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另一個答案

他微笑著說:“大家都太累了。最後是我守夜。這鎮上有好幾個早點鋪子,不過很奇怪,好像家家戶戶都在舉行葬禮一樣,每戶人家門口都有一攤紙錢灰,還都掛白燈籠。好像在陰陽相隔的中間一樣。”

陳昊苦笑著遙頭:“也許沒機會了,她應該已經不在了……”

陳昊自然也是一驚,不過幸好沒有喊出聲。他爬出棺材馬上對外麵的人說:“你們小心,下麵都是棺材,裏麵有屍體。”

胖三拍著周玦的肩膀,意思是沒人就硬闖。周玦猶豫片刻,胖三哎呀一聲,把周玦拉到邊上,他招呼瘦猴使出全力推門,但是大門紋絲不動。兩個人推到手都在抖了,大門還是沒有被推開半毫米。

葉珽和陳茹蘭是高中同學,葉珽高中畢業後,沒有再讀大學,而是開始了家族的生意,倒賣木材,也做棺材什麽的,倆人一直保持聯係。有一段時間,葉珽曾經追求過陳茹蘭,不過陳茹蘭的態度不冷不熱。陳茹蘭弄來了那本書後。葉珽便自告奮勇地表示願意幫助她。陳茹蘭也的確需要他的幫忙,但是葉珽發現事情越來越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於是他開始求助於葉煒。但是陳茹蘭沒有讓葉煒直接參與進來,葉煒隻能在邊上給弟弟一些幫助。這樣的幫助和後來的發展越來越沒完沒了,直到最後葉珽和陳茹蘭都同時失蹤。

陳昊繼續說:“不是,因為按照現在的計算,茹蘭並沒有出錯,那麽她失敗的原因是什麽,肯定有一個地方是她沒有想到的,所以她失敗了,而這個因素到最後她都沒來得及告訴我們。我發現,原先的那些照片中還少了一個人,也就是說隻有六個人。還有一個人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消息,最古怪的是茹蘭沒有提及這個人,他到底起了什麽作用呢?”

周玦皺眉道:“又是照片……”

果然在轉彎處的一塊空地上,有一群綁著白腰帶的人,一個個像跳繩一樣從火上越過。這是一種古怪的儀式,周玦數了一下人數,一共是七個人……

周玦猶豫了片刻但還是點頭,陳昊苦笑著說:“但我信你。”

周玦握著陳昊的手,而陳昊依然背對著周玦,邊走邊說:“不知道。也許是南京附近的某個小鎮,總之我們是中途下車了。”

陳昊拍著周塊的肩膀說:“去打聽下再說。”

葉煒饒有興趣地捏了捏邊上的花圈,仿佛那是一朵真的鮮花,他摘下一朵大大方方地遞給了瘦猴。瘦猴頓時像被電擊了似的拍開他的手,幾乎被氣得說不出話,他憋了半天才吼出:“你,你這個變態!死人的東西給我做什麽?”

周玦見他們都在,心裏的一塊石頭也落了下來,說:“沒事,就是腦子稀裏糊塗的,還沒搞清楚狀況。”

住了一夜,幾個人都不敢睡,隻能輪流守夜。陳昊一個晚上都沒有睡,他不停地寫、不停地抽煙。幾乎把自己所有的腦細胞都用在這裏麵了。周玦守最後一班,他起來看到陳昊的時候,他的身邊都是煙,嘴裏還叼著一支煙,看著窗口,身邊已經堆積了數量非常誇張的紙。

胖三也趕忙說:“是啊,太危險了。他們幾個都是牛皮烘烘的人物,最後也掛了又掛。我們更不用說了,太不著邊了。”

周玦等著陳昊的回答,他覺得陳昊手心傳來的熱量越來越少,好像那隻是他心中的錯覺。周玦試探地問:“陳哥?你怎麽不說話?”

陳昊抿著嘴巴沒有說話,看著周玦。此時,周玦再一次成了做決定的人,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分析能力已經無法駕馭這樣的局麵,猶豫道說:“你們覺得呢?”

