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以沫回來之後,連著三天將以前囤積下來的案子給解決掉。其實都是些簡單的案件,純粹是伍行舟看這些案件拖一拖都無傷大雅,所以才特意留下來。他替柳以沫處理的都是些緊急不能拖的官司。

柳以沫輕輕鬆鬆地處理案件的過程中,伍行舟將先前處理過的舊案一一對她報備,柳以沫白日審案,晚上就翻看伍行舟記錄的簿子,將先前的案子熟讀在胸,越看越覺得伍行舟實在厲害,有一些疑難雜暗,柳以沫都覺得自己不知會怎麽辦好,而伍行舟卻用很巧妙的方法將他們一一解決。柳以沫看的眉飛色舞嘖嘖稱奇,一邊看一邊大讚伍行舟,伍小師爺站在旁邊,臉色紅了又白,最後終於忍不住咳嗽一聲,打斷了柳以沫的褒獎,說道:“大人,另外還有一件事,卑職還沒有對大人說。”

“哦?什麽事?”柳以沫也正看完,慢慢地合上簿子,回頭看向伍行舟。

伍行舟兩道濃眉略皺了皺,才說道:“是上次那件懸而未決的張守業案件。”

柳以沫一驚,張守業的案子,說是沒有解決,實際上已經跟解決差不多了,雖然表麵上看來是一件無頭公案,但是經過雲碧的解說,柳以沫知道了其中的內情,最大的始作俑者,應該就是雍王陳夜歌。但是以柳以沫目前的能力,可謂是鞭長莫及,她也還算是陳夜歌的屬下呢。將玉璽交還給女皇陛下,已經是柳以沫勢力範圍能做的最大一件事。

饒是如此,還是一波三折,若.非是雲碧從中幫忙,恐怕她現在還被陳夜歌囚禁呢。

以柳以沫的性格,沒理由就這麽.放棄,但是一來陳夜歌的勢力的確太大,二來柳以沫知道,自己的老爹一定會明察暗訪,用盡所有方法去搜集陳夜歌謀反的罪證的。隻要老爹到了雍州,就不怕陳夜歌他再鬧出其他古怪來。

是以柳以沫心頭也稍微篤定,.如今聽伍行舟又提起來,才問道:“難道,是有了新的線索?”

伍行舟曾一度捉到一個來送銀兩的人,那人擺明.了就是陳夜歌的手下,隻不過畏罪自殺了。然而臨死之前或者是良心發現,吐出了“雍州”兩字,案件也就此截止。

但是伍行舟一直派人秘密地明察暗訪,線人派出.之後,零零碎碎,給回的消息裏,十條倒有九條是沒用的,但是伍行舟還是從一些看似雞毛蒜皮的小事裏找到了一些端倪。

隻是柳以沫這幾天不在,是以伍行舟誰也沒有.說。等柳以沫安定下來,才對她稟告此事。

見柳以沫問,伍.行舟說道:“大人,這件事卑職不知該不該提起,此事或者無關這件案子,不過倒是一個疑點所在。”

柳以沫問道:“這裏別無他人,你說就是,我們共同商討。”方才看伍行舟審案的記錄,她心底對伍小師爺的能力佩服的五體投地。

伍行舟神色如常,說道:“大人,卑職聽說,最近雍州城外,向東三十裏處,有瘟疫出現。”

柳以沫一驚,腦中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所處的這洛水縣是在哪個方向……

伍行舟察言觀色,當下咳嗽一聲,說道:“大人,我們是在南邊,距離那邊還有些距離。”

柳以沫答應一聲,放下心來。瘟疫這事,非同小可,本朝律例,如果發現有瘟疫橫行,必須要進行嚴格的控製之法,如果某地發現了瘟疫,那這個地方的人就要被全部囚禁,不許進也不許出,如果瘟疫再嚴重一點的話,就隻有用“消除”之法,趁著瘟疫沒有散播開來,將有關的物件以及病人全部銷毀。手段十分的慘烈狠辣,但雖然如此,人人卻很理解,因為假如不用決絕一點的方法控製,等瘟疫散播開來之後,死的人會更多。

所以聽到伍行舟說起這個,柳以沫第一反應就是緊張。

聽伍行舟解釋過後,柳以沫問道:“伍小師爺,你忽然說起這個來,是什麽意思,瘟疫,跟張守業案,有什麽關係?”

伍行舟沉吟不語。柳以沫略一思考,放低了聲音,說道:“這兩件事情的唯一共同點就是——雍州,莫非……”

伍行舟微微一笑,說道:“大人聰明。然而卑職之所以說起這個,是因為前些日子,那所謂發生了‘瘟疫’的東新村,曾有個人同卑職碰過麵。”

柳以沫一呆,看向伍行舟,伍行舟微笑說道:“大人不必擔心,那人並沒有傳上瘟疫,不然的話,卑職現在也不能站在大人麵前了。”

柳以沫咳嗽一聲,說道:“嗯……如此說來,必定是那人有些不同尋常的事情,跟伍小師爺你說了?”

