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涼風,吹得的茅草小屋,搖搖顫顫。

“小陳子,你是不是已經……”茅屋內,村長欲言又止,但話語中卻飽含著悲傷。

“沒有!沒有,村長!他們還沒有咬我,我還是正常的人。”

村民叫陳鵬,一直以來,都是村裏少數的優良勞力,是女人們心中的“白馬王子”,而且為人熱心憨厚,所以難免背上一些捕風捉影似的流言蜚語。最奇怪的是,他到現在都還是一個人,女人們雖然都看好他,但都認為他不是托付終生的最佳選擇。

此刻,陳鵬麵色痛苦地說著,眼角都掛上了眼淚。如果失去了村長的信任,那麽自己還能在這個村莊上混下去嗎?遠方?那是充滿危險地未知世界。迷茫恐懼,讓陳鵬顫抖著,跌坐了下來。

“大伯,你怎麽了?”夙緣跨步向前,然後扶著陳鵬,關心地說道。

可陳鵬還是一顫,驚懼地看著夙緣,雖然沒有說話,但夙緣明白,他還是害怕。那深入心底的恐懼,從陳鵬的眼睛中流溢出來,嘴角都在微微顫抖。

“你和他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怎麽可能還是正常人?小陳子,趁著你還正常,走吧!別把惡劫帶給我們村莊。”村長唉聲歎氣地說道。

一句“走吧”,讓陳鵬的心跌入了冰窖。離開村長,自己又該何去何從?這是自己的根,離開了根,自己還能生活嗎?恐懼的眼神,被絕望蒙蔽,夙緣害怕這種眼神。

許久,空氣都好似凝固了。沉寂,把這個村莊冰凍了,連雞犬都感覺到了異樣的變動,都害怕地躲進了陰暗的角落。

整個村子,死一般的沉寂。

“他們不是行屍!”

陳鵬的聲音,刺破了凝固的空間,簡直如驚雷,炸的雞飛狗跳。

夙緣激動地看著陳鵬,而此刻的陳鵬也麵帶微笑地看著夙緣,那是友好與信任,夙緣能夠感覺到!秦豫也笑了,笑的那麽燦爛,而劉燁和衰尾道長則相互捏著,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你已經迷失了自我!小陳子,大叔求你,帶著他們離開吧!我們很脆弱,經受不起這樣的浩劫。”村長的聲音依舊帶著無奈與悲傷,很顯然他還是不相信。

“村長,如果您不相信我們,您可以帶我們去摸佛魔聖像。”陳鵬努力地平複著自己悲傷地心,在不遺餘力地想要挽回村長的信任。

涼風習習,陳鵬在等待著村長的回答,可此刻的茅屋陷入了沉寂中。屏住呼吸,陳鵬緊張極了,秦豫衝動地想要踹開木門,把那些老眼昏花的村長拽出來,但被夙緣阻止了。

一個時辰,整整一個時辰,陳鵬跪在茅屋前,靜靜地等待著,淚水模糊了視線,涼透了心。

“我們走吧!”

陳鵬平靜地說道,但大家都聽得出來,他崩潰了!眨動的眼睛,呆滯無神,空洞極了,就好像先前的行屍。夙緣和秦豫攙扶著他,生怕他跌倒,可劉燁看到夙緣對他這麽好,心裏不舒服,所以就替換了夙緣。

“吱呀——”

身後,木門扯著嗓子,唱著時間的滄桑之聲。

“小陳子,我帶你們去。”

村長在身後朗聲說道。陳鵬一下子掙脫了劉燁和秦豫的攙扶,激動地轉過頭,興奮地盯著村長。村長笑著點點頭,所有的難過似陽光下的烏雲,一抹而去。

有了村長的帶頭,其他的村民也都打開了木門,緊張地跟著村長,竊竊私語,都在猜測最終的結果,根據他們固有的思維,更多的人相信,他們確實是行屍,隻是此時沒有表現出來。

有的人不懷好意地笑著,因為傳言如果是行屍的話,隻要觸摸到了佛魔聖像,便會魂消魄散,雖然一直以來,都沒有見過,但很顯然他們對先祖的遺訓恪盡職守。

三角的三邊是三條四人並排的大道,車輪在上麵留下了交錯縱橫的印子,雜草在兩邊瘋狂的長著。

一行五六十人,本應該吵吵嚷嚷的,但此刻卻詭異的安靜了許多。大家都不說話,而是緊張地看著秦豫四人,想著如果他們是行屍,自己該怎麽辦?是第一個逃跑,所以,漸漸地,人們都放慢了腳步。