周玦說:“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按照虎子當年的路線回到他們所說的那座古墓?太冒險了吧。”

陳昊說:“因為老九暴露的太快了,他幾乎是一開始就被我們認定不‘正常’了。但是按照茹蘭的指示,故事中的內容會多少映射到我們的生活中,小說中七個人都出現了,但是茹蘭指示的故事中一直沒有出現那個第七。這是故事中和現實中的差別,而這個差別我可以斷定就是關鍵。”

葉煒此時終於從**站了起來,一站起來便不住地咳嗽,劇烈的咳嗽使他的身體像是一隻蝦一樣弓了起來。黑貓喵地一聲,立刻從他的身邊閃開,跳到了周玦的身邊,朝著他喵喵地叫了幾聲。瘦猴實在看不下去,過去遞了一杯茶。葉煒喝了一口,這才停止了可怕的咳嗽。眾人發現,他的手心中居然有一攤血,他拿出紙巾擦了擦。微笑著說:“不要緊,不是什麽肺癆。”

牆外還是沒有回答。

他搖了搖頭,喃喃道:“失敗了嗎……哪裏出錯了呢……”

周玦顯得非常局促,不自然地看著手上的資料,說:“那麽你有什麽辦法?”

周玦見瘦猴快要爆發了,立馬拉住瘦猴的手說:“葉煒的意思好像是要我們融入這裏,也扮演送葬者。”

胖三盯著這場景看了半天,對其他人說:“你們覺得這裏真的能住人?我怎麽覺得像武打片裏的義莊啊。”

中年婦女回答道:“叫迎賓鎮。”

瘦猴一臉慍怒道:“你什麽意思?”

瘦猴搖頭道:“不一定,我們的確有必要去一次,因為老九肯定是去了那裏。而且那個老九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了,鬼知道他會怎麽過去的。”

周玦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下去,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陳昊首先打破沉默,說:“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但是你先不要告訴其他人,這會壞事。”

周玦見陳昊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心中頓時像失去了某一種拉力,直接落到了深處。他無奈地說:“我沒見到陳菇蘭,但是我聽到了她和顧老及老趙的談話。顧老和老趙最後拋下了她和殷叔。”

葉煒聽到“陳茹蘭”這三個字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地停頓一下。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好像有著特別的意義。他否定地說:“不太可能,時間上不夠。陳茹蘭就算再聰明、再謹慎,她也隻是一個人,而且……我感覺,安排這一切的已經不是一個人,他的布局之深似乎已經超越了時空的界限。”

瘦猴仍不住扔出了一句:“變態。”

周玦沒有再提問,而是在消化著陳昊的話,每一次和陳昊的單獨談話,他總覺得會是某一件事的開端。他知道陳昊心裏藏著太多的事,他太過於苛刻自己,把自己當超人,實際上他也隻是一個普通人。周玦想到這裏,心裏就發酸,慢慢地開口道:“陳哥,我覺得有些事你可以說出來,不用一個人背,也許我能夠幫你,真的,我是挺願相信你的。,畢竟……”

第二天,當瘦猴起床的時候,發現大家都睡熟了,也許真的太累,沒有一個人堅持到守夜最後。

中年婦女的聲音聽上去非常的輕微,像從牙縫兒裏擠出來的一樣,她說:“什麽事啊?”

陳昊摁滅煙頭,喝了一口茶說:“不累。”

葉煒重新坐了下去,眼神有些迷離,說:“我唯一的兄弟,他叫葉珽,我們很像。但是他死了。”說完,他看著瘦猴說:“你在火車上看到的那個賣棺材的人就是他。他也是七人之一,他給你們保留了最後一個關卡。這個小子,他本來可以不用摻和進來的……”

葉煒抬頭看著牆說:“不知道。我沒關心身後的事。”

周玦吃了幾口河粉,終於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了些熱量。此時,招待所的老板娘拿來了一次性的洗刷用品,她冷漠地看了他們幾眼,放下東西離開了。周玦注意到,她的頭上戴著一朵白花。周玦見到的村民幾乎都是披麻戴孝,仿佛整個村子都在舉行葬禮。一股說不出的陰冷彌漫著這座小鎮。

陳昊說:“還不知道,但是我發現了幾個特點;第一就是這條路線有一段路是和故事中林旭所走的是重複的,我推斷,那條路很可能就是虎子他們避難的那個古墓。而第二段就有些看不懂了,我暫時無法破解。”

葉煒眼中閃過一絲蔑視,但是很快又微笑著說:“我明白。”

胖三捏了捏手心,指著邊上的石碑說:“真牢!鐵將軍把門,沿著牆爬進去。”

葉煒指著盒飯說:“你先吃點兒東西。估計你也累壞了。”

陳昊停頓了好幾秒才說:“對,固魂珀的作用肯定很重要,但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它到底有什麽實質性的作用。”

胖三猶豫不決,就是不肯發話。

陳昊拍著周玦的肩膀說:“走吧,胖三、瘦猴他們都在等,放心,我沒問題。你遇到的事,葉煒可以給你解釋。”

周玦納悶問道:“為什麽?”

