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村長的臉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跡。

老淚縱橫。冰涼的淚水,順著布滿臉頰的皺紋,幾乎遊走了整個麵頰後,才緩緩地跌落下來。

秦豫四人根本不知道村長為什麽哭?疑惑混合莫名其妙,讓四人的表情顯得怪異極了。不僅是他們,就連村長從小看到大的陳鵬,也覺得莫名其妙,拿著酒杯,悲傷的看著村長。

“千年,千年的發展,就隻讓我們這個村莊擁有十戶人家。嗬……”村長帶著蒼老的哭音,說出了心中的那份悲哀。

一聲冷笑,顯得無奈又無力。想著以往的事情,村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滾燙的烈酒,灼燒著舌頭,然後撩起喉頭的火焰,接著點燃食道的烈火,最後毫不留情地在胃裏翻江倒海。借酒澆愁愁更愁,烈酒讓村長心中的苦澀,變成了灼心的痛。

“老頭子,別喝了。你的身體已經不如當年了,不能這樣了!”村長的夫人端著一盆剛炒好的青菜,香氣撲鼻,撩的在座幾人的胃,都難受極了!

“沒事兒!我今天開心,我要多喝點!”村長撥開了村長夫人扶在手臂上的手,然後又舉起了酒杯。

“酒呢?”空蕩蕩的酒杯,啥也沒有,村長又拿起了身邊的酒壺晃了晃,“沒酒了!老婆子,再去拿點酒來!”

“你就別喝了!你覺得你現在開心嗎?老頭子,你就別騙我了,你從來都沒有開心過。我跟了你幾十年了,從來就沒有看見你笑過。”村長夫人用力搶走了村長手中的酒杯,怒氣騰騰地說道。

“笑?開心?哈哈……”村長仰麵長笑,可隨即就低頭嗚咽,“我能開心起來嗎?我能笑起來嗎?我心痛,你知道我們失蹤的兒子去哪裏了?這麽多年了,我都沒有告訴你,其實,其實,他已經死了!”

“啊——”村長夫人一陣驚呼之後,氣結於心,昏死過去。

真是夫妻同心,並蒂相連,村長看到自己夫人昏死過去,也緊張激動,然後也昏死過去了!

紫色的光芒,似水波一般,蕩漾在村長和村長夫人的臉麵之上。那是冰凝鳥的精華,紫竹林的元氣,還有道的力量,三者相容,龐大無比,沐浴在這般神光中,衰尾道長感覺到了道的氣息,夙緣感覺到了紫竹林的元氣,劉燁感覺到了冰凝鳥的精華,至於陳鵬隻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也覺得神奇無比。

“那是生命的源泉。”劉燁閉著眼睛,幸福地說道。

“這是大愛的力量。”夙緣微笑著,甜蜜至極。

“這是大道的跟途。”衰尾道長著迷地享受著說著。

當邁入道種智之後,秦豫便可以自主運用這般神奇的力量,而不是被動地等待著它的運作。此刻,村長和夫人在紫光中慢慢的蘇醒,全身輕鬆極了,像做過非同一般的全身按摩。

“你是神?”待秦豫收回那股力量的時候,陳鵬第一個問道。

夙緣醒了,感覺到了失落,也充滿了大愛;劉燁醒了,感覺到此刻生命是那麽的充盈,全身都似乎透發著生命之力;就是衰尾道長覺得失望至極,剛剛有點觸碰到大道的影子,便又匆匆消失。

“不,我不是什麽神!隻是會一點小伎倆罷了!登不上大雅之堂。”秦豫擺著手說道。

“不,你就是神!不是神,怎麽可能會神功?”陳鵬不相信,一口咬定秦豫是神,自此之後,便一口一個神的,叫的秦豫很是不好意思。

村長和村長夫人睜開了惺忪的雙眼,原本萎靡不振的精神,此刻卻十分飽滿,就是現在是午夜,也沒有半點睡意。

“老頭子,你剛剛說什麽?你怎麽不告訴我?你知道,你讓我苦苦等待了多久。”村長夫人淚流滿麵,喪子之痛,錐心刺骨。

站在村頭,仰望土牆,盼兒歸,一盼再盼,盼來盼去,兒未歸,人已老。原來二十年了,黑發換成了白發,夕陽依舊,腳下的石頭,都磨平了。

“我知道!每次看到你去等待,我的心就好像刀再割。可我不能告訴你,瞞著你,隻是讓你有個盼頭,告訴你了,你會崩潰的!可沒想到你一等就是二十年,風雨無阻,而我一瞞就是二十年,如果今天不是喝酒,我想我還會瞞下去的。”

一聲沉悶的雷,打的人胸口壓抑。天下雨了,是天在流淚嗎?

