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瞥了一眼罪狀,然後朝正喝茶解渴的縣官看去,一字一句清晰道:“老子說過。老子沒有強暴她……”剛說完,旁邊捕快又狠狠掌了他幾耳光,打得他左耳又開始嗡嗡響,顧西辭用力甩了甩頭,似乎聽見他在說什麽,可是卻無法聽清。

心,猛得一沉。

難道,他失聰了……

“總之,快讓他畫押。”縣官大人等得不耐煩了,不停揮手,在那幾人的強行逼迫下,顧西辭的手染了朱砂在罪狀最右下角畫了一個印。當印子印上的時候,他笑了。

那是一種毫無生息的笑。就算死了一樣。

所有人都看著那幾個捕快將他拖往衙門裏間,是拖,而非抓。他們對他處於極不人道的做法。引得在場人一陣唏噓皺眉。

散堂之後。有人看見縣官大人乘坐著金府的轎子去了鳳仙樓。

鳳仙樓。是煙花鎮出名的三大酒樓之一。

之所以出名是以為當朝皇上皇少卿年輕時曾到煙花鎮一遊,救了當時被逼迫在此酒樓賣唱的歌女小鳳仙,後又娶對方為妃,成全了一段金玉良緣。一時成為佳話,此樓改名為鳳仙,這些年來生意一直極好。

二樓處,清靜幽雅。

畫著秦淮八豔的卷簾裏麵是一方梨木桌,桌上無數佳肴,坐著三男。

“大人!要不是你!小女所受的侮辱又怎能結?”金老板說著,立刻向縣官大人敬了一杯,滿臉傷悲之色。

縣官大人立刻搖頭,輕責道:“哪裏話!金老板可是我們煙花鎮有名的大善人!每年捐出銀兩不下數萬。做為一縣之官,我怎能看著有任何冤屈之案呢?!”

金老板立刻又是感激又是陪酒,二人相聊甚歡,最後,他從懷中拿出一遝厚厚的銀票塞入縣官大人手中,壓低聲音道:“此案若不是靠大人也了結不了。隻是。案子既然了了,便讓它從此了了,要是以後有任何風言風語,還希望大人能……”後麵的話他不說,也不言而喻了。

一見到錢,縣官大人登時二眼發光,笑得比花還甜。嘴裏馬上應承著:“金老板此言差矣。本官要做的當然是為民除害,最好是讓每一個百姓都能安安心心,安安穩穩。”

後麵話不多說,直接上了幾個貌美的女子。嬉笑嗔鬧,氣氛曖昧。

丫頭走到大街上的時候還隻是午時三刻,日頭很大,可是她的心卻涼透了。本想著趁縣官大人出來她想著上前申冤,可是剛剛看著那二人狼狽為奸的場麵,她知道,一切都沒救了。

她整個人此刻正處於六神無主的狀態。腦子一片淩亂,除了哭她不知該怎麽辦,所有路過她身邊的人都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著眼前這一個一身邋遢的痛哭女子,誰都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事。

丫頭哭到一半的時候,遲鈍的腦中突然就反應過來,她立刻拔腿便朝著前方狂奔。

城門處,戒備森嚴。

二隊士兵守在城門麵前來回巡邏,今天有些奇怪,因為那些前往城門想要出去的人全部都停在那兒,吵吵嚷嚷不知發生了什麽。

丫頭狂奔的步子一停,然後又繼續加速,氣不成喘的擠進人群中費力喊道:“麻煩讓一讓!我有急事!”

那些人壓根就不跟她讓,將她又擠了出去,隨後,裏麵便爭吵成了一片。

“怎麽搞的嘛!昨天我姑姑還出城了,為什麽今天就不讓我們走?!”

“就是,哪裏有什麽橋?還說要修橋,我看是你們自己又搞出什麽事來了吧?!我不管,我要出城!”

擠在那兒的人七嘴八舌說著便要往裏衝,士兵們一個個凶起臉,拿起長茅便開始抵擋這些,二夥成了對峙行駛,氣氛緊張。隻不停聽著那些百姓們吵著鬧著吼著,態度激烈。

“放我們走!”

一個士兵頭子走到所有人麵前長吼道:“這是上麵下的命令!所有人本月內不準出城!誰在向前!我就像這樣對他!”說著,長茅隨便對準一人的腿部便紮了進去,頓時聽到慘呼聲起。

百姓們全如驚弓之鳥倒退數十步,無一人敢在前。

丫頭呆怔在人群中,呆若木雞,為什麽?!為什麽突然城門被封?為什麽不無法出城?!

眨眼間,全圍在那裏的那些人個個嘴裏咒罵著,但還是陸陸續續離開了。

“聽說要過三個月才通城門。哎……”其中一個經過她身邊的人唉聲歎息道。

丫頭心亂如麻,一雙手在袖中握緊又鬆開,反反複複,心緊張狂跳著,她嚐試性的走上前,可是那幾個士兵立刻凶狠的將長茅指向她。

“滾!”

她嚇得噤若寒蟬,立刻後退,心情雖焦急如焚但她還是很快冷靜下自己,煙花鎮共有二條路可以走,一個是城門一個便是水路。想到這,她即刻朝著相反的方向奔去。

碼頭方向,同樣擁擠了很多人。

和城門的說法一樣,說是最近要修建什東西所以碼頭暫時停船三個月,若是發現私自開船的判死刑!

望著全部回頭一臉失望愁眉苦臉的人們,丫頭的心終於一點一滴沉了下去,仿佛陷入一個深深的無底洞般絕望!那緊張忐忑了一天的情緒霎時爆發成眼淚,洶湧奪眶而出,一個人對著寂寂河水傷心抽噎:“花管事……我該怎麽辦……小公子……我該怎麽辦……”

前方的路,長長無邊。

可是她卻覺得踏出一步都堅難萬分。

誰又能告訴她,應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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