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我們已經退到了洞穴的最深處,這裏已經無路可走了。我們舉著強力手電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這洞穴深處的幹屍大都是一些喇嘛,不少喇嘛的手上還拿著各種法器,像是正在進行什麽儀式。

令我們感到迷惑不解的是,在洞穴深處的這麵石壁左右兩邊,竟然還立著兩個奇怪的柱子。柱子的支架大概是用野獸的棒子骨做成的,粗壯而勻稱,黏合成一個頗為奇特的支架。在支架的上麵放著一個炭盆,也許是年代久遠,炭盆裏麵隻剩下了一撮灰燼。

鐵破軍道:“我總覺著這裏不像是亂墳崗,倒像是進行某種神秘儀式的地方。”

聽鐵破軍這麽一說,我們也頗有同感,這裏有拿著法器的喇嘛,還有炭盆,甚至套洞外麵還有係著銅鈴的古怪幹屍。這種種跡象都表明,這裏絕非一個亂墳崗那麽簡單。這裏的許多東西看上去都像是經過精心布置的,如果是亂墳崗的話,誰會來布置這些東西呢?但是從這些白骨累累的堆積情況來看,這些人確實又像是被人隨意丟棄在洞穴裏麵的,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鈴香兒插嘴道,“你們看這些喇嘛的身體姿勢,好像都是朝著洞穴內壁的,他們就像是在祭拜什麽東西。”

我們仔細一瞧,雖然那些喇嘛都沒有了腦袋,不知道他們麵朝什麽地方,但是從他們身體的姿勢就能夠看出來,他們都是麵朝洞穴內壁的。我們抬頭看了看洞穴內壁,石壁上光溜溜的,什麽東西也沒有啊?難道他們這麽無聊,居然在祭拜石壁?

史鐵男快步走到石壁前麵,伸手摸了摸那麵石壁,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我見史鐵男神情不對,趕緊上前問道:“隊長,怎麽了?”

史鐵男神色凝重地說:“這麵石壁好像和周圍的石壁不太一樣!”說著,他舉起強力手電照了照這麵石壁,石壁上麵竟然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金光,手電筒的光芒就跟波紋一樣在石壁上晃蕩。而當他把強力手電移向旁邊石壁的時候,卻沒有如此奇異的現象發生。

我驀地叫喊道:“確實不一樣,這麵石壁好像……好像能反光……”

眾人聽見我的叫喊,紛紛圍攏上來,盡皆舉著強力手電往石壁上照去,全然忘記了紅色月亮正在一點一點地逼近我們。

張東明摩挲著那麵石壁道:“確實是不太一樣!這麵石壁摸上去滑膩膩的,還有些冰涼涼的!”

史鐵男在石壁上摳了一撮塵土,放在鼻子前麵聞了聞,然後將那撮塵土放在旁邊的炭盆裏麵,摸出防風打火機點燃了那撮塵土。令我們感到驚異的是,那撮塵土竟然燃燒起來,很快便化成了一滴晶瑩的油脂。

史鐵男的臉上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快!給我一點固體燃料!”

祝虎不解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史鐵男激動道:“先別管!快把固體燃料拿出來!”

祝虎取出一罐固體燃料放在炭盆裏麵,用防風打火機迅速點燃了固體燃料,那塊固體燃料就跟煤球一樣燃燒起來,火焰躥起半尺高。他又讓張東明取出一罐固體燃料,放在了另外一個炭盆裏麵,點燃之後退了開來。

我們都好奇地看著史鐵男,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

鈴香兒忽然道:“怪了,那個紅色月亮怎麽還沒有追上來?”

鈴香兒這話提醒了我們,我們隻覺一股寒氣從脖子裏冒出來,連忙緊張地轉過頭去。

我們的身後仍是空蕩蕩的一團黑暗,令我們感到奇怪的是,那彎詭異的紅色月亮就在套洞外麵徘徊不前。陰風在洞穴裏麵來回激蕩,刮得我們睜不開眼睛。饒是如此近的距離,我們仍然無法看見那個怪物的麵容。那怪物的周圍始終有一團氤氳的黑色霧氣,使我們無法窺其真貌。

我咽了口唾沫,壓抑著心中的恐慌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那怪物好像不敢走進套洞裏麵來?”

