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幕點點頭說道:“好吧,我自己走一趟吧,他們幾個都在忙調查6.06案件,暫時沒有時間,我更希望能夠給江山一個正確的結論。”

鐵幕開車來到江山的家裏,他的父母都在家,鐵幕敲門之後,是江山的母親徐麗影來開的門,她認識鐵幕,看到他來了,沒啥特別的表示,回頭對江耿說道:“找你的。”

鐵幕皺了皺眉頭,難道自己成了不速之客了?想到他心裏對江山的愧疚,馬上釋然了,可能江山的父母聽說了什麽,這才對他的態度冷淡一些,連忙賠笑說道:“叔叔,阿姨,我少坐一會兒就走,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二位老人家。”

“我老了嗎?”江耿的口氣帶了點火藥氣,說道:“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罷了,我還沒到老糊塗的時候。”

鐵幕心想,這兩位,不是年老喪子,神誌不清了吧?唉,這麽大的歲數了,兒子死了,態度好不好,倒在其次,關鍵是,江山之死,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疑點呢?在椅子裏坐下,鐵幕和聲和氣地說道:“江叔叔,江山被殺的這幾天,您和阿姨發現他有異常的語言行為不對勁的地方嗎?”這是例行公事的問話,為的是找出線索,鐵幕沒指望在江耿的身上得到線索。

江耿沒說話,徐麗影在一旁說道:“異常?說異常,異常的地方多著呢,哼,早死早托生,這個家裏,權當沒有生這個孩子好了。”

鐵幕心裏很是驚懼,想不到徐麗影對自己的兒子竟然這麽怨恨,他咳嗽了一下,看了看江耿的表情,說道:“那麽,請叔叔阿姨說說江山生前有什麽樣的異常吧。”

江耿點上一支煙,幽幽說道:“這個孩子,處了一個女朋友,還是一個寡婦,我們說了不同意,他就要死要活的,前天跟我們大吵了一架,推了我一下,你看看,我的頭撞在牆角,這裏還有血絲呢,我看這樣忤逆的兒子,死了也罷。”

鐵幕拿出記事本,說道:“江叔叔,您跟我說說詳細的情況,江山處的這個女朋友叫什麽名字,還有,他們相處的時間和約會的密度,我是說,江山是不是經常跟他的女朋友見麵啊。”

“這個問題我來說。”徐麗影搶過話題說道:“江山認識這個叫做王婕妤的年輕寡婦,還是最近個把月的事情……”

“等等等。”鐵幕抬手阻止道:“阿姨,您剛才說的是,江山認識的女友叫做王婕妤?”

鐵幕想了一下,從手包裏拿出一張照片問道:“您看看,是不是這個女人?”

徐麗影接過王婕妤的照片,沒仔細看就叫道:“就是她,就是這個狐狸精,害得我們全家不得安寧。”

江耿從稍遠的地方看了看,跟著說道:“就是她,江山領著她曾經回家過一次。”

鐵幕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看來,江山跟王婕妤的的確確是有關係的,他們是怎麽認識的?來往的時間有多長?現在的感情如何?江山死於監視王婕妤的時間裏,還死在她家的樓下,不管怎麽說,王婕妤在這個案子裏充當了一個不能掙脫嫌疑的角色。

繼續再問下去,江家兩位老人卻吵了起來,看樣子,他們因為江山之死,精神上受到了刺激。

江耿說道:“還不都是因為你,上一次江山處的那個在保險公司上班的女孩子,文文靜靜的,有啥不好,偏偏你在裏麵攪合,生生讓他們分手了?江山若不是因為你的參合,他能死嗎?”

“這麽說,你的兒子讓我給害死了?好,鐵警官在這裏,你告我吧,讓他把我抓起來,給你的兒子報仇吧。”

“你不要以為說得嚴重,警察就不敢抓你了,就是逼得孩子自殺,也是你的過錯,看你到了老的時候,誰送你去醫院,誰給你送飯送水的,活該你孤獨一輩子。”

“你找個死老頭子,你,你,你,我讓你給氣死了。”說完,徐麗影真的直挺挺地身體一歪,昏暈了過去。

鐵幕沒想到,江家的矛盾這麽重,急忙拿出電話給120報警,叫救護車來,他蹲下來看了看徐麗影的眼皮,發現隻是氣鬱攻心,並不是心肌梗死之類的急病,這才放心,若是心梗,幾分鍾就能要了一個人的生命。

救護車很快來到江家,徐麗影已經醒轉,說啥不同意到醫院去,對鐵幕說道:“小鐵,我可不想去醫院,都這麽大的歲數了,花那個錢幹啥?沒事了,若不是小山子死了,也不會昏過去,在家靜養就好。”

鐵幕搖搖頭,看來,江山的死,對家人的打擊太大,別看一家人有些矛盾,骨肉分離的滋味讓他們的承受力達到了頂點。對江耿說道:“叔叔,有啥話,等以後慢慢再說吧,阿姨的身體不好,您老讓著她一點吧。”

江耿歎口氣,忍不住老淚縱橫,唉聲歎氣地回到臥室,眼不見心不煩,鐵幕覺得頭大,對於江山的死,他有不能推卸的責任,不管江山是死於他殺還是自殺,他對不能免責,現在看來,這個案子不但沒查清楚相反,變得越來越模糊了,從粱石漱的死到江山的死,都直接跟王婕妤有關係,他拿出電話,對周鷗說道:“王婕妤在這個案子裏有舉足輕重的位置,這樣吧,我讓鍾英男去幫你,再從聯防隊裏麵找兩個人,你們在一起輪值監視她,我的直覺告訴我,王婕妤不可能殺人,你要注意保護她,這才是監視的重點,明白嗎?”

