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盡力。”雖然張軒答應了,但他仍不忘補充,男女jiao合之法是目前唯一有效的方法,慕晨自然明白,他是在暗示,再有其他方法的可能性不大。

張軒告退之前又再三提醒,能抑製毒素的時間隻有三天,而且要把死囚帶出來也不容易,必須及早安排。

三天,確實不多,蘇無邪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張軒的藥丸似乎還蠻有用的,蘇無邪醒來和正常人無異,完全不象中毒之人。

對於昨晚的事,慕晨隻是對他說了安寧在暗算之後自盡了,並沒有說那銀針有毒。後來任少天問到的時候,她也是這麽交代過去了。

“她還年輕,就這樣去了實在太可惜了。”對於安寧的死,蘇無邪感到惋惜,他壓根沒有擔心過自己,這暗算還留有後患,以為張軒拔出銀針便沒事一樣了,“既然我現在沒事,也該回丞相府了。”

“不,不要。”慕晨要把他留住,“既然都來了,不如留這陪我幾天吧?”

“流言剛過,你選妃在即,我還是回丞相府住比較好。”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他又哄著道,“白天我盡量多來可好?”

“不好,張太醫說,雖然銀針拔了,但也要吃藥調理,這段時間不能亂走。”她抓到了一個貌似充分的理由,把他成功留住。

但時間流逝,眼看已經快到最後期限,她始終不知道那媚毒的事該如何啟齒。

兩人在棋盤前對弈,慕晨裝作漫不經心的問:“無邪,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某一天突然身中奇毒,需要男女jiao合才能解毒,你願意嗎?”

蘇無邪氣定神閑的回答,手上落子的動作沒有停頓:“我有你,不是嗎?”

是的,有她……

慕晨稍是一怔,手不由抖了一下,複而又繼續詢問:“如果情況危急,我又不在你身邊呢?”

他輕輕的笑道:“你忘記我答應過你嗎?就算死,我也不會碰其他女子一下的。”

就算死……

一個失神,手中的棋子“啪”的一聲,不穩落到了棋局上,把棋盤上的棋子都打散了。

“那如果是我把其他女子推到你**呢?”她的話毫無底氣,說出來之後簡直連自己都唾棄。

聲音很小,卻被蘇無邪聽進去了。

蘇無邪隻當是玩笑話:“你舍得嗎?”

他想了想,又正色的說:“就算你舍得,我也不會。上次你問我和安寧有沒有發生那種事,其實我清醒之後,十分慶幸沒有發生,否則我的餘生都將是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如果那個是安寧,他尚且覺得生不如死,如果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他又該是哪般的痛苦?

看她默不作聲,似有所思,他便反問:“若是你,你願意接受別的男子?”

她呆是一愣,若是她,她會願意嗎?

回想在鬼城的時候,那一次被龍傲天侮辱和欺負,幾乎發生了那種事,她也差一點便咬舌自盡了,所幸的是最後關頭,被當時是堯身份的二皇子熙所救,她的清白才得以保存,否則她也該命喪黃泉了。

還有那一次,以為蘇無邪在青龍國永遠不會回到她身邊,差點和二皇子熙發生了點什麽的那一次,若真發生了,恐怕日後也再無法坦然的麵對蘇無邪,即使再愛,也將會是一份充滿懊悔而再非單純的感情,即使活著,這種事情也將成為漫漫餘生裏一根無法拔出的刺。

這是一種無法自我原諒的行為,即使並非自願。

是啊,所以,若是她,她也是就算死也不會願意啊。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她輕輕的搖搖頭,意味深長的回答:“不願意。”

想到二皇子熙,她是愧疚的,他做的一切似乎都是為了她,但她卻無法回應。

這一天,她去了延禧宮找他,也不知道何故,隻是單純的想見他一麵。

“熙,謝謝你。”這一句謝謝,包含了很多。

二皇子熙卻不在乎那句謝謝,隻是在乎那個稱呼:“你方才叫我……什麽?”

