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馬上用雙手捂住嘴巴,含糊不清的說:“太子殿下對不起,我又多事了。”

慕晨抬了抬手:“跪安吧。”

這一晚,她不單止吃不下,還睡不著。

她思前想後,一直想著小玉的話,還有和蘇無邪經曆的點點滴滴……

蘇無邪第一次隨無患子入宮覲見的畫麵,一起吃火鍋吃到蘇無邪拉肚子的畫麵,為查玉露嬌她女裝與蘇無邪在青-樓摟摟抱抱的畫麵,她中了玉露嬌之後與蘇無邪無心一吻的畫麵,在宮內與蘇無邪一起練劍的畫麵,被華思思發現她身份蘇無邪竭力保她周全的畫麵,還有她受傷在破廟……

這些經曆都不斷在她腦海裏連環放映。

一想到破廟的纏-綿親吻,她不禁用手指撫著自己的唇。

哪怕是一個人的空間,她仍臉泛紅暈,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心情漸漸從懊惱轉變到愉悅。

這種轉變是微妙的,她自己也好像察覺到了。

她坐到鏡子前麵,隨意的為自己梳妝,平日她總會把眉畫粗一點,顯得更有男兒英氣,今晚她卻不知何故,隻想素顏供自己欣賞。

她把頭發都挽結在頭上,束了一個很普通的髻。

取出那晚在集市中,蘇無邪玩夾魚遊戲贏得的錦盒,打開。

當時沒看得太細致,如今,她一手一支金步搖拿在手上,細細打量。

金步搖約兩指長,一龍一風的圖案,簪首上垂有流蘇,末端有小小的墜子,整雙步搖所用的金絲比頭發絲還要細,可見手工不是一般精致,鑲嵌其上的藍玉和翡翠,光澤剔透,如匯聚了日月精華般,在夜裏更顯光華流動。

這對步搖,是蘇無邪送的,自是多添幾分喜愛。

兩支金步搖一高一低錯落有致的插在發髻上,縱然沒有再多其他的飾品,也已足夠喚出美人的秀麗之氣。

是挺美的一個女子。

至少慕晨看著鏡中的自己是如此的稱讚有加。

女為悅己者容,也許說的就是這般。

慕晨驚覺自己的舉動,還有那份淺淺戀戀的心情,這該就是人界所說的愛吧,讓人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心裏總是不知不知的想起某人,做起某些平常不會做的事。

她正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忽然窗外一道黑影閃過,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經。習武之人,即使想事情再入神,也會保留一絲警惕。

她不由得起身,隨手把頭上的步搖摘下放在桌麵上,爾後望向窗外一探究竟。

直覺認為,方才那道黑影應該是人影。

她探頭出窗外,張望了一番,已經不見任何蹤影,但她確定剛剛有人經過,因為無風的夜,樹葉居然會自己抖動,肯定是因為有人經過造成的。

已經夜深人靜了,仍在皇宮飛簷走壁,若不是刺客,此人也定必是做著不見得光的事。

她憑著剛剛那點隱約的畫麵,朝著黑影而去的方向跟過去。

越過高牆,用輕功走了一段,她站在某個宮殿的頂上,四下眺望,皇城之內早已進入寂靜冷清的黑夜,沒有什麽異常。

正要打道回府之際,靈敏的耳朵聽到了一個低沉的聲音:“主人,你交待的事情,小的已經辦妥了。”

聞聲判斷,應該是禦花園的方向。

慕晨繼續往那邊前行,果然看到兩個人影正在禦花園的池塘旁站著。

她躲在一尊石獅子後麵偷看,她看到兩個男子的身影,由於方向不正的關係,她隻看到一個背麵一個側麵。

隻能看到背影的一人,身穿素雅白袍,左手掛著一件黑色的披風,應該是有多少地位的人,另一人垂首想著白袍男子,全身黑衣夜行裝,蒙麵,站姿畢恭畢恭,估計就是剛剛自稱“小的”的那一個。

“何時起行?”白袍男子的聲音冰冷,慕晨覺得好像哪裏聽過。

“明日未時。”

“好,就這樣辦。”

“主子,請恕小的多嘴,籌錢賑災是朝廷的事,主子一向把朝廷內外的事分得很清楚,為何這次會動用私人物資來幫助朝廷解困?”

“這你不需知道,你隻需做好本分。”說罷,白袍男子輕抬手。

黑衣人識趣的縱身離開。

慕晨對那個“小的”一點興趣都沒有,她隻是好奇那位“主人”到底是誰,皇宮之內,有點兒地位的男子,屈指可數。

可是那位“主人”就是不轉身,也不離開。

慕晨猜測他應該是看著池塘,但今晚夜空無月,水麵無波,大好的晚上不睡覺,在這裏有什麽好看呢?

