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反殺了網約車司機的那個姑娘是吧?我還誇她了呢。”路嶼記性很好,雖然距離約飯那天已經過去了數日,他還是很快把那段對話從記憶裏翻了出來。

“對,就是她。”秦奮頓了頓,語氣有些沉重,“她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路嶼不由得順著話題往下問,當時他就誇過這姑娘厲害,對這件事的後續也有那麽幾絲好奇。

秦奮沉聲:“死了,死在了看守所裏。”

“哈?!”路嶼一愣,有些驚訝地問,“怎麽死的?”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她是個女孩子,又是迫不得已才殺了人,所以送她去看守所的人專門為她打點了一下,給她安排了一個單人間,生怕她被別的犯人欺負。”秦奮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但她還是死了。”

路嶼皺起眉頭,又問:“死因是什麽?”

秦奮頓了好一會兒,才說:“被人奸殺,死狀非常慘。”

路嶼說:“你說這是個密室殺人案,是因為沒有人進過她的牢房,對嗎?”

“對,我們查過監控,沒人進過她的牢房,而且看守所的牢房門都加了電子鎖,所有開關都有記錄,我們也沒有查到她進入牢房後,房門再度開關的記錄。”

路嶼來了些興致,催促秦奮道:“還有別的細節嗎?你繼續說。”

“她周圍的牢房裏都有人,我們仔細詢問過,從最後一次巡房一直到發現她的屍體,這期間,沒有人聽到過任何動靜。”秦奮繼續給路嶼補充細節,“最奇怪的一點是,她身上很多傷痕,和案發地點條件不符。就比如說,她四肢上有很多深淺不一的劃痕,都是新傷,經過鑒定,是由草葉和低矮的灌木造成的,這些看守所裏根本沒有。”

“說明牢房不是第一現場呀,我不幹你們那一行我都知道。”路嶼想了想,“善解人意”地給秦奮提供點思路。

“醒醒,監控不是當擺設的。你少看點那些亂七八糟的探案劇,監控沒那麽容易做手腳。”秦大隊長痛心疾首地斥責路嶼低估了他們一線辦案人員的智商。

“好吧。”路嶼妥協,“還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你痛痛快快一次性說了!”

秦奮頓了頓:“還有一件事,也是令我下定決心來找你的主要原因。”

“什麽?”路嶼的好奇心完全被吊起來了。

“因為死因蹊蹺,經得家屬同意後,我們對她進行了屍檢,然後發現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她的死亡時間,是早於那個被她殺死的網約車司機的。”秦奮嚴肅道。

“???”饒是路嶼,此刻也有些驚訝了。

“這太奇怪了!凶手的死亡時間比被害人還早,那到底是誰殺了誰?”秦奮反問。

“是有些離奇,但也沒有到值得移交給我的程度吧?”路嶼十分理智地分析了一番,“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或許是因為第一現場的一些環境因素,影響了對她死亡時間的判斷?”

“我們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把這個案子移交給你,直到前天”

“前天?”路嶼敏銳地提取了關鍵詞,“前天發生了什麽?”

“前天,又一個姑娘來投案自首,說她殺死了一直尾隨跟蹤,並企圖迫害她的追求者。可就在我們將人移交給看守所的當天晚上,她在牢房裏,被燒成了一具焦屍。她的情況,和上一名死者幾乎一模一樣。”

第79章 079

“一模一樣?”路嶼坐直了身子,把之前得到的信息做了一個匯總, “是指她們身上都出現了在案發現場不可能造成的傷痕, 還是指她們的死亡時間都在受害者的之前?”

“都有。”秦奮逐項點明, “因為上一個受害者也是在看守所裏出的事, 所以現在整個看守所全麵戒嚴, 要想在這種情況下把一個大活人弄出去燒了,然後再運回來, 是絕對不可能的。而且她的屍檢顯示的死亡時間,也早於被她撞死的受害者的。”秦奮頓了頓,“我們有理由懷疑,有異人介入了這兩起案子, 所以希望你能夠把案子接過去。”

“沒問題, 我讓明薇過去把資料接過來。”路嶼爽快地點了頭,末了, 又有些好奇,“秦奮, 一般這種案子移交的事情你都不會提前跟我打招呼的, 這一次怎麽轉性了?”

秦奮聽完笑了, 那是一種有些低沉又透著無奈的輕笑:“我專門給你打這通電話,是因為我的私心。”

路嶼來了興致:“噢?”

“現在隊裏傳得沸沸揚揚的,都說她們是被鬼報複了, 才會淒淒慘慘地死在牢裏。”秦奮有些咬牙切齒,“可那些人渣對她們的迫害是實實在在的,我們做警察的, 出事前沒能保護好她們,出事了,也保護不了她們,無能啊!”

“行,我知道了。你那些查過、整理過的資料,也一並交給我吧。”秦奮既然說出了“迫害是實實在在的”這種話,就說明他手裏肯定是有相關證據的。

兩位行凶者的確做錯了事情,用不正確的方法去申述自己的渣,因此她們需要受到懲罰,可即便如此,仍然有那麽一些人企圖撫平她們的創傷,憐惜她們的境遇。

秦奮說:“路嶼,謝謝你啊。”

“客氣了,你不也幫過我嗎?”路嶼笑著說,“回頭請我吃飯就行。”

“沒問題,到時候帶著你家晏庭一塊兒來。”

路嶼掛斷電話之後,轉頭聯係明薇,讓她負責完成相關的交接工作。

之後三下五除二,把早餐給吃了。

晏庭早在他打電話的時候就吃完了早餐,這會兒還坐在餐桌前,純粹就是為了等他。

見路嶼停了筷子,晏庭抬頭問他:“吃飽了嗎?”

路嶼乖順地點了點頭,晏庭起身收拾了他們麵前的餐具,端進廚房裏,路嶼眼疾手快地幫忙收了尾,然後跟進廚房,蹭到晏庭邊上。

路嶼也不開口,隻是將自己端來的碗筷放到晏庭手邊,然後就那麽礙手礙腳地擱邊上站著。晏庭多了解他啊,見狀哪還能不懂他那點兒小心思,於是晏庭側身,在路嶼白嫩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個又輕又軟的吻:“謝謝寶貝。”

路嶼心滿意足,退後一步給晏庭讓出了操作的空間,然後把方才和秦奮的那通電話,轉述給晏庭:“我答應把案子接過來了。”

“你的決定我都支持。”晏庭將洗好的碗筷收納好,“這案子聽起來確實有墟怪的地方,查一查也好。”

路嶼趁著晏庭不注意,飛快地將擦手用的毛巾藏到了身後,隨後若無其事地跟晏庭搭話:“我老覺得,自從我經曆了你遇險那件事,就變得特別容易心軟,我以前不這樣。”

晏庭早就脫離了人類的範疇,自然注意到了路嶼藏毛巾的行為,但他並不打算說破,而是順著路嶼的話題往下接:“怎麽說?”

“之前夏心悅那件事,想著她找個哥哥不容易啊,我一心軟就答應幫她找了;這一次,秦奮在電話那頭苦苦哀求我,我一心軟就答應幫他接了這個案子”路嶼想了想,從他的詞庫裏找到了準確的形容,“就好像是經曆過差點失去你的擔驚受怕和痛苦悲傷之後,變得能夠稍稍感知到別人的感受了。”

晏庭一愣,瞬間百感交集,但他最終隻是柔聲對路嶼說:“寶貝,你可以幫我找一下毛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