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閃得快。

所以他左耳隻一道輕傷,入肉不深。

他的身法極敏捷,隻一扭身,已避到了左邊。

他快,可是,沒有用。

他左肩膊又炸起了一道血雨。

他吃痛,且不明,隻叫了一聲。

他已連受二劍。

更可怕的是。

那一把發青的劍已回來了。

——就像魔鬼來重訪他的靈魂。

不過,他寧願遇上魔鬼也不願意遇上這把劍。

以及這個持劍的人。

劍狂。

人魔。

劍又重行抵住他的咽喉。

無論他怎麽躲、如何逃,都沒有用。

這把劍好像天生就要擱在他喉核上,就看他自己是不是天生就得要死於這把劍下。

他可不願死。

他現在可明白過來了。

孫青霞東劃一劍、西劃一劍,劍招雖過,劍刺個空,可是劍勁、劍意還留在那兒,劍鋒雖去,劍勢不改。

當第三劍攻來,不管他往左閃、還是向右避,都得撞上這凝留在空中的劍氣。

他一旦撞上去,就形同引爆了這兩記在空中醞釀的劍勁。

是以他受了傷。

濺了血。

到底還是沒避開那追命、要命的一劍。

——但究竟這一劍仍隻指著他喉嚨,沒刺進去。

(他在等什麽?)餘華月看進孫青霞的眼睛裏,在那深寒碧澈的瞳仁裏他見到兩個正在恐懼中的自己。

他再次受製於孫青霞的劍下。

這時際,給打飛出去的程巢皮又翻身爬起,飛身上馬,策騎飛奔而至。

他向孫青霞撞來。

——他一再受挫,仍要采取攻勢。

仍要拯救餘三當家。

黑騎。

黑槍。

以及黑漢子。

黑漢子不怕挫。

不怕折。

他好像也不怕死。

他一次一次的向孫青霞發出攻擊,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但對方還是一次又一次的放過了他。

但他還是不認輸。

不認命。

他還是衝上來。

殺過來。

——仿佛生死已不足惜。

其實當然不是的。

程巢皮也怕死。

——十分的怕死。

但他最怕人不理他,不睬他,瞧不起他,對他而言,這些無疑都比死更難受。

他最怕人瞧不起他。

他現在也不是不怕死。

更不是覺得餘老三的命比他更貴重。

他絕對不是想為救餘華月而犧牲自己之性命。

絕不是。

隻不過,每一次,隻要有人在旁看著他,他就忍不住表現他的勇氣、膽色與豪情。

看的人越多,他就越忍不住要表現。

——要表現給旁人看。

尤其有女人在場的時候。

他要說明自己是一條好漢。

除此以外,除他之外,更無一人是漢子。

——龍舌蘭當然是個女人,而且更無疑是個美麗的女子。

他也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子。

但一遇上大場麵,隻要有人看著,甚至越是多人圍觀,他越是禁不住要表達他的勇者無懼。

因此,“流氓軍”的子弟們都很怕他、很佩服他、也對他很畏懼。

但他依然仍在“流氓軍”中屹立不倒,乃至扶搖直上。

不過,再怎麽上,爬到“五當家”這關卡上,仍是得停頓下來。

因為再上一級,就是老四。

老四由詹同榮擔當。

他再悍,也沒有像“食色公子”那樣的老爸。

他沒有靠山。

——一個人若沒有背景靠山,再努力,也隻事倍功半。

他也不像餘華月。

他沒有餘老三那麽精明的頭腦,過人的手段,以及左右逢源的本事。

——這些本事,在江湖上,似乎要比真材實料、武功高強還重要。

而且好像還是越來越重要了。

所以他隻有屈居老五。

一直都是個五當家。

不過,而今,卻似有機會了:“食色公子”詹同榮死了。

——四當家的交椅空了下來。

這是好時機。

——隻要在這時際有好表現,哪怕不得到遷升。

一升,就是升為老四了。

這位子,他覺得自己實至名歸,並垂涎已久。

——在“流氓軍”裏,除了他,還有誰擔待得起?

