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等不到寧小丹的答案,金三郞又開口問道:“若是再也見不到孩子他爹,姑娘也應該替自己另外找個依靠吧?”

聽他再次提到再也不見不到朱複,寧小丹皺了皺眉,很是不滿,抬起頭瞪眼問道:“金公子這是什麽意思?”

她怎麽會再也見不到朱複?雖說暫時還不知道朱複逃沒逃出來,但隻要有心,隻要她和他還活著,她便能見到他,這是當初他們在宮中便約定好的!

“我沒什麽意思!”金三郞卻笑著說道:“隻是看姑娘模樣標致,心想著要不要留下姑娘給我當壓寨二夫人?”

“二夫人?”寧小丹好奇問道。

聽他意思,他已經娶妻了?還是壓寨……莫非他真是打家劫舍的強盜?

“怎麽,姑娘有意?”金三郞笑著說道。

寧小丹有心探聽情況,故意瞪眼道:“看你長得也算俊俏,當壓寨夫人也可以,不過得回去將你家大夫人休了才行,本姑娘不會與人共侍一夫!”

金三郞聽得來了興致,連身子也向寧小丹這邊傾了傾,笑著問道:“姑娘真對在下動心了?”

“動心談不上,不過因你長得好看,反正我家相公也不在身邊,做個露水夫妻也不錯!”寧小丹笑著答道:“隻是不知你的山寨有多大,又有多少人馬,又能不能護我周全?畢竟因為我血液特殊的緣故,想來爭搶我的人不少,就怕金公子到時護不了我,還白白送了條小命兒!”

金三郞愣了愣,一本正經說道:“我家夫人功夫了得,山寨人馬也不少,護你周全定然沒有問題!隻是你真的願意嫁給我?”

看來他們真是占山為王的強盜了!寧小丹多多少少放心了不少。

如果對方是什麽富戶或是朝中權貴,他們擄了她去救了人,但終會將她獻給萬貴妃,那樣便會很糟糕。

但既是強盜,那便是不受朝廷約束的,既然明知她是宮中逃出的人,還敢虎口奪糧,想來也有幾分與朝廷抗衡的底氣,如果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價值,他們定然不會輕易將自己交出去。

這樣想著,寧小丹心裏便多了幾分底氣,瞪眼看向金三郞道:“你家夫人功夫了得,你的功夫卻稀鬆,你既休了你家夫人,又拿什麽來護我周全?”

“這……”金三郞顯然沒想到這一樁,怔了半響,才歎氣說道:“我家那母老虎,卻是休不得的,看來在下真是與姑娘無緣,還是改天在寨子裏替姑娘另外覓個俏郎君吧!”

寧小丹好笑之餘,聽他話裏沒有對自己和呆瓜不利的意思,心裏不由又安定了幾分。

這馬車實在顛得厲害,要不是呆瓜因為害怕,緊緊摟著她的腰,無異於一個厚實靠墊,隻怕她的身子骨早就顛散架了。

本就虛弱的身子,又說了這麽一陣話,寧小丹倦意襲來,不再理那金三郞,於是閉了眼睡覺。

大約是覺得讓寧小丹做二夫人無望,金三郞也不再有耐心跟她說話,依舊抱著刀打起瞌睡來。

馬車裏很是安靜。

寧小丹雖然疲倦,但因為馬車太顛,卻也睡得極不舒服,更不安寧。

好在馬車隻大約行了兩三個時辰,又停了下來,模模糊糊中,她正想好好睡一覺,不想卻被金三郞叫醒。

“快點兒,下車了!”金三郞自己早已跳下了車,站在車下催促著。

“到了麽?”寧小丹撐起酸痛的身子問道。

這一路下來太折磨人了,現在就算是狼窩,她也巴不得早點到達,這樣便能安定下來,舒舒服服地睡個好覺。

“改作乘船!”金三郞簡略答著,催促道:“快讓你傻哥哥扶你下車來!”

“乘船?”寧小丹抬頭看去,金三郞背後果然波光灩灩一片河麵。

“我們到底要去哪裏?”她疑惑問道。

“休要多問,你!”金三郞突然又不耐煩起來,指著呆瓜凶道:“快將她背下來,不然砍死你!”衝著,他還衝呆瓜揚了揚手中的刀。

呆瓜害怕地縮了縮身子,背起寧小丹下車。

“你別凶我兄長,嚇著他休想讓我跟你們走!”寧小丹伏在呆瓜背上,不滿說道。

金三郞倒又客氣起來,說道:“你兄長傻頭傻腦的,在下不對他凶點兒,隻怕他不肯聽我的!”

“他不聽你的,你隻需跟我講便是,我自會好言好語哄他!”寧小丹瞪眼道:“但就是不許你凶他!”

金三郞看了呆瓜一眼,撇了撇嘴,說道:“不過撿的便宜兄長而已,又長得連我也不如,你這麽護著他幹什麽?”

