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天點了點頭。雪雁告別卓千楓,跟亦天向前走了幾步,找到車票上所印座號的座位,坐了下來。剛坐下,隻見一個個子高大的男子走上客車。亦天“咦”的一聲,定睛一看,認出了男子:“是他!”

原來走上來的正是在火車上逮住扒手的高個男子。

高個男子兩眼如光如電般地向車上的人一掃,已看見亦天在望著自己。高個男子微微一呆,立即認出亦天是火車上的那個少年,朝他輕輕點了點頭,向後排的座位走去,經過亦天和雪雁身旁時,看了看手上的車票,在兩人旁邊的座位坐下。

亦天向高個男子問:“喂,又見麵啦,真巧呀。你也要到W市去吧?”

高個男子頭一點,“嗯”的一聲,沒有回答。

亦天又問:“你是警察吧?你叫什麽名字?”

這回高個男子連頭也不點,好像壓根兒沒聽到亦天的話一般。

雪雁說:“哼,這人真不懂禮貌。”

這話顯然引起了高個男子的注意,隻見他側過頭來,盯著雪雁,忽然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

雪雁被他瞧得滿身不自在:“瞧什麽呀?沒看過長得漂亮的女孩子嗎?”

高個男子忽然問:“你姓阮?”

雪雁“咦”的一聲,衝口說:“你怎麽知道?”亦天也想:“奇怪,難道他認識寧山村的人?難道他以前見過雪雁?”

高個男子“哦”了一聲,輕聲說:“果然,怪不得這麽像。”接著不再說話,似乎在思索著一些什麽,想著想著,竟淡淡一笑。亦天心中詫異:“這冷冰冰的男子竟然會笑?”

“你怎麽知道我姓阮?”雪雁追問。

高個男子朝雪雁笑了笑,卻沒有回答,拿出手提電腦,開了機,幹自己的事去了,不再理會亦天和雪雁兩人。

阮雪雁心中咕噥了兩句:“哼,真是個怪人。”側頭望向亦天,見他也正好望著自己,露出哭笑不得的無奈表情,可見他此時的想法跟自己一樣。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客車抵達W市。雪雁對亦天說:“咱們下一站下車。”

亦天問:“唔,到寧山村啦?”

“沒有車會直接到達寧山村的,待會那站是離寧山村距離最近的一站了,下車後咱們還要步行一個小時左右。”

亦天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寧山村的位置可偏僻得很呀。”

“對,因此平常經過寧山村的人不多,村裏的人都過著平靜安逸、與世無爭的生活,這大概就是寧山村的村民始終不肯離開寧山村、到城市居住的原因吧。”雪雁深有感觸地說。她是在寧山村長大的,村裏的一切,對她來說自然是十分熟悉的。

不一會客車到站。雪雁站起身來,對亦天說:“走吧。”亦天應答了一聲,跟著雪雁離開了座位,下車前回頭望了那神秘的高個男子一眼,見他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手提電腦。

與此同時,卓千楓也下車了。雪雁問:“卓叔叔,你現在要回村裏去了嗎?”

“嗯,對。你的同學,真的要跟你一同回村?”卓千楓瞟了亦天一眼,向雪雁問道。

“對呀。”

“那咱們一塊走吧。”卓千楓說。

“趙阿姨還好吧?”路上阮雪雁問卓千楓。亦天知道雪雁口中的“趙阿姨”,自然是卓千楓的妻子趙采冰。亦天記得雪雁說過,趙采冰跟雪雁的父親阮廷一樣,是W市第二中學的教師。現在是五一長假期間,其兩人大概都留在村裏吧。

“挺好的。”卓千楓說。他回答得有點心不在焉,好像有什麽心事似的。

“可琳姐姐呢?”

一提起女兒卓可琳,卓千楓眉頭一皺:“那丫頭,真讓我傷腦筋,一整天跟那夥不良少年混在一起,也不找工作,就會吃喝玩樂、無所事事。我能養她幾十年,但總不能養她一輩子呀,哼。”

說到這裏,卓千楓似乎意識到在亦天這個外人麵前,自己說得太多了,嘴巴馬上停了下來。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雪雁對亦天說:“快到寧山村了。”

亦天點了點頭,心中十分好奇:“這座被外界稱為‘惡人村’的神秘村落,到底是什麽樣子?”

