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飄忽不定的走了兩天,等到十一月十八下午開始,取出包裹裏的金子,買了兩匹上好的坐騎,輪流著騎著,徑直趕向京城。但是武大的騎術並不精湛,再加上沒出過什麽遠門,道路的選擇上不是非常合理,導致十一月二十二日晚上臨關城門的時候,武大才到了城門邊,在最後一匹進程的人的裹挾下,武大風塵仆仆的進了汴梁城。

武大進程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惴惴的,他怕別人看他一個矮子,手裏還牽著兩匹好馬,身上還背了個包袱,會格外的重視,或者起什麽歹意。誰知過城門的時候,根本沒有人重視他,甚至那偶爾會叫人出去接受檢查的衛兵,眼睛也僅僅是簡單的從武大的臉上劃過,武大那個時候禁不住的一激靈,差點直接坐在地上。不過也僅僅是如此而已。

夜晚的汴梁城,燈火通明,這讓從來也沒有來過大城市的武大,如癡如醉。街上穿梭的行人,每個人都衣著華美,以至於武大穿著沾染風塵的衣服,即便是手裏牽著駿馬,也抬不起頭來,他感覺自己仿佛僅僅隻是幫大戶人家牽馬的馬夫。

大城市帶給外鄉人的不光是驚喜,還有著深深的恐懼。在這茫茫的行人間,武大登時有點迷惑了,在這裏,他真的能夠出人頭地嗎?真的能踩在那麽多人的頭上,光宗耀祖嗎?當初憑一時的意氣,決定來京城,是不是有些太魯莽了,這城市人多的讓人心裏發慌,人群如同蟻群一樣稠密,那人,還是人嗎?

不!我並不是那群螞蟻當中的一員,我注定是用腳踩著這些螞蟻的。京城的人雖然服飾華貴,可他們怎麽能比的過我,我身上背著五百兩黃金。五百兩!就算是京城的人再富有,我也相信,他們其中的大多數,一輩子都是掙不了這些錢的,都說朝廷腐敗,我隻要找到一個位高權重的人,不吝惜銀子的花錢,怎麽都能夠給自己謀個相對有利的職位,難道還怕沒有出頭之日嗎?武大不斷的給自己打氣。

他在街上走的饑餓,今天為了趕時間進京,中午的飯根本就沒吃,進城之後武大一直沒敢騎馬,因為在清河的時候就聽說,在京城裏騎馬是有講究的,地位不夠的人騎馬的話,抓住是要直接被殺頭的,所以盡管武大雙腿發軟,他也仍然是把馬匹在手裏牽著。金子他也沒有放在馬背上馱著,這是武大的命(吐槽)根(無力)子,一旦掉落,或者被人偷竊的話,那他的未來也就完全的失去了。發軟的雙腿,再加上背後的五百兩金子,不斷的折磨著武大的神經,和他的胃。

不管怎麽樣,找個地方吃飯吧。這一帶街道繁華,尋個吃飯的地方應當是相當的容易。武大不住的向兩邊觀望,倒是有一些酒樓的招牌,可那招牌上的一個字都有幾乎武大身體那麽大,想來這樣的地方花費頗多,剛剛進京,一切還都沒有個著落,一切還是要以節省為主。按照武大的意思,他想找一個類似於陽穀縣城裏,茶坊那個檔次的吃飯場所,胡亂的對付一頓,可一條街幾乎要走到了頭兒,也沒尋找一家看起來向是茶坊的地方。

有心去下一條街尋找,可下一條街上連吃飯的地方都未必有,今天晚上黑燈瞎火,問路也不好問,加之身體疲乏,背著金子還牽著怎麽兩匹不能使用的畜生,勞身勞神,實在是走不遠了。想到這,武大心裏一恨,不找茶坊了,這麽不容易才來的了京城,第一頓稍微吃點好的也不過分,等到明天,辨明了方向,在找便宜的地方。

走到街頭兒上的武大轉過身來往回走,這一趟,他重點尋找在這些看起來極為奢侈的地方中相對便宜一些的。當然,武大不可能進門去問價錢,可他有自己的一套辦法,按照在陽穀縣做買賣的經驗來看,越好的買賣家,招牌字號上的字兒就越大,相應的收費也就越高。比如說桂花樓的招牌,在陽穀就是首屈一指,當然了,花費也是最大的。

名目繁多的地方,五彩斑斕的叫法,即便是武大第二次經過,也有些花眼。到後麵他索性不再去關注招牌上文字的具體內容,而隻是去看文字的大小。轉來轉去,哎,武大發現了合適的地方。

這地方招牌的字兒不大,把上麵的字兒拿下來放在地上,也隻跟武大畸形的雙腿差不多高。這大小比起桂花樓還差了幾分,看名字也確實是吃飯的地方,武大早就餓的雙眼昏花,也沒有心思去具體的辨認文字內容,反正吃飯的地兒,叫什麽是無所謂的。就是這地方叫茅房,隻要端出來的不是屎,我也吃定了。武大一拍大腿,頭也不抬的就走到了這家的門前。

門前的夥計見有人前來,馬上過來鞠躬,並且幫忙牽過馬匹。雖說沒有桂花樓的夥計看到自己那樣點頭哈腰,但態度還是十分恭敬的。這讓武大的心裏覺得非常的舒服,覺得京城的人果然不一般,不說別的,就說對顧客這種尊重,也是其他地方酒樓的夥計要學習的。

京城的買賣到底不一樣,招牌不大的地方門麵卻非常的輝煌,看來在這如果想做酒樓的話,建築投資就是一大筆,自己背著的金子還真就不夠。不過這樣也要,本來就不是想到京城開個酒樓小富即安,這也斷了自己的退路。

酒樓的大堂地方不大,稀稀落落的坐著幾個客人,基本都在自斟自飲。桌子上擺的差不多都是涼菜,也聞不到什麽香味。

“客觀,您是自己還是等人?”武大剛一落座,夥計就走了過來。

京城的夥計跟陽穀的不一樣,陽穀的夥計這個時候一般都在擦抹桌子,而京城的夥計別說擦桌子了,甚至肩膀上都沒掛著抹布。這讓武大有些看不慣,他覺得其實不光陽穀要學習京城,其實京城在很多方麵也要學陽穀,就比如擦桌子這事兒,雖然陽穀的桌子也不髒,可這麽一擦,就透著個精神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