“嗯,我也看出來了!”張東明說。

鈴香兒道:“莫非這套洞裏麵還有那家夥畏懼的東西?”

史鐵**本就沒有去理會我們在說什麽,他的眼睛一直緊緊地盯著那麵石壁。

很快,他臉上的神色慢慢地發生了變化。

忽然,史鐵男猛地叫喊道:“大家快來看呀!”

我們見那怪物一時半會兒也不敢進入套洞,於是紛紛轉過頭去,隻見史鐵男興奮地指著那麵石壁叫喊著。

我們湊上前去定睛一看,隻見那石壁上麵溢出了一層透明的淡黃色**,那些淡黃色**就跟水珠一樣,緩緩滴落下來,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我伸長鼻子嗅了嗅,疑惑道:“這好像是鬆脂的味道!”

張東明伸出手指蘸了一點透明**,放在鼻尖聞了聞:“沒錯!的確是鬆脂!”

祝虎好奇道:“這石壁上麵怎麽會有鬆脂呢?”說這話的時候,祝虎扭頭看著史鐵男,希望他能給我們做個解答。

史鐵男指著這麵石壁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一麵琥珀牆!”

琥珀牆?!我們隻聽說過琥珀石,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琥珀牆啊!琥珀是許多年前的樹脂被埋藏於地下,經過一定的化學變化後形成的一種樹脂化石,是一種有機的似礦物,有些鬆脂裏麵還可能包裹著古老的昆蟲或者是植物,相當漂亮。

按照史鐵男的說法,這些鬆脂裏麵包裹的難道是一麵牆體不成?天哪!那也太神奇了吧!

鐵破軍眼尖:“你們看,這琥珀牆裏麵好像有什麽影子?”

借著固體燃料的火光,確實能看見琥珀牆的牆體裏麵有一片模糊的黑影,像是……像是一個人!

這麵琥珀牆裏麵怎麽會藏著人影呢?莫非是死屍?

想到這裏,我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琥珀牆裏藏著死屍,這算是一種瘋狂的藝術嗎?

我們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麵琥珀牆,隨著牆體外麵的鬆脂漸漸地融化,裏麵的那道人影也隱隱地有些呼之欲出了。

洞穴裏彌漫著淡淡的鬆脂香味,將原本汙濁的血腥味給壓了下去,我們頓覺精神一暢,腦袋立刻清醒了不少。

那麵琥珀牆此時就像是一塊軟軟的奶油蛋糕,我們全神貫注地看著這塊蛋糕,一顆心緊緊地拎了起來。在這琥珀牆的牆體裏麵,究竟藏著什麽東西?是否真的是一具死屍呢?

“出來了!出來了!”我們默默地念叨著。

我們全都屏住了呼吸,凝足目力往那琥珀牆裏麵看去,令我們感到意外的是,牆體裏麵的人影並不是一具死屍,而是一麵人形浮雕。

那人應該是佛教中的人物,但見他一身苦行者打扮,遍身塗灰,發結椎髻,頭戴一彎新月,頸繞一條長蛇,胸前掛著一串骷髏,腰圍一張虎皮。詭異的是,這個家夥竟然有四條手臂,分持著三叉戟、斧頭、手鼓和棍棒。他的額上還長著第三隻眼睛,眼睛裏射出冰冷的光芒,令我們感覺到心中生寒。

這麵包裹在琥珀牆體裏的浮雕,就像是擺在櫥窗裏的物品,而那牆體更像是一個透明的櫥窗,火光在上麵隱隱流轉。這種感覺非常奇妙,可以毫不含糊地說,這麵琥珀牆真是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

祝虎指著那浮雕道:“這些喇嘛怎麽祭拜的是這樣一個妖怪?”

張東明道:“這不是妖怪!這是佛教裏麵的濕婆神!濕婆為印度教裏麵的毀滅之神,據說他有極大的降魔能力,額上的第三隻眼能噴出毀滅一切的神火。佛教文獻稱他為大自在天,住色界之頂,為三千界之主!”