周玦過意不去地輕聲說:“陳哥,你去睡會兒吧。,快天亮了。”

這個院子有那麽一絲深宅府邸的味道,周圍沒有任何樹木,到處都是石碑和雜草,邊上雜亂地堆著許多棺材,棺材已經褪色了。這些棺材裏沒有屍體,裏麵塞了很多石頭,石頭上有用墨法塗畫出人的五官。大門兩邊明晃晃地掛著兩盞紙糊的燈籠,顯得陰陽怪氣。

瘦猴也急道:“胖三,別磨蹭,快跳過來,我們沒時間了。”

葉煒聳聳肩膀,表示隨便你怎麽想。五個人就這樣橫穿整個小鎮,走了很長一段路,終於在一片荒林中發現了一個大院兒。從院子裏伸出的樹枝構成了天然的賬篷,陽光稀疏透過這些縱橫交錯的枝杈,灑在路上。越往裏光線就越弱,直到最後感覺仿佛已經無法判斷到底是不是白晝了,而那熒白色的燈籠就掛在通道的盡頭。

葉煒不再微笑,眼神也一下子沒有了戲謔的神色,他冷言道:“我的目的就是查清出這事。糾正一個錯誤。”

陳昊默默地把包裹藏在口袋裏,周玦想要阻止,葉煒攔住直搖頭。

陳昊低聲說:“現在所有的泥板都拿到手了……”

周玦回頭一看,發現的確有一堆白骨裹著層層的壽衣躺在裏麵,骨頭非常脆,經周玦那麽一壓,真接把胸骨壓折了,他頓時尖叫了一聲。這時,陳昊也從牆上跳到了另一具棺材內。

陳昊激動地點頭,他聲音都在顫抖,說:“沒錯,但是茹蘭並不知道老九不正常,她隻知道我們中有一個人會出賣我們。”

周玦堅持說:“不管了,先找胖三,不能讓他出事。咱們先出去,大不了以後再探查,胖三是我們的兄弟,我們不能不管他。”

陳昊問道:“但是什麽?”

周玦不明白自己身在何處,四周寒風冷冽,幾乎把一切都蒙上了青灰。周玦大腦裏閃過的第一個問題是:他是不是真的陳昊?

陳昊沒有鬆開周玦的手,道:“有人死了,在跨火。”

陳昊轉過身看著周玦的眼睛,周玦被他看得心裏發毛,陳昊的臉色很白,白的幾乎嚇人。周玦心虛地笑道:“到底什麽事?”

陳昊重新點上一支煙,說:“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實在太危險了。也許就在我們快要成功的最後一刻,這個人很可能出現,會破壞我們。”

胖三焦急地問道:“什麽意思?”

周玦心下一驚,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發現不是沒有大門,而是大門被一座巨大的石碑頂著。

周玦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瘦猴厭惡地看著他說:“我才不幹,我爸媽還在,戴這玩意兒不是咒他們死嗎?”

胖三見狀說:“真的去?好吧,那就豁出去了。不過到底靠譜兒嗎?”

胖三著急地喊著:“瘦猴,你怎麽了?”

陳昊的臉色也開始泛白,此時突然門口傳來了呼喊聲,像是出殯的隊伍,劈裏啪啦的字爆竹聲也隨即響起。

周玦一把抓住又想要衝過去揍人的瘦猴,冷著臉說:“葉煒,你最好搞清楚,現在大家在一根繩上,要死一個也跑不掉,不要以為自己有多牛。其實你也隻是一個人而已,同伴的死活對我們來說比什麽都重要。”

陳昊撫著額頭笑了起來,說:“茹蘭留給我們兩條消息。第一條消息就是我們在上海所得到的資料,這些其實都是前期的準備;而第二條消息就是周玦你帶來的,它太關鍵了,裏麵有相當多關於墳墓的信息內容,茹蘭幫我們引開了老九的監視!這兩條消息結合起來才是她真正的線索啊!而重點應該就是那包裹裏的東西。”

說完,他想要從包裏拿出那個黃綢包著的東西,但被陳昊攔住了。

瘦猴說:“重點是,固魂珀是在那個古墓嗎?我們有必要去一次原先他們避難的那座古墓嗎?去拿到固魂珀?”

