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的,月下眠也不好違背了皇帝陛下的意願,萬一氣出個好歹來多破費,遂跟著福全直奔奏疏殿。等到了奏疏殿月下眠自覺往裏走時卻被福全攔下了,他一臉狐疑的看著福全,卻聽對方說,“殿下請側殿等候,陛下要單獨召見雪姑娘。”

單獨召見雪清歡?!

“不行!”月下眠一口回絕,握拳賭咒,“本王離不開清歡,一刻也不行!”眼睛迅速水汪汪並搖起尾巴~

雪清歡看向月下眠的眼神驟然變得慈祥,愛撫了下他的腦袋:“乖。”

嘖~這孩子不要臉的模樣怎麽那麽像陛下呢?看來是親生的沒錯!

福全向月下眠眨了眨小眼睛,神經兮兮地說道:“陛下與雪姑娘的事不可外泄,雪姑娘隨老奴來吧~”

陛下與小雪有秘密?!

連殿下都不能透露的秘密?!

明順驚恐的揪著月下眠的袖子,待那二人走後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一想到您將來要喊小雪母妃奴婢就感覺好可怕!”

月下眠眺望著燈火通明的正殿,目光深沉而憂鬱的吟了半首詩:“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明順恍然大悟,拍著大腿痛心疾首:“可不是嘛!奴婢勸過您許多次,您身為龍裔是一定要注意自身言行的,上回您詛咒全天下有情人終成母子那事兒怕是被真龍知道了,這可如何是好哇……”

偏殿內靜默了一會兒,突然有人語氣遲疑的問道,“剛剛福全向本王拋了個媚眼?”

有人點頭:“對!”

“他是不是調戲了本王?”

“是吧?”

“清歡都沒有調戲過的純潔得如同白紙一樣的本王竟然被一個太監調戲了?!”掀桌!

“您下手輕一點,這桌子摔壞了您是要賠錢的。”

“快,擺好擺好……不得了,磕掉漆了,你去親兩口……不親本王就說是你幹的……乖寶寶,回頭本王送你一盒上好的口脂~”

自從做了月下眠的小跟班,明順第無數次被迫將自己的吻獻給了磕掉漆的桌椅板凳。

……

福全進殿通傳,雪清歡站在台階下等待陛下召見,眼前站著兩排帶刀侍衛,那小眼神個個跟琉璃燈似的瓦亮瓦亮的,帶著無限穿透力將她從頭到腳掃了數遍。身後躡手躡腳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不多時便有隻手攀上了她的衣袖。雪清歡反手擒住手腕,將那人從身後拖到跟前來,原來是個穿綠衣裳的小宮女。

小宮女一臉受到驚嚇的表情,躬著背怯懦的站在雪清歡麵前,兩隻手揪著衣角搓來搓去,欲言又止。她悄悄抬頭瞄了一眼雪清歡麵無表情的臉後迅速低頭,看上去對雪清歡的恐懼要遠甚於對那兩排冷麵門神的害怕。

“何人何事。”

不開口倒還好,雪清歡乍一開口說話便又嚇得小宮女一個哆嗦,“咚”的一聲腿軟跪倒在地,仿佛她麵對的是一個會吃人的惡魔。

“奴、奴婢是賢妃娘娘身邊的初夏,今、今早娘娘前來覲見陛下時由於一時疏忽將碧玉扳指掉在了奏疏殿內,那扳指是陛下賞賜娘娘的,不能有失,因而娘娘派奴婢前來尋找,可、可是奴

婢沒有資格入殿。奴婢方才聽到大總管說陛下要召見姑娘,所以、所以想來求求姑娘,能不能幫奴婢看看奏疏殿內有沒有一個翠玉扳指。”

找東西?沒興趣!

雪清歡冷漠地瞄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初夏著急的磕了個頭,語氣略帶哭腔:“姑娘、姑娘,奴婢若是尋不回扳指,娘娘一定會大發雷霆責罰奴婢,奴婢求姑娘發發善心幫奴婢這一次,救救奴婢這條賤命,奴婢願意做牛做馬報答姑娘!”

早上掉的扳指現在才找?

初夏見雪清歡狐疑的看著她,十分不相信她的樣子,頓時大哭,卻又不敢驚擾了殿內的人,隻得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可憐兮兮地說道:“娘娘尋了一整日方才想起來過奏疏殿,便猜測可能掉落於此,這才遣奴婢前來碰碰運氣,姑娘……”

話未說完,隻見福全從裏麵走出來傳雪清歡覲見,初夏著急的看著沒什麽表示的雪清歡,又哀求地喊了她一聲。雪清歡思忖此事無可無不可,雖然不需要牛馬但不過是順手小事,便應了聲“嗯”,初夏不明其意,上前兩步打算跟過去卻被奏疏殿外的帶刀侍衛攔下,隻得眼睜睜的看著救星消失在眼前。

奏疏殿內隻有居高臨下的皇帝陛下和不知天威為何物的雪清歡,作為貼身太監的福全卻不曉得跑的哪裏去了。皇帝陛下一臉威嚴的看著台階下麵無表情毫不避諱地瞅著他的雪清歡,倨傲的表情沒能維持多久便垮了下來——眼前這孩紙雖然永遠都是一臉“天子龍威是什麽?是渣渣吧!”的表情,但禮數卻又周到得很,讓人實在找不出理由宰了她,更何況還有求於她。

跟這種長不大又耿直的小狼崽子計較真是有損天子氣度!