他不敢坐第一把交椅。

因為他自知坐不起。

他想都沒想過要坐上去。

他也不敢妄想當老二。

因為他看到“好久不見”就知道自己今生今世都鬥不起這個人。

他絕不是對手。

對於餘華月,他倒不見得服氣。

可是無論怎麽說,他都得坐上第四把交椅,才有可能跟餘老三別一別瞄頭。

所以他要表現。

他急於表現。

可是他卻忘了一點。

——要耀升為三當家,不一定要勇救餘華月才能辦到。

隻要餘華月死了,他也一樣可以“媳婦熬成婆”。

依現在的情勢,隻要他撒手不管,說不定餘老三就真的會喪命在孫青霞手中。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

他甚至不肯稍歇。

他趕去阻截孫青霞擊殺餘華月,簡直有點奮不顧身。

他這樣做,馬上換得了“流氓軍”諸兄弟們的彩聲。

他們為他喝彩。

——也許,程巢皮為的,就是這個。

有些人,為了彩聲和掌聲,讚美與褒辭,真固不惜身、不惜死、乃至不惜一切。

也許程巢皮看去粗魯不文,但事實上他就是這種人。

這樣子的人。

他是這樣子的人,拚起來的時候,有把狠勁,仿佛除他以外,更無一個是男兒。

可是他是這樣想,但是有人不讓他這樣拚。

至少是不願意他這樣拚命。

所以發出了阻止。

能在此情此境、此時此勢中發出阻截程巢皮營救餘華月的人,隻有一個。

餘華月自己。

餘華月大喝一聲:“停手!”

“小妖怪”畢竟是“流氓軍”的三當家,他喊停手,程巢皮不敢不住手。

餘華月的耳、肩都在淌血。

可是他的神態倒很鎮定。

他望著孫青霞,然後說了一句話:“謝謝你。”

——他居然向孫青霞致謝,而不是求饒。

孫青霞冷冷地道:“謝我什麽?”

餘華月道:“我謝謝你不殺我。”

孫青霞的劍尖依然抵住餘華月喉嚨,正在濛濛細雨微微陽光中發寒發亮。

孫青霞的話音一點笑意也沒有:“我沒有說過我會饒恕你。”

餘華月道:“如果你要下手,恐怕這兒誰也攔不住你。”

孫青霞道:“我現在殺你還不遲。”

餘華月道:“如果你要殺我,早就下手了。”

孫青霞沉吟了一下,道:“你知道我為何不殺你?”

餘華月道:“你要我帶話回去。”

孫青霞道:“帶給誰?”

餘華月道:“大當家和大家。”

孫表霞道:“什麽話?”

餘華月道:“叫他們不要再試圖攻襲‘義薄雲吞’,因為有你在這兒。”

孫青霞道:“這事我是攬上了,我人在不在這兒都一樣。”

餘華月說:“我會把話轉給詹老大。”

孫青霞道:“聽說你們的二當家也很是個人物。”

餘華月道:“確是個很難惹的人物。”

孫青霞道:“那也請把我的話帶給你們的老二知悉。”

餘華月道:“你已在眾兄弟麵前露了一手,我也掛了彩,這下已盡了力,回去跟老大、老二,都算有交代了,便沒啥不可以轉告的了。”

孫青霞道:“你有交待就好。我隻怕你兄弟們還不服氣,非逼我開殺戒不可。

餘華月道:“你閣下要真的大開殺戒,我們這裏誰也不是你對手。”

說的時候,他一雙小眉小目,還瞪了程巢皮一眼。

孫青霞道:“你兩次都說‘我們這兒’——言下之意,是指‘這裏之外的就有人製得住我,治得了我’?”