周玦把包遞給陳昊說:“你再看看,這些有用嗎?”

周玦攔住那個女人,女人停住腳步,周玦繼續問道:“大嬸,這裏為什麽死那麽多人?”

大家等著胖三這個重磅炸彈從天而降,但是等了很久,也不見胖三跳下來。周玦以為胖三被陳昊的話嚇到了,不敢跳,他對著牆外低聲道:“胖三,別怕,就是死人,沒有其他異常,屍體也已經化為白骨了。”

周玦感覺到一種不安定的恐懼,他盯著陳昊的肩膀,陳昊的手心傳來了熱量,周玦握緊他的手道:“陳哥,這裏是哪裏?”

周玦給他倒了一杯茶,問他要了一支煙,然後坐在了他的邊上。陳昊的眼睛裏都是血絲,他時不時地抽上幾口煙,並沒有和身邊的周玦說一句話。

女人瞪了他一眼,接著說:“怎麽說話的?這是這裏的規矩,每年都會有,我們每一家人都要舉辦一次葬禮,然後把假人放在棺材裏,抬到那邊的祠堂。”

周玦搔著頭發說:“我白天和你說的事,你別放心上。”

陳昊給我們打開那件類似地圖的東西說:“這是一張複合地圖,上麵有著兩條線路。一條是故事中林旭所走的路,另外一條則是陌生的道路,它的起點就是我們這裏。這個村子!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村子就是當年他們遇到機關的那個村子。實在太巧妙了!”

胖三起身就要衝上去,被瘦猴一把按住。瘦猴抬頭看著葉煒,說:“如果我發現你在利用我們,我等一個不放過你。”

周玦說:“老九?”

周玦捺著性子敲門道:“有人沒?開開門。”

陳昊點頭,他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把那張路線圖藏在口袋裏。然後說:“我們先住一晚,我已經聯係到南京的朋友,屆時我會讓他給我們準備我們需要的東西。”

周玦無法繼續想象下去,他不安地看著睡著的同伴說:“你的意思,還有一個人在我們的背後?那就是我們還不知道的第七個人?”

說完他苦笑著說:“走吧,他們還在等我們。先吃點東西,你餓壞了吧。”

這其實就是由一座三層樓的民居改成的小招待所。在吧台上坐著一個中年婦女,她看了一眼陳昊,便繼續看著電視劇。

葉煒不以為然道:“是的,他死亡的照片,郵件中有以上的材料。我拿到照片的好一瞬間便感覺到了葉珽的氣息,以及……非常濃重的死氣。我馬上知道我被選中了,這讓我第一次感覺到害怕,真是令人興奮啊……有能讓我感覺到害怕的東西啊。”

周玦想要放開陳昊的手,但是因為那份溫度而遲疑了,他繼續追問道:“你們是怎麽到這裏的?”

周玦發現陳昊低著頭,並沒有在聽他的話,周玦輕聲叫了他的名字,陳昊低著頭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也許因為太累了,他靠在周玦的肩膀居然不知不覺地睡了。

瘦猴道:“葉煒帶我們出來的。我看過掛曆,現在是2008年,我們至少安全回來了。”

女人搖頭說:“我是嫁過來的,不太清楚。如果你要問,從這兒走到底,那裏是辦喪事的地方,死了人都往那裏抬。反正我們每家人都得辦一次,否則第二年還真的會死人。不和你們說了,我得準備豆腐飯呢。”

陳昊打開手機照著四周說:“先去看看,明明是白天,為什麽這裏會那麽暗呢,像晚上似的。”

周玦說:“不行就先出來,我覺得這裏太詭異了。”

陳昊說:“差不多這個意思,但是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麽?是一個人,還是一個事物?還是什麽東西?我不好猜測,現在我們手頭兒的資料都是根據茹蘭的線索來的。我覺得,還有一個神秘的力量牽製著我們。”

陳昊皺著眉說:“菇蘭,她在這裏應該留下了最後的信息,她……還活著嗎?”