伍行舟點點頭,說道:“大人說的沒錯。那人曾對卑職說過,最近東新村那裏,夜晚,有一些住戶常常會聽到古怪的聲響,然而開門出去,卻找不到人,起初大家不以為意,後來互相碰麵閑談起來,才知道,原來有很多人都聽到這種響聲,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格外的清晰滲人。”

柳以沫忍不住也有點毛骨悚然,問道:“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鬧鬼不成?”

伍行舟笑了笑,說道:“起初有村民也這麽想,總是如此鬧得人心惶惶,夜不安眠也不是辦法,於是大家決心查個明白,後來幾個人湊在一起,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聽,卻發現,那聲音是來自地底下,而且,聽起來十分的嚇人,就好像有人在地底下挖動泥土,準備爬上來一樣。”

柳以沫大叫一聲,她最害怕聽鬼故事,伍行舟描述的又實在太過惟妙惟肖,柳以沫忍不住聽直了眼睛,呆呆地問道:“怎麽會如此?難道,難道說真的……”一刹那腦中發揮想象,立刻想到了恐怖詭異的一幕,忍不住覺得周圍冷氣森森,幸虧伍行舟就在身邊,見她色變,安慰說道:“大人不必擔心……”

伍行舟點點頭,說道:“那聲音如此清晰,那些村民們多數膽小,第二天這話便沸沸揚揚地傳出去之後,然後不久,有人提起,說是東新村的地底下原來是亂葬崗,恐怕埋著不少的孤魂野鬼,也許是孤魂野鬼最近要複活了……”

柳以沫驚得毛發倒豎,恨不得讓伍行舟趕緊住嘴,先前伍行舟說到村民聽到地底下的怪聲音的時候,柳以沫的腦中已經在想象這個可怕的可能,沒想到居然真的夢想成真!她聽的刺激又聳動,心頭顫顫,隻盼伍行舟不要再講下去。

怎奈伍行舟說的正精彩,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柳以沫又是害怕,又是期待,忍不住雙手抱住了肩頭,微微發抖,一邊卻仍舊豎起耳朵聽伍行舟說。

伍行舟說道:“這流言一出,東新村立刻又飛快地遷走了好幾戶人家,然而畢竟有大膽之人,那些人之中,有幾個年輕力壯的,便聚集在一起,撿了個日子,選到那晚上會聽到異動的地方,開始挖掘。”

“他們可真大膽啊。”柳以沫由衷的佩服,喃喃地說道。

伍行舟點了點頭,可是麵色卻一點也不輕鬆,反而帶一些鄭重,說道:“那些人挖著挖著,自然有人在遠處看熱鬧,他們挖了很久,忽然有人叫了一聲:奇怪!然而立刻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三個正在挖洞的年輕人忽然不見了!原來他們腳下的泥土層竟然崩塌,僥幸在上麵的人急忙呼喊他們的名字,然而他們麵前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而從那黑洞之中,隱約傳來了鬼狐狼嚎的聲音,在這種聲音裏,旁邊的東新村人,也清晰地聽到了方才掉下去的三個人當中有人的慘叫聲,據說,那慘叫聲十分淒厲……”

柳以沫聽的驚心動魄,忍不住說道:“難道說,真的是鬼神作祟麽?竟然大白天的也如此凶猛,天……”她想象那種場景,牙齒也快要開始打戰。

伍行舟繼續說道:“經過這麽一場,東新村很多人倉皇地跑回了自己家中,覺得村子裏住不下去,應該盡早遷居為好,那些原本不信邪的,見那大洞將人活活地吞噬,本想下去一探究竟,卻被家人攔住,如此一番鬧騰,偌大的東新村,竟剩下了不到十三戶的人家,可是,在那件黑洞事件發生後不久,東新村就傳出了瘟疫的消息,是雍王親自發布的禁足令,東新村旁邊的東寧縣縣令派人將整個東新村封鎖,現在還不知道情形具體如何。”

柳以沫聽得咋口咋舌,一直到伍行舟停了口,人還有些驚魂未定,看伍行舟麵色如常,忍不住問道:“伍小師爺,你聽得這麽詳細,卻好像並不吃驚的樣子,莫非你覺得這件事情,不是如你所說這般麽?”

伍行舟望著柳以沫變色的臉,問道:“大人你可相信這世間有鬼怪之說?”

柳以沫微微麵紅,含糊其辭說道:“這個麽……也說不定……”她天不怕地不怕,卻是有女孩子的通性:怕鬼怕蟲。

伍行舟低頭一笑,再抬頭的時候,已經麵色如常,慢慢地說道:“大人,卑職隻是覺得其中的事情,並不是如此簡單,鬼怪之說,暫時不敢定論,但是瘟疫麽……別說現在時節清爽,無**雨也無高溫,而且曆史上雍州地界很少出現瘟疫事件,所以說這瘟疫發作的也太巧合了些,就卑職所遇到的那位鄉親,據他所說,東新村從來就沒有過瘟疫的曆史。而且如果是驚動雍王的案子,必定要嚴陣以待,東新村有瘟疫,周圍的村落應該也有防備才是,可周圍的村落卻不見任何的防備措施,加上前些日子張守業的案件,卑職覺得,這其中似乎有些微妙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