餘華月一笑。

他的眼很眯。

笑起來很奸。

笑意甚狡。

“別忘了我們的老大是‘東方蜘蛛’。”

他說。

且帶著洋洋自得。

當然不會忘記。

誰能忘記“東方蜘蛛”。

“東方蜘蛛”這個人很有名。

威名。

但他惡名更盛。

簡直是惡名昭彰。

大凡武林中成名人物,人在敘述他的成名史時,多半會說:“他幾歲打敗什麽知名人物,幾歲又擊敗什麽絕頂高手,幾歲又鏟除了什麽幫會組織,這些輝煌戰史,成就了他今日艱苦得來之盛名。”

他就是有這些彪炳戰績,以致能保盛名不衰。

但“東方蜘蛛”不是。

他的盛、威、惡名,大抵都來自戰役,而不是他個人的戰史。

別人是戰鬥史。

——一場一場的戰鬥。

或是殺人史。

——身為武林人,難免殺掉一個又一個的敵人。

可是“東方蜘蛛”建立的是屠殺史。

——他不是一個一個人殺,而是一家人一家人、一族人一族人、一派人一派人、一鎮人一鎮人、一鄉人一鄉人、一城人一城人的殺。

屠殺殆盡。

他也不是一個人去殺這麽多的人,而是帶領他的兄弟子弟兵們,盡情屠殺,大肆殺戮,且帶著獸性和歡狂的呼嘯。

所以,大多數時候,“東方蜘蛛”不是一個人在殺伐,他幾乎沒有私人生活,他跟一大群兄弟、子弟、徒弟們混在一起,從這兒殺到那兒,南征北伐,殺得個不亦樂乎。

有時,他們還是“奉旨”屠殺的。

——遇上皇帝不便下旨的,或者連皇帝也不知情,卻惹動了權臣像蔡京、豪紳、朱勵這些在官場上、地方上都掌持半壁天的人物,他們要清除異己,又不便公然下手,於是便叫“東方蜘蛛”和他的手下“代勞”。

“代勞”就方便得多了:那可以當作江湖仇殺,根本可免審理、判案,殺光了便了事。

有時,他們也“奉令”屠城。

奉什麽令?

“軍令”。

軍令如山。

譬如上將軍童貫,奉命出征,無功而退,铩羽而歸,逼不得已,隻好虛報軍功,找些積弱的小民族、小部落大開殺戒,盡屠燒殺,掠擄殆盡,這樣便可撈了個彩,卻奪財物,同時也可在朝廷天子麵前表示自己曾攻城陷陣,凱旋而歸。

可是他手上的軍隊,積弱不振,連攻殺小部落、小城鎮也時力有未逮。

所以他隻好向“東方蜘蛛”“下令”,其實“下令”也真是“言重”了,“求助”才比較正確。

“東方蜘蛛”當然樂意效勞。

——屠一城、滅一族,不但可以示威,又可以為“朝廷”(至少為權貴)建功,而且又大有油水可撈。

是以,“東方蜘蛛”乃以“屠殺”起家,他行動我多是一隊人馬隨他出人,故久而久之,人多稱之為:“流氓軍”。

背底裏,也有人稱之為:“禽獸兵”。

原因無他:他們的行為,何異於野獸流氓!

“東方蜘蛛”卻一點也不介意這稱號,他反而引以為榮沾沾自喜。

他就是要人怕他。

——既然肯定不能使人敬愛他,不如使人懼之如虎豹畏之如蛇蠍,這才顯路出他的威風來。

不過,要人畏懼,最終也將付出代價。

他和他那一支“軍隊”,不錯是為蔡京、王黼、朱勵、童貫這一幹宦官權臣做了不少事、屠殺了不少異己、討了不少功,但到頭來,他們聲名太臭了,他們也隻得跟這幹“獸民”劃清界限。

這來,“流氓軍”就給孤立了,背景靠山也顯得軟弱了。

可是,“流氓軍”結仇卻相當多,要打殺他們的,要緝逮他們的,就包括了:四大名捕七大寇七幫八會九聯盟風雲鏢局天機組——這些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響噹噹的人物和組織,有的是白道、有的是黑道惡客,得罪和招怨了這些人,“流氓軍”也隻好吃不了、兜著走。