她更加好奇了,心裏也多了分焦急。

隻聽見白袍男子忽然拋出冰冷的一句:“既然來了,何不大方出來見個麵?”

他隻說話,身體沒有任何動作。

糟糕了,慕晨知道被發現了,都是自己剛剛太大意,一時焦急就忽略了隱藏鼻息。

但她自問即使放鬆了鼻息呼吸,也不至於那麽容易被人發現的,可想而知,這個白袍男子絕非等閑之輩。

被發現了也好,就大方現身,走出去看看這人到底是哪個皇親國戚,反正這裏是皇宮禦花園,他能來,她也能來啊。

慕晨咳嗽兩聲,直起了腰板,大搖大擺的走過去池塘邊。

正好對方也轉身,兩人來了個照麵。

一看,竟然是二皇子熙,慕晨錯愕。

難怪方才聽到那冷冷的聲音時就覺得熟悉。

隻是這個二皇子熙並不單純,從剛剛他和那個“小的”對話裏,慕晨隱約可以聽出,二皇子熙在朝廷外應該有股勢力,並且不容小覷,不然怎麽當主子,還能指揮別人籌賑災金。

而且,籌錢就籌錢,又不是什麽不見得人的事情,若是讓父皇和眾大臣知道了他如此熱心為災區籌錢,必定能提升他在朝廷和父皇心中的地位。

如此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為什麽要遮遮掩掩?

年紀輕輕,到底隱藏了什麽秘密?

慕晨的出現似乎沒有讓二皇子熙的心思起波瀾,他依舊麵無表情,慕晨完全看不透這個人。

反倒是慕晨一直蹙著眉,二皇子熙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

他薄唇輕啟,聲音依舊淡漠:“我在京城開了布莊,這次南部城鎮水患連連,國庫空虛,苦了百姓,所以我就讓布莊把一批新做的布料賣去西朗國,換取銀兩,以布莊的名義,解災區燃眉之急。這些父皇和母妃是不知道的,包括我私下開布莊,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

私下開布莊,自己賺點外快,不想朝廷知道,可以理解的。

賣布賺錢,用作賑災,不想公開,私下進行,聽著挺偉大的,不過這也隻是他一麵之詞,真假還有待商榷,況且……

“為什麽你要告訴我?”慕晨覺得,他們雖然是“兄”弟,但感情不見得親厚,為何他會對自己坦言一切?

二皇子熙稍是一怔,難得那一雙沒有波瀾的深眸會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他又恢複如常:“我們難得見麵,可以不要問一些我無法回答的問題麽?”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那跳過好了。

慕晨依然對他的私事比較感興趣:“那你的布是金絲銀線做的,還是布上繡了寶石?一下子能賣個十萬兩銀嗎?”

一些破布可以賣多少錢,就算賣再多,也隻能湊個冰山一角吧,雖然錢這東西,多多益善,少少也是心意,但慕晨真的很好奇,二皇子熙的賣布行動能有多少收益。

“布莊已經開了一段時間,因為各種原因,有些布在京城不是很受歡迎,所以囤積了較大批的庫存,而據我所知,西朗國的布業並不發達,所以我已經聯係好西朗的買家,以五萬兩成交,雖然隻有賑災金額的一半,但也總好過一文錢都沒有。”

雖然二皇子熙的話語依然沒有些許波瀾,但慕晨已經看出他是一個聰明的人。

如果他說的是實話,那他計算得也挺精的,一來能清掉賣不出的庫存,騰空倉庫以方便存放新貨,二來又能賺西朗的錢來為自己國家賑災。

從商業角度來看,他是一點損失都沒有。

聰明的人沒有必要編個謊話來炫耀自己有多聰明,所以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嗯?他說把布運到哪裏來著?西朗?

說不定可以讓他幫一把,反正大家都是想為賑災出一份力嘛。

慕晨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驚喜之餘帶點狡猾:“二皇子,大家兄弟一場,想請你幫個忙如何?”

“且說。”

“正好我也在各方搜集了總值超過十萬兩銀的珍貴名品,又正好想捐出來義賣籌錢以用於賑災,再正好又想運到西朗國去賣,最正好的是,你的布又要運往西朗,不如給個方便,幫我把珍品一道運過去順便賣了吧,反正就一箱,不多。”慕晨的眼裏充滿期待。

“義賣可以在京城,為何要賣去西朗?”二皇子熙這一問,把慕晨問啞了。

慕晨皺了皺眉,總不能告訴他這些珍品就是在京城偷的吧。

“哈哈……”慕晨勉強笑了兩聲,“西朗沒有京城這邊物質豐富,所以在那邊應該能賣到更好的價錢,而且,賺別的國家的錢來賑災,不是更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