瘦猴馬上說:“胖三怎麽辦?”

胖三冷笑道:“虧他厲害,走的時候什麽都不帶,隻帶了那隻該死的貓。不過,他倒是救了瘦猴一命,算這小子有點人性。”

周玦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誰,陳昊緩緩地轉過了臉,眼神變得非常冰冷。周玦心中隱約升起一股寒意,他連忙甩開陳昊的手,後退了好幾步,警惕地問:“什麽?”

瘦猴大叫不好,他看著葉煒說:“你最後跳下來的時候,發現什麽異常了嗎?”

周玦摸著背包,看了一眼陳昊,他對著葉煒說:“你到底搞什麽名堂?”

周玦默默地在他邊上抽煙,看著堆積在陳昊身邊的資料,發現他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已經把所有可能遇到的事情做了一個分析,還根據他帶來的資料作了補充。也就是說,他至少為他們提前計算了百分之十可能出現的意外,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疲倦。

葉煒繼續說道:“我也是第一次感覺到恐怖,我接觸的死亡遠比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多,死對我來說隻是一個必然的結果.我祖祖輩輩靠這個吃飯,即使是自己人,死後也就是給一口好點的棺材罷了。葉珽的這件事讓我感覺到了一種衝動,我第一次對一件事有了那麽重的興趣。雖然我知道葉珽最後肯定是死了,但他是怎麽死的,讓我一直都非常好奇,嗬嗬。當然,當年陳茹蘭想過要我參與,但是我最後又拒絕了。直到最近一段時間,我收到了來自南京的郵件。以及……一張葉珽死亡的照片。”

胖三說:“沒想到我們居然跑出來了,出來的時候,我們回頭看了一眼你,發現你居然朝著反方向跑,真有你的,怎麽叫你都不回頭。”

說罷便拽著周玦往一條小巷趕,當他觸碰到陳昊的一瞬間,隻感覺大腦連著脊椎的地方一陣刺痛,好像什麽東西被拉斷了。他撫著額頭看著陳昊的背影,很快,他被陳昊帶到了小鎮的深處。周玦忽然聞到從身後傳來了一股燒焦的味道,四周的顏色頓時呈現出一種古怪的紅。

陳昊依然沒有轉過頭,兩個人的影子被昏暗的路燈拉得有些扭曲,許久陳昊才開口道:“你見到她了?”

胖三說:“你姐姐太牛了,這她也能搞得到?會不會有詐啊。”

周玦急著繼續追問道:“會是陳茹蘭麽?”

說完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黃色的咒符包在包裹表麵,沒過幾秒。咒符就自己燃燒了起來。陳昊不由得拋下包裹,咚的一聲,包裹就摔到了地上,那隻貓慘叫一聲,鑽到床底,隻露出腦袋死盯著那包東西,嘴裏發出嘶嘶的叫聲。

葉煒淡淡地訴說著五年前的事,也透露了一些他家族的事情。葉家過去是木匠界的好手,在江南一帶一直都給別人做木匠活兒,最擅長做的是棺材,祖祖輩輩以開棺材鋪為生。自然懂得了許多別人忌諱和秘術。他們擅長厭勝之術,那是一種在古老木匠行業中流傳的神秘法術,據說來源於魯班所創的魯班書,葉煒、葉珽兄弟是至今少數還能運用厭勝的木匠。

葉煒依然沒有下床,他的樣子看上去非常疲倦,眼中還有一絲類似陳昊的那種悲哀,他對周玦說道:“你拿到東西了?”

陳昊嘴裏默念著,突然意識到什麽,馬上衝下樓。那個中年婦女還在磨豆腐,她的臉色和她磨得豆汁一樣蒼白。眾人圍了上去,她根本沒有抬頭看任何人,隻是磨豆腐。陳昊問:“大嬸,問你個事!”

周玦看了一眼胖三,二話沒說也跟著爬了上去。的確,因為背光的關係,下麵是一片模糊。他閉著眼往下一跳,感覺好像掉進了什麽裏麵,但是沒摔疼,下麵有柔軟的墊子。再一看發現這裏堆滿了棺材,他躺在了棺材裏,頓時慌了,手腳並用的折騰了很久,終於從棺材裏爬了出來。瘦猴此時也是極其狼狽,對著周玦壓著嗓子喊道:“棺材裏真的有屍體!”