“明白,隻是我要提醒一句,我需要可以信任的人。”

“沒問題,我這就著手安排可靠的人手。”

鐵幕掛了電話,那個久候多時的醫生急忙說道:“這個,我想問一下,急診的費用,誰來付?”

鐵幕看了看徐麗影,她閉上了眼睛,好像進入休息狀態,鐵幕掏出皮夾說道:“我來。”心想,阿姨,您這是何必呢?難道我跟江山的友誼,僅僅限於活著的時候嗎?付過三百一十元的急診費,鐵幕對徐麗影說道:“阿姨,我要走了,您要好好注意休息,節哀順變,不要想得太多了啊。”

徐麗影聽到醫生護士離開的腳步聲,睜開眼睛說道:“好,你走吧,小鐵,阿姨知道你工作忙,有時間多過來吧,阿姨,還有心裏話想跟你說說。”

“阿姨,您有啥話,現在說唄。”

“算了,我覺得好累,以後再說吧,都不是啥重要的話。”

鐵幕搖搖頭,不知道徐麗影的葫蘆裏埋得是啥藥,想了想,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留下來,說道:“阿姨,我唯一的職責是,早日抓到凶手,為江山兄弟報仇,希望你能夠明白這一點。”

徐麗影歎口氣說道:“那個孩子啊,一點不省心,好了,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出了江家,鐵幕來到隔壁的鄰居家,敲了敲門,裏麵有人問道:“誰啊?”

鐵幕把自己的證件放在貓眼外麵晃了晃,打開門,開門的是一位四十幾歲的男人,鐵幕進門說道:“我是鐵西區刑事科的鐵幕,想跟你聊聊,有時間嗎?”

那個男人猶豫了一下,眼睛從鐵幕的身邊穿過,看了看對門,那是江山的家,然後說道:“我不知道有啥聊的。”

鐵幕笑了笑,隨手關上門說道:“就是隨便聊聊吧,哈哈哈……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在家?”

這一家隻有一室一廳,房門都是開著的,一目了然,那個男人說道:“是啊,我今天輪休,我老婆上班了,你想問什麽啊,我認識你,不就是江山的同事嗎?”

“嗯,是啊,我在調查江山這個案子,你別緊張,沒啥的,就是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隨便說說就可以了。”

那個男人歎口氣,打開冰箱,拿出兩瓶純淨水,遞給鐵幕一瓶,說道:“你想問啥,就直接說吧,唉,江山死的太慘,我不忍心啊,那個小夥子,人很和善,有他住在這裏,小偷不敢上門。”

“你叫啥名字?是幹啥工作的?”鐵幕打開筆記本,一本正經地說道:“你要想好了,不真實的話,沒有證實過的話,就不要再說了。”

那個男人雙手揉了揉臉頰,讓表情放得輕鬆一點,打開冰涼的瓶裝水,一口氣喝下一半,這才說道:“我叫崔繼林,在林業研究所工作,這個,你想問啥?反正我能說的絕對不對瞎說亂說。”

“好的,崔繼林,我問問你,你對麵住的是江山的家,倘若他們家吵架啥的,你在這裏聽得到不?”

“如果聲音高,能聽到。”崔繼林老老實實地說道。

“那麽,你聽到他們家最近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鐵幕啟發道:“我的意思是,你聽到了什麽或者是看到了什麽?”

崔繼林歎口氣說道:“老江家以前就不斷吵架,都是一些家務事,我就不說了,最近好像是因為江山找了一個對象,老人家不滿意,這才吵架的。”

“你能說說是哪一天吵的架,還有,他們吵架的時候,各自說了些什麽嗎?”

崔繼林搖搖頭,說道:“吵架的原因,肯定是因為那個女人,詳細過程,我學不上來,不過,他們吵得很激烈,我聽到徐麗影說,你跟那個女人去過吧,我們江家不歡迎她踏進這個家門。江山大聲喊道,走就走,我發誓,除非我死了,否則,就是請,我也不會再回來的。”

鐵幕追問了一句:“真的是這麽說的?”

“你可以不相信我,你可以去別的鄰居打聽打聽,我說的話都是我親耳聽到的,絕無謊言。”崔繼林賭咒發誓一般說道。

鐵幕舉手說道:“停,你不用賭咒發誓,我隻要聽到真實的話,既然你所說的都是真實的,請在下麵簽名。”

鐵幕繼續走訪了幾家,這些鄰居都說,聽到了江家的人在吵架,鐵幕歎口氣,現在收集到的證據表明,對江山的死很不利,從技術科的檢驗到口供都證實了江山有自殺的傾向,他坐在車裏,默默地看著人來人往的馬路,心想,江山啊江山,你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