一路就“走”到峻峨山一帶“落草”。

那兒山高路遙皇帝遠,一般人就算除惡殺敵,也犯不著老遠的追殺到這窮山惡水的地方來,這一來一回,得耗費多少時候,而且猛獸出沒,沼澤荊棘遍途,隻怕一路上要解決的障礙險阻,還遠超於對敵殺敵,況且“流氓軍”既盤踞在這一帶自然是熟悉地形險要,行軍神出鬼沒,沼途伏擊,縱武功再高,隻怕長途跋涉來到此地,也未必討得著便宜——所以,絕少人會追擊到這兒來。

是以,“流氓軍”也就保住了。

紮了根。

他們暫時就“窩”在這兒。

而且,受江湖人追殺、屏棄而“逃亡”過來投靠的人也愈漸多了,勢力愈漸壯大。

“小妖怪”餘華月便是其中之一。

“天下一般黑”程巢皮倒是早就跟隨老大“東方蜘蛛”闖蕩多年。

“東方蜘蛛”詹奏文窮凶極惡,一般人都不敢批評他——誰敢批評他?難道不怕給他殺個抄家滅族、雞犬不留?

但江湖上還是有不少能人異士的。

詹奏文的“朋友”(且不管是不是真的“交好”),都犯不著批評他,得罪他這個人。但他的敵人可不要買他這個麵子:其中“四大名捕”之三追命的批評最頗為感慨萬千。

“這人萬死不贖其辜。江湖上人說沒有四大名捕抓不到的犯人,但這大奸大惡之人我們就沒抓著,實在名未副實;武林中人信誓旦旦,寄望我要追緝這個估惡不梭的罪犯,一旦就逮,繩之以法,可是我到現在還抓不著這個人,實在受之有愧。”

——連追命都捉不到這個人,可見詹奏文確有過人之能。

“七大寇”的老大沈虎禪則說的斬釘截鐵:“除惡務盡。但惡是除不盡的。惟詹蜘蛛是元凶,也是首惡。他殺人害人,不是害一人一事,而是殺全家滅全族。此人若除,萬惡為之寒膽欽抑。若他未死,罪惡為之囂張。我到今天仍未殺得了他,這是我的失敗。”

——連“戰神”沈虎禪也這樣認為詹奏文是“首惡”且承認“失敗”,可見這“東方蜘蛛”之惡之凶之可怕。

至於現任“鷹盟”盟主林投花則認為:“詹奏文不肯投身於‘七幫人會九聯盟’裏,是我們的損失。我們不止少了一個同盟,而是多了一個敵人、一個仇人和一個隨時都有足夠實力作窩裏反的大奸細——這種人,絕不能讓他在中原武林立足。”

——林投花是江湖上最有權力的女人之一,她美如天仙,心若蛇蠍,幾乎沒什麽人(尤其男人)不怕她、服她、思慕她、乃至甘心受她利用的。

不過,林投花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是詹蜘蛛已跟“好久不見”房子珠在一起之後的事。

之前她不說這話。

因為她仍有信心。

有信心總有一天詹奏文為她所用。

——畢竟,詹蜘蛛是男人。

隻要是男人,林投花就有信心能收服得了他。

但詹奏文跟房子珠在一起後,她就知道不可能了。

同時房子珠也一定不會容讓詹奏文接近她。

所以,一定是敵,不會是友。

——友須聯絡。

——敵必殺。

“風雲鏢局”則是總局主“九大關刀”龍放嘯說了話。

他的話不是針對一個人。

他是對“流氓軍”發了話:“這種組織存在的一天,我們走鏢的就沒有好吃、好睡、好活的。‘流氓軍’有一天未給鏟除、仍出沒於江湖,我們‘風雲縹局’就不算把該做的事做完。”

