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間,朱複正勸著耍賴躺在**的展謂:“快起來吧,丹弟隻怕也收拾好了!”

展謂卻不動,嘴裏氣憤叫道:“他收拾好他走,反正我不走了!說留也是他,說走也是他,他算什麽?易反易覆的小人!主子你憑什麽就隻聽他的?”

“瞧你真是!”朱複勸道:“寧小弟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他不是也有苦衷麽?”

“他有什麽苦衷?”展謂“噌”地坐起來,看著朱複質問道:“他能有什麽苦衷,還不是什麽都憑著他心意來?我們憑什麽都要聽他的?”

“不是都聽他的!”朱複解釋道:“昨晚丹弟說早走,是因為……”

朱複話說到一半,見柳如風進來,不好再說,忙轉了話題問道:“丹弟他收拾好了麽?”

柳如風點點頭,笑道:“差不多了!”

朱複忙催展謂道:“走吧,咱們上路了!”

展謂卻又躺回**,賭氣道:“不走不走,說不走就不走!”

柳如風見狀,忙上前勸道:“展兄,不走不行啊,這客棧裏有蹊蹺,寧小弟一變再變,實是審時度勢,她也是怕久留惹出麻煩來啊,現在不走,到時隻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說什麽?”展謂一聽,警惕起來,坐起來問道:“什麽麻煩?”

柳如風猜朱複還沒來得及將先前自己編的那番昨夜凶險的話給展謂講,於是又略略說了一遍。

展謂一聽,忙從**跳起來,一邊去拿包袱,一邊說道:“既是如此,那快走吧!我在明,敵在暗,多留一天,如坐針氈,還是快走為好!”

說著他又埋怨朱複道:“主子你怎麽不早說?我們幾人身上帶的銀兩可不少,若是他們見財起意,糾集了一大夥強盜青天白日明搶,錢財丟了事小,萬一我護不了你周全怎麽辦?”

“我不是來沒來得及說麽……”朱複無語,他剛才正要說,柳如風就進來了。

不過既然展謂已經答應上路,他也沒必要多說什麽了,笑道:“那我們快去結了房錢走吧!”

於是三人出了門,正好寧小丹也收拾停當,帶了呆瓜出來,五人匯合,連早飯也沒敢在店裏吃,便去櫃台結帳。

那老板娘見眾人一大早就要走,哪裏舍得?但她昨晚又被柳如風嚇得不輕,所以也不敢多說什麽,隻一邊磨磨蹭蹭結帳,一邊勸道:“幾們客官為何不多住兩日,是小店照顧不周麽?”

展謂急著走,不耐煩喝斥道:“閑話休問,隻管速速結帳!”

他一聲吼,嚇得老板娘抖了抖,忙加緊結帳,終是不甘心,收銀兩時,她又怯怯望向柳如風,眼巴巴道:“公子並未同他們一起……你也不多住一晚麽?奴家……”

“胡說什麽!”柳如風恐她露出昨晚之事,也急忙一聲吼打斷她的話:“我隻是來得遲而已,怎麽沒跟他們一路?你問這麽多幹什麽,速速結帳,我們還要趕路呢!”

老板娘見幾個倶是凶神惡煞,大眼小眼瞪著自己,哪肯再說什麽,隻得速速換了碎銀,找與他們。

五人收了銀子,便牽馬出了門。

老板娘想著昨晚差點兒賺到手的柳如風,好是不舍,送出門來,衝他背影低聲喚道:“公子……下回路過,一定再來奴家這裏息息!”

柳如風雖然聽見,卻故作不聞,加快腳步,唯恐她說出其他不好的話來。

其餘四人雖然也聽見老板娘的話,卻隻以為柳如風絕色招風引蝶而已,哪曾想還有昨夜故事,所以也不在意。

五人離了客棧,去街上隨便尋了個粥攤,吃過早飯,又買了一些饅頭大餅防路上饑餓,便整裝上路了。

行了半日,幾人見並無什麽不軌之人跟上,都放下心來,漸漸緩慢行路,不再急趕。

一路逶迤,行了幾日,漸漸各人起了別樣心思來。

雖然寧小丹並不擔心柳如風會揭穿自己的性別了,但每每聞到他身上的香味,便不舒服。

又想到他一花花公子,對女人極是熟悉,擔心他遲早看出自己是女人來,留他在身邊始終對她是個威脅,所以一路對他沒什麽好聲色,一有機會便暗示要他自行離開。

展謂也不高興柳如風。

以前他和朱複主仆二人行路,相依為命,事事商量,坐臥親密無間,可後來多了寧丹兄弟倆就不同了。

那寧丹與主子兩人仿佛天天有說不完的話,簡直巴不得象個糖人似的黏在一起不說,主子還對那寧丹極是偏愛偏信,處處向著他,這讓展謂心裏很是不舒服。

但好在這一路行來,寧丹兄弟倆也算規規矩矩,並不惹事,那寧丹人又聰明機靈,好言好語時又是個極有趣的,因此展謂心裏不高興也就算了。

但如今多了個柳如風,主子更是大多時間都跟他們混在一起,將自己撇在一邊,似乎連跟他說話的時間也幾乎沒有了,這讓他氣悶不已。

況且那柳如風人間絕色,走到哪裏都招搖,處處引人側目,處處引蜂招蝶,這讓一向主張低調行事的展謂很是不習慣。

在家裏的時候,展謂周圍婦人並不多,數得上的也就那麽幾個,還都是年老穩重的,可如今卻因柳如風的緣故,常有那年輕貌美婦人上前攀談,嬌啼鶯語,拋媚搭訕,常讓展謂手腳無措,窘於應對。

所以他也起了攆柳如風走的心思,因此每回寧小丹冷言冷語對柳如風時,他便常在旁邊幫襯,希望柳如風能識趣知乖,自行離去。

但柳如風沒有完成任務,哪肯離開?所以他對寧小丹和展謂的冷淡態度總是笑臉相待,對他們的冷言冷語,也隻當充耳不聞,單把那朱複哄得高興,引他為知己,讓寧小丹和展謂也不好明著開口攆他。

他還假意說自己是個秀才,準備去京城趕考,因喜歡交友遊玩,所以特意從家中早早動身,就想一路閑耍,慢慢去京城赴明年的考。

但一路孤單勢薄,極不方便,能遇到朱複幾人是三生有幸,就想搭個伴同行。

這既讓朱複同情不已,還讓朱複生出幾分羨慕,他說道:“為兄也讀了幾年詩書,卻由於種種原因,不能去參考,柳兄能去,真是莫大幸事,希望柳兄能全力以赴,中個功名證明自己!”

“那個當然!”柳如風是個極會察顏觀色知趣的,見他如此,忙說道:“既然朱兄不能去,那小弟就將朱兄那一份也一同考了,也算幫朱兄完個心願!”

朱複一聽大喜,對柳如風更是厚愛,於是常常與他談論詩文,琢磨文章,讓寧小丹和展謂更不好出言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