“雪清歡,朕與你今日的談話希望你繼續遵守約定。”

“是。”

皇帝陛下很慶幸自己找對了人,雪清歡不是明順那種有秘密不分享一定會死星人,她的口風永遠緊得像蚌殼,側殿靜候的月下眠又該好奇地揪頭發了。跟老實人說話就是省時卻不省力,不過兩刻鍾,該知道的皇帝陛下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他一丁點兒也沒問出來,氣得他直揪胡子,然而不得不再次感歎雪家玄衣的素質是真心高,不愧是聲名顯赫的世家大族,讓人忌憚得眼珠子發紅!

此次會談圓滿結束,臨走時雪清歡想起了初夏的請求,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番,果然在殿門後的角落裏看到一個環狀的綠幽幽的小玩意兒,她左手微微一動,將那扳指吸入手心帶出了奏疏殿。

本以為初夏會候在殿外等著拿扳指,結果雪清歡出門後並沒有看到初夏,她將扳指放在手心翻來覆去看了幾眼,也沒看出有什麽值得一個後妃念念不忘的價值。

“雪姑娘,可否將此物交給本將一覽?”

一直盯著雪清歡看得黑臉侍衛向她伸出手來,一副“你不給我就搶”的表情。

她將扳指扔給那個黑臉侍衛,在他詭異的目光裏留下三個字——“賢妃的”。

此話一出,那侍衛看她的眼神頓時極其扭曲。

片刻之後,背後有人大吼一聲:“抓住那個偷竊陛下扳指的賊人!”

話音剛落,立刻有人

撲上來將刀架在雪清歡的脖子上,眾侍衛刀尖泛著寒光,將她圍在中央。

雪清歡沉默,試探地問道:“我沒偷,可以反抗嗎?”

黑臉侍衛怒聲嗬斥:“大膽!將她押到陛下麵前,請陛下定奪。”

月下眠在側殿等雪清歡等得好生捉急,他溜達出來瞅了瞅奏疏殿,正巧看到殿門合上,很遺憾什麽都沒看到。他和明順在台階上排排坐下,托著下巴瞅著奏疏殿,像兩隻等候主人歸來的忠犬。

不過眨眼工夫他二人便見到了朝思暮想的雪清歡,那出場的氣勢,視死如歸一般。

黑臉侍衛大刀一揮:“將犯人雪清歡押入天牢,等候處斬!”

天牢啊!

有進無出的人間地獄啊!

一個時辰不見你怎麽就進去了?!

月下眠瞬間焦躁起來,明順愣了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聲音淒厲地好像雪清歡的腦袋已經掛在了城門樓子上一樣。

今晚值班的不是王承疇那好說話的本家兄弟,黑臉的禦前侍衛提刀押著雪清歡,對犯罪分子的親屬橫眉冷對,月下眠連恐嚇帶引誘地套了半天話,隻套出一個信息——

“雪清歡偷竊禦用之物,押入天牢等候處斬!”

啊呸!笑話!

我家清歡什麽身份?廣陵雪氏貴女!家大業大千年傳承,要什麽沒有,犯得著偷你的禦用之物嗎!

“清歡一向嚴苛自律,豈是膚淺之人,這其中必有誤會,本王要麵見父皇陳情!”月下眠將雪清歡的小細脖頸從大刀底下解救出來,拉著她要闖進奏疏殿麵聖。

黑臉侍衛劍眉一豎,刀尖指向雪清歡的眉心,厲聲喝道:“請安親王殿下放開犯人雪清歡,否則休怪末將無禮!”

“你敢!”

“殿下,”雪清歡打斷月下眠熊熊怒火,出人意料的說道,“屬下確實撿了一個扳指,那扳指確實是陛下的。”

月下眠驚奇:“撿到一個扳指?你什麽時候染上了拾破爛的毛病?”

雪清歡:“……”

黑臉侍衛再次將雪清歡搶回去擱在大刀底下,繼續對犯人家屬橫眉冷對:“陛下有旨,禁止安親王殿下與犯人交流。”

“你丫再說個犯人我聽聽!”明順開始擼袖子,黑臉侍衛兩眼一瞪,他迅速將袖子扒拉回原樣,小媳婦兒似的站在月下眠身後,狐假虎威地瞪回去。

黑臉侍衛懶得跟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太監計較,趾高氣昂的推了雪清歡一把,示意她趕緊走,武功高強的“犯人”竟然毫不反抗,連個微妙的眼神都未曾施舍給月下眠,就這樣乖乖的跟著走了。

“等等。”雪清歡突然停下腳步,將一個黑匣子丟給月下眠,看著他說道:“屬下這段時間不能為殿下效力,請殿下注意安全,屬下……沒有大不敬。”

是她的暗器匣?!

月下眠的小心髒忍不住突突了蹦躂了兩下,突過之後他卻笑嘻嘻的說道:“沒關係,就算你是黑的本王也能給擰成白的,你放心去吧,本王等你回家。”

眾侍衛默:“……”我們懷疑安親王殿下有反 社 會傾向,能不能把他也關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