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晨側身避開,與蘇無邪相繼拔出佩劍。

白燕撲了個空,但這不過是一個開場白,猛烈的攻勢隨即展開。

他手無寸鐵,但卻不知為何,比起之前一次交手又強了很多。

慕晨覺得,每一次與白燕交手,都覺得他比前一次強不少,雖然表麵看來,招數還是那幾道板斧,但蘊藏在招式間的功力就很不一樣。

按理來說,相隔時間也不是很長,正常人練功都是循序漸進的,沒理由數月內功力就可以突飛猛好幾倍。

現在她和蘇無邪聯手,都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幾招,他便已占盡上風,好幾次,慕晨和蘇無邪都是勉強躲過的,險些便中招。

白燕出手很快很狠,掌風淩厲,每一招都劃出了“霍霍”的風聲,可想而知是出盡了全力。

他似乎不想給予對手任何喘息的機會,隻想以最快速度把他們置之死地。

白燕眯了眯雙眼,似乎看出了慕晨的疑惑,便停止了攻擊,站在數步開外,揚著高傲的頭,再度發出了鬼魅般的聲音:“是不是很奇怪,我的功力為何會提升得如此神速?”

慕晨討厭被這樣的人看穿心思:“不奇怪,你本來就是一個怪人,就算有什麽怪事發生在你身上,都不會覺得奇怪。”

白燕哼笑了一聲:“耍嘴皮的功夫還不錯嘛,不過你的武功最好也有這麽厲害才好。”

蘇無邪倒是比慕晨冷靜,他覺得白燕會這樣問出來,說明白燕的功力提升得確實不尋常,中間一定有貓膩。

既然慕晨嘴硬,那就由他開口好了:“我倒是有興趣知道,你的功力為何會提升得如此快?”

“很簡單,隻要不斷吸收武功高強的人的功力,那我的功力便能得到提升。”白燕一雙鳳眸閃出了嗜血的光芒。

“吸收?怎麽吸收?”慕晨不禁想起了龍傲天之前也說想吸收她尚未被喚醒的靈氣,所用之法就是**,隻不過最終沒有得逞而已。

這個白燕,該不會也用類似卑劣的手段吧。

“你猜?”白燕還故弄玄虛的賣關子。

猜?真以為本小姐很多時間陪你玩啊?

慕晨不耐煩了:“你不是要急著殺我嗎?還在拖什麽時間?難道打架之前還要先猜謎語考驗智力啊?你就幹脆點,說完了便打個痛快。婆婆媽媽的,你還是男人嗎?”

白燕可是知道她是女兒身,便毫不思索的輕佻著說:“那你要不要試一試,看我是不是男人?”

“呸,就你也配?”慕晨隻覺這個人越說越不靠譜,都懶得再浪費唇舌了,還是動手比較實際。

她揮劍便向白燕強攻。

白燕神色從容,輕易躲過慕晨的劍鋒:“難得你主動,那我便不客氣了。”

慕晨嗤之以鼻:“你有客氣過嗎?”

不知道什麽時候,白燕居然來了幾個身穿黑衣的幫手。

雖然這幾個黑衣人身手不及白燕,但纏著早已在對付龍傲天時消耗了不少體力的蘇無邪,卻是綽綽有餘。

這下可慘了,慕晨一個人壓根應付不了白燕,閃避之間,她的腳步已經越發不穩。

“在你死之前,我就滿足你的好奇心,我隻要吃了你的心,便能吸收你的功力。”白燕帶著陰鷙的臉,飛身便是撲向踉蹌的慕晨。

原來白燕除了幫華千川殺她之外,尚有這樣的私心。

慕晨心寒,這個人用這樣的方法去提升自己的內力,分明就是邪門歪道,他的功力提升那麽神速,是殺了多少人啊。

但這個時候,已經無暇讓慕晨去同情那些死去的人了。

此時天色風雲突變,一陣烏雲湧現,似是預示著下一刻有壯烈的事情發生。

眼看是無法躲過了,那邊的蘇無邪被幾個白燕的同黨纏著,顯然是分身不暇。

但蘇無邪豈能眼睜睜的看著慕晨受死?