當到達那個所謂的佛魔聖像的時候,除了村長還站在他們三步之遙的位置裏,其他的人,都離得遠遠的。

夙緣望著那些眼神中稍縱即逝的恐懼,無奈地笑了笑。而秦豫覺得很委屈,如果不是夙緣相勸,自己肯定會發火的。為什麽要讓他們相信?隻要逼問出怎麽離開這裏就好了。

“摸吧!大家都看著呢!”村長說道。很顯然,他也擔心。

這尊佛魔聖像,高約十丈,腳踩九瓣金蓮座,手握十六佛珠鏈,雄偉龐大,而且完全是泥土捏起來的。最主要的是,這尊佛魔聖像和土牆上的圖畫一模一樣。

“你們這裏從來不下雨麽?”秦豫疑惑地問著陳鵬。

“啊?不下雨?怎麽可能?不下雨,我們怎麽四季種植呢?”秦豫冷不丁兒地來一句,讓陳鵬疑惑不解。

“如果下雨的話,這尊泥像怎麽能夠存在呢?難道你們不怕它融化?”秦豫指著泥像,盯著陳鵬,不解地問道。

“據說這尊泥像都存在千年了!你說它會不會因為雨水而融化呢?”陳鵬說道。

“千年?”秦豫驚訝不已。

陳鵬帶著四人,把手慢慢地放到了蓮瓣上,眾人緊張極了,而做好了第一時間逃跑的準備。如果傳言是假,縱使判斷他們是行屍,卻沒有消滅他們,自己就可以及時地逃走!

觸摸到幹硬的泥土,一股鄉間的氣息融入了秦豫的心間。孩提時代的自己,在地上打滾兒的時候,也曾經聞到這種味道,太熟悉了!

心中的眷戀,讓秦豫有種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的衝動。可蒼茫世間,又有誰知道回去的道路呢?

懸浮在天靈處的藏王金身,突然之間顫抖了一下,金色佛光透體而出,燦燦奪目,然後融入了蓮台之中。

心中一片世界。

那是人間的昆侖。

高大的山脊,鬱鬱蔥蔥的古木,吹著人間特有的涼爽清風,山林鳥語花香,甚至於,秦豫都能夠聞到。久別故土,倍感親切,全身心地暢遊在人間氣息中,直到在一處山坳處的古墓上,秦豫打了一個冷戰。

曾幾何時,自己也到過這個古墓。當時是為了查探到底是誰盜走了古墓裏的東西,但卻沒有那種滲人的冰寒,而此刻,在異界卻感覺到了,心中莫名的恐懼起來,不過,在古墓中,秦豫感覺到了微弱的召喚。

夙緣打斷了秦豫和蓮台的鏈接,那種奇妙的感覺瞬間消失,心中的世界也變成了回憶。摸了摸額頭,冷汗連連。

“哥,你怎麽了?”夙緣幫忙擦拭了秦豫額頭上的汗水,害怕地問道,“剛剛你的樣子好可怕,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嘴唇都顫抖了。”

“我,我,我看到了我的故鄉——人間!”秦豫激動地說道,“那是昆侖,我去過。我知道,那就是人間。”

秦豫還想重溫那種美好的感覺,縱使後來的恐懼又怎樣,擋不住對故土的思念,可當秦豫再一次把手放在蓮台上時,平靜無常,幹硬的泥土給雙手傳遞了粗糙的感覺。

“你,你,你來自人間?”村長在秦豫的身後,驚訝的說道。

秦豫疑惑地看著村長,心中產生了一個荒謬的想法,但隨即又否定了,可是村長卻興奮地點點頭,好像村長明白秦豫想要說的話,這讓秦豫大吃一驚。

“你——你知道人間?”秦豫小心翼翼地問著。即期待想要的答案,又害怕想要的答案。

村長興奮地點著頭,然後說道:“我不止知道人間,我們也來自人間。我們都是人間弟子。”

意想不到的結果,秦豫激動不已!所謂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秦豫握著村長的手,兩人哈哈大笑。

曾經以為自己身在異鄉為異客,孤苦伶仃;曾經以為自己舉目無親,一個人流Lang在未知的世界,可現在,自己終於遇到了親人,人間的親人。

夜色如水,流淌在這片神奇的空間裏,一輪清澈的明月高懸在空中,圓圓的,好像玉盤。

秦豫和村長在桌上,把酒言歡,暢談著人間。

“你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秦豫舉著酒杯,一飲而盡後,問道。

“躲避戰亂。我聽我的爺爺說,當年先祖是在商朝,武王伐紂時,為了逃避便逃進了昆侖山中躲了起來,後來看到一個很大的古墓,便一行人都躲進去了,就因為這樣而莫名其妙地到了這裏,不過,很多人都沒有來,據猜測是死在裏麵了。”村長打著飽嗝,拍著秦豫肩膀說道。

“古墓?”提到古墓,秦豫的腦海中閃現出那座讓他顫抖恐懼的古墓,會是它嗎?

“對!就是一座古墓!我爺爺說很大很大,簡直就像是一個皇宮!幾百人躲在裏麵,都顯得綽綽有餘。”村長說道。

“那你祖先沒有說在古墓裏,看到些什麽?”秦豫疑惑地問道。

“沒有!我爺爺沒有告訴我。我也不知道。嘿嘿……今天很高興。”村長憨厚地笑著。

“商朝?為什麽他們也會穿越到這個世界?到底會是誰在左右一切?”秦豫想著就害怕。

人間千年前,古墓謎中顯,是誰到來了疑惑?是誰送走了未知?

“你們在這裏生活了多長時間啦?”秦豫問道。

“千年,整整一千年啦!”村長突然之間流下淚。

滿臉皺紋的臉上,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