卓千楓忽然說:“對啦,雪雁,你記得麽,今天是富焱的生日。”

“啊,對,”阮雪雁拍了拍腦袋,“在我印象中,富村長的生日好像就是在這幾天。”

她頓了頓,轉頭對亦天說:“富村長每年生日,都會把村民請到他家吃頓飯,今年大概也不例外啦。”

亦天笑道:“希望他不會介意我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吧。”

雪雁說:“怎麽會呢?富村長熱情好客,我有同學到村裏遊玩,他一定十分高興,嗬嗬。”

卓千楓聽亦阮兩人在交談,沒有插話,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好像他們說的話跟自己無關,沒必要注意。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亦天能看出,卓千楓是個嚴肅認真、不喜言笑的人,一路走來,亦天見他說的話不多,更沒有笑過一次。

亦天和雪雁正聊著,卓千楓忽然說:“到了。”

亦天向前一望,隻見前方圍滿了柵欄,眺目遠望,柵欄內有樹有草,也有房子,那自然就是阮雪雁的老家——寧山村了。乍眼看去,寧山村隻是一座普通村落。但亦天一想到這座村落裏所流傳的那恐怖的“惡人傳說”,心中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從背脊直瀉下來。

這裏曾經住著殺人不眨眼的“惡人”?“惡人”回來了麽?凡是進入村莊的外人,都會被“惡人”殺掉?

亦天正在思量,又聽卓千楓說:“我先走了,咱們晚上見。”不等亦阮兩人答話,匆匆走入村莊。

雪雁望著卓千楓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卓叔叔怎麽走得那麽焦急?好像忙著要幹什麽事呢。”

亦天說:“唔,咱們先進村吧。”

“對了,亦天,”雪雁望著亦天,用導遊的語氣親切地說,“歡迎你光臨寧山村。”

兩人走進寧山村。亦天問:“阮雪雁,你家在哪?”

阮雪雁指了指村口左邊的房子:“就在那裏。寧山村裏一共有七個房子,其中有兩個是空房子,其餘五個有住人的房子,都集中在村莊的西方。”

雪雁頓了頓,轉過身,指向遠處:“那邊是懸崖,懸崖後是一片樹林,富叔叔的爸爸的墳墓就在樹林裏。另外樹林裏還有一座墓碑,不知道是誰的,墓碑上隻寫著‘池塚’兩字。唔,從這裏繞過懸崖走到樹林,大概需要五十分鍾。”

亦天一邊聽一邊點頭,待雪雁說完,問:“那麽現在我們到哪去?先回你家見一見你的爸爸和姐姐?”

“不,待會再回去,現在我們先到樹林。”雪雁說。

“到樹林幹嘛?”亦天問,同時心想:“難道她想去看看那被砸壞的墳墓和那寫上了血字的棺材?”

沒想到亦天的推測錯誤了,隻聽雪雁說:“到樹林去探望一下它們啦,我好幾個月沒見它們了,好想念它們哦。”

亦天奇道:“他們?他們是誰?”

雪雁故作神秘地說:“待會你就知道了。”

亦天說:“哼,就會賣關子。”心中十分好奇:“他們到底是誰?雪雁不是說寧山村隻住了十個人嗎?難道在樹林那邊還有人居住?”

雪雁嗬嗬一笑,說:“走吧。”

“要帶著行李去?”

“啊,對,我倒忘了要先把行李放下。”

亦天啼笑皆非,心想:“這阮雪雁開朗熱情、天真可愛,但有時卻魯莽健忘,哈,真有趣。”

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朝雪雁望去:披肩秀發,鵝蛋臉,眉目清秀,眼睛不大,但鼻粱極高,說她長得漂亮,或許十個人中會有那麽三兩個不認同,但說她長得可愛,大概就沒人會反對了。

正看得出神,雪雁說:“沒關係啦,先把行李放到那邊的空房子裏,待會回頭再拿。”也不等亦天答話,拉著他的衣服就向前走。亦天一笑,不知怎的,心中忽然有些心動的感覺。

自扇貝嶺事件後,亦天已經好長一段日子沒笑過,沒真正地高興過了。

兩人走得很快,繞過那深不見底的懸崖,隻用了四十分鍾就來到樹林了。樹林中央有一棵百年古樹,樹幹極粗,大概要十個人手拉著手,才能把它環抱。

兩人走到百年古樹下。亦天說:“先休息一會吧。”雪雁說好,剛坐下,忽聽一陣狗吠的聲音傳來,若隱若現,似近似遠。

亦天奇道:“咦,怎麽有狗叫的聲音?還不止一……”

話沒說完,已被雪雁興奮的喊叫聲打斷了:“它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