他疾風一般向慕晨那方向飛奔,不顧自己正受著黑衣人的攻擊,身體上一下子便被深深淺淺的劃出了幾道血痕。

痛,已經無法傳遞到他的神經,也無法影響他奔向慕晨的速度。

他的舉動是黑衣人沒料到的,待這群嘍囉反應過來的時候,蘇無邪已經到了慕晨身邊,一手把她推到一邊。

那一瞬間,太快,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幾乎沒有人看得清。

待看清的時候,白燕的鷹爪已經落在蘇無邪的左胸上,那正正是心髒的位置。

頃刻間,暗紅色的鮮血如洪水般湧出,原本素潔的青袍上瞬間被染紅。

慕晨被蘇無邪推開,踉蹌幾步,回頭看時,蘇無邪的鮮血已經從心髒處漫過白燕的手指滾滾流出。

“無邪……”慕晨緊縮了雙瞳,心像被驚雷擊中一般。

慕晨領教過白燕的鷹爪,還記得上次是自己挺身為蘇無邪擋了,所幸受傷的隻是肩膀,沒想世事竟是如此之巧,這次換了蘇無邪為自己擋,可不幸的是傷及心髒。

因為領教過,所以她知道這一爪還沒完。

她揮劍,從上而下,毫不留情,她要砍掉白燕那隻沾滿血腥的手。

bsp;但白燕抬起另一隻空閑的手,在空氣中恰到好處的一劃,便輕易把慕晨的劍掃落地上,慕晨一個不穩,跌倒在地。

如今的她,在白燕眼裏不過是一隻小白兔,那點兒攻擊,宛如雞蛋碰石頭。

蘇無邪已經痛苦得吐血,雙唇被有毒的鮮血染得烏黑,但他仍傲然站立著,哪怕隻剩最後一口氣,也要保持大將之風。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他竟然還能抬手,所有人都以為他要還手,以為他要用僅剩的力氣作最後一擊。

這舉動隻是惹來白燕一個冷冷的嘲笑,因為在他看來,被刺破心髒的蘇無邪已經如同死人一般,做什麽都不過是中了夾子的老鼠,垂死掙紮,

但下一刻,蘇無邪的舉動卻讓他的嘲笑僵在空氣中。

蘇無邪竟沒有作任何攻擊,而是用盡力氣扣住白燕的手腕,他側頭看著一邊倒地的慕晨,用微弱的聲音說著:“晨兒,快走……”

原來他隻是為了爭取多一點時間讓慕晨逃走。

白燕最討厭看這情深深意濃濃的場景,對方越是深情,他就越有恨意。

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也有淒慘的故事,若不是一再被親人拋棄,被愛人背叛,或者他也不至於思想扭曲,成就今天如此變-態的他。

但自己的悲慘,不能成為加害他人的理由啊。

隻是他自己鑽了牛角尖,越鑽越深,結果無法回頭而已。

聽了蘇無邪最後一刻所關心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慕晨,白燕就怒得發狂,本來他還以為蘇無邪是想垂死掙紮,便饒有興味的打算看看垂死的老鼠能做什麽,沒想他看到的卻是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的深情。

沒等蘇無邪說下去,白燕便催動內勁,把內力傳到鷹爪上,銳利的手指更加深入的入侵到蘇無邪的心髒,再是一擰,一連串的動作駕輕就熟,又是突然又是迅速。

慕晨目赤欲裂,傾盡了全身的力氣爬起來,撲向白燕,嘴裏大喊著:“不要……”

可是太遲了,那鮮血淋漓的胸口,再一次猛烈的噴湧出暗紅的**。

穿心的痛再次傳來,蘇無邪眼前一黯,窒息難受,扣著白燕手腕的大手不禁一鬆,但一閃而過的鬆懈後,他又再度扣緊。

明明自知回天乏術,但他的表情卻依然淡然,眼神依然堅毅。

慕晨的力氣也推不開白燕,對於白燕來說,那點力氣連棉花都不如,反倒是慕晨被反彈了幾步。

那隻惡手淹沒在蘇無邪胸口的瞬間,慕晨的脖子一下子像被某些東西勒緊了一樣,喘息不過來,窒息得難受。

那一刻,彷佛時間停止了,空間靜止了,世間一切都被凝結了,無聲,無色。

無聲,除了蘇無邪心髒的跳動聲,一下一下,像被困已久的猛獸想衝破牢籠,馬上便要脫離這個身體。

這唯一的聲音,刺痛了耳朵。

無色,除了從蘇無邪心髒流出的暗紅,一波一波,彷佛含苞已久的紅罌粟終於到了開花的季節而華麗綻放。

這唯一的顏色,影亮了眼睛。

在無聲無色的世界裏,能聽到的就是死亡的聲音,能看到的就是地獄的顏色。

她還聞到了死亡的味道,竟就在咫尺之間,那麽近。

他不能死,她不能讓他死。

但她無能為力。

“啊,啊……”慕晨閉上眼睛,捂著耳朵,雙腳無力的跪了在地上,她已經不知道什麽叫心痛,情緒失控得猶如山崩地裂般大喊大叫了起來。

她的崩潰讓白燕很滿意:“很好,我現在先吃他的心髒,等會兒就輪到你了。”

慕晨似乎聽不到他的聲音,她已經墜-落到自己世界裏最恐懼的深淵,出不來。

她的叫聲很大,不但震驚了周遭的人,還震驚了天地,早已烏雲湧動的天空開始雷鳴電閃,昏暗的世界開始不再安分的地動山搖。

“是不是地震?”白燕的同黨們一邊嘀咕,一邊已經站不穩腳了。

而軍營中的士兵,早在他們打鬥的時候,已經死的死,逃的逃了。這等江湖仇殺,來者的武功又那麽高強,別說幫忙,就連多看兩眼,走慢一點,都會被遠遠傳來的內功餘韻所震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