周玦看著陳昊的眼睛,陳昊稍微恢複了正常,他看著一旁注視著自己的周玦說:“你不信任我。”

葉煒指著牆說:“你沒發現這裏沒有大門嗎?”

周玦道:“什麽事?”

陳昊點上一支煙,煙味和遠處傳來的濃煙混成一種腐臭,那些人還在跳,好像永遠都跨不完似的。周玦看著陳昊的眼睛,而陳昊也隻是靜靜地看著地,如此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陳昊最後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明白。”

陳昊問道:“有什麽緣由嗎?為什麽要那麽做?”

他們進了房間,發現胖三和瘦猴他們在吃盒飯。溫暖的空氣和食物的香氣頓時讓周玦的大腦得以軟化。胖三見到周玦,馬上放下飯盒說:“總算把你等來了,哥們你沒事吧?”

陳昊問道:“這個村叫什麽名字?”

陳昊嗯了一聲,道:“沒事,你說的都是心裏話,這些就夠了。”

周玦點點頭,把還想要說的話給吞回肚子。他和陳昊並肩轉進了一個小巷,推開一扇木門,裏麵有一個簡陋的小院子。上麵寫著“清河岸招待所”。

此時,一直沒插話的葉煒說:“我同意去。”

陳昊說:“上一代的人沒有全部死光,有一個人或者說一個鬼混到了現在。很可能他會引導我們走進圈套。”

陳昊看著這些資料,朝然後對他們說:“這裏麵有我們沒有的資料,還有……等等,這是……”他摸到了那個包裹。所有人都湊了上來。葉煒看到那個東西,臉色一下子變的鐵青,急忙道:“從沒見過這麽重的煞氣,千萬別打開!”

周玦抬頭看著天空,發現這裏的確非常昏暗,天空呈現出一種非常不詳的暗灰色。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在陰影中延伸著,屍體、棺材雜亂地堆棄著,像垃圾一樣。

陳昊見他還沒有緩過神來,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別發呆,快跟我走。”

咒符燒完,那包東西卻完好無損。葉煒倒吸一口涼氣,說:“就是這個東西……葉珽之所以能這麽長時間地保留意識,完全是因為這個東西的存在。”

葉煒好像完全無視瘦猴的怒視,微笑著說:“是的,你看周圍的氣氛,我們還是入鄉隨俗的比較好。”

瘦猴依然非常討厭葉煒,一直稱呼他為“那個人”,也一直避免和他直接交談。此時,葉煒坐在**看著窗戶。看著屋外的樹杈,見瘦猴提到了他,便轉過頭對著周玦笑了笑。那隻詭異的黑貓窩在他的身邊,慵懶地梳理著自己的毛發,它的樣子好像一點兒都不在乎,當周玦進來的時候,感覺那隻詭異的貓瞪了他一眼。周玦看著瘦猴說:“都出來了?怎麽回事?”

周玦幾人走出院子,果然家家戶戶像過年似的,把屋子都搞成了靈堂,狹窄的通道內擺滿了花圈,到處都彌漫著燒紙錢的煙味兒。大家的臉上看不出一點兒悲傷,就像清明節掃墓一樣正常。

胖三指著外麵的葬禮說:“不是死人?那麽這是嫁閨女?拿花圈當禮花?”

他叫醒了周玦,周玦一臉抱歉說自己太累了沒熬住,瘦猴也沒放心裏去,反正也沒出事。兩人陸續叫醒了其他人。此時葉煒剛從外麵回來,手裏拿著一袋子的饅頭,依然是掛著非常不討人喜歡的笑容。

說完他朝著黑貓招了招手,黑貓像得到了召喚,一個跳躍就回到了葉煒的懷裏。

周玦歎著氣,拿過還叼在陳昊嘴裏的香煙,默默地抽了起來。他低聲對著睡著了的陳昊說道:“睡吧,陳哥。”

接著葉煒也跳了進來,他跳入棺材的時候臉上完全沒有表情,仿佛裏麵的屍體對他來說隻是塑料做的假人。他看著棺材說:“外麵的都是石頭人,但裏麵的都是真的屍體,這……”