他是有多少個歲月沒有聽到他的晨兒主動的如此呼喚自己了,四年,不,他幾乎忘記了,原來已經五年了。

“熙。”其實這樣叫並不難開口,直呼弟弟姓名也是理所當然的,隻是二皇子熙容易滿足罷了,既然他喜歡,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時間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那個單純的還沒長大的小男孩,回到了自己麵前,那張稚嫩的臉,睜著一雙大大的明眸,像盛滿了天上的繁星,粉嫩的小嘴,帶點羞澀的笑著喚他的名字,當時他便想,若他是女孩就好了,漸漸的,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的底線越來越低,覺得他是男孩也沒所謂。

那時候,他們都還是處於感情朦朧的年齡,一開始不知道那是愛,當知道後又愛得盲目,愛得投入,為了這份愛,他爆發了與這個年齡不相符的潛能,做了很多與這個年齡不相符的事。

然而,她卻不知道為何,性格越發消沉,好像很多煩惱。

他決定帶她離宮,但最終她沒有出現在相約的地方。

往後的四年,他們明明就在同一個皇宮,卻好像隔了十萬八千裏,始終無法相見。她把自己困在東宮,他被母妃限製自由。他曾偷偷想去東宮找她,但卻發現東宮內外有很多埋伏,當時的他還不足以一個人闖進去。如今想來,大概都是張軒為了不讓她身份暴露而設的保護。

一年前,她忽然又開朗的重新出現在他眼前,比以前更自信,更明媚,更讓他著迷。

但同時,她也好像忘記他了,也忘記了那份曾經的感情。

他想,忘記了不要緊,他可以讓她重新愛上自己。但愛,不是你費盡心思付出一切就能得到,愛,還需要緣分。

如今,她就在自己麵前,同樣喚著自己最熟悉的名字,但所蘊含的那份感情,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隱隱的覺得,自己的底線又再降低了。

隻要她快樂就好,哪怕身邊的人不是自己。

他對她淺淺的笑,鳳眸裏依然含著那份濃濃的愛:“你謝我什麽?”

慕晨想了想,便回答:“謝謝你提早告訴我,華妃娘娘發現了我性別的秘密。”

“這麽小的事,別放在心上。”

“其實……”慕晨頓了頓,而後又繼續道,“其實你應該聽華妃的話。”

“什麽意思?”二皇子熙看著她,神色不定,似懂非懂之間。

“你本是一個有能力有抱負的人,隻是因為我,你才會故意把自己埋沒,事實上,繼承帝皇之位,你比我適合多了。”

“晨兒,你為何突然有這種想法?你知道,我並不貪戀帝位,日後你登基為帝,我也會在一旁助你的,你無需把帝位讓給我。”他不明白,眼下情況好好的,雖然納妃的事不好解決,但要瞞天過海也並非難事,為何慕晨會突然有退縮的念頭。

有些事情他不明白,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隻好先把話說完:“若日後,我不能繼承帝位,希望你能好好打理父皇的江山,但我也希望你能答應我一點,不管你與華千川是何種關係,也不能放任他為所欲為。”

“晨兒,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他心裏隱約感到有什麽不妥,但又說不上是什麽,總覺得這裏麵有不尋常的原因。

“我隻是想,或者可以和無邪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生活,這就不用擔心秘密被揭穿,也不用擔心要納妃了。”這個理由很充分,也成功的讓二皇子熙相信了。

他苦澀的低喃:“你記得嗎?五年前,你也對我說過,想離開皇宮的生活,隻是當時的對象是我,如今卻是換了別人。”

“對不起。”曾經很討厭這三個字的慕晨,如今除了這三個字,也已不知道能對眼前癡情的男子說些什麽。

“我不想你離開,父皇也需要你,這個江山需要你,但若你真執意如此,我也會祝福你的。”二皇子熙思忖了片刻,還是提到了那些不足道出的事,“你知道嗎?我並不是父皇的兒子,所以,隻有你有資格繼承父皇的帝位,掌管這個江山。如今你能以男子的身份繼承,是最好的結果。”

永和帝本來就兄弟不多,在他還是皇子的時候,那些兄弟便因為奪嫡之爭,死的死殘的殘,當他成功稱帝之時,已經無半個兄弟健在。

也正因為如此,他對子嗣的事特別在意,對太子的人選也早早決定,以盡量避免日後兄弟相殘。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為數不多的兩個兒子,一個是女子,一個非親生,若真要選擇繼承人,在沒有兒子的情況下,也理應選擇長公主,所以那人也該是慕晨。既然不管男女都是算她頭上,能以男子身份繼位,那便能免去很多社會爭議,也能避免一些本就有意作亂的人趁機滋事。

而二皇子熙所說的意思,也正正是指這個。無論是因公還是因私,他都不希望慕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