“有心?怎麽個有心法?”

了塵卻低下頭去,說道:“阿彌陀佛,請施主不必再追問,有些話貧僧實不能坦言相告!”

他這話反倒讓寧小丹好奇了,皺眉問道:“為什麽不能說?是見不得光,還是事關重大?不管哪一種情況,我都必須知道答案。”

真相揭露一半留一半,這了塵分明吊她的胃口,如果平常小事倒還罷了,偏偏這關係那孩子的命運,所以她必須知道。

“阿彌陀佛……”了塵卻又開始打起馬虎眼來。

“為什麽不用挨刀,你快說啊!”寧小丹將談話拉到正題前,繼續追問著。

了塵回答她的,還是“阿彌陀佛”四個字。

連柳如風也在一邊勸道:“大師你就快說吧,我們幾個又都不是外人,有什麽需要保密的?”

寧小丹覺得他這話是進屋以來說得最正確的一句話了。

不過了塵回答他的卻是“阿彌陀佛,恕貧僧無可奉告。”的話。

寧小丹氣得不輕,想著問了半天仍是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忍不住“噌”地站起來,指著了塵罵道:“和尚你是打定了主意不說真相是不?也不知你到底藏著掖著什麽了?到底有什麽不能讓我們知道的?”

說著,寧小丹激動起來,忍不住開始數落,“好一個慈悲為懷的和尚!說話從來不好好說,開口閉口一個‘阿彌陀佛”聽得人耳朵起老繭。這也就罷了,還老是故作玄虛,裝得自己很神秘似的,你不裝要死人啊!還說我犯口業,我看你才是犯口業呢,連說個話也不顧忌人家的感受,不肯好好兒說得清楚明白,予人方便,你算哪門子的慈悲?分明天天在造業!”

如果可以,寧小丹真想衝上去抽了塵一個大嘴巴。

“阿彌陀佛……”了塵臉色稍有動容,卻是仍未說出答案來。

寧小丹氣得想笑,也對了塵掛了大鎖的嘴很是無奈,索性說道:“好好好,和尚你信不過我,那正好,我也信不過你!既然我們雙方互不信任,那還有什麽必要湊一堆去京城?”

說著,她站起來便往外走,嘴裏決絕說道:“咱們就此分道揚鑣,各走各路,別以為我沒法子擺脫你們兩佗臭狗屎!”

她真是受夠了!瞧她遇到的都是些什麽人啊!

自她穿越以來,除了個朱複稍微正常一點外,就沒遇著個讓人省心的男人!

不對,現在是連朱複也不讓她省心了,莫名其妙遭遇什麽“綁架”,惹上的還是“黑社會”的死對頭——皇帝,也不知他現在是死是活。

“啊?……”柳如風反應過來,站起來上前一把拉了她,說道:“好好兒的,怎麽把我也扯上了?還有……我可不是屎,你說話能不能別那麽難聽!”

“要好聽是吧?”寧小丹有氣出不了,盡撒在柳如風身上:“喊我一聲娘,我象哄幺兒一樣哄你!”說完,她袖子一甩,掙脫柳如風,抬腿便出門去。

“你這女人……姑娘家家的,哪有隨便給人當娘的!”柳如風在她背後氣憤憤地指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