祝虎嘀咕道:“可我怎麽看他都像個妖怪!”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們說,那紅色月亮之所以不敢進入這個套洞,是不是就是因為濕婆神在這裏的關係?”

張東明回頭看了看套洞外麵徘徊的紅色月亮道:“嗯,我也這麽認為。不過這並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隻要那紅色月亮不離開,我們就無法離開這裏!”

張東明這話讓我們的心情又跌入了穀底,是啊,紅色月亮雖然無法進入套洞,但我們也無法走出套洞啊,這樣耗下去,我們遲早得死在這裏。

“也許我們可以尋找別的出路離開這裏。”史鐵男托著下巴說道。

“這裏還有別的出路嗎?”我們疑惑地看著史鐵男,又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哪裏有別的出路。

史鐵男麵色凝重地指了指這麵琥珀牆道:“這恐怕不是一麵牆體那麽簡單!”

鐵破軍道:“你的意思是這琥珀牆後麵還有別的通道?”

史鐵男用槍托敲了敲那麵琥珀牆,牆體傳來“哐哐”的聲響,鐵破軍驀地叫喊道:“聽這聲音,琥珀牆後麵好像是空的!”

“那要怎樣才能打開這麵琥珀牆呢?”我們看著史鐵男。

史鐵男轉頭看著張東明:“你再把剛才闡釋這尊神佛的話重複一遍!”

張東明不知史鐵男又想到了什麽,但他還是把剛才所說的話重複闡釋了一遍:“濕婆為印度教裏麵的毀滅之神,據說他有極大的降魔能力,額上的第三隻眼能噴出毀滅一切的神火……”

“好!就是這裏!”史鐵男打斷了張東明的闡釋,把臉湊到那濕婆神的浮雕前麵。

我們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什麽法子,所以隻在一旁靜靜地站著,不去打擾他。

隻見史鐵男從腰間摸出野戰軍刀,用刀子在濕婆神浮雕的額頭上小心翼翼地劃拉著,然後他轉過身對我們說道:“給我一點**燃料!”

祝虎從背包裏摸出一瓶**燃料遞過去,史鐵男接過燃料瓶,將瓶口對準他用刀子挖出來的凹槽,緩緩流出的**燃料順著那凹槽流進了濕婆神額頭上的第三隻眼睛裏麵,看史鐵男這副模樣,就像在添加燈油一樣。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史鐵男摸出防風打火機,讓我們退到兩邊去,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將火焰靠近那濕婆神的第三隻眼睛處。

滋!

火焰猛地點燃了**燃料,就見那火焰順著那**燃料一直燃燒進了濕婆神的第三隻眼睛裏麵。

就在這個時候,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就聽“撲”的一聲輕響,一團暗紅色的火焰一下子從濕婆神的第三隻眼睛裏麵噴薄出來。那火焰來勢甚猛,就像是一條火龍,照亮了整個洞穴。在火焰噴薄而出的一瞬間,那彎詭異的紅色月亮也隨之消隕在了黑暗當中,不過我們知道,那紅色月亮並沒有離開。

我們驚詫地看著麵前這尊能夠噴火的濕婆神浮雕,喃喃地驚歎道:“這……這就是神火嗎?”

那團火焰十分奇怪,就像是從火焰噴射器裏麵噴射出來的一樣,形狀看上去像是一個煙鬥,火焰呼呼作響,那一點點**燃料根本就不足以形成這麽大一團火焰。看樣子,這尊濕婆神浮雕裏麵確實是藏著古怪。

緊接著,更為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就見那麵淡黃色的琥珀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毀滅之火影響的緣故,竟然慢慢變成了暗紅色。那透明的牆體裏麵,仿佛也有火焰在緩緩地流瀉,那些火焰就像是無數伸展的手臂,如孔雀開屏一般朝著四下蔓延。

這一刻,我們所有人的呼吸都為之凝固了,這麵奇異的琥珀牆泛著一種詭秘的光澤,整個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巨大的血玉石,令人為之奪魂。

“你們快看這濕婆神的眼睛!”祝虎驀地叫喊道。

這……這簡直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