寧小丹懶得跟他胡扯,抬眼打量著地形。

麵前是一處野渡,或者說甚至連野渡也算不上,因為隻一條羊腸般的小道通向河岸,那河岸也極窄,不過一塊被人踩得不長草的地麵而已,想來平日在這兒靠岸的船隻並不多。

此時河麵上停著一條船,不大,一個梢公,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守著。

見到寧小丹他們順著羊腸小道下來,那大漢忙命梢公將船劃了緊貼岸邊。

“二當家,三當家!”他跳下船,衝金三郞抱了抱拳,又看向呆瓜身後打招呼道。

寧小丹回過頭去,這才發現阿達跟在後頭,心想:原來他是三當家,那麽他的功夫應該不錯吧?

金三郞衝那人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去駕了馬車繼續前行,記得多經過幾個渡口,最後回城去!”

“是!”那大漢答應著走了。

寧小丹知道他們是想擺迷魂陣,她本想留下點什麽記號給展謂,但轉念又想自己一身全是從宮裏帶出來的,也沒什麽與展謂的特殊信物,若是留下來,讓官兵追過來就不好了,於是隻得作罷。

金三郞惡狠狠催促著呆瓜將寧小丹背上船,那三當家也不知是發善心,還是擔心呆瓜摔了寧小丹,倒是過來默不作聲地小心扶著。

上了船,進了船艙,那梢公二話不說,便點開船,駛到河中心,沿江而下。

艙中雖然陳設簡陋,卻是細心地放了兩個軟墊,金三郞又惡狠狠地指揮著呆瓜將寧小丹放到軟墊上坐好,還命令他在一邊扶著,以防寧小丹身體不支坐不穩而摔倒。

他倒是個細心的,本性應該不壞,隻是卻不知為何做了強盜?

寧小丹本想再問那金三郞擄了自己去到底想救何人,頭卻隨著船的晃動而暈乎起來,想起自己是個暈船的,她忙緊抓著呆瓜閉上眼深呼吸。

好一會兒,金三郞才發現她的異樣,問道:“你沒事吧?”

寧小丹暈得不開睜眼,也不敢開口。

又過了半響,聽他又惡狠狠命令呆瓜道:“快給她掐掐虎口!”

寧小丹不由歎氣,心想:呆瓜哪裏知道虎口在哪裏?

怕呆瓜挨罵,她正想睜開眼來罵金三郞,卻感覺呆瓜已經抓起自己的手,替她掐起虎口來。

寧小丹不由驚訝,看向呆瓜,見他一臉的擔心,揉得極其認真,臉上的傻氣似乎也減了幾分。

想起來京時也是坐船,當時自己暈船生病,他焦急地守在自己身邊,寧小丹心中一陣感動,柔聲問道:“你怎麽知道應該揉這裏的?”

呆瓜卻抬起頭衝她“嗬嗬”地傻笑了兩聲,又繼續專注地柔捏。

“其實你這便宜兄長也不是傻得不要救藥,”隻聽金三郞在一邊說道:“我就這麽揉兩下,他便懂了!”

寧小丹回過頭去,見金三郞正捏著自己的虎口揉捏,原來是他教的。

“我兄長才不傻呢!”寧小丹不服氣說道:“他應該隻是受了什麽刺激暫時癡傻而已,說不定哪天就好了呢!”

金三郞揉著虎口,看向呆瓜,端詳了一陣,正色說道:“他若不傻笑,看起來倒象個聰明人!”

寧小丹想:聰不聰明不知道,但應該不傻!呆瓜相貌堂堂,無論是第一次的衣著,還是跟著他的大白馬以及他懷中的匕首,都可以看出他出身不凡,不富即貴。

試想,富貴之家的孩子,若真是癡傻,怎麽會讓他懷揣匕首而獨闖江湖呢?想來定是腦部受了創傷而失憶而已。

“姑娘說說看,當初你是怎麽撿到他的,是不是落魄得象條小狗?”金三郞好奇問道。

還小狗呢?死狗還差不多!寧小丹看著呆瓜想:不過後來倒變得象條可愛的小狗了!

正想著,卻聽金三郞又問道:“姑娘既拾得他,又瞧出他出身富貴,為何不帶他去尋他父母,討得豐富賞金,卻反而認作兄妹了?”

“哪有那麽容易找到他父母?”寧小丹白他一眼道。

當初逃命也不顧呢,哪還會想到什麽賞金,不過存一線希望而已,況且呆瓜還是她的救命恩人,說起來還得感謝人家父母才是,她所求不過謀生而已,什麽大筆賞銀卻是不會要的!

“不如這樣吧?”金三郞笑著商量道:“等我帶你回山寨救了人後,然後便帶著這傻子去找他父母,訛得他父母一筆銀子我們平分怎麽樣?”

寧小丹愣了愣,看了一眼呆瓜,心想:如果金三郞真的能幫助呆瓜找到他父母,倒是不錯!至於賞金嘛,如果他家真是大戶,也不會在乎付那點銀子,大不了到時自己那份不要就是了!

於是她爽快答應道:“好啊,這主意不錯!不過哪用訛錢,他家定是有錢的,你將人送回去,人家自然怎麽重謝!”

金三郞卻撇嘴道:“不過如今他已經傻了,若是找到他父母,他們嫌棄不要他,那我的功夫豈不白廢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