“你是怎麽知道的?”村長夫人哽咽著問道。

“還記得那次我傷痕累累回來,然後就說從此以後,村裏的人不準出去了!就是那次,我明白了一切。”似乎是觸碰到了心中的痛,村長顫抖了一下。

“你不是說從山上滾下來,才弄成這樣的嗎?”村長夫人疑惑地看著村長。

“什麽滾下來?!我是不想讓你擔心才那樣說的!外麵已經沒有人了,整個三角鎮都成為了墳墓!”村長激動無比,恐懼在眼神中彌漫。

“墳墓?”村長夫人驚呼道。

“是不是都成為了行屍?”秦豫插上一句。

“對!都是行屍!他們見人就咬,然後撕碎了吃。和我一起出去的三個人,都成為行屍口中的食物了!他們在鮮血中歡呼,在屠殺中興奮。太可怕了。那雙雙滲人的眼睛,我至今也無法忘記。”村長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也就是說二十年前,整個三角鎮就已經變成行屍的天下了?”秦豫捋了捋額頭上淩亂的頭發,疑惑地問道。

“不可能!在半年前,我還在三角鎮待過。當時就沒有什麽行屍的!”劉燁否定了秦豫的想法。

又是一聲沉悶的雷聲,雨水變得更加急促了。茅屋在雨中顯得飄搖,卻又是唯一的依靠。

“半年前?這不可能!我清楚地記得二十年前,那裏已經成為了墳墓。我的兒子,就是被他們吃了!我找到了他的頭。”抑製不住的淚,流滿了臉,一切的罪過,又該去怪誰?

陳鵬也確定,村長說的是真的!因為他聽說村長的兒子,一去不複返了,傳言是在外麵成家立業了,不想回來,可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那樣。

到底誰在說謊?還是都是真的?

秦豫覺得自己身處在彌天大謊中。越是去思考,就越覺得好多的問題,都解釋不通,似乎這根本就是一個千古迷局。而布局的人,也許在一旁偷笑,看著盤中的棋子,自己亂撞,碰了一頭包之後,依舊一無所知。

“村長,三角鎮裏的人,知道這個地方嗎?”秦豫問道。

“當然知道了!聽我爺爺說,那些人就是從這裏出去的。不知道是誰發現那扇土牆可以通過另一個地方,於是乎大家都出去了,然後隻有幾個人再度回到了這裏,其他的人都在外麵生存了下來,最後發展成了現在的三角鎮。”村長說著,抹去了眼眶中的淚水。

“難道這裏經過了千年,還是這麽一點人?”秦豫終於明白千年生息之下,才十戶人家的原因了,敢情都留念花花世界去了。

“後來,聽一些回來的人暢言外麵有多麽的好,就有更多的人出去了!至於現在,我們這裏還剩下了十戶人家。而那些出去人,何曾知曉,花花世界是充滿了危險的。”悲傷,淹沒了這個曆經滄桑的老人。

“對了,你知道,那些人為什麽會變成行屍嗎?”衰尾道長插上一句。

“不知道!我從來都不出去,如果不是我兒子出去未歸,我又怎麽會出去?也更加不會看到那可怕的一雙眼睛!”村長搖著頭說道。

“你們這樣不出去,難道就不怕行屍會進來嗎?”秦豫繼續問道。

“你們進來的時候,一定看到了那麵土牆,也看到了上麵所畫的似佛非佛的畫像了吧?你們覺得像什麽?”村長問道。

“和你們那尊佛魔聖像一模一樣,對,一模一樣。”劉燁趕緊說道。

“是的!他就是佛魔聖像!我們不知道誰畫的,但自從我記事起,我的爺爺就告訴我們,那尊佛魔聖像可以震懾行屍,如果遇到行屍,必須告知村民,從此不準踏出這方世界。”村長說道。

“你爺爺知道?”秦豫疑惑至極,迷霧似乎越來越重。

“隻是傳言。每代村長都知道,雖然都沒有遇到,但卻代代相傳,誰也不敢忤逆。”村長說道。

到底誰預料了未來?又是誰帶來了他們?為什麽那麽多的人都變成了行屍?

疑惑一個不解,另一個又接踵而至,好似一團毫無頭緒的麻線,搞得秦豫頭都大了。

“有問題!這麽多人變成行屍,肯定不同尋常。等天亮了,我們一起出去查查。”衰尾道長在征求著其他三人的同意。

“不行的!我還得及時回去稟告父王的。失去了這麽多的大將,我父王肯定會大怒的!”劉燁第一個反對。

秦豫笑著點了點頭,而夙緣則臉色鄭重地說道:“如果能夠解決,不也是一種大善麽?”

“就是就是!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我們是救這麽多人的命!去,一定要去!”劉燁立刻附和道。

“你剛剛不是反對的嗎?怎麽現在又這麽積極呢?”衰尾道長譏諷道。

“剛剛隻是考驗你,看看你是不是有那麽大的決心?恩,很不錯。決心是有了!”劉燁拍著衰尾道長的肩,笑著說道。

村長擺了擺手,搖頭說道:“不要去了。那太可怕了!如果遇到了,必死無疑的。”

“沒事兒的,村長!行屍怕光,隻要太陽出來,他們就會躲起來的!”衰尾道長安慰道。

“真的?那要是這樣,你們就快去吧!現在外麵是正午。這裏的時間和外麵剛好相反。”村長提醒道。

雷聲掙破了雨雲,變得清脆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