龍放嘯很少放話。

他在武林中的地位極尊,隻怕還略在“叫天王”之上。

但他不得不說話。

因為詹奏文曾三度劫了他的鏢。

三次都鏢失人亡。

——一個不剩。

張三爸也代表過“天機組”講話。

他是“天機”的龍頭。

“我們兩次狙擊‘流氓軍’,消滅了他們不少徒兒,但始終未能格殺詹奏文,使他生了防範,反而日益壯大,那確是一種不幸。我若在有生之年,未能把‘東方蜘蛛’這一鏢凶徒殲滅,老夫實在有愧當‘天機龍頭’。”

——仿佛人人都因詹奏文這一股人馬的存在而惴惴不安。

誰都不能忽視他們的存在。

孫青霞當然也不能。

更不會。

他一直都知道有這一彪人。

他也一向都留意詹奏文。

他知道詹蜘蛛是個厲害人物,所以他也明白餘華月話中含意。

他同時也有特別留意在“流氓軍”中另一號人物:“洞房之珠”。

“洞房之珠”就是“流氓軍”的二當家房子珠。

房子珠的來曆,十分奇怪,她的過去,幾乎是:沒有。

她現在聲名當然很大——幾乎比“東方蜘蛛”還大、還響、還“可怕”。

在場的,連龍舌蘭都聽過房子珠的盛名,交在她手上要辦的案子,房子珠是排在前三名裏。

——許是因為龍舌蘭是“京城女神捕”,而“洞房之珠”房子珠也是女飛賊、女大盜、女匪首之故。

——讓女人來對付女人,似乎較適宜,也較恰當。

——以“毒”攻“毒”,以“美”治“美”。

龍舌蘭是美女。

房子珠當然也是美人。

龍舌蘭查過房子珠的“底”,結果也是:沒有。

無。

這個人,沒身世,沒來曆,沒過去,沒來龍去脈的就突然好像一夜平地竄起,憑空乍現似的,成了名、奪了權,成了人所共知的江湖第一流的辣手人物。

大約是兩年多、三年前,大家都不知道有房子珠這個人物。

沒聽說過。

房子珠的成名過程:快速、簡單、但也十分特別。

她甫讓人觸目,注意到她的“存在”,就是因為她。

嫁人。

直至現在,提起房子珠,大家都難免想起她最傳奇的一個特點:嫁。

——她不斷的嫁人,兩年半來,她一共(正式的)嫁了至少九次。

可以這樣說:她是一口氣“嫁”了九次,“洞房”了九次。

這女子竟以“嫁人”成名。

——好一個“洞房之珠”。

她第一次嫁的是位武林大豪:“皓首神君”葉帥兒。

葉帥兒擁有名聲地位,仆從無算,妻妾滿堂,是冀北武林的一方大豪,也是橫跨黑白二道的一代宗主。

他娶了房子珠。

這本來並無出奇之處。

葉帥兒一向好色如命,他要了房子珠之後,卻完全不一樣了。

他不再花天酒地,貪花好色。

他甚至休掉了所有的妻妄。

他隻寵愛房子珠一人。

大家這才對房子珠另眼相看。

——這小妮子有什麽能耐,居然能使這似正又邪的葉天王如此寵愛在一身。

武林中當然不止於一個“天王”,“叫天王”是“天王”,“葉天王”也是“天王”,不過,“皓首神君”的實力主要在於綠林,他的勢力不似“叫天王”,能延及朝廷。

這種人物,就算未能呼風喚雨,也足以叱吒風雲,可是就是看上了房子珠。

而且信任房子珠。

他幾乎把他的“虎盟”大業,都交給了房於珠。

之後,他就突然暴斃。

死的十分突兀。

然後房子珠繼續嫁人。

她“出道”之後第二個嫁的是“金甲開山”陸大命。

陸大命是龜盟盟主——“七幫八會九聯盟”本來就是聯結在一起的,房子珠因嫁人“虎盟”繼而當上虎盟盟主,她因此而搭上“龜盟”盟主陸大命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久,房子珠又嫁給了陸大命。

於是,“龜”、“虎”二盟合並。

合並不久,房子珠又獨攬大權,而且同樣的“不幸”又再次發生了:陸大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