周玦說:“的確,在箱子中的那具女屍說過,第七個人的出現就意味著我們失敗了。”

周玦說:“但是陳哥,我很怕死,我不會拿我的命來開玩笑,所以如果我發現有人拿我的命來賭的話,我絕對不會讓他那麽幹。陳哥,我希望你不要像你姐姐一樣對待我們這些人。我們不想拿命來換什麽機會,保命是我們的目的。我沒有那麽高的覺悟,我會選擇和老趙他們一樣的做法,自己選擇活路,可我不想背叛你。我……”

瘦猴遞給周玦一瓶礦泉水說:“先吃點東西,這事要問那個人。”

這時,葉煒陰森森地邪笑了一聲,他指著周圍說:“我們還出得去嗎?”

走到大門口,他們發現院子非常大,但是四周荒涼得要命,連一戶人家也沒有,隻有他們來的那條路靜靜地躺在遠處。

周玦說:“她說她如果失敗就給我們創造新的機會。我敢肯定她那麽做了。你看……”

這裏的棺材數量非常驚人,屍體大多數都已經化為白骨,有少許還有那麽些皮肉。屍體男女老少都有,棺材也沒有被蓋上,屍體就這樣暴露在外,上麵已經積了許多灰塵。不過人死了也沒什麽感覺,隻是周玦幾人看得實在心裏發怵,生怕從其中一具棺材裏跳出一具僵屍。

陳昊說:“暫時還沒有辦法,但是我可以肯定這個人不是老九。”

瘦猴搖了搖頭,心一橫直接跳到了院子裏,隨後便發出了一聲慘叫。

周玦愣了一下,大腦一下子被什麽東西放大了一樣,他大聲地說:“陳茹蘭知道這個老九的存在,而且給我們一套事先設計好的資料,讓老九自己先去,然後再火車中途,通過葉珽的幫助,把最真實的消息留在了那個空間?”

葉煒譏諷道:“怕什麽?你至少還能安穩得吃一頓飯,不是嗎?”

胖三遞給他一份炒河粉說:“哎,是啊,最倒黴的是我們有一部分行李沒保住,有些資料沒了。不過陳哥說他記得,可以人工恢複。”

依然毫無聲音。

周玦納悶兒地問道:“他們在燒什麽?”

周玦沒明白當時他們都遇到了什麽狀況,但肯定和他的是兩個不同的版本,他讓胖三繼續說。胖三喝了一口水,說道:“這事還真的夠刺激的,我們跑著跑著居然跑出來了,回頭一看就發現車廂居然已經四十五度傾斜,就像看驚悚片似的,我恨不得長出帶翅膀飛出去。但是你居然往出事兒的那節跑,我們喊不住你。然後的事就得問陳昊和神棍了。”

依然沒有人回答,周玦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胖三難道已經不在外麵了?他隻能再喊道:“胖三,你還在嗎?”

周玦點了點頭,瘦猴第一個衝了上去,他手腳非常靈活,一下子就爬上了牆。他看著下麵說:“下麵好暗,都看不清底下有什麽。”

瘦猴說:“去。”

女人看也不看他們五人,收拾完豆腐,就往裏屋走。

陳昊看著四周說:“這裏是後院,而且也沒辦法爬出去,我們先查查看,有什麽線索。”

周玦為難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信和不信不是口頭上的承諾。我周玦雖然不是把信用和承諾看得多重的人,但是我隻要在安全情況下,絕對不想做出違背良心的事。我不想傷了我身邊任何人的心,陳哥我不想傷你的心,但是……”

女人愣了一下,看著麵前的這些年輕人,開口道:“這裏沒死人,不要觸黴頭。”

陳昊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好幾趟,大家從沒有見過這樣手足無措的陳昊,他失去了以往一貫的淡定,突然一屁股坐了下去:“果然沒錯。”

周玦警惕地看著陳昊說:“不知道,我沒看到她……”

大家圍著圖紙看,周玦說:“這是通往哪裏的?”

周玦站起來說:“就那麽決定了,咱們按照這條線路走,陳哥,你安排後續吧。”

陳昊的眼中終於又燃起了希望,他說:“她說了什麽?”

葉煒停下動作,微微蹙眉道:“抱歉,我隻是想要表達這件事對我的影響很大,而且是它選中了我。能夠有